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寧回到臥室,整個晚上,從一開始的睡不著,到后來被各種亂七八糟的夢交織著,再到后來黎明時分的半睡半醒之間,直至完全清醒,她也不過就睡了五個多小時的時間,她醒來的時候卻是渾身汗濕,頭腦只覺昏昏沉沉的。
伸手往旁邊一摸,沒有人,睜開眼睛,沒有人睡過的痕跡,顧清寧忽地起身,沈墨一夜未歸!
這個認知讓她有一點兒一時之間回不過神來。
匆匆忙忙地沖了個澡,換過衣服,頭發也沒吹,先去書房看了一眼,轉身就往樓下走,此時,還沒到早上六點。
二樓的樓道靜悄悄的,一樓客廳、餐廳、花廳,一個人都沒有,顧清寧轉了一圈,不知該何去何從。
王濤也許還沒醒,這個時間去打擾他,似乎不太好。
太陽穴突突地扯著,腦袋有點兒疼,是睡眠嚴重不足的跡象。
顧清寧走近吧臺,給自己做了一杯美式黑咖啡,加了一點奶進去,雙手捧著杯子小口小口地喝著,滾燙的咖啡驅散了一點兒她內心的驚疑不定,漸漸的,顧清寧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也許,沈墨只是臨時有事回不來而已。
“邦邦邦——”
顧清寧抬起頭來,王濤的手指正屈指敲在吧臺的實木木板上。
奪過她手里的咖啡,看著她泛著青影的眼底和眼睛里微紅的血絲,王濤皺眉。
“大清早起來就喝咖啡,墨少難道不管你嗎?”
“濤哥,沈墨他,昨晚沒有回來。”
“你說什么?”王濤剛從外面跑步回來,并不曾有人告訴過他這件事情。
“他昨晚一晚上沒有回來,我以為,你也許會知道原因。”顧清寧再次說道。
王濤眉皺得更甚,卻只是說道:“你打他手機了嗎?”
顧清寧搖搖頭,說:“我怕他萬一在忙什么事,忽然打電話過去會給他帶來麻煩。”
說著話,顧清寧還腦補了一下萬一沈墨正在躲避什么人的追蹤,她一個電話打過去卻暴露了他的行蹤,反而弄巧成拙害了他。
她其實很想打電話問問他他在哪兒,可是,她沒有,她盡力克制著自己的這種沖動。
“別擔心,我去給他打個電話。”王濤說著,往樓上走去,走了幾步,又忽而扭頭對顧清寧說道:“別喝咖啡了,廚房有粥,你先去吃一點。”
顧清寧輕聲“嗯”了一聲,人卻沒有動。
王濤也沒再說什么,上了二樓,才從褲兜里拿出手機。
他不想當著顧清寧的面打這個電話,因為昨晚沈墨給他打電話的時候,當時是在夢可欣所在的酒店里。
他不知道沈墨為什么一夜未歸,但是沈墨似乎并不想顧清寧知道他昨晚的行蹤,否則,也不會給他打電話讓他轉告顧清寧。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再打一次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如需留言請……”
王濤此時的面色已經染上一層凝重。
王濤加快腳步,準備去二樓書房里用他們之間特有的方式與沈墨聯系。
“叮零零,叮零零——”電話鈴聲響起。
王濤接起,里面傳來周風奕略帶嚴肅的聲音,說道:“濤,沈墨呢?他手機怎么打不通?”
“他不在,我也正在找他,你等一下,我用別的方式跟他聯系一下。”
“我已經聯系過了,聯系不上!”周風奕說道,聲音也更加冷肅。
“嗯?”
“我這邊出了點事,先用秘密頻道跟他聯系的,聯系不上,才打他手機。”
“出了什么事?”
“我們抓到的那幫人,越獄,跑了。”
“周風奕,你說什么?”王濤現在知道,事情已經完全不對勁兒了。
“這事說起來有點兒復雜,至少現在一言難盡,所以我必須要盡快跟沈墨聯系上。”
“他昨晚一晚上沒有回來。”
“嗯?那你知道他去哪兒了嗎?”
