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燁等人果真在三日后上路了,因著洛璃不放心兩個孩子在府中,于是便將兩個孩子都帶上了,為了路上有個照應也為了防止府中再生事端,洛璃特地懇求百里燁帶上了安妙筠與安妙笙姐弟倆。
眾人上路的時候正是朝陽明光的早上,當到了第一個落腳點的時候,已經是黃昏了,洛琉扶著洛璃下車來,動作極是小心,然而安妙筠卻對這件事十分奇怪。
洛璃一向是不太與男子過多的接觸的,然而對這個“容雅”卻并不十分在意,兩人不過才見過幾次,卻似乎關系十分要好。
她總是很小心的窺探洛璃與“容雅”的關系,然而洛璃很快便發現了,她便開始與洛琉別開關系,盡量不在人前親近。
下車的時候,洛琉也小心翼翼地扶了安妙筠一把,安妙筠顯得有些不太能適應,畢竟她不知道洛琉是個女子,她一直以為洛琉是男人來著。
進了客棧,眾人開始分配房間,為了能相互照應,洛璃自然是與安妙筠一間,百里燁則與傅明住在兩人的右邊,洛琉與容修住在洛璃的左邊,而青山與安妙笙則住在百里燁的右面,百里燁依然不是很放心,對洛璃道:“璃兒,你自己要多多注意,千萬不能有一刻放松警惕,我們這一次出來,可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樣簡單。”
洛璃看著他有些憔悴的面容,不禁道:“你別擔心我,你該好好的休息一番,你這個樣子倒比我更叫人擔心。”
百里燁輕聲笑道:“你不必擔心我,只要你好好的,我便也一樣。”
洛璃淡淡道:“但愿如此。”
這個晚上有些冷,畢竟是冬日了,洛璃其實有些擔心珵兒,珵兒還未斷奶,但為了這次出來方便,便將兩個乳母留在了府中,兩個孩子完完全全是由洛璃和安妙筠來帶,今兒是珵兒斷奶的第四日,他顯然還沒能適應沒有母乳的日子,不過究竟是比幾日前好了很多了。
瑾兒倒是很懂事,不僅僅不吵不鬧了,還會幫著洛璃一起看顧珵兒,這讓洛璃覺得十分欣慰。
安妙筠不禁有些羨慕:“小王子真是很聽話呢,看得妾身也想生個孩子了。”
“那你也生一個便是了。”洛璃一時高興,并沒有經過大腦便將這話說了出來,當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太遲了。
因為她已經從安妙筠的臉上看到了淡淡的失落,她其實很想告訴她,自己并不是這個意思,不過安妙筠已經微微笑道:“王妃忘了,妾身的身子是不易有孕的。”
洛璃略有些微尷尬,只得和顏悅色的笑道:“妹妹不必擔心,我的孩子,亦是妹妹的孩子。”
她微微一嘆息,也不知道是嘆自己還是嘆洛璃,她很快笑道:“姐姐的孩子,我必定視如己出。”
洛璃點一點頭,心道,總有一日,自己必然是要送她一個孩子的。
不管那個孩子是不是百里燁的。
安妙筠有些怔怔的出身,洛璃輕輕伸出手在她眼前的晃了一晃,她卻沒有反應,洛璃便輕輕搡了她一把,道:“想什么呢,這樣入神。”
“沒什么,”安妙筠輕聲道:“不過是在為笙兒的后程擔心。”
洛璃聽得她提起安妙笙,不禁道:“擔心什么?”
安妙笙的臉上微微露出一絲憂愁,緊張的看著洛璃一眼,本不欲說,只是耐不住洛璃的再三追問,只得說了出來:“前幾日笙兒出去,冤家路窄,又在路上遇見了顧淮,那顧淮……”她的臉上微微露出一點兒悲憤和憂愁,“他說了好些難聽的話……”
她究竟是說不下去了,洛璃便追問道:“那顧淮說了什么話?”
