百里燁聽得這話,不由得眸光一沉,只淡淡道:“青山。”
青山會意,驅(qū)前一步,重重地扇了何文卿一個響脆的耳光。
何文卿被打得不知所措,百里燁的聲音冰冷如千年的寒冰,直直入耳:“仔細(xì)你的狗嘴!”
何文卿有些害怕,但她亦是明白自己逃不過這一劫了,便大聲喊道:“王爺,你別信這個女人,她與陛下糾纏不清,又與皇后娘娘合謀,宮里頭那么多的事情都與她脫不了干系……”
何文卿話音未落,百里燁便已經(jīng)側(cè)過頭去不愿再聽了,他輕輕扯過洛璃的衣袖:“你自己看著辦吧。”
洛璃冷眼看著何文卿幾乎癲狂的情狀,只是淡淡道:“本宮不相信你有如此心思,你若肯供出幕后主使,本宮尚可放你一條生路。”
“呸!”何文卿咬住下唇,力氣大得幾乎讓嘴唇沁出血來,她是想活命的,但是有什么東西讓她連唯一活命的機(jī)會都不要了,她大聲喊道:“沒有人主使我,是我自己要害你!是你不好,一切都是你不好!”
洛璃淡淡道:“這是你自己說的,你不后悔?”
“我憑什么后悔?后悔的應(yīng)該是你,還有王爺!總有一天你們兩個會含恨而終!”
何文卿真的瘋了,她再也顧不了旁的了,然而方才的洛璃是真有心放過她的,只要她供出幕后主使,只不過這一刻,即使是她供出了幕后主使,洛璃也不打算饒了她了。
于是淡淡吩咐道:“縫上她的嘴,砍了她的手,丟進(jìn)暗室,別給她吃的也別給她喝的,由得她自生自滅去。”
洛璃的目光冷若冰霜,幾乎叫人看了就覺得背脊生涼,洛璃第一次在眾人面前展現(xiàn)出這樣的一面:“我告訴你,你認(rèn)為我不算賢德那是對的,的確,我算計過別人,但別人也算計過我,我若非為了自保絕不會輕易出手,而你呢?你捫心自問,你害我,害瑾兒的時候,可曾有過一點(diǎn)兒的遲疑?我從沒有主動害過人,而你呢?一出手便要置人于死地。”
洛璃頓一頓,目光微沉,聲音恰到好處的傳達(dá)到每個人的耳朵里:“你們有誰害過人的,我都知道得清清楚楚,我不出手,不是表示我不知道,更不是縱容,我只不過在等一個機(jī)會,讓你們永無翻身之日。”
眾人一聽,皆不禁面露畏色,安妙筠帶頭回來下來:“妾身惶恐!妾身一定追隨王妃,絕不生二心!”
洛璃趁機(jī)道:“苦丁茶的事情,若有誰想認(rèn)的,現(xiàn)在就可以說出來了。”
年輕的幾個侍妾不禁抬起頭面面相覷,皆是一臉小意的樣子,不知所措,倒是楊清蕤和顧韻容十分鎮(zhèn)定自若。
洛璃心下已經(jīng)有數(shù)。
正在這時,何文卿的近身侍女突然跪下哭泣道:“婢子有事要稟,望王妃留下婢子一條賤命。”
何文卿一聽這話,心下便知不好,立刻沖那婢子喊道:“吃里扒外的東西,你想做甚么!”說罷就要沖上去打她,洛璃也不說話,只待她將那婢子打得滿臉是傷,才淡淡道:“拉開她。”
這才有下人上去將兩人分開來,那婢子連忙謝恩,洛璃不必聽這些,只是道:“你想說甚么?”
那婢子悻悻看一眼何文卿,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道:“上回王妃送給襄妃的黃山毛峰里頭的苦丁茶,正是我家主子放的……”
“你胡說!”那婢子話音未落,何文卿已然發(fā)瘋了似的大喊:“你為什么要冤枉我?”
她說著又要沖上去打那婢子,那婢子向后一躲,目光顫顫巍巍的,也不知在注視著誰:“婢子沒有冤枉您,事情的真相本就是這樣的。”
何文卿見狀,目光倏忽一沉,似放棄了掙扎一般:“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你就是這么對我的?”她突然大笑起來,伸出一只手指著洛璃,憤恨道:“你是!都是你!我今日的下場都是拜你所賜,你不得好死!”
洛璃已經(jīng)無心再與她糾纏下去了,便背過身道:“本宮本欲留你一個全尸,是你自己不爭氣,怨不得本宮了。”洛璃側(cè)過身看向安妙筠:“你要本宮如何處置她?”
