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迎面走來的女孩兒,顧清寧起身,和走近的安若惜,輕輕地擁抱了一下,給彼此無聲的安慰。
沒有人開口說些什么,能做的,只是靜靜地等待……
徐清泓醒來的時候,已是晚上,陪伴在他身邊的女孩兒,是顧清寧。
“寧兒”徐清泓叫出聲,才發現自己有些有氣無力。
“二哥,醒了。感覺怎么樣?”顧清寧隨手扔掉手中的雜志,急步走到病床邊。
“還行。濤哥怎么樣?其他人呢?活著回來的有幾個?”徐清泓開口就先問道,說話的聲音有些喘氣,顯示出他此刻的身體狀況。
但那關心的語氣溢于言表,他第一次知道,什么是同生共死的兄弟,他想知道兄弟們的情況。
“除了你和濤哥,回來的還有四個,四個人都已經脫離了危險,但有的還沒有蘇醒。只是,濤哥還在危險期,過了今晚,應該就沒事了。”顧清寧盡量說的緩和一些,但事實就是如此殘酷,她從來不會刻意去掩蓋真相。
徐清泓點點頭,意料之中,但是,心中的悲憤再次涌起,眼圈兒都有些發燙。
“寧兒,手機遞給我一下。”
“你要做什么?我先去叫阿飛過來給你看看,二哥,身體要緊。”顧清寧看出了徐清泓內心的情緒,這種情緒,她今天在好幾個人身上體會到過。
“先把手機給我,我想了解一下如蘭的事情。”徐清泓說著,發燙的眼圈兒都變紅了。
那個為他擋了一顆子彈的女人,在此之前,他或許對她沒什么感覺,但在此之后,喜歡,談不上,愛,也沒有,但是,她的身影,卻會刻在他的心底,始終保留一份感動。
“如蘭,那是誰?”顧清寧有些奇怪地問道,不明白二哥醒來為什么會著急找一個女人。這個名字,總不可能是個男人吧!
“一個女人,手機給我!”徐清泓卻是渾身無力,傷口也在隱隱作痛,他沒有太多的力氣解釋些什么。
顧清寧莫名,但只好把手機給他。
“我去叫阿飛過來給你看看。”
轉身,出門,她和徐清泓都不知道,就在剛才,安若惜悄悄地離開了外面的客廳。
她剛才是去買一些徐清泓慣用的日用品和清潔用品,知道他快要醒來了,想著這個稍微有點兒潔癖的男人,怕是受不了自己現在的這個樣子。
雖然她已經為他用清水清洗和擦拭過一次了,但同住了那么長時間的酒店,他喜歡的牌子,她都記在心里,就去買一些回來備用。
歐陽飛檢查過之后,其他一切都好,只是暫時還不能吃任何東西。
他很忙,徐清泓的情況暫時都很穩定,讓他好好休息,就先離開了。
“二哥,二哥?”顧清寧發現,打完電話之后的徐清泓,時不時怔愣,臉上始終有一絲淡淡的哀傷。
“若惜在濤哥那邊,說是一會兒過來看你。”安若惜并沒有離開醫院,她不會因為私人感情的問題給別人增添麻煩,況且,她的一廂情愿也算不上什么,如果她這會兒離開醫院,反倒顯得自己心胸不夠開闊,所以,王濤是她的師父,她便來守著師父,給徐清泓和別的女人留下足夠的空間。
“好!”徐清泓溫和地一笑,然后接著說道:
“沈墨呢?二哥已經沒事了,寧兒早點兒回去休息吧。”
“嗯,沈墨有事去忙了。他說一會兒過來接我。”顧清寧有心問問如蘭的事情,但是徐清泓明顯轉移話題不想多談,顧清寧也就給他足夠的屬于自己的私人空間。
再是親兄妹,彼此也都不會越界。
既然徐清泓身邊又出現了另外一個女人,就算是她再喜歡安若惜,也會尊重幾個當事人的意見,此后不會再過問他們的事情,免得彼此之間尷尬。
“咚咚咚”敲門,沒等應聲,來人便推門而入。
“醒了?感覺怎么樣?”回來的人是沈墨,他來接顧清寧回家。
