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門之盛世薔薇
賀云傲等人聽聞蘇盛薇的話,皆是瞠目結(jié)舌。
她……她剛才說什么?
不僅不讓他們再將米價往上調(diào),還要他們恢復(fù)原點?!
這個要求,會不會太狂傲了一點?
吳順奇皮笑肉不笑的說:“上海米價上調(diào),是經(jīng)過商會會議討論決定的,這關(guān)系著廣大米商的利益,黛老板就算有意見,也不用提這樣苛刻的要求吧?”
這次米價上調(diào),吳順奇的腰包變得又肥又鼓,貪得無厭的他,自然不愿就此休手。
這次的事情,吳順奇可是費了不少功夫,在得知今年中原大旱后,他先是打通了物資局,讓他們把好關(guān),不讓外省的大米流入上海,緊接著又去賄賂賀云傲,給了不少好處,才讓賀云傲以商會的名義同意囤米居奇,上調(diào)價格。
在上海,有近三分之二的米鋪是他開的,他一下令上調(diào)米價,其余米鋪也競相跟風,整個上海灘的米價漲了又漲。他看著百花花的銀子流入口袋,正暗自得意,打算接下來繼續(xù)提價,要撈就撈個夠本!怎想這才不過半個月,居然就有人公然站出來反對,當頭給他澆了一盆涼水,這怎能叫他不恨?
一時間,除了蘇盛薇與柳承曜,其余幾人的臉色都變得有些難看了。
他們會是這樣的反應(yīng),早就在蘇盛薇的意料之中,不過她今天也是有備而來,憑她如今的地位與能力,又怎會向這幾個沒人性的人渣低頭?
“所謂見好就收,相信吳老板這次已經(jīng)賺了不少,如果吳老板肯賣黛米娜一個面子,黛米娜感激不盡。”
如果換做別人,吳順奇早就啐了一口,不屑地說聲,老子憑什么給你面子!可是那人偏偏是蘇盛薇,這叫他有著敢怒不敢言,即便心里憋屈,臉上也帶著不快,他也不敢如此明顯地得罪她。
畢竟,她是搞軍火買賣的,接觸的人不是軍閥就是黑幫,在上海灘,他們或許不畏懼小商販,不畏懼政府,不畏懼外國人,可是他們怕軍閥,也怕黑幫,這兩股勢力就好比上海兩大“惡煞”,惡煞手里的槍子不長眼,他們想保住自己的腦袋,自然不敢輕易去得罪。
如今的上海灘,局勢混亂得像一鍋粥,大家為了生存,常常斗得魚死網(wǎng)破,沒有兩把刷子的人,都會死得很慘。別說是一介女流了,就算是他們這些所謂的富豪顯赫,也難保哪一天不會慘淡收場。
可是這半年來,雷聲勢力擴張之迅速,大家是有目共賭的。在蘇盛薇的管理下,雷聲的軍火生意不僅做得風生水起,還相繼開張了數(shù)家洋行、百貨公司、醫(yī)藥房……生意做得這樣順利,可想而知蘇盛薇的手段有多厲害了,雖然許多人搞不懂她神秘的身份,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她是一個黑白通吃的人,換句話說——她很不好惹!
“當然了,如果吳老板不愿意,我大可以從東北、嶺南地區(qū)運來大米,另外我會收購幾家米鋪,將運來的大米低價出售,希望到時候,吳老板不要怪我搶你們生意。”
如果她真的這么做,那可不是開玩笑的,到時候大家都去她的米鋪買米了,自己商鋪的生意只會變得慘淡,更何況,雷聲的勢力這樣大,別說是收購幾家米鋪了,就算是要壟斷上海灘的整個糧油行業(yè),都是輕而易舉的事。
吳順奇瞇起眼來,道:“黛老板,你這樣做,擺明了是要斷我們的財路了。”
“吳老板嚴重了,如果吳老板肯往長遠看,就一定會同意將米價下調(diào)。米價漲到現(xiàn)在,民眾情緒很大,大家沒飯吃,就會搶,就會進店里砸東西,到時候損失最大的還是吳老板的米鋪。”蘇盛薇輕輕一笑,接著道,“吳老板是個聰明人,想必不會做這樣得不償失的事吧?”
