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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天老地荒誰伴我

二十五、天老地荒誰伴我

太陽漸漸升到頭頂,厚華幾個無聲地趕路。人人明白,少說話便能節省體力。有體力支撐,就有希望。一次,何光實在忍不住乾渴,不聽買買提勸阻,操起鐵鏟掘井。可是,四人輪流掘下一米多深,仍是粉末般幹沙,倒是消耗不少體力,只得一心一意趕路。

乾渴煎熬每個人,四人開始拉開距離。買買提走在最前面,厚華第二,何光、胡克娜相距幾步。虎子夾起尾巴伴隨她。人們心裡默數著腳步,以此鼓起勇氣,忘記乾渴。心裡都明白,吉兇難卜。突然,何光興奮地大喊起來:“水,水!前面有水了!看,一片湖泊,還有樹林、羊羣啊!”果然,順著何光指的方向,有湖水,有綠樹,有白羊,還有茅舍和牧人,估計不過裡許。大夥不由加快腳步,甚至不惜迸發最後一點體力,虎子也撒歡了。

可是,似乎就要到達,那誘人景色仍在一里開外。大夥喘口氣,鼓足勁往前趕。看看應該趕到,美景還有一里之遙。趕了三次,買買提拍拍腦袋:“哎呀,記起了,這叫‘魔鬼的陷阱’,它會將人折騰得精疲力倦,最後累死、渴死在大漠裡啊!”

四人又回到既定方向前行,現在只能拖著腳步跋涉了。何光仆倒了,跪在地上,雙手一軟,躺下不動了。厚華正待回返,買買提踉蹌著,拍拍斜掛的醫藥箱,朝前揮手,示意厚華繼續走。買買提趔趄步伐在何光身邊蹲下,艱難地打開箱子,取出一瓶哈密汁倒進何光嘴裡,何光眼睛睜開了,買買提要攙扶他。何光堅決地擺擺手,自已跪在沙地上爬行。

厚華機械地挪動步子。他有生以來不知經歷多少艱難險阻,從未懼憚過,總能化險爲夷,取得最後勝利。但他感到這次很難活著走出大戈壁。鐵鏟什麼時候失落的也不知道,全靠求生本能驅使移步前進。何光、買買提倒下了,只有胡克娜支撐著,一步一挪。

驀地,厚華被絆一跤,眼前一黑,仆倒在地。前額好像撞在木樁上,劇烈地疼痛,他睜開雙眼,模模糊糊瞅見面前有根綠色東西,疑心又是幻覺,伸手去摸,不防,剌得手一縮。定睛看時,竟是一株仙人掌!

驚喜之餘,他想都沒想,掰了往嘴裡塞,一股青草氣息和津甜頓時流遍全身,仙人掌汁液混合鮮血從嘴角流出。他有了力氣,坐起身,又抓撓兩把啃來。這纔看清,身旁疏疏落落長滿深綠的可愛植物,有的還綻開黃色和水紅花朵。

他飛快地折了幾枝仙人掌,跑向後面垂危的夥伴。胡克娜還在地上爬著。虎子自已都趴倒了,卻用頭拱動女主人腳板,幫她艱難地前進。厚華蹲下身,遞給姑娘兩隻仙人掌。而後,趕近買買提身邊,將一砣仙人掌塞進他嘴裡,見維族漢子睜開眼,能動彈,幫他把仙人掌捏在手裡,又去看何光。厚華半跪著扶起何光,掰開仙人掌,擠捏汁液滴進何光枯焦嘴脣裡。一滴,兩滴,三滴……不知滴了多少滴,何光眼睛睜開了,眼珠轉動,看清厚華把仙人掌剝皮喂自已,眼角滾出渾黃淚水:“厚華兄……我……我不是在做夢吧?”厚華哽咽道:“何科長,我們有救了,前邊有多少仙人掌啊!”

