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盛京的皇太極長舒了一口氣,見到安穩如常的盛京,懸著的稍稍安定下來,他不顧上回府,先送努爾哈赤回到汗宮,僅是入城這一番折騰,受傷的努爾哈赤都有些承受不住,傷口又有些出血,汗宮的條件要比行軍時好上許多,大妃阿巴亥,得寵的庶妃德音澤服侍著,倒也讓努爾哈赤舒服上不少。
“辛苦你了,本汗的大妃。”努爾哈赤手搭在阿巴亥的肩頭,阿巴亥眼圈一紅,許久他沒當著外人的面有如此親暱的表現,擦擦眼角的淚水,阿巴亥眼底透著柔情,淡笑道“大汗,能見到你平安歸來,我就知足了。”
努爾哈赤拍拍她的肩頭,神情稍顯複雜,最終長嘆一聲“你做的很好,大妃理應如此。”
隨後看了一眼眼圈紅紅的只知道哭泣的德音澤,嘴角微微抽搐,嘆氣道“你哭什麼?本汗無事,等到開春之後,還要進兵寧遠,本汗就不信攻打不下來寧遠城。”
“父汗,還是將養好身體要緊。”皇太極的瞥了一眼阿巴亥,沉聲道“您將鑲黃正黃交由兒子統領,如今已經安然返回盛京,兒子已經完成您吩咐下來的事情,鑲黃正黃理應父汗親自統領,任何人也插手不得,那是隻屬於您的護衛,他們都是八旗的忠勇之士。”
“皇太極,你做得很好。”努爾哈赤眼中透著欣賞,能平安回京,全靠皇太極的安排,他心細多智,又不眷戀權位,他本打算將正黃鑲黃交給多爾袞和多鐸,聽見皇太極言之有物的話語,不服老的努爾哈赤也捨不得放權,若是再起風波,手中無人根本彈壓不住兒子們的野心,就連多爾袞,他也不是那麼的放心,至此努爾哈赤徹底歇了在有生之年將手中的兩旗交出的打算。
代善開口解釋道“父汗,前一陣發生民變叛亂,您讓兒子留守盛京,兒子調動正紅旗平息叛亂,聽說蒙古那邊也不太平,虧著您班師回京,若不然林丹汗恐怕會進兵。”
“你也辛苦了,代善。”努爾哈赤神情冷漠,代善的心思他又怎麼會不知道?多虧了阿巴亥封閉了汗宮,若不然興許就連盛京都進不來,努爾哈赤到底老了,對代善的生母也有幾許的愧疚,若不是當初她全力支持,他也打不下這片江山,褚英的死已經足夠了,代善行事不夠果決,可以掌握得住。
“林丹汗?”皇太極皺眉,輕聲問道“二哥,林丹汗打算進兵?”
“我只是接到消息。”代善沉穩的說道,只是神情稍稍有些閃爍,努爾哈赤心中明瞭,旁邊是科爾沁,林丹汗可不會兩面受敵,而且自己兵敗的消息,即便傳的再快,也不會頃刻之間傳遍草原,努爾哈赤很是疲憊,擺手道“你們也下去吧,本汗也要歇著了,本汗坐鎮盛京,林丹汗不敢異動。”
衆人行禮退出去,一直默默哭泣的德音澤,偷偷的瞥了一眼皇太極,這正好落在莽古爾泰的眼中,他本來對容貌出衆的德音澤就很有想頭,卻有此意外的收穫,讓他不由得有些心花怒放,臉上自然透出笑容來,努爾哈赤見到後更加的不喜,想到莽古爾泰能弒母,他又怎麼會在意受傷的自己?
汗宮外,皇太極卻被阿敏纏住,阿敏拉著他的胳膊低聲道“皇太極,我阿敏雖然是粗人,你手下留情阿敏不會忘,等有一日你若是用得上我,儘管開口。”
皇太極臉上露出一抹的微笑,拍拍阿敏的肩頭,淡淡的說道“會有麻煩你的時候,阿敏,這事我記下了。”翻身上馬離去,阿敏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雖然矮了皇太極一頭,可是總是保住了性命,努爾哈赤受傷後脾氣極爲暴躁,若是知道因爲他防護中軍不利,他絕對得不了好處,支持實力不甚很強的皇太極,總比支持代善要好,應該能得到更多的好處,海蘭珠是漂亮,可阿敏新的到的那個漢女也不差,性子柔順,但在容貌上來說同海蘭珠不相上下,若不然他也不會酒色誤事,讓皇太極抓住把柄。
“你想通了?怎麼出征一趟回來,看著同皇太極更親近了一些,在行軍途中,他無論怎麼安排你都支持,阿敏,這其中是不是……”莽古爾泰很是詫異,靠近阿敏,這幾日真是風雲變幻,脾氣暴躁的阿敏何時這麼聽皇太極的話?更何況他們之間還牽扯到海蘭珠,怎麼都覺得有幾分詭異,阿敏可不是吃虧的主。
“天下女人多得是,何必想著那朵帶刺的?以她的脾氣秉性,也就皇太極喜歡,我還是更看重柔美的一些的,更何況因爲女人同兄弟翻臉,我阿敏可做不出來,皇太極確實很有本事,我服氣。”