蘇盛薇笑容淺淡,看起來溫柔美麗,卻給人以無形的壓力,嬌艷欲滴的唇瓣,往上揚起完美的弧度,溫婉動人的臉龐,卻似掩藏著冰凌般的寒意,讓人有些不敢逼視。
故而,吳順奇即便不高興,也只能黑著一張臉,吃癟般地坐在一邊。
最重要的是,蘇盛薇的話擊中了他的要害,民眾鬧市也是他最為擔心的,這兩天不斷有米鋪向他匯報,說大米被搶,伙計被打傷,再這樣鬧下去米鋪只怕要暫時關(guān)張。
到時候別說是賺錢了,只怕生意想繼續(xù)經(jīng)營下去都成困難。
“哈哈,大家都是生意人,以后少不了互相往來,既然黛老板都開了口,那吳老板不妨就給她個面子,將大米恢復(fù)原價出售吧。”
賀云傲是什么人,知道為了這件事得罪蘇盛薇沒有好處,索性圓滑地站在她這邊說話。
在這個軍閥混戰(zhàn)的年代,蘇盛薇的軍火生意無疑能夠賺取暴利,未來的發(fā)展也不可限量,與她處理好關(guān)系,商會必定受益無窮,不說別的,單是她交來的年費,都是一個驚人的數(shù)目。
所以眼下,他不會傻到與她鬧僵,未來他還要依靠她,牽制各方面的勢力。如今外界對商會都虎視眈眈的,當局政府、軍閥希望從中撈到油水,外商又想盡辦法與他們爭奪市場,內(nèi)外壓力十分嚴峻。所以,商會要生存下去,就不得不依附實力雄厚的雷聲。
就這樣,商會向蘇盛薇妥協(xié)了,親眼見證了她殺伐決斷般的談話,那般的冷靜淡定,從容不迫,優(yōu)雅談笑間就斡旋逆轉(zhuǎn)一切,柳承曜看著她,就像看著一位光芒閃耀的女神,深邃的黑眸沉下來,似乎對她更為著迷了。
上海某西餐廳中,前方的圓臺上,有年輕的法國女子在彈奏鋼琴,和緩的音樂自她纖細的指下流瀉,就像是秋日輕薄的月光,縈繞在餐廳每個角落,柔柔的,使人緊繃的神經(jīng)不覺放松下來。
春日的陽光透過玻璃窗,灑入西餐廳內(nèi),籠在身上暖暖的。盛薇皓腕擱在桌面上,一只手拿著勺子輕輕攪拌著面前的咖啡,低垂的眉眼,蕩漾起淺淺的溫柔,似是不經(jīng)意間,她輕挽落下的散發(fā),整個人是那般的柔和溫雅,微瞇起眼看向窗外時,那懶洋洋的神態(tài),又顯得有些嫵媚了。
真是難以想象,此刻像貓一般慵懶的她,方才還是盛氣凌人的女強人。
電車自窗外叮叮當當?shù)卮┻^,她終于收回視線,微笑道:“真沒想到,會在上海遇上柳少。”
他注視著她,唇角動了動,許久才說:“剛才見到你的時候,我也很意外。”
咖啡杯上方裊裊生煙,熱氣騰騰,她笑起來明艷動人,“緣分還真是奇妙。”
其實從方才到現(xiàn)在,柳承曜也一直在感嘆這件事,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四年過去,他以為再也不能奢望,卻不想命運華麗地一轉(zhuǎn),在這春陽明媚的日子里,他就又遇見了她,毫無預(yù)兆。
好似每一次遇見,每一次分開,他都身不由己,可是現(xiàn)在他還是感謝,感謝老天,讓他能夠再次見到她。
“你變了很多。”
她的臉龐,明明還是這樣的柔和,可是清亮透徹的美眸里,已經(jīng)含有太多看透世事的冷靜滄桑,人都是會變的,只是她的變化實在太大了,原本就清麗迷人的她,如今更為風姿焯約,成熟美麗,讓他一時間有些無法反應(yīng)。
聽到他的話,她只是淺淺地揚唇,淡淡的笑,“是的,大家都這么說。”
不過,相較之下,她更喜歡現(xiàn)在的自己。她用了四年時間,才讓自己不斷變強,這次回到國內(nèi),更是發(fā)誓要闖出一片天地來。如今的她,不僅僅是倔強、高傲的,更是理智、冷靜的,她再也不會任由自己軟弱,任由別人傷害自己!