飽餐一頓後,每人還摘一大抱帶上。增添力氣,腳步也輕快了。

太陽開始往下落,馬上又要天黑。買買提手搭涼棚辨別方向,看了一會,將手裡仙人掌朝空中一?,高興地大叫:“不用它了,那檉樹林後面就是庫克湖啊!”

果然,萬古荒原與天交接處,有一抹迷霧般翠綠輪廓!那是美麗的檉柳林啊!地上沙層薄起來,堅實處,佈滿紅褐色石頭。厚華又開始用石頭擺介字路標。

太陽西沉時,四個人終於趕到檉柳林前。然而,他們驚呆了。林間閃爍著篝火,並且是三堆,厚華示意隱蔽起來。他貓腰跑到何光身邊。何光蹲在一叢灌木後,有點猶豫:“他們三桿槍。我們只兩把短傢什,還受著飢渴,怎麼辦呢?”

“狹路相逢勇者勝。他們在明處,我們在暗處。對方不摸底,來個突然襲擊,就算消滅不了,也可趕跑他們。如果拖下去,天一亮,我們就沒優勢了,又無法退讓……”

兩人商定,胡克娜、買買提、虎子背靠沙丘居中。厚華、何光則由左右兩翼攻擊。

佈置停當,各路悄悄向檉柳林逼近。篝火亮光中,看得清三個傢伙正在燒烤食物。離三匪徒十餘米處,厚華髮聲喊:“不許動,舉起手來!”何光朝亮處打一梭子,大聲咋呼:“伍局長,往那邊抄!”虎子興奮地狂叫,讓人以爲警犬,頗壯聲威。

劉川雄臂上中了一槍。三個匪徒嚇得跳起身,沒命地向北面逃,消失在夜色裡……

檉柳林一仗,擊傷劉川雄,繳得匪徒丟棄的馬槍一枝,一頂黃金碧玉冠和搶去的一箱銀元、銀票,架在火上燒烤的兩隻野鴨也成爲戰利品。買買提騰空藥箱,打來湖水。大夥喝著清甜的湖水,吃著野鴨,何光摸挲著黃金碧玉冠說:“好像是古樓蘭國王的寶貝呢。不知這些傢伙又從哪裡搗騰來的。一天不抓住他們,就一天禍害國家和百姓。”

四人邊吃邊談,格外開心。晚餐後,三個男子輪流值班。傍著篝火,他們美美地睡了一覺。清早,沙漠裡涼氣襲人,但篝火餘燼幅射一片溫暖。晚來,厚華夾在何光和買買提之間值班,沒睡好。想蜷伏火邊迷糊一陣,卻被何光唱京戲吵得睡不成,他乾脆循聲走去。胡克娜同虎子從湖邊洗漱轉來,笑道:“何科長好興致,有什麼美景,我們也去看看吧!”

離沙丘頂差幾步,胡克娜迫不及待引頸眺望。除了右邊寬闊的庫克湖水,前後、左邊盡是萬古荒原,哪來好景緻?她剛說:“這有什麼……”腳一滑,好像踩顆圓石頭,或者就是段滾筒樹幹,低頭看看,嚇了一跳,直往後退:“骨頭,死人脛骨!”後退之際,又絆上什麼,一瞟眼,全身癱軟,雙手扶住何光肩膀靠在他懷裡了。何光哈哈大笑:“還是本地人,這麼膽小!”厚華打量,不過一具骷髏。兩眼黑洞洞,死死盯住胡克娜,嘴巴大張,牙齒白森森,像在譏笑女孩子。虎子咿唔著,嗅嗅骷髏,用爪扒拉,如同玩只皮球。

“何光兄,你喊我們上來就是嚇唬胡克娜吧,簡直像個淘氣孩子,哪像科長!”

“這算什麼,再看看後面喲!”

