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門之盛世薔薇
張天浩頓時也來了興致,“夜玫瑰小姐真是好酒量,我也敬你一杯!”看她的眼神,顯然也是帶著邪念的。
就這樣,阮香瀾接著喝了好幾杯,感覺自己快喝醉了,她問:“陳少爺找我究竟有什么事?”
陳天豪依然笑嘻嘻地勸她喝酒,也是,這樣的公子哥,找她來還能有什么正經事呢?
阮香瀾沒心情多陪他,淡淡道:“若是沒什么事,我就先下班了。”
“唉唉,先別走啊,你還沒將本少爺陪高興呢!”看她作勢要走,陳天豪伸手便要摟她的腰,模樣說不出的輕佻。
阮香瀾躲開了,雙眸里流溢出一絲怒波,正色道“我沒有義務陪你喝酒,陳少爺請自重!”如果他要找人陪酒,這里多的是陪酒女郎,恕她阮香瀾不奉陪!
看她抬起光潔的臉頰,表情滿是傲然與不屈,蘇成沛的心弦不由再次動了動。
張天浩看這情形,自然幸災樂禍,冷魅的笑:“陳少爺,我剛才說什么來著?就算你生的風流倜儻,家境顯赫,人家夜玫瑰也未必看得上你!”
聽到張天浩陰陽怪氣地嘲諷,陳天豪惱羞成怒,“夜玫瑰,今天老子沒說讓你走,你就不許走!”端起桌上的酒就想灌她。
阮香瀾忍無可忍,憤然下用力一掙,陳天豪手中的酒杯晃了晃,紅色的液體濺了出來,一時間,陳天豪的頭發上,臉上,脖子上全都是酒,那身灰色的西裝也變得面目全非,狼狽極了。
“你這個賤貨,敬酒不吃吃罰酒!”陳天豪叫囂著,眼里多了幾分陰狠與暴戾。
高高地揚起手,準備狠狠地摑這不識趣的女人一巴掌,可,卻被人制止住了。
別過視線,只見蘇成沛那雙原本柔和溫潤的黑眸,此刻帶著幾分肅然與不悅,渾身還有一股凌人的氣勢,陳天豪從未見過這樣的他,頓時就是一愣。
不僅是他,在座的所有人都怔住了,活見鬼了一般。
這個蘇二少,居然要為這個舞女出頭嗎?這可真是史無前例啊!
蘇成沛的情緒掩得極快,快得叫人都要懷疑,方才他眼底的凜冽只是自己的幻覺,他勾起薄唇,漫不經心地笑著,“不過是一點小事,陳少爺何必動怒?若你真的動手打一個女人,傳出去還不惹人笑話?”
如此清雋迷人的聲音,阮香瀾抬眸,第一次將目光放在蘇成沛身上,雖只是一眼,神情卻不由恍惚。鬢若刀裁,眉如墨畫,清晰的發線,一雙漆黑的眼眸帶著幾分難得的清明,竟是叫人神魂顛倒的翩翩美男子。
下一刻,瀲滟的眸光冷寂下去,可惜,卻與陳天豪這樣的人同流合污,人以類聚,她不相信他能好到哪里去。
陳天豪聽到蘇成沛這樣說,怒火稍稍歇下,不耐煩地沖阮香瀾擺了擺手,“走吧,走吧!別再在這礙本少爺的眼!”
蘇成沛突然別過頭來,她猝不及防,兩道視線在空氣中對接,四目交接,她避不開,只覺得他的目光灼熱而又熾熱,似燃燒的火焰,惹得她的心沒由來的一陣狂跳。
就像是被駭住了,她迅速垂下了眼瞼,轉過身,刻意忽略掉身后那道火熱的注視,快速朝著更衣室走去。
那陳天豪本就沉溺于阮香瀾的美色,方才也是氣急了,才會原形畢露,他猜想,阮香瀾脾氣如此倔強,經過了這次,只怕以后對他更是唯恐不及,不由更為煩躁,“真他媽的掃興!”
心中暗暗發誓,將來不管用什么手段,也一定要將阮香瀾弄到手!這天底下,還沒有他陳天豪得不到的東西!
蘇成沛笑道:“陳少爺不妨再找幾位女郎過來,今天我請客,大家玩得盡興點!”
