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白擎,仲恆拎著藥箱和肖墨上了樓。
樓上的房門微敞著,聽到腳步聲,任丹丹箭似地衝到門前,圍著肖墨轉(zhuǎn)了兩圈,確定肖墨身上沒有再添新傷,才稍稍放鬆心神,不安地問:“還好嗎,白擎有沒有又爲難你,你沒有答應(yīng)他什麼不好的要求?”
肖墨笑著搖頭,心裡比吃了蜜還要甜,他的手沾著血不方便碰任丹丹,他便把手背到身後,低著頭溫柔地回道:“你別擔(dān)心,我很好,沒事,白擎也沒爲難我!”
“真的?”任丹丹不放心地確認。
“真的!”肖帥點頭,臉上的笑堪比冬日的暖陽。
仲恆站在一旁,看到任丹丹小女人的模樣不禁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於是藉故把藥箱塞到任丹丹手裡,一臉鄙視地哼道:“好啦,人給你帶回來了,上藥去吧!”
說完,把任丹丹和肖墨推出門外,宜海寧空的一樓空著,玻璃花房也沒人,隨便他們?nèi)ツ膬核还埽F(xiàn)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房間內(nèi),景玉拉著伊尹的手靠坐在牀頭,眼神呆愣地看著窗外,靈魂出竅一般沒有任何生氣!
仲恆緩步輕聲走到牀前,看著伊尹指了指半敞的房門。
伊尹會意,點了點頭,小心翼翼地抽出被景玉握著的手,輕聲離開去幫任丹丹的忙。
伊尹走後,仲恆側(cè)身坐到牀頭,溫暖的大掌包裹上景玉冰冷的拳頭,“對不起,我來晚了!”
昨晚心血來潮給景玉打電話時,他就聽出景玉與平時不同,掛斷電話他越想越覺得不對,於是便撥通了白擎的電話。
因爲不方便露面,白擎接管陸氏後,陸恩祺便把宜海寧空和景玉的安危全權(quán)託付給白擎,白擎的電話不通,白茹的電話也不通,又不能貿(mào)然給陸恩祺打電話,仲恆猶豫到天明終於下定決心回來一趟。
仲恆不止一次懊惱,如果當時打不通電話他就立刻趕回來,事情也不會發(fā)展到這般不可收拾的地步!
自殺?
仲恆怎麼都無法把這兩個字和景玉掛上鉤,當初景玉被安胥逼的退無可退時,都沒想過走這一步,爲什麼現(xiàn)在……
仲恆百思不得其解!
景玉發(fā)呆發(fā)的厲害,如果不是微微起伏的胸膛證明她還活著,仲恆甚至都要懷疑眼前的景玉只是一具冰冷的死屍。
伸手輕撫景玉細嫩的臉頰,仲恆皺著眉頭,心疼地叫道:“景玉,我是仲恆,你轉(zhuǎn)過臉看我一眼好不好?”
景玉不動,眼皮都不曾眨動。
意料之內(nèi)的沒反應(yīng),仲恆苦澀一笑,轉(zhuǎn)身坐到景玉身邊,然後把景玉攬到懷裡,附耳低語:“景玉,有什麼不痛快的事可以和我說,有什麼大不了的,非要拿性命相博,要是讓奶奶知道,她得多傷心呀!”
“我知道,丹丹結(jié)婚對你打擊很大,其實剛知道的時候,我也很震驚,可震驚歸震驚,這畢竟是她自己的選擇,咱們沒權(quán)利左右,不過看得出來,肖墨是真的愛丹丹,咱們就祝福他們吧!”
說完仲恆低頭看向景玉,見景玉仍舊沒有反應(yīng),輕嘆一聲,繼續(xù)說道:“至於白擎,我代他向你們說句對不起。景玉,我一直不願意告訴你和丹丹我的生活是什麼樣的,不是不想,而是不敢,不同的生活環(huán)境造就了不一樣的行事風(fēng)格和價值觀,我們眼中稀鬆平常的事在你們看來可能就是血雨腥風(fēng),我不想玷污你們。白擎這次做的的確出格,但他的本意並不壞,只是用錯了方法,歸根結(jié)底還是咱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對不起,讓你看到了這麼骯髒的一面!”
仲恆深深地自責(zé),以前他從不認爲自己的生活有什麼問題,可自從回到A市,認識了景玉和任丹丹,他就越來越貪戀景玉和任丹丹所在的和平美好的世界,對他來說,這就是天堂!
景玉和任丹丹是清泉,是能洗淨(jìng)他一身罪孽的清泉,他留在這清泉裡,希望能被慢慢同化,可最終,他不但沒被同化,反倒把兩汪清泉染濁,所謂得不償失說的就是他吧?
早知如此,他又何必執(zhí)著不肯放手呢?
景玉靠在仲恆懷裡,眼中慢慢有了焦距,“白擎還會再來找丹丹和肖墨嗎?”
聽到景玉嘶啞的聲音,仲恆欣喜若狂,低頭看著景玉的眼睛,堅定地答道:“不會,白擎已經(jīng)放手,丹丹和肖墨會在一起,不會有人再來拆散他們!”
“那就好!”景玉面無表情地回了一句,然後扭過頭,神情漠然地道:“我困了,想睡覺!”
“哦,好!”仲恆立即放開景玉,拉開被子服侍景玉躺下。
景玉躺下之後,見仲恆站在一旁沒有要走的跡象,沒有說話,擁著被子默默地側(cè)過身,留給仲恆一個背影。
其實,仲恆並非不想走,他只是太過擔(dān)心,景玉說話後的樣子比不說話時還要陌生,他總覺得景玉心裡還有個未解的結(jié),可具體是什麼他說不上來。
更讓仲恆不安的是,景玉說困想要睡覺就真的睡著了,才五分鐘的時間,景玉的氣息便已調(diào)勻,難道是他多心了?
搬來矮凳,仲恆滿心疑惑地守在牀頭,命運還真是會捉弄人,短短兩個月什麼都變了,如果安胥不走,那麼現(xiàn)在他們該有多逍遙快活?
回想起來,臺北的日子好像做夢一般,愜意的有些不像話,如今人去樓空,他守著一座空蕩蕩的莊園,豈是“淒涼”二字能夠形容的?
仲恆想得入神,嘴角彎起一道好看的弧度,突然景玉的呼吸變得急促,頭不安地動起來,接著全身抽筋般痙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