胡克娜明知沒好事,仍回頭瞅瞅,剛入眼,尖叫一聲,緊緊抱住何光。厚華放眼一望,只見沙丘頂有幾具棺材。棺材用合抱粗胡楊木刳成,如獨木舟。棺內空空如也。屍體和棺蓋?在一邊,屍骨完好,頭顱七孔俱空,唯頭髮連在頭上,拖得老長。肋骨一排排,閃動白光……厚華說:“這大概是千年墓葬地。而且,不是一般老百姓……”

“都是尋寶人翻動的。”買買提不知什麼時候也跟上來了,肩上揹著馬槍和弓箭,手裡提了皮箱、醫藥箱,兩隻箱裡裝著銀元、銀票和黃金碧玉冠呢。

虎子長嚎起來。胡克娜推開何光,一語雙關罵道:“死狗子,又發現什麼噁心東西,這麼高興?”何光暗戀維族小女孩,聽她含沙射影,嘿嘿直笑。

狗兒狂呔引起厚華注意,他眼尖,看見北面大漠揚起一陣沙塵,十數匹馬飛奔而來。並且,左右散開,呈包抄形勢。人馬漸漸逼近,爲首吊繃帶的正是劉川雄。

何光直跌腳:“三面是馬賊,背後又是大湖,真正絕境呢!”

“把弓箭給我。你們三個子彈上膛,同他們拼了。”

厚華皺起眉,四望地形。忽地,瞟見虎子用嘴拱胡楊棺材,他眼一亮,用腳踢踢棺材:“我帶虎子斷後,吸引他們。你們乘‘船’下湖。”

三人一聽,全懂了。歷經千年風乾的胡楊木棺材輕如燈芯,買買提個子大,雙手提東西,脅下夾口棺材滑下沙丘。胡克娜這刻也不怕了,同何光擡口棺材緊跟著?蹭下去。

厚華蹲在丘頂,輪換著朝東、西、北三面開槍狙擊。羣匪很快逼近沙丘,下馬往上爬。有個匪徒逞強想攻上來,被厚華一槍擊中前胸,仰面倒在沙裡,其餘人噤住了。另一匪徒剛從側邊露頭,爲虎子一口咬住半邊臉,驚叫著滾了下去。匪徒們只敢兩人一組,匍匐爬行。厚華和虎子便這樣有效地拖住羣匪,與他們對峙著。

厚華看見三人已把棺材推下湖,?溜而下,趕上前會合。虎子忠實地緊隨其後。

跑到湖邊,兩隻“船”連推帶劃已經離岸二十餘米,厚華和虎子泅水扒了上去。虎子扒上買買提、胡克娜坐的那隻“船”,厚華上了何光的“船”。

那邊,劉川雄十數匹馬停在沙丘腳下,小心翼翼地徒步攀登,四面合圍。好不容易逼上丘頂,連嚷捉活的。到處搜尋,鬼毛也無有一根,再向南瞅瞅,要追殺的人正在劃“船”渡湖呢!這才發覺讓厚華唱了一出空城計。衆匪下了沙丘,騎上馬兒追到湖畔,厚華一行已劃到馬槍射程之外。劉川雄恨恨地打了幾槍,咬牙切齒要驅馬涉水追趕。孜克魯瞭解庫克湖是由幾條不定期內陸河注入形成,淤泥沉澱極厚,趕忙攔住道:“別看水淺,連人帶馬陷進去就爬不起來了。我們可以從湖西邊繞道追上。”

另一馬匪說:“哪不得兩三天?這兩年湖水不像以前滿了,去年我發現東邊湖底有條石磧路可騎馬涉過。最多一天能追上。我只想將那小姑娘弄來玩玩!”

湖中,何光用根枯檉柳枝當撐篙,厚華同他換著撐“船”。買買提則乾脆拿馬槍作槳劃動,倒也趁手。兩隻“船”連撐帶劃約摸兩小時,前方蘆葦密集起來,看得見葦叢間隙裡顯現的雅丹高土臺子――戈壁中特有的地貌。