“還好,別擔心!”徐清泓笑笑,他知道事情發展到現在,承受著最大壓力的人,其實是沈墨。
“好好休息,我先送她回去,明天過來看你。”沈墨點點頭,拿起一邊衣架上的外套和圍巾,自然而熟練地幫顧清寧穿上,一看就是做慣了的。
徐清泓看著兩人的互動,再次在心里給沈墨加分,異常冷靜,而且足夠隱忍,單就這份心性,他覺得自己還得再修煉個幾年都不一定能達到。
本以為,他會迫不及待地了解y省那邊的情況,現在看來,反倒是,他急于匯報情況,沈墨反而鎮定自若,不焦不躁。
既然他說了明天,那就明天再說。
其實徐清泓不知道的是,上面已經有人施壓,如果春節之前,沈墨領導的小組再打不開局面,就準備撤掉領導小組的編制。
沈墨現在,處于一個前后夾擊的被動局面。破局,并沒有那么容易。“咚咚咚”沈墨已經給顧清寧穿戴好,敲門聲再次響起。
顧清寧打開門,安若惜進來。
“組長,寧兒,你們要回去了?”安若惜微笑著問道。
“嗯,我明天再過來。”顧清寧也微笑著回應。
“行,那你們早點兒回去,寧兒好好休息,別擔心,這邊有我呢。”
“你今晚不回去了?”顧清你問道,因為歐陽飛醫院的護工在專業性和敬業性方面沒得挑,其實基本上沒家屬什么事。
“嗯,不回去了。阿飛說我師父那邊怕有反復,我想守著他,當然,如果清泓這邊有什么事,我也可以幫忙。”顧清寧聽出了安若惜話里的客氣和淡淡的疏離,但她也只是點點頭,沒有再說什么,跟著沈墨一起離開。回到熙園,洗漱過后,沈墨擁著顧清寧上床。
顧清寧看了看沈墨笑著說道:
“你不用哄我睡覺,有事就去忙吧。”
“傻瓜,看不到我睡衣都換上了,今晚跟你一起睡。”
“你不忙?”
“不忙,再說,再忙也沒有陪你睡覺重要。”
“好吧。”
顧清寧覺得沈墨剛才回來之后,似乎沒有之前那么冷肅了。他已經熬了一天一夜,如果能陪她一起睡覺,自然是再好不過。
沈墨閉上眼睛,把她圈在懷里,很快,均勻而綿長的呼吸聲傳來,嗅著熟悉的氣息,感覺到沈墨已然安睡,顧清寧微微一笑,猶如在暗夜中綻放的薔薇,沒一會兒,也隨同沈墨一起沉沉地睡去。
沈墨和顧清寧睡的安然,安若惜和徐清泓相處的也淡然。
安若惜什么都沒問,徐清泓也什么都不曾解釋過。兩人的相處,似乎跟在鳳凰市沒有太大的區別,但似乎又有一些小小的不同,不過,只是當事人的感受,不足為外人道也。
遠在鳳凰市的季老爺子,醒來之后只是吩咐讓人把季如蘭好生安葬,然后,也再無其他的動作和反應。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本以為小少爺和沈墨會反彈得厲害的所有人,已經準備好了應對他們反彈的準備,結果卻發現,對方沒有任何動靜。
就像我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等著你來上門挑釁,結果你根本沒有來的一種濃濃的失落感。
再之后,住院的人相繼出院,沈墨和小少爺為去世的人舉行了一個小型的追悼會,參加的全部都是自己人。
只是那天,本來晴朗的天空忽然陰沉了下來,之后,就下起了鵝毛般的大雪,b市今冬的第二場雪,一天一夜,洋洋灑灑,鵝毛大雪,雪虐風饕,白雪皚皚,冰魂雪魄,將一切美與丑惡,掩藏在冰封雪蓋之下,還了這世界一個白茫茫大地真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