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現在,安胥爲什麼明知不可爲而偏要爲之,扯出一個任丹丹吊足他的胃口,卻又不許他動呢?
安胥也爲難,一邊是兄弟一邊是朋友,兩個他都不想傷害,可這件事他沒有選擇,必須偏向任丹丹。
“白擎,算我求你,我知道這對你誘惑太大,可我不得不提早預防。若是仲恆在,我也不用多此一舉,可仲恆一時半會兒回不來,我只能要你一句承諾!”
白擎叉腰撫額,愁的在原地轉圈圈。
“好吧,我答應你!”無奈,白擎咬牙承諾。
一個女人而已,他想要多少沒有,可爲什麼他有種強烈的感覺,好像錯過了什麼呢?
安胥如釋重負,頓時覺得輕鬆了許多,“仲恆不會同意她辭職,我也不希望因爲私事影響到她正常的工作,但如果事情真到了萬不得已的地步,放她離開!”
白擎冷笑,想的還真周到,“放心吧,我既然答應了就絕不會食言!”
說話間他們到了馥芳亭,馥芳亭因花香馥郁而得名,這裡一年四季都有香花綻放。
亭亭玉立的荷花早已被婀娜多姿的月季所替代。
亭內,盆景高雅,盆栽搖曳。亭外,花樹繁茂,花簇妖豔。
馥芳亭的芳香更馥郁了!
走進亭子,白擎順手摺了一枝鮮豔的血紅大花,嗅過後隨手扔在地上,搖頭惋惜道:“還以爲今年能和你在這裡賞菊,看情形再等六年都是少的!”
安胥躬身揀起被白擎遺棄的花枝,莞言笑道:“等這裡換上蠟梅,我應該在。”
白擎冷哼,抱胸斜靠著楠木柱,挑眉問道:“你準備怎麼謝我?”
安胥搖頭,無奈苦笑,“力所能及,在所不辭!”
聞言,白擎眼中閃過一絲狡黠,他等的就是這句話,“眼下我就有一件火燒眉毛的事,走之前替我解決了吧!”
安胥皺眉,“什麼事?”他怎麼沒聽說白擎遇到難事了?
“我家老爺子唄!”白擎嘆氣,臉上只剩下唯一的表情,那就是“愁”!
“我被逼婚已經大半年了,你去幫我說說情!”
安胥走到亭內的一角,盯著高腳桌上的一盆盆景,無語反問:“你認爲這是我力所能及的?”
“當然,恩祺說不一定管用,可是你,他一定會聽!”白擎肯定地說,安胥是他父親侍奉了近二十年的主子,他父親不聽安胥的,聽誰的?
安胥苦笑,“白擎,你太高估我了,白師傅是會被人左右的人嗎?”
這點白擎自然清楚,“阿胥,我不是要他打消讓我結婚的念頭,只是再推兩年,實在爲難一年也行,你去試試吧!”
安胥內心苦水氾濫,果然得不到的纔是最好的,擁有的都不會被珍惜。
“白擎,你是唯一一個能過正常生活的人,聽我一聲勸,彆拗了!”
“不可能!”白擎一口回絕,“就算要妥協也不是現在!”
“白擎!”
“阿胥,你別費脣舌了,你有你的堅持,我也有我的固執,你只說幫不幫我?”
安胥無語,白擎一副“你不幫我我就反悔”的樣子,他能不點頭嗎?
協議達成,白擎一身輕鬆,搭上安胥的肩膀笑著說道:“走吧,去看看那羣小屁孩醒了沒有,我餓了,叫上他們一起去吃飯!”
人去亭空,清香繞樑,亭內犄角一座高桌上,一朵形單影隻的血紅色大花正與盆景內高貴華麗的龍沙寶石共同汲取養分。
它們同宗同族,不分卑賤,相看兩不厭!
。。。。。。
吃了一頓可以稱之爲中飯的早飯,白擎功成身退,打道回府。
飯後,衆人也都識趣地散了,獨留安胥和陸恩祺。
陸恩祺背靠座椅和安胥對視,良久,纔不慌不忙地開口問道:“著急走嗎?”
安胥搖頭,微笑地等待陸恩祺下話。
“去古墓面壁吧!”陸恩祺說,說完無力地起身,不再看安胥,徑直上樓。
安胥低頭苦笑,自從六年前他離開陸園接管陸氏,就再也沒踏進古墓,這樣的懲罰是輕?還是重?
古墓是神龍歷代大哥的埋葬之地,神龍歷史悠久,古墓更是多不勝數。
有些古墓因年代久遠而不見其蹤,有些因破敗不堪而不見當年其貌,但還有些新如昨日,就像陸園這個!
陸園踞勢奇異,前有平原,後倚羣山,看似普通,實則暗藏玄機。羣山之內部已被掏空,中間別有洞天,穿梭羣山來往南北兩處平原如入無人之境。
安胥要去的古墓就在最小的一座山中,這座古墓中葬著四位神龍大哥——安胥的爺爺,安胥爺爺的大哥,安胥爺爺的爺爺,安胥爺爺的爺爺的爺爺。
從這四位已故大哥在位的年限可以看出,神龍已近兩百年無風無浪了。
安胥走進古墓,從東到西一共有十間石室,他依次走過第一間和第二間石室。
路過第三間石室時,安胥停下腳步,石門上刻著“楊久峰”三個大字,安胥盯著石門看了一會兒,然後深深地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他沒有立刻起身,就那麼躬身站了很久。
楊久峰是安胥的爺爺的好兄弟,曾經對安胥也是百般疼愛,直起身,安胥淡淡地笑道:“楊爺爺,我來看爺爺!”說完提步向西走去,那間石室纔是他要去的!
伸手去推刻有“徐若平”三個大字的石門時,安胥習慣性地向左看去,那間石室的門上也有字,刻著“安序”,裡面躺著八歲的他。
安胥只是停頓了一秒,便用力推開石門。
室內一貧如洗,除了燭臺,只有一張石桌和四個石凳。
桌上擺著一套石製茶具,和安胥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當年爺爺還在時,他經常跟著爺爺在楊久峰的石室裡靜坐,那間石室裡擺著一副一模一樣的茶具。
後來爺爺去了,他自己常常來這兒靜坐,就用這套茶具喝茶。
伸手拎起茶壺,果然有水,安胥斟了兩杯,雙手將一杯擺至玄武,自己落座朱雀。
“爺爺,好久沒來看您了!”安胥抿了一口茶,入齒的冰涼絲毫不影響茶香宜口。
“還是那麼涼!”安胥抱怨,不滿地放下茶杯。
“我曾和您說過,如果這茶是熱的一定很好喝,您卻告訴我這茶不可能熱,可是爺爺,您知道嗎,我已經喝過熱的了!”安胥閉眼,陷入回憶。
“第一次去宜海寧空就喝到了!第一次知道熱的大紅袍是那個味道,真的很好喝!”
安胥睜開眼,看向墓碑,墓碑上的照片中,老人笑得很慈祥,“爺爺,您教會了我那麼多,爲什麼不教教我怎麼忘掉一個人,是不是您也不會?念祺軒、思祺樓、戀祺苑、悠祺坊……還有他們的名字,‘祺’到底代表了什麼?”
安胥懇切地和老人對視,可老人只是笑,再也不能給他解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