“今天的你叫我很驚訝,我原本正頭痛要怎樣說服他們下調(diào)米價,如果不是你,他們不會輕易改變主意。”
賀云傲他們可不好對付,自從自己加入商會,就一直與他們意見不合,這無疑讓他們恨得咬牙切齒,若不是柳家的財勢叫他們有所忌憚,恐怕他們早已經(jīng)將自己排擠出商會。
所以,方才蘇盛薇氣勢逼人地給他們施壓,讓他們不得不妥協(xié)低頭,這叫柳承曜覺得大快人心的同時,又佩服她的聰明果決。
“這次哄抬米價的事,攪得百姓苦不堪言,我只是見不得吳順奇他們?yōu)榱死驺郎缌贾!?
陽光落在她絕美的臉龐上,泛起一圈迷人的光暈,柳承曜看著她眼底流溢出的神采,那般的明亮,就好像湖面褶褶閃耀的清輝,只覺得一顆心跳得更快了……
宛城——
敲門聲響起,葉智宸嗓音低沉,“進來!”
何繼楠闊步走了進去,“四少!”
葉智宸自案前抬起頭來,見是何繼楠,眸光頓時一亮,“購買軍火的事,商談得怎么樣?”
“此前我到上海,與雷聲的相關(guān)負責人商談,他看起來很興奮,說很期待與我們的合作。”何繼楠頓了頓,面色變得有些凝重:“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方才他們打電話來,說因為貨源不足,恐怕難以滿足我們的購買需求。”
這樣的理由,別說是葉智宸不信,就連何繼楠心里也犯嘀咕,因為他一早就聽說,雷聲做生意從來不挑買家,只要能夠按時付錢,他們都樂意合作。況且這次去上海,自己也有明確地告訴他們,只要能夠購買到需要的武器,價錢上面好商量。這次整編部隊,宛軍需要一大批武器,對雷聲而言這是一宗名副其實的大買賣,他鬧不明白,他們會傻到有生意不做嗎?
葉智宸瞇起眼來,寒光自眸底迸射出來,冷哼道:“像雷聲這樣大的軍火商,居然也會貨源不足?他們明顯是在敷衍我們,說白了,他們是不愿意與我們合作!”
自從上次何繼楠與他提起,他就記住了雷聲這家公司,并花時間了解了這家公司的情況,他發(fā)現(xiàn)就像何繼楠說的,這家公司實力雄厚,幾乎壟斷了國內(nèi)整個軍火行業(yè)。看得出來掌控這家公司的人不同凡響,每一筆生意,他都要求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做事激進而且果決,在黑白兩道混得風生水起。
雖然葉智宸對這樣的人很是欣賞,但是此次遭到拒絕,叫他心頭染上難言的憤怒。心想,他們真是好大的膽子,虎須他們也敢來拔,在這南方十九省,還沒人敢不買他葉智宸的帳!
何繼楠知道葉智宸聽到這事必定會生氣,在一邊小心地問:“那四少現(xiàn)在有什么打算?”
葉智宸眼神冰冷,皮笑肉不笑的,“下個月我不是要去上海嗎?到時候老子親自去與他們商談,老子就不信,他們敢當面拒絕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