安妙筠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究竟是低著頭道:“笙兒……回來只說那顧淮沒臉沒皮,說了的那起子事情,別的也不肯說了。” 洛璃聽得她說“那起子”事情,心下便知是什么了,想來是顧淮說了什么不要臉的話來編排安妙笙。安妙笙年紀小,臉皮薄,想來聽到這些必是很不好意思的,定是受辱了,故而安慰安妙筠道:“你別在意,到時候回去我必然讓王爺好好收拾他。”
雖是這樣說,可安妙筠心下卻實在擔心,她道:“幸而王爺帶了笙兒來,若不然只是笙兒孤身一人,只怕會讓那顧淮有些可趁之機。”
洛璃連忙安慰她:“你別擔心,顧淮她不敢將笙兒怎樣,笙兒究竟是王爺的侍從。” “可笙兒并不是王爺的人……”安妙筠語氣略有一絲的悲傷和不好意思,她只敢小意的看一眼洛璃,便很快低下頭去了。
這話一語雙關,洛璃如何聽不出來,她只是有些驚訝安妙筠竟然會有這樣的心思,甚至還敢說出來,她突然有些佩服這個女人。
“妹妹多慮了,”一語雙關,洛璃又何嘗不會:“笙兒只要一日效忠于王爺,便是王爺的人,那顧淮還沒這個本事動王爺的人。”
安妙筠連忙抬起頭笑了一笑,咬一咬下唇道:“是妾身多慮了。”
離開王府的一個晚上很快就過去了,然而亦是安然無恙的,至少百里燁并沒有發現任何的可疑之處。
趕路趕了三日,洛璃與安妙筠坐在馬車來總覺得無趣,兩個孩子又是貪睡的,想了想,便將安妙笙接到了馬車上來坐,安妙笙年紀不大,模樣又生得極巧,洛璃向來是極喜歡的,有他一路上說說笑笑的,也十分有趣。
本算著路程晚上定是能到客棧的,可誰知都到了黃昏馬車卻壞在了樹林里,因為對路不太熟悉,兼之人馬眾多,故而眾人選擇了在樹林里過一夜,女人和孩子留在馬車里休息,男人們便圍著馬車守夜小憩,到了晚上的時候眾人生了火堆圍坐在一起,獵了幾只野兔和大雁烤了吃。
瑾兒因為看上了一只白色的小兔子,怎么也不肯讓眾人吃了它,便自己抱在懷里,有時候也拿去給珵兒玩兒。
珵兒還小,卻也知道好好愛護小動物,也不像旁的孩子一般抓它撓它,如此一來,這只小兔子也與兩個孩子極要好。
眾人圍爐生樂,坐在一塊兒各自分享年幼時的趣事兒,若是誰說不出來,或是說的不好笑便要罰酒一杯。傅明毫不猶豫的第一個分享了,眾人樂得合不來攏嘴,連野外嘈嘈切切的聲音也給蓋過了。
聽過了傅明的故事,洛璃又笑著讓安妙筠說了一個,安妙筠顯然興致不高,不過不想弗了洛璃的意思,惹得眾人不高興,便也裝作興致勃勃的說道:“我小時候家里管得緊,沒什么好玩的事情,我只記得很小的時候,有一年的中秋家里人都不在我一個人悶悶不樂,有一個鄰居家的孩子開解了我一番,我這才覺得好了許多。”
這本不算趣事,傅明最是不拘小節,當即就罰了安妙筠喝一杯酒,安妙筠素來是不喝酒的,但是這個晚上卻還是喝了,眾人樂呵著又吵著要安妙笙說,洛璃本也沒有想什么,只是不經意瞥見青山的神色有些不自然,洛璃便道:“下一個先叫青山說,瞧他一臉愁眉苦臉的樣子,他若說不上來,便多罰他幾杯。”
眾人這才放過了安妙笙,青山卻不想說,只是道:“我沒什么事情說,我就自己罰酒好了。”
“這可不行,”傅明一把奪過他手中的酒杯道:“這壞了規矩的事情,我可不贊同,”說罷又看向百里燁,哂笑道:“王爺,你的人似乎有些不守規矩呢。”
百里燁喝一口暖酒,看一眼青山道:“你隨便說一件事情就是了,也沒人逼你非要把人說笑了。”
青山見百里燁都開口了,他只得遵從百里燁的話道:“我第一次見到先皇后的時候,先皇后只有十二歲,她生得很俊俏,初次見面時她做男裝打扮,因為一些事情與我打了一場,我那時候并不知道她就是洛家的長女,不小心傷了她,她后來告訴我那是她生來第一次受傷,那個傷痕是她身上的第一個傷痕。”
洛琉的心緊緊地究在一起了,青山知道的,她就是洛琉。
當年洛琉學武初次回府,有些心高氣傲,聽聞百里燁的侍從青木青山的武功很高,便想著與兩人切磋一番,不過那時候恰好青木跟著百里燁入宮去了,洛琉只得偷偷潛入王府,設計與青山打了起來,最后她還是輸給了青山,甚至還留下了身上的第一個傷口。
這件事情若不是青山提起洛琉早就忘記了,沒想到青山卻記得這樣勞,洛琉心下不禁有些唏噓。
容修長眉微攢,顯然對青山的這番話很是不悅,他抬起手,將手臂搭在洛琉的肩膀上,也是一種隱含的宣誓主權的方法,不過洛琉看不出來,她也不懂得,她雖然有喜歡的人但是對這些東西總是不甚在意的,或者說是不甚懂得的。
而容修,因為時常對自己做這種事情,一來二去也便習慣了。然而她卻不知道,坐在對面的青山心里有多么難過。
洛璃見狀,便忙道:“莫說這些了,盡惹人難過,青山該多喝幾杯,醉了最好,一醉解千愁。”
這話既是說給青山聽的,也是說給安妙筠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