汪淇名道:“蘇二少不愧是蘇二少,出手就是大方,那我們可就不客氣了!”
周筱筱已經在后臺卸完了妝,往常她都會同阮香瀾一塊下班,今天左等右等,就是不見阮香瀾,心中難免著急。
過了一會,終于看到阮香瀾進來了,見她雙頰泛著異樣的酡紅,不由奇怪:“香瀾,剛剛你去哪了?”聞到她身上的酒氣,輕掩了鼻子,“天!你喝酒了?”
阮香瀾覺得頭痛,太陽穴那里像是有根極細的針在扎,她蹙起眉,吸了吸鼻子,“味道很濃嗎?”
周筱筱說:“不僅有酒味,還有煙味,祝老板也真是的,咱們是在這里表演,但是并不是陪酒女郎啊,怎么能叫你去陪那個陳少爺呢?”
世態炎涼,這個社會就是這樣可怕,窮人與有錢有勢的人博弈,窮人永遠是輸,永遠只能低聲下氣。
阮香瀾眸色微黯,心中無奈,走到化妝鏡前卸妝,而后又換了衣服,走到洗手臺,漱口,洗臉,洗手,打上肥皂就用力地搓,只想將身上那股子熏人的氣味都洗去,險些沒把自己搓掉一層皮。
多番擦洗,那味道終于消散了些,洗過臉后,整個人也清醒了不少,她額前的發被弄濕了,此刻漉漉的貼在臉上,水沿著精致的面孔往下滴,她忽然間有些厭惡自己這張臉。
粉腮朱唇,一雙迷離的眸子霧靄妖嬈,太嫵媚,太撩人,只消一個眼神便能奪魂攝魄的美艷,她不喜歡。
周筱筱給她遞上干毛巾,“擦一擦吧,弄好了就下班,再晚一點就不好叫黃包車了。”
走出來,遠遠的,就聽到大門口處傳來一陣嬉笑聲。不斷閃爍的霓虹彩燈下,濃妝艷抹的女郎揮著帕子搔首弄姿,打情罵俏的,男人們則色迷迷地湊近她們,場面說不出的曖昧。
阮香瀾對眼前的景象早已經見怪不怪,神色淡淡地自他們身旁走過,雙眼看向前方,留意著經過的黃包車。
“夜玫瑰……你在這……過來,再陪本少爺……喝兩杯!……”一行人走了出來,衣冠楚楚,卻幾乎都是醉醺醺的,陳天豪步子歪歪扭扭,看到阮香瀾,將脖子一仰,遠遠的就叫起來。
阮香瀾一看又是這群紈绔子弟,不禁皺了皺眉,周筱筱知道這陳天豪不是什么好東西,連忙拉了阮香瀾的手,“我們快走!”
這些挨千刀的公子哥,她們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可是有的時候,你想息事寧人,有的人卻還不依不饒的,陳天豪跌跌撞撞地,三兩下就攔在了她們前頭,不顧周圍有多少人,死死拽了阮香瀾的手,臉上蕩漾開淫邪的笑,“夜玫瑰,你還給我裝!……你要裝到什么時候?……今夜你若是伺候好了本少爺,讓本少爺爽,本少爺保證,讓你從此以后……吃香的喝辣的!……”
看到這情景,蘇成沛眸光一凝,立即就想上前去制止,朝前走了幾步,忽而又頓下了,自己與阮香瀾素不相識,為何自己會如此緊張她的事?心底那股不受控制的,莫名洶涌的情愫,讓他有些懊惱。
熏人的酒臭迎面而來,阮香瀾幾欲作嘔,陳天豪的話太過齷齪下流,心中一種羞辱感油然而生,“陳少爺,請你自重一點!”
陳天豪冷笑一聲,“喲!脾氣還挺犟……本少爺就喜歡你這種類型的!……”
看陳天豪依舊抓住阮香瀾不放,周筱筱沖上前去,“放開香瀾!”
“滾開!”雖然喝醉了酒,陳天豪的力氣還是挺大,不耐煩下猛地將周筱筱給推到在地上!
