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殷如行當初選擇用左手練長鞭的原因,寧湛的臉就要發黑。
起因是這樣的。她在苦練了兩個月的刀法后突然發現了自己的右胳膊比左胳膊結實了不少,忽而想起在現代看過的某些網球運動員,頓時大驚失色,照此發展下去,莫非有一天她的右胳膊會變的比左胳膊粗?
這個認知令她如神色大變,忙忙去詢問自家師父。
寧湛對此很莫名其妙:“這個……不至于吧……”他怎么會知道這些!他一沒帶過別的女徒弟,二沒見過習武女子的光膀子。這種問題問他干什么?不對,問題的重點不在這里!
“就算右胳膊比左胳膊凝實些又如何?”他關注的中心在這里,表示很不理解。
“不好看。”殷如行回答的很干脆。
“不好看?”寧湛更糊涂了,“誰會看見……”你的光胳膊?未來夫君么?這種挑三揀四的男人不要也罷。
“到底會不會?”殷如行很執著。這份執著不是女人的人很難理解。
寧湛郁悶了,這算什么問題?這要是男徒弟他早罵過去了。可徒弟是女的,為這個罵就……
“我也不知道!”他干脆很光棍的做出表態,“你是我第一個徒弟。”
話剛說完,就看見殷如行用一種很詭異的目光左右打量他。那目光令他毛骨悚然,有一種說不出的危機感。
殷如行在想:要不要讓寧湛把上衣脫了讓她看一看呢?如果寧湛沒有問題,那么她日后也不會有太大出入才對。
寧湛被看的全身發冷。就聽耳邊傳來自家徒弟幽幽的聲音:“師父,你的左右胳膊是一樣粗細嗎?”
他立時打了個冷戰,將已經沖到喉嚨口的“沒注意過”四個字咽了下去,干笑兩聲:“這個……啊!對了!你不是見過蘇雷……”他突然福至心靈,想到了解救的辦法:“你見蘇雷的胳膊有什么不同就知道了。我和他差不多。”
“這樣啊……”殷如行回憶了片刻。皺著眉道:“他的兩支胳膊倒是差不多,可蘇雷的武器是長槍,本就要用兩只手。平時也多練拳腳。哪像我現在。左右手鍛煉量明顯不等。”
寧湛頓時松了口氣:“這個好辦。我這里有一套左手劍法,待教了你,你覺得左手需要鍛煉時練它就是。”你直接說要鍛煉左臂力量就是了。什么胳膊粗胳膊細的,說那么些廢話。差點繞暈他。
殷如行卻有不同的想法:“我想用左手練鞭子,這樣以后對敵之時可以出其不意的用鞭子偷襲。”
寧湛愣了愣,隨后驚喜:“你會一心二用?”
“我不會。”殷如行隨即敲碎了他的驚喜,卻又道:“但我深信,只要有心,左手可以練的和右手一樣靈活。”
“這個我也知道。”寧湛正色道,“左手使鞭和能在左右手使同時使用鞭刀是兩個不同的概念。你可明白?”
“我明白。”殷如行說出自己的設想,“我的意思是先將左手鞭練熟,然后抽出一招最常用的將其搭配進右手刀法中,不拘那一招刀式,全都試一遍,挑出最合適的幾招。這應該不難。”
寧湛沉吟良久:“只一招的話可以試試。”
別看只是一招,帶來的改進卻是劃時代的驚天動地。這是殷如行從樂器上得到的靈感。她曾有一個會鋼琴彈奏的朋友。該朋友基本功非常扎實,厚厚一本陌生的曲譜第一次拿到手,往鋼琴上一攤,眼睛盯著密密麻麻的曲譜。瞄都不忘鋼琴上瞄一眼,左右手各自在黑白鍵上彈出優美的旋律,沒有絲毫凝滯和斷續。令人不敢相信這是第一次拿到的曲譜。
該朋友道,她六歲學琴。十二年不間斷。縱是高考前后也每天彈奏半小時,一來轉換心情,二來保持手感。隔三差五就新學陌生的曲譜。專業的路太難走,她這輩子也就當鋼琴成是興趣愛好了。她說這些話時的樣子殷如行一直記憶猶新,面目普通的女子只要一坐在鋼琴前,就有一種難言的魅力。仿若她是黑白琴鍵上的王者。每一個琴鍵的位置她閉著眼睛都能準確彈出。
殷如行曾感嘆她有此絕佳的天賦卻不走專業路,該朋友笑道:“說你是外行吧。識譜彈奏,左右手配合只是基本功而已。你如果和我一樣六歲學琴,每天雷打不動兩個小時有效學習,連續十二年。你也可以很輕易的做到。”
回來后對殷如言提起,殷如言也道鋼琴彈奏可以開發右腦,訓練左右手協調配合,眼、手、心三者稍有一處不到就會出錯,對專注力有極高的要求。乃是孩童開發智力和訓練大腦與手之間協調性的上佳途徑,以后有了孩子也要學起來,不求走專業路,只為智力開發云云。