突然,買買提的“船”猛地一震,翻了個,買買提撲騰一陣,站住了,水只齊腰。胡克娜卻雙手亂抓,慌得何光、虎子趕緊跳下水游上前搭救。

何光端起胡克娜,深一腳,淺一腳往岸上走,幸好水裡積滿陳年葦根,不太陷腳。四個人乾脆棄“船”涉水上岸。上了岸,發現不遠處高坡有片頹圮院落,院落氣派宏大,顯見當年絕非一般人家居所。院內房子,屋頂沒有了,門洞依然,房與房的隔牆尚在,每間房堆滿胡楊枝。院角有株枯死大胡楊,樹下有口井,井口爲塵沙掩埋。

買買提告訴大夥,土匪繞道追來至少得兩天,晚上這裡休息十分安穩。美美睡一晚,明天一大早出發,大半天就到紅柳店了。

胡克娜是姑娘家,講究衛生,帶上虎子去葦叢洗澡。姑娘洗罷澡,編結十六根小辮子,又清清衣服,而後,一身透溼回廢墟,要在房裡生火烤衣服。買買提幫她在間空房生好火,再去牆外扒胡楊柴禾搬到院落裡。何光說:“房裡那多胡楊枝,費什麼力,是不是,厚華兄?”而後,隔牆對胡克娜打招呼:“我出去一會,等你烤乾衣服,我就會獻上一隻羚羊或野鴨什麼的!”說畢,氣宇軒昂提槍出門。厚華叮囑:不要跑遠了啊!何光答句:知道,出門而去。厚華瞧買買提對牆邊一摟胡楊枝出神,問:“怎麼啦?”買買提答:“沒什麼。”其實,他在胡楊枝上發現一綹灰色狼毛,不想驚動厚華,沒有明說。厚華見買買提拿根大樹當柴扒,將地上樹枝掃掃,歸堆,往院牆邊堆放。知道是爲晚上點篝火,防止野獸襲擊,也幫維族漢子摟柴禾,摟了一抱又一抱,將院牆全圍起了。

買買提估量柴禾夠用了,乘空出門看看,不一會,歡叫著跑進院子:“哈,去湖邊就見這野鵝驚得在葦叢亂躥。我追過去,它撲楞翅膀想往天上飛,倒被網樣枝葉裹住,讓我抓著。還撿到兩窩野鴨蛋呢,今天晚餐可豐富了。”忽而,買買提“噫”一聲:“何科長還沒回?”這一聲,將厚華提醒,問:“天都快黑了,莫迷路啊,快去找!”

臨走,買買提在院裡挖個坑,埋上鴨蛋,厚厚地撒上土;再把井中掏的稀泥糊滿野鵝,架火烤上。說,野鵝烤香,鴨蛋也熟了。他讓虎子陪伴妹子,同厚華出去找何光。

何光鑽進葦叢時,走沒多遠,便發現一窩身上長著黑條紋的小野豬,喜不自勝。心想,有烤乳豬吃啦!他貓腰上前要抓。不防,斜剌裡,母野豬怪叫一聲,呲起獠牙朝他衝來,嚇得他轉身就跑,勃朗寧放在屁股後,邊扣扳機邊逃跑。一梭子彈打光,沒見野豬追來,方始停步喘息。驚魂甫定,待尋路回時,轉來轉去,蘆葦無邊,迷失方向……

而這裡,厚華、買買提沿湖岸來回呼喚何光,又對天鳴槍,也無迴應。眼看天黑下來,厚華焦急萬分,只盼何光已回院落,邊喊邊往回走。快進門,厚華又站立土坡上鳴槍發信號,仍無反應。何光顯見走得很遠,不然,他會鳴槍響應的。

忽地,厚華瞅見有頭大灰狼在院牆缺口探頭探腦,揚手一槍。買買提哎呀一聲,直說不該開槍。厚華說:“見它鬼鬼祟祟,我擔心胡克娜受傷害呢。”

“它是被烤野鵝香氣引來的呀,狼一般不會主動撩惹人的……”