莽古爾泰怔了一下,隨即調笑道“想開就好,我就怕你爲了女人同皇太極生分了,傷了兄弟的情意。”
“我哪會那麼的混?”阿敏錘了莽古爾泰一拳,騎著馬同他有說有笑的離去,莽古爾泰在談笑中不停的暗自套話,事關性命,阿敏絕不會輕易地露底,插科打諢之下,倒也讓莽古爾泰白費心思。
此時的皇太極歸心似箭,騎馬回到貝勒府,門口沾滿了凍得有些發僵的女人,臉上本應嬌豔的笑容都有些僵硬,皇太極坐在馬上掃了一圈,暗自搖頭,以海蘭珠的嬌貴,她是絕不會吃這苦的,翻身下馬,沒待她們說話擺手道“你們也站了半響,都回屋去。”
皇太極邁步向內宅走去,留下了神情各異的女人,她們心涼了半截,更是覺得寒風凜冽,裹緊了斗篷,不用想就知道,他一定是去了大福晉那裡,這寒冷孤單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
“海蘭珠,海蘭珠。”皇太極剛剛踏進門,解開大髦衣服扔給烏瑪,邁開大步向裡屋走去,見到他心心念唸的人兒,正坐在炕邊逗弄著兒子,聽見皇太極的聲音,回眸一笑“你回來了。”
淡淡的話語,輕柔的笑意讓皇太極眷戀不已,邁步靠近海蘭珠,將她抱在懷中,看著揮動小手,咯咯笑著的兒子,皇太極低沉的說道“回來了,海蘭珠,我回來了。”
皇太極伸手就要抱兒子,海蘭珠攔著他,水眸含情輕責道“你身上涼氣未散,不能抱布布,而且風塵僕僕的,熱水已然燒好,去沐浴解乏,你會舒服上一些。”
皇太極對於這些規矩都已經習慣了,捏捏海蘭珠的臉頰,眼中含有一分的火熱“不能碰兒子?那就額娘抵債好了。”
海蘭珠身子一輕雙腳離地,被皇太極打橫抱在懷中,輕輕掙扎道“放開,放開我。”皇太極大笑的抱著她轉進浴室,浴桶盛滿熱水,冒著溫熱的水汽,旁邊的楠木衣架上整齊的掛著乾淨的衣衫,在繡著湖泊風景的屏風後面,放置著一張牀榻,周圍四角擺放著炭盆,整個浴室溫暖如夏,很是舒服。
海蘭珠對於炭火很是注意,沐浴本就很悶熱,可不能再讓炭火熄滅,弄成一氧化碳中毒,掙扎開皇太極的懷抱,仔細的檢查炭火,見無恙纔回頭對皇太極說道“還不褪衣服?一會水都涼了。”
皇太極並沒有動彈,直挺挺的站著,海蘭珠搖頭嘆氣,邁步上前,擡手解開他的衣釦,柔聲道“你比布布還小?”
“我就是想讓你伺候我。”皇太極垂下眼簾,看著像溫順的妻子一樣伺候他的海蘭珠,眉眼柔和,不見往日的銳利倔強,他已經聽滿德海說起過海蘭珠在貝勒府被代善圍困時,所有人都人心慌慌,只有她沉穩如常,安頓好一切,若是那時海蘭珠讓範禮調動暗棋,努爾哈赤他們必然有所防備,安排好的一切說不定就前功盡棄。
“一身的汗味兒。”海蘭珠幫著他脫掉衣服,皺著鼻子,將褂子扔到一旁,皇太極身上僅穿著白綢的孰衣,雖然也不那麼白,有許多的污垢,可是並沒有血跡,海蘭珠才安心,他應該是沒有受傷。
皇太極擡手將海蘭珠按在胸口,海蘭珠卻拍著他的後背,嬌喝道“你洗乾淨了再碰我。”
皇太極哈哈大笑,踏進了浴桶,舒服閉上眼睛,海蘭珠的反應永遠讓他想不到,總是有意外的驚喜,哪怕是她撒嬌任性的小動作都那麼沁人心肺。
“好在你沒有受傷,真好。”海蘭珠拿起布巾擦著他的後背,皇太極嘴角上揚“有你和兒子在,我怎麼會不謹慎?”
海蘭珠暗自撇嘴,顯然不相信他的話,低聲問道“大汗身子如何?會不會很嚴重?”
“他沒事,不過大妃的表現倒是讓我刮目相看,她在汗宮經營多年,果然不是輕易可以擺弄的,而且她極爲的敏銳,該心狠的時候就不會手軟,多爾袞有她做後盾,不能掉以輕心,你看著好了,大妃復寵的機會到了。”
海蘭珠覺得皇太極肩頭繃緊,他的語氣裡有敬佩,更多的是防備,暗自嘆氣,看來阿巴亥殉葬的命運是註定的,除非多爾袞登上汗位,這是不是就是紅顏薄命?越聰明的女人失去丈夫的依靠,就如同浮萍一般隨風飄零?
海蘭珠在皇太極身後摟住他的脖子,喃喃低語“皇太極,你不許比我早死。”
皇太極僵硬的身子鬆緩下來,海蘭珠的柔順讓他滿意,可她的敏感聰慧又讓他心疼,雖然當初有過殉葬之言,可海蘭珠如今已經有了兒子,就有了依靠,拍拍她的手臂,低聲道“海蘭珠,我會寵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