“他最后給我打電話的時候,說是在夢可欣酒店的房間。”
“嘖,怎么會這樣?”周風奕也覺得事情已經超出了預期的范圍,但更多的還是迷惑不解。
“濤,你繼續想辦法跟他聯系,我把這件事情跟小少爺匯報一下。”
……
“濤子?王濤?”
“嗯,我在,好,我知道了。先這樣,隨時聯系。”王濤掛斷電話,看著站在那邊身形更顯單薄的女子,眼底滑過一絲黯然,隨即挑眉說道:
“你都聽到了?”
“我只聽到你說的最后一句話。”顧清寧說道,隔著長長的距離,仔細看著王濤的眼睛。
按理來說,顧清寧靠近,王濤應該會有所察覺才對,只是他剛才太過專注于想事情和與周風奕的電話,而顧清寧也只是站在二樓的樓梯口,他們之間隔了一個長長的走廊,當王濤察覺到有些不對勁兒的時候,他的那句話早已脫口而出。
王濤并沒有躲閃,而是一手推開書房的門,然后回頭說道:“進來再說吧。”
顧清寧點點頭,此時,二樓的其他人也相繼打開了自己臥室的門。
“寧兒?你怎么在這里?”大清早起來就看到站在二樓走廊的顧清寧,卓靖不是覺得一般地不可思議。
“醒了就都過書房來吧,墨昨天晚上沒有回來。”王濤說罷,先進去嘗試著聯系沈墨。
顧清寧后面,卓靖、卓然、歐陽飛相繼走進來,看到王濤越來越冷然嚴肅的眉眼,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
王濤退出電腦,放下耳機,看著面前的幾個人,說道:“墨少可能出事了,現在沒有人能聯系上他。”
說罷,王濤把昨晚最后一通電話到今早的事情,詳細地說了一遍。
王濤說完,所有人都自覺不自覺地看向顧清寧的方向,他們也沒有想到,事情會是這個樣子。他們都相信,沈墨與夢可欣之間,絕對不會有什么,但是,這樣的關系畢竟太過敏感,相信是一回事,感受是另外一回事。
顧清寧現在則是百分之百地相信,這是針對沈墨和她之間的一個陰謀。
略微沉吟了一下,顧清寧抬起頭看向歐陽飛說道:
“阿飛,你能跟孟可欣聯系一下嗎?看看她在哪里?又在做什么?”
顧清寧此時的冷靜,倒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歐陽飛點點頭,當著大家的面,拿起手機打電話。
一會兒之后,歐陽飛放下手機,搖搖頭,說道:“無人接聽。”
所有人此時面上都開始有些難看。
只聽顧清寧再次出聲,問道:“昨天,孟可欣有跟你們誰聯系過嗎?或者,你們有人跟她聯系過嗎?”
三個男人有志一同地看向歐陽飛。
歐陽飛有一絲窘迫,但他還是很坦然地說道:
“我主動跟她聯系過,我本來想約她吃午餐,但她說自己約了人,那時,她聲音聽起來挺開心的,我就沒再聯系她。”
“你幾點給她打的電話?”顧清寧問道。
“我看看,早上九點二十,那時,我剛查完房。”歐陽飛滑動著手機說道。
“對,因為她中午約了我。”
嗯?四個男人看向她。
“不對,準確地說,是她中午特地去學校找了我,然后一起午餐。”
顧清寧說到這里,所有人已經了然,怪不得顧清寧對事情的態度是這樣的,很顯然,對方一開始就是有預謀的。
“她跟你說了什么?”王濤問道。
顧清寧想了想,還是把孟可欣的話大致說了一下。
手表?沈墨確實戴著那塊手表很多年了,但那塊手表的來歷,他們并不清楚。
幾人看向王濤,要說對沈墨的事情了解最多的,也就是王濤了。但王濤卻搖搖頭,說道:
“孟可欣確實送過墨少一塊手表,但我不知道,是不是就是她說的這一塊。”
眾人:你這話說了還不如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