但解釋已經晚了。大灰狼被打中,哀嚎著,瘸起腿跑了。買買提叫聲:“卡達克!”,維語意即“麻煩來了”,隨即提醒:受傷的狼必定會引來狼羣進行報復。

真的,捱打的狼跑沒多遠,在一處高坡立定,對著薄暮裡天空長嗥不已。頃刻,四野響起一片淒厲狼嚎,彼此應和。有狼朝院牆奔來。買買提趕緊點燃圍牆邊胡楊枝,藉著火光,看見幾頭聞聲而至的大灰狼被火光嚇得愣怔在那裡。

天黑定了,狼羣增加到十多頭,蹲的蹲,站的站,擠在一起引頸長嗥,此起彼伏,如小孩嚎哭。厚華只得退進院落。虎子背毛豎立起來,對院外咿唔不止,當門坐定。買買提搭箭弓弦,四處巡查。胡克娜得知何光失去聯繫,急得直掉淚。她一邊抹淚水,一邊抓起小馬槍,壓上子彈,守住院牆一處豁口。

牆邊篝火燃得很旺,噼哩叭啦響成一片。狼羣坐在十多米處守候著,似要等柴禾燒盡,撲上來將院內人撕個粉碎,咀齧吞噬。厚華看這陣勢,皺起眉:“這麼圍起,什麼時候才能驅散?”買買提說:“天一亮,它們見攻不進來,就會散開各走各的去覓食了。”

“何科長回來,不要受到傷害?至少回不了院落!”

這時,有兩匹大灰狼逞勇衝剌,想躍過火牆,厚華一槍一隻,將它們射倒。羣狼一涌而上,把遭殃的同伴撕得粉碎,吃個精光。胡克娜瞧見這等殘忍血腥場面,“啊”一聲,差點嘔吐,打個寒噤,馬槍掉落地上。狼的第二次進攻打退了。

買買提嘆口氣:“不能打呀,一打,它的同伴就當點心吃掉,見有這麼好餐食怎麼捨得散去?這樣,到白天也不會散開覓食,必定圍困不走的。”

買買提抓起小馬槍,四周逡巡,發現哪堆篝火快燃盡,就從房間裡搬出柴禾添上。

前邊,狼吃完同伴,又叫開花。叫一陣,引來一羣,陸陸續續來了好幾羣狼。眼看火勢減弱,狼羣大膽地發起集團衝鋒。買買提心裡一急,連放三箭。三頭狼倒下了。最後一頭是掉頭逃跑被射中屁股的,腿兒一閃,跪倒在地,霎時間,也被吃紅眼的同伴啃成骨架。他和胡克娜趁空給靠牆的火堆添上柴禾。狼的第三次進攻打退了。

狼羣似乎無所作爲地坐等著。實際上,有頭老謀深算、膽大妄爲的灰狼藉著夜色,迂迴過來。胡克娜支撐身體去烤野鵝的火邊,她想捧起醫藥箱喝口湖水,還想撕點烤肉送給厚華和哥哥。虎子咿唔開來,沒等人們弄清什麼事兒,它衝到東南角,一口咬住潛伏進來的灰狼後腿。那狼準備襲擊胡克娜呢!灰狼調頭咬住虎子屁股,與虎子撕擄翻滾成一團。買買提趕上前,擡手一槍,正中灰狼頂門囪,灰狼倒在血泊裡了。狼的第四次偷襲進攻也粉碎了。胡克娜跑上前,抱起虎子,急切呼喚:“虎子,虎子!”

虎子雖然渾身是血,痛得發抖,揚頭伸舌舔女主人,表示自已安然無恙。

胡克娜撕條衣襟,邊流淚邊爲虎子包紮,她讓它伏在火邊。隨即奪過買買提手裡馬槍,咬牙切齒朝狼羣就是一槍。歪打正著,一匹老公狼肩胛捱上了,踉蹌間,已被同伴啃個精光!胡克娜再也不感到噁心,直覺解恨,要哥哥壓上子彈,又一扣。這次,只從狼羣頭上呼嘯掠過。她還要打。厚華勸她歇著,要節約子彈。