安妙筠低下頭看了何文卿一眼,并沒有發(fā)表意見,只是道:“但憑王妃處置。”
“很好,”洛璃看著安妙筠低眉順眼的樣子,淡淡道:“本宮說過,必定給你一個公道。”
洛璃抱起孩子,正轉(zhuǎn)身要走,想了想又將孩子遞給阿夙,道:“你年紀(jì)還小,別看這些東西。”
“安樂。”
洛璃淡淡喚過乳母的名字,“先把孩子們帶下去。”說罷,又看向七叔公:“您也請先下去吧。”
七叔公愣了一下,想必是有什么血腥的場面,他一把老骨頭也不適合看這些,便道:“好。”
最后,洛璃走到了百里燁的身邊,她并沒有開口,百里燁已經(jīng)說道:“你想做什么做便是,我就當(dāng)看戲,你不必理會我。”
洛璃微微一笑,走到眾人面前,淡淡吩咐道:“將你們主子、姑娘的座椅都搬到屋外去,本宮請你們看一場好戲。”
眾人都不由得心下一驚,也不曉得洛璃要做什么,只得照做,倒是何文卿大有一副臨死的決心,面上仍是鎮(zhèn)定,但是安妙筠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她繡裙下的雙腿顫抖不已,她的確是在害怕,不由得掩唇一笑,從她身邊走了過去。
洛璃靜靜地看著眾人,道:“今兒是瑾兒的好日子,我也不想讓眾位姐妹看太多惡心的東西,”她頓了一頓,目光微涼,入一把凌厲的刀刃劃過每個人的面容,緩緩道:“便賜何姬人灌鉛之刑。”
何文卿一聽,當(dāng)即嚇得腿軟了。
然而洛璃也不在乎她的情況,只是淡淡掃一眼安妙筠,她便會意道:“妾身聽聞,在佛家關(guān)于閻羅的故事里,便有閻羅黑白二相的說法,白相即為地獄之主,有百官所命,美女圍侍;黑相卻每天有兩個時辰,要受銅汁灌腸之苦。”
洛璃點(diǎn)一點(diǎn)頭,面上毫無波瀾:“不錯,正是如此,不過咱們不灌銅,改灌鉛。”她說得如此輕描淡寫,可在場的人聽來無一不覺得刺耳害怕。熱鉛灌入腹中是本就會燙爛犯人的口腔和腸道,再在腹中凝固,起碼要幾個時辰,如此生生受此折磨而死,洛璃亦算是心狠的。
不過洛璃還不打算如此放過何文卿,她又吩咐道:“記得縫上她的嘴,省得吵到孩子們,滲得慌。”
眾人不禁覺得有些惡心。
百里燁微微抬眸,青山便著人去做了,很快有幾個大漢出來架住何文卿,她一張清秀的臉被嚇得花容失色,絲毫沒了往日的意氣風(fēng)發(fā)。大漢用一根粗麻繩死死的綁住了她,再由另一名負(fù)責(zé)行刑的人,將熱鉛往她的嘴里灌去,眾人的耳畔立刻就傳來何文卿殺豬般的鬼哭狼嚎,何文卿痛得幾欲昏死過去。
洛璃卻并不喊停,反而道:“拿桶鹽水來,潑醒她,別讓她輕易死了。”
其中一名大漢便打緊著下去了,不一會便提來一大桶鹽水,待眾人灌完了鉛,便一下子全潑到何文卿的身上,她本已經(jīng)暈了過去,這一桶鹽水觸及傷口帶來的疼痛生生刺激著她的神經(jīng),她在劇痛中又醒了過來。
“賤/人!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何文卿仍然在凄厲的嘶喊著,洛璃只靜靜看著,并不說什么,倒是安妙筠眉頭微微一蹙,究竟是有些不忍心的,楊清蕤看得心驚膽顫,只別過頭去盡量不去看,姬人李氏平日雖然最大膽,但這個時候認(rèn)識有些虛怕的,緊緊攢著身邊婢女的手,不敢出聲,三個妾侍只顧著拿著娟子,又是捂鼻又是遮眼的,都覺得看不下去,只有一個人,由始至終都目不轉(zhuǎn)睛。
顧韻容。
洛璃從來不知道,原來她的定力這樣好,眼看著花一樣的女子在自己眼前遭受極刑,卻沒有絲毫的表情,只是冷眼旁觀,真真如看戲一般。
而百里燁,他也始終沒有任何表示,只要是洛璃做的,他都會支持,不需要理由。
在何文卿凄厲的慘叫聲響徹天際之前,洛璃總算是開口了:“縫上她的嘴,看著她死了,便拖去亂葬崗埋了。”
“今日的事情你們也看到了,本宮說過,本宮要斗,就會斗得你們毫無翻身之力,你們?nèi)羝髨D爬到本宮頭上的,最好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
在座的眾人無一不被洛璃此刻的樣子給威懾住。
洛璃一貫以溫柔示人,鮮少這樣狠辣,但就今日的事情來說,洛璃的確讓人大吃一驚,亦讓人更敬畏兩分,那么高高在上,手握生殺大權(quán),真叫人羨慕,亦是真叫人恐懼。
眾人見洛璃起身了,皆覺得解放了一般,然而百里燁卻道:“你們好好看著,行刑結(jié)束前不許離開,今日的事情若是透露出去半個字,這就是你們的下場。”
“妾身惶恐!”
安妙筠帶頭跪了下來。
洛璃淡淡掃過眾人的神色,或放松,或驚恐,或厭惡……洛璃都不在乎,她只要達(dá)到了今日的目的,旁人的看法對她來說都不要緊了,她唯一關(guān)心的是幕后主使,不知道這一招有沒有讓她產(chǎn)生知難而退的想法。
“襄妃,你隨本宮進(jìn)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