“筱筱!”阮香瀾一把甩開了陳天豪,想要去扶周筱筱,陳天豪立馬追了上來,厚顏無恥道:“你管她……做什么?跟本少爺走……!”
張天浩也搖搖晃晃地走了過來,推了陳天豪一把,湊近了阮香瀾,目光垂涎貪婪,“別跟他……跟我……本少爺……絕對不會……虧待你……!”
面前的兩個男人,真是半斤八兩,同樣的叫人倒胃口,阮香瀾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思,忽而勾起紅唇來,笑得說不出的嫵媚,“既然你們想得到我,那何不來一場決斗?誰活著,我就跟誰。”
輕飄飄的一句話,卻足以掀起兩個男人間的腥風血雨,陳天豪與張天浩同時燒紅了眼,當即你一拳我一腳地廝打在一起。
“王八蛋,敢跟我搶女人,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找死的是你!”……
……
阮香瀾冷眼旁觀,唇角揚起淺淺的弧度,頰便攢開的笑,似蓮花般妖嬈綻放。
痛快,看兩條瘋狗互咬,可真是痛快!
“你現在不走,莫非還想一直站在這兒等他們酒醒?”
清雋溫和的男聲,語氣里帶著幾分調侃,阮香瀾抬起眼眸,只見蘇成沛正凝視著她,明澈的黑眸里帶著一絲笑意。
換上一身旗袍的她,雖然沒有了舞臺上的艷麗嫵媚,卻別有一番風韻,旗袍是極為雅致的木蘭香色,素凈端莊,斜襟上有四粒盤口,款式也很平常,但是,這是這樣一款旗袍,輕輕松松便掩去了夜玫瑰身上那抹風塵氣。
卸了妝的她,明眸皓齒,皎潔清麗的面孔似一朵出水芙蓉,那婀娜的身段包裹其中,雖是樸素的棉質布料,卻帶著一種名門望族的氣質,無需過多的陪襯,甚至不需要任何言語,便能在這美麗的夜色里,緩緩地綻放出柔情。
阮香瀾微微一怔,不清楚他是何時走近自己的,夜上海門前燈光最是璀璨,距離這樣近,只覺得他的五官更為俊朗迷人。
說來也奇怪,同來的幾人都喝醉了,唯獨他是清醒的,清雋的面孔上,總是帶著漫不經心的笑意,叫人捉摸不透。
她將黛眉挑了挑,“怎么,只許他們欺負我,就不許我設計他們?”
像陳天豪這種專喜歡仗勢欺人的公子哥,就應該給他們點教訓!
蘇成沛笑了,狹長的眼直插鬢角,“你自然可以給他們顏色,為自己出一口惡氣,不過,并不是每一次,你的運氣都會這樣好。”
看她依然倔強地看著自己,蘇成沛說:“快走吧。”
眼看著陳天豪與張天浩打得頭破血流,周筱筱心中懼怕,走過來拉了拉阮香瀾,“是啊,香瀾,咱們還是快些走吧。”
恰巧有黃包車經過,周筱筱攔了下來,阮香瀾抬起臉來,看著蘇成沛,神情傲然不屈:“替我轉告你的狐朋狗友,即便他們再有權有勢,也不代表他們可以任意欺凌人!雖然我阮香瀾出身卑微,還是個叫人瞧不起的舞女,但是我一直潔身自好,至少尊嚴還在。如果他們再來打擾我,別怪我不客氣!”
蘇成沛被她深深地震撼了,怔在那兒,她已經轉過身去,清麗的背影帶著一股子決然。
黃包車夫已經跑遠了,空氣里似乎還殘留著屬于她的芬芳,是那種淡淡的幽香。
那香味,仿佛一點點地滲入他的四肢百骸,他像是中了魔,許久都回不來神。
時而妖嬈,時而嫵媚,時而高雅,時而清純,蘇成沛從未見過如此復雜的女人,那樣特別,叫人捉摸不透。
從第一眼看到她開始,他就隱隱覺得,她身上有很多故事。
他喜歡自她眉眼中透出來的淡淡憂愁,他喜歡她臉上的滄桑沉靜,他喜歡她的倔強,她的一顰一笑都牽引著他。
他不知道,此時的自己正在飲一盅毒藥,從此為卿執著為卿瘋,再也無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