狼羣坐的坐,站的站,有的前後小跑著。一律仰頸對天長嗥。買買提恨恨地:“這些畜生,還在呼喚同伴呢!”果然,從西邊奔過三匹狼,並且也仰天長嘯,陸續又來了四五匹。

天光露出薄明,一羣野鴨嘎嘎叫著向南飛去。院內胡楊枝已燒得差不多了,狼羣增至百十頭,鬼哭神嚎,鬧成一片。買買提焦急地四面觀望,不知如何解圍。

這時,他瞅見有頭瘸腿大灰狼遠遠而來。它尾巴翹起,邁著碎步,神態高傲。羣狼自動分成兩邊,連原來翹尾巴的健壯大狼也夾起尾巴,低著頭,顯出卑躬樣子讓路。好幾只狼仰臥著,顯露陰部,表示臣服。瘸腿大灰狼在高處居中坐定,羣狼斂聲屏息瞧它動作,似在等它最後定奪,收拾殘局。顯然,它是狼羣裡王中王。

王中王睥睨一切,打量久攻不下的廢墟,像在琢磨原因,又像思考計謀。突然,它發現院內虎子,盯視良久,又迎風嗅了半天,仰天長嗥起來。虎子開始並未理會,甚至滿含敵意監視著。王中王叫到第三聲,虎子豎著的耳朵顫慄幾下,輕輕嗷了一聲。王中王興奮了,越發嗥叫不停。羣狼齊聲應和,悲愴高亢,震天動地。

忽地,虎子長長地嗷了一聲,躥出院牆直奔王中王;它圍著王中王轉悠,嗅著。王中王竟然由它放肆地拱動自已;同時,伸出舌頭親暱地舔虎子。虎子也舔起王中王,兩頭狼用爪子互相搭弄,低聲咿唔,如同耳語。隨後,王中王朝院落裡審視有頃,便調轉身子向曠漠長嗥一聲,帶領狼羣撤走了。虎子跟隨王中王跑了幾步,旋即站住,嗚嗚咽咽,然後掉頭跑回廢墟。王中王望著虎子背影躊躇一會,最終還是率領它的臣民散去……

胡克娜在院牆前高興地迎接虎子,緊緊摟住它親個不停,喃喃地:“一切讚頌全歸真主!只有萬能的真主才能創造奇蹟!”她明白了,當年在村前趕走的瘸腿大灰狼,就是這王中王,虎子是它的親生子,狼國裡皇儲;兩狼認親後,虎子一定以答應回到母親身邊作條件,央得撤去重圍。只是虎子感到尚未完成護衛任務,回到他們身邊的。這麼一想,胡克娜於驚喜中生出幾分傷感。

天色現出暗藍,星星一片一片隱沒。風吹動胡楊、檉柳和蘆葦,也刮過這古舊院落,從湖面飛起一羣野鴨。天開始亮了,馬上太陽又會展示炎威。

“趁涼爽,快點找到何科長,趕回紅柳店。”厚華說,胡克娜慼慼地點點頭。

南邊突然響起密集槍聲,厚華興奮地判斷:“肯定是伍局長到了!”

隨著越來越近的“得得”馬蹄聲,買買提驚呆了:十多匹白馬上,一例坐著白帽子東干人,驅馬奔來,頻頻放槍。厚華瞟到維族人神色不對,放眼一望,只見何光被反綁雙手坐在馬上,由劉川雄牽起那馬兒。馬隊呈扇形朝土坡壓過來。

厚華作了最壞打算,與買買提居高臨下守定。又吩咐道:“胡克娜,你快將所有寶藏掩埋井中,絕不能落到這夥壞蛋手裡!”剛作好應變準備,馬匪將高坡團團圍住。

劉川雄把手中繩子一抖,何光坐的那馬走到隊列前。他揚著盒子炮,得意地叫囂:“王厚華,你們想抓老子?看吧,你們科長落到我手裡,快快投降,免你們不死!”幾個馬匪淫邪地叫嚷:“小丫頭,快出來同爺們快活,快活!”