殷如言的孩子有沒有學鋼琴殷如行不知道。只是在她正式擺寧湛為師后,日日拳不離手,終于摸到了什么‘眼到手到’的門徑。也理解了那位朋友雙手在黑白琴鍵上就像有生命力一樣的原因。的確,開始學習的時候是眼到心再到手,練到最后,只有直接從眼到手才能有此速度。而武學一道最后的境界則是全身都是眼睛,對外界每一處的變化都靈敏不已。
也正是這些想通之處,她認為自己的計劃是可行的,先從一招開始。一招熟練后再循序漸進。哪怕只成功一招都是意想不到的收獲。
這便是她令從沙島一眾人吃驚的由來。
這些人到底沒有寧湛那樣高瞻遠矚的眼光,知道她只會一招后,原先的驚訝變成了不在意。這么簡單的一招也只能做偷襲而用,一旦對方知道她會這個,有了防備,效果并不是很大。這一招有價值嗎?有。但價值很少。剛剛的獲勝,也是占了出其不意的便宜而已。各位船首在腦中演練了一下自己有了防備時對上這一招的情形,齊齊放下心。
“既如此。今日的成績就這樣了。”應總管宣布,“天色已晚,諸位選手回去休息一晚。明早開始第三場的測試。”
眾人各自散開。殷如行被金當家領走。他看了她重新纏上左手臂的長鞭一眼,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到底不對勁在哪里卻又說不上來。
“第三場的測試是比武搏擊。”他丟下那一絲違和,說起其它的事來:“這也是安排在第二天的原因。選手各自休息一夜。精力恢復充沛。比武的順序會從前兩場的測試成績來看,由成績最好的人先開始。自由指定對手。之后便是勝出的選手再一輪挑選,直到選出最終的優勝者。”
殷如行認真的聽著,算了一下人數:“咦?這樣說來第一輪有輪空的呀?”
金當家一愣,果然是,道:“那也無妨,第二輪第三輪總會輪上。這輪測試看的不是最終的成績,而是各人在比武時的反應和資質。就說今天來的幾位船首吧。他們當初參加測試時,并非都是第一名。”說罷,他想起一事,問道:“你那些見血封喉的藥還有多少?”
殷如行道:“這是我離開師門時帶上的,剩的不多了。”
金當家自然而然的理解為藥是由師門配置的,也沒多想,只是有些可惜:“既然剩的不多就小心些用。”
殷如行似笑非笑:“那是自然,若非保命,我可舍不得用它。”
金當家隨即想起了果林里的那次擊殺,那次的試探其實是他過分了。他原本只想試試殷如行的底子,沒成想殷如行絲毫不向他求助,直接用毒藥。過程驚險,雖然最后安然無恙。卻到底有了個不好的開頭。
金當家事后回想,只能說殷如行的長相太有欺騙性,性格又太倔強。這個性子放在男兒身上沒什么,一個女子如此,難免給人以距千里之外的疏離感。日后上了船,也是件頭疼的事。
殷如行回到住處,好好的睡了一覺,養足了精神。第二天準時來到比武場。
比武場不在海邊,而是在村子的中央位置,一片開闊的空地。男女老少跟過節看大戲似的在外圈或站或坐的看熱鬧。
選手們都早早的到了場,應總管按分數排人,第一個便是那內功擊石的男子。
內功男隨意挑了個男子,殷如行注意到,他選擇的人功夫不怎么樣,很快就決出了勝負。
第二個人也是一樣,選的對手和自己差距不小。看來這些人有一套自己的規則,先將身手較低的選手刷下。一連幾對選手比試完,都沒有出現勢均力敵的場面。
身手低的先被淘汰,導致的結果就是越往后比武越為激烈,選手們實力差不多,斗的相當有看頭。
殷如行因為第一場測試棄權,縱然第二場分數優異,也難以拉動第一場的零分,排在了最后。不過她倒也不孤單,鐵錘男因為第二場的失利,同樣拿了個零分,和她并列站在隊伍最末端。當然,他的臉色要比殷如行難看多了。
最后,場中只剩下了三人。分數高的那位將在他們二人之中挑選一個對手,剩下的一人輪空。
挑人的那位臉幾乎成了苦瓜。他怎么就那么倒霉,輪上這兩個了呢?
這兩個人,他對上哪一個都沒把握贏啊!為什么不是這兩個人互斗,讓他輪空呢?男子郁悶的神色直接寫在了腦門上。
可惜幻想終究是幻想,他還是要選出一個對手的。男子左看右看,雖說他自己明白這兩人的身手都比他高,可是圍觀的人不知道。如果選梅四娘,未免有欺負女子的嫌疑。左右都是敗,還不如給大家留個好印象。
想到這里,他堅定的走向應總管,選擇了鐵錘男做為對手。
此舉一出,幾個船首微微頷首,就連金當家也露出滿意的神色。小伙子身手略欠,腦子倒還機靈。
本來應該一氣呵成寫個長章的,不過看看時間,怕又過了零點。還是先斷一章發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