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張誠在心底糾結(jié)與吶喊了不計其數(shù)遍后,聲音痛苦地擠出喉頭:“季少”
季如風(fēng)左手插兜轉(zhuǎn)身,忽略掉張誠臉上的痛苦,風(fēng)輕云淡:“恩,有事”
“季少,我知道自己已經(jīng)沒有什么資格為我的未婚妻求情,但我相信,您和靈悠一樣肯定不希望移植到清墨身體里的腎出半點差錯。”
張誠拉了拉西裝,雙目炯炯。
季如風(fēng)噗嗤一笑:“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你應(yīng)該知道,你未婚妻的死活對我一點都不重要”
“我知道我當(dāng)然知道可是,季少,我知道您不想也不愿意看到靈悠的付出功虧一簣,白白做了犧牲。因為,我看得出,靈悠不單是您的寶貝摯愛,還是您的生命。”
“所以呢”
季如風(fēng)語氣平淡,反問不答。
“所以,我相信,您會不計一切代價守住靈悠想守護的一切,包括小希,包括她捐出的這顆腎。”
“然后呢”
季如風(fēng)悠哉的邁著小步,在插滿金菊的花瓶前佇立,隨后不緊不慢很是享受的開始揪花瓣。
一片,兩片、三片
隨著越來越多的花瓣飄悠悠地自季如風(fēng)的手中掉落,本組織了一大堆詞語的張誠瞬間手足無措起來,緊張的抿著唇一次接著一次。
好一會兒沒聽到張誠的高見,季如風(fēng)并沒有停下手里揪花瓣的動作,薄唇悠悠而啟:“張公子,你現(xiàn)在的默不作聲是不是代表沒有了剛才的那個然后”
風(fēng)輕云淡的語調(diào),悠然自得的神態(tài),捏攏的手指緩緩打開,只見不計其數(shù)的花瓣倏然而落。
張誠脫口而出:“不是”
季如風(fēng)停下手里的動作,抬眸看向張誠,似笑非笑:“不是嗎那好,張公子,請繼續(xù)發(fā)表高見我愿意洗耳恭聽。不過,你先給我解釋一下,應(yīng)該在海洋館上班的你,為什么此時此刻會出現(xiàn)在這里”
稍頓,刻意看了康玥一眼,唇角戲謔一勾:“哦我差點忘了。還有這位一小時前還昏迷不醒的老巫婆,剛才那生龍活虎、威武不屈的樣子,很容易讓我覺得她之前的暈倒根本就是裝給我看的。既然如此,那你就一并給我個解釋吧”
張誠飛快的運轉(zhuǎn)腦細胞,上嘴唇剛碰到下嘴唇,聲音還沒沖出喉嚨,突然響起的一句“誠,你和這種瘋子廢話干嘛”讓張誠差點沒當(dāng)場吐血暈過去。
他欲哭無淚。
與水清墨相愛了三年零八個月,他頭一次發(fā)現(xiàn),自己這個未婚妻的智商幾乎為零,而情商更是低的可怕。
他這兒,想破頭努力的想要平復(fù)季如風(fēng)壓抑了許久的怒火,自己這位可愛的未婚妻,竟然不計后果的直接潑油。
季如風(fēng)唇角勾起了一抹陰冷的嘲諷:“水小姐,你剛才話里的瘋子不會指的是我吧”
水清墨一副傲嬌的樣兒:“那可不說的就是你。我管你是雞少還是鴨少”
這后半句來不及出后,張誠沒有一點溫度的怒吼聲爆發(fā)式的響徹在房間里:“水清墨,你夠了”
水清墨生生打了一個激靈,立刻抬眸看向張誠。
此刻的張誠仿佛一只被激怒的豹子,眼底充血,眉心緊擰,原本最讓水清墨喜歡的唇角不停地抽搐著。
直到這一刻,水清墨才意識到張誠之前所有的委曲求全都是為了能讓她全身而退,經(jīng)過自己剛才沒頭腦的一插話,所有的努力頃刻間功虧一簣。
她好怕
懼怕到了極點。
神色驚恐無措,小臉煞白沒有一點紅潤之色,胸腔位置的心臟仿佛在一瞬間跑到了嗓子眼,后脊梁止不住的狂冒冷汗。
“誠”水清墨試圖說點什么。
“夠了水清墨,我現(xiàn)在不想聽到你說一個字”猶如驚弓之鳥的張誠此刻緊張與懼怕無頭緒的交織,出于男人應(yīng)當(dāng)保護自己心愛女人的本能,他只能奮力一搏。
此搏,并非搏斗,并非拼搏,而是做臨死前最后那點可憐的掙扎。
明知道可能會毫無用處,但哪怕有那么一丁點的希望,都應(yīng)該去努力爭取,不是嗎
一項被張誠捧在手心的水清墨本想爭辯幾句,認清形勢的她卻根本不敢再張一下嘴。
她知道,將來的日子是在天上還是在地獄,全在季如風(fēng)的一句話之間。
她收起下頜,低眉垂眸,慢動作扯著棉被,直至掩耳盜鈴般將自己的整個頭遮擋起來。
張誠低著頭,很是無力:“季少,我知道自己已經(jīng)資格再說對不起三個字,您接下來想怎么做,或者要怎么做,張誠我必定言聽計從”
“呵言聽計從”季如風(fēng)唇角不屑的勾起,如黑寶石的雙眸里噙著戲謔,不緊不慢卻步步沉穩(wěn)逼近張誠:“本少很想知道,堂堂的張公子為了自己那個沒頭腦的未婚妻,如何個言聽計從”
張誠挺直腰桿,抿著嘴,痛澀的吞了口口水:“我說了,一切都聽季少的。”
季如風(fēng)不語,定定的盯著張誠。
好一會兒,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這一笑,笑得張誠從頭到腳每一個細胞都發(fā)毛。
這一笑,笑得康玥不自覺得一個勁兒皺著眉頭,身體也不由自主的開始蜷縮。
這一笑,笑得整個房間的空氣仿佛凍結(jié)一般,連人們緊張的喘息聲都聽不見一丁點兒。
當(dāng)然,這一切的壓抑和緊張,對于前來湊熱鬧的季擎軒來說不過是索然無味生活的調(diào)劑品而已。
“擎軒,拿我的電腦來”
“好嘞,馬上就到”
季擎軒像一只活蹦亂跳的猴子似得竄出房間,不過幾個喘息間,人已折返而回,超快速度的準(zhǔn)備就緒:“堂哥,可以了。”
季如風(fēng)目光如鷹般犀利陰狠,左手插進褲兜,三兩步走到電腦前,手指熟練地游走在鍵盤上。
薄唇幽幽而啟:“張誠,泯著良心說,我季如風(fēng)其實一點都不愿為難你們,一是不想浪費這個時間,二是為了我最愛的靈悠,可是你們的所作所為太令我失望。”不自覺的一聲陰森冷笑,繼續(xù)說:“或許在你們眼里,錢就是萬能的,事實也證明沒有錢確實寸步難行,但是請你記住,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張誠看著季如風(fēng)颯爽堅毅的背脊,仿佛明白一個還不到而立之年的男人為何能夠早早地站在金字塔的最頂端。
敲擊鍵盤的聲音落下,季如風(fēng)倏然轉(zhuǎn)身,冷笑掛在唇邊:“我季如風(fēng)什么都不讓你做今天,我要的,是一紙契約,一紙以生死和榮華而立的誓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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