原來何光迷路,順著蘆葦稀疏處找出路,朝南走岔,剛上岸,遇上繞道偷襲的匪徒。雖然他拳腳也精,叵奈寡不敵衆,讓羣匪撲倒,五花大綁起來。

胡克娜見這羣滿臉橫肉歹徒比夜來狼羣還可怖噁心,抓過買買提馬槍要扣扳機。厚華奪下來了:“不能。何科長在他們手裡,小心誤傷他。有我王厚華在,不會讓馬匪越雷池一步!”說時,擡手一槍,打斷劉川雄手中繮繩。何光趁機雙腿一夾,想驅馬逃回土坡。但他雙手綁著,不甚利索,爲孜魯克縱馬上前一把抓住丟到地上。何光半跪起身,大聲叫嚷:“厚華兄,別管我,只管打!”一個精瘦匪徒舉起馬槍對準何光:“你敢嘴硬,老子先崩了你!”話未說完,被厚華一槍將馬槍打成兩截,馬匪畏懼厚華神槍,噤住了。

劉川雄又喊起話:“王厚華,咱井水不犯河水。你的銀錢我不要了,只要你還我黃金碧玉冠,答應不再找麻煩,我馬上放了何科長,還送你們回漢口。咱說話算話。”

“劉川雄,只要你放了何科長。我保你不死!”

“死到臨頭還說大話。老子們就這麼圍起,不餓死也渴死你們!”

雙方相峙間,塵土飛揚,有白馬飛馳而至。白馬上坐個大漢,羣匪舉槍致敬。

胡克娜眼尖,一下認出是野驢泉爲自已相救的漢子,大喊道:“馬團長,是我吶,是你的小朋友呀!”

馬回回向坡地笑笑致意,轉頭盯著地上站立的何光:“何科長,你不是罵我放肆麼,今天我手下真放肆了啊!”何光怒目斜視,挺胸不答。

那邊,胡克娜又呼喊開:“馬團長,你聽見嗎,還記不記得你的小朋友?”

大漢在馬背拱手作謝:“好姑娘,你是我救命恩人,馬回回哪裡敢忘!”

“那就請你放了何科長吧!”

匪首瞟瞟何光,沉吟不語。土坡上,胡克娜幾次要跳出院牆跑向馬回回說情,被厚華攔住。買買提也說:“妹子,這些人是沒人性的呀!”但,姑娘趁他倆盯著馬匪,跳出院牆豁口,飛奔著跑了下去,虎子也一瘸一瘸跟上。她跑到馬回回馬前,氣喘吁吁地:“馬團長,救命恩人我不敢當。你既認我是朋友,請放了何科長。”

何光直跌腳:“你來做什麼呀,怎能指望他講什麼義氣啊!”

馬回回眼角掃掃何光,對姑娘微笑著“嗯嗯”連聲。劉川雄見馬回回似有所動,煽動道:“弟兄們,多麼光鮮姑娘,快上呀!”只這一聲,幾個匪徒跳下馬要撲上前來。

馬回回陰沉臉喝道:“大膽!”匪徒們噤住了。馬回回吩咐道:“把姓何的給我鬆了綁。”剛纔捱罵的幾個匪徒一聽,趕緊討好地上前給何光解開繩子。馬回回又說:“這樣,劉老闆,他們是兩個,你們也是兩個。我讓何科長回去,那維族人下來,這樣就成了二比二,你們雙方用戰鬥解決。我誰也不幫,只看你的本領和運氣了。”

胡克娜一聽,喜得直朝馬回回鞠躬:“謝謝馬團長,謝謝了!”說著,拉起何光要走。劉川雄勃然大怒:“小妖精,全是你壞爺們好事!”說著,揚起手裡的槍。

說時遲,那時快。何光搶步上前拉胡克娜,自己卻胸口中槍,倒在她懷裡了。

馬回回臉色陡變:“你竟敢壞了江湖規矩!綁了!”這話一發,連孜克魯也縱馬上前,將劉川雄掀翻在地,捎帶黑瘦子一?捆成糉子。

胡克娜摟著何光悽慘地叫喊著:“何科長……何大哥……你,你挺住啊!”

聽見姑娘急切呼喚,何光睜開眼勉強地笑笑,欣慰地吃力地:“只……只要你……你沒……沒事,我……我……不打……打緊……”話沒說完,嘴角涌出一股鮮血,頭一歪,死在胡克娜懷裡。胡克娜撫著何光屍首失聲慟哭。虎子撲向劉川雄一陣狂咬。

馬回回長嘆一聲,對院落拱拱手:“王營長,早聽說你是辛亥革命英雄,又勇勝日本武士,馬某仰慕已久。請下來一會。”

厚華瞧何光被劉川雄擊倒,怒火中燒。正欲衝下一拼,見匪首捆了劉川雄二人,又誠摯相邀,插了槍,昂然而出。買買提拎著馬槍跟隨在後。

馬回回馬上致敬:“得罪了,王營長,這兩個狗東西一來就反客爲主,又壞了江湖規矩,打死何科長。我要用他們活祭。”

“謝謝馬團長,能不能將這兩個兇犯交給我。民國政府正通緝他們呢!”

“我不承認哪家政府。我有我的規矩,我要活祭。”

劉川雄邊躲虎子,邊罵:“姓馬的,你他媽收了老子那多銀洋,怎麼翻臉不認人哪!”還沒罵第二句,被虎子咬住下巴,說不出話來。

“沒瞧,狗兒都不依你這東西!”

孜克魯說:“既要活祭,得堆起一座墳。姑娘,別傷心了,讓馬團長爲你朋友報仇。”說著,招來一個同夥扶開胡克娜。

胡克娜踉踉蹌蹌,一手拉厚華,一手拉買買提,泣不成聲。虎子見女主人這般傷心,顯得惶然不知所措。

這時,衆馬匪或用手捧,或用腳攏,掩埋了何光,另有人撿來胡楊枝堆起柴垛。

馬回回命令將劉川雄二人架到何光墳前跪下,點燃胡楊枝。

這當口,東方塵土飛揚,數十騎人馬放著排槍包抄過來。馬回回一見,朝厚華、胡克娜拱拱手,調轉轡頭,雙腿一夾,打聲胡哨,帶領匪衆一溜煙向西呼嘯而去。

伍局長帶領一中隊警察趕過來了。

胡克娜、買買提撲上前狠命踢打劉川雄兩個。姑娘操起馬槍就要扣動扳機,爲厚華一擡,砰地一聲,子彈射向天空。

伍局長在厚華身邊勒定馬,跳下鞍,握住厚華雙手:“辛苦了,厚華,我們正是沿著你擺設的路標追尋而來呢!”又問:“何科長呢?”但見厚華低頭無語,買買提拉起袖頭揩拭眼睛。胡克娜哽哽咽咽,指指身邊沙堆。虎子伏在上面嗚咽出聲。

伍局長雖已猜出,仍不相信:“何科長到底怎樣了?”

厚華含著眼淚簡述追蹤歷險,何光殉職經過。最後,吩咐買買提去坡上井裡掏出胡克娜掩埋的寶藏交給伍局長。伍局長聽罷,長嘆一聲,命令全體人馬肅立墓前,鳴槍致哀……

當胡克娜要抱虎子跨上馬時,虎子卻掙扎脫身,一瘸一瘸走向萬古荒原;走了幾步,似想回頭瞧瞧,又不敢回頭,最終加快腳步……

伍局長詫異地:“這狗兒古靈精怪,是不是見我沒理它,生我的氣了?”

胡克娜憂傷地搖搖頭:“不是……它……答應過……它要回去……”

虎子登上一座高沙丘,目送胡克娜一行。

大隊人馬走了好遠,回頭看時,虎子兀自蹲在沙丘朝他們凝望。

胡克娜流下了眼淚。

太陽西斜,沙冢漸遠,虎子的影像也模糊了。桔紅夕陽灑遍戈壁,從西邊傳來渾厚蒼涼的歌唱:

天老地荒誰伴我?

晚霞如血染黃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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