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谷青和吳氏對坐房中,兩人沉默許久,只覺得從骨子里透出一股寒意,冷徹心骨。
就算他們再信任白總管,他不過是一個下人,他若是因為其他原因死了,他們多給些喪葬費,撫恤銀就是,可寫信給他們的人偏偏要他們當眾治他的罪,再帶著他的尸體去衙門負荊請罪,指證“罪魁禍首”。
如此一來,府中的下人對他們寒了心不說,事情宣揚開,他們一家就是薊州百姓茶余飯后的笑柄。
“老爺。”吳氏實在坐不住了,“既然夢言已經(jīng)回來了……”
“婦人之見!”林谷青怒斥。他不知道寫信的人是誰,甚至沒有懷疑對象,他只覺得那人很可怕,若是他們不照做,一定會引來嚴重的后果。
“老爺,不如求一求沈大爺,或許……”
“你讓我怎么說?說什么?說我們的女兒被人擄劫一整夜,還是告訴他,女兒欲毀了何家那丫頭的清白,結(jié)果咎由自取?”林谷青重重一拍桌子,指著吳氏的鼻子怒道:“若不是你一味慣著夢言,由著她胡鬧……”
“老爺,當日是姓何的丫頭針對夢言在先,我不過想找人給她一個教訓……什么黑巾人,我完全不知道……”吳氏的聲音漸漸弱了。
林谷青沉著臉坐在桌前,沒有接她的話。在今日之前,整件事不過是何歡得罪了女兒,女兒想教訓何歡,吳氏便讓白總管傳話給陸祥,找?guī)讉€閑漢阻攔何家的馬車。他們又不是第一回做這種事,這次為何處處透著古怪?
“不行!”林谷青一掌拍在桌子上,“再去找陸祥問清楚!”
林谷青想到陸祥的當口,林捕頭已經(jīng)帶著捕快撞開了陸祥的家門。
作為當差十幾年的老捕快,林捕頭自然認識陸祥,早些年他是城內(nèi)出了名的地痞混混,打架滋事。坑蒙拐騙偷無所不為。后來不知怎么搭上了林谷青,倒是沒以前那么愛鬧事了,想來大概是暗地里為林家做些上不得臺面的事,日子還算過得去。
林捕頭等人闖入陸祥的屋子時,他正與兩名妖艷女子滾作一團。謝三見三人衣衫不整,尷尬地別開目光。林捕頭不著痕跡地看了他一眼。
早前在客棧,林谷青一家走后,謝三才滿臉不耐煩地現(xiàn)身。他與長安遮遮掩掩,言行舉止看起來,他們打擾了他與紅顏知己“談心”。
林捕頭也曾年輕過。謝三這種二十郎當?shù)哪贻p公子哥正是血氣方剛的時候。他只當是人不風流枉少年。可直到長安叫了一輛馬車送一名女子離開。他才察覺不對勁。這會兒,見謝三十分不適應眼前的場面,根本不去看那兩名酥胸半露的女子,他才想到。他與謝三主仆接觸不是一天兩天了,他們一向十分自律,怎么會突然冒出什么紅顏知己?
難道是他們主仆綁架了林夢言?林捕頭暗自思量,又覺得呂縣令突然得到線報一事也很詭異,仿佛冥冥中有一只手正操縱著整件事的發(fā)展。
當下,陸祥看到林捕頭等人,全無半點慌張。他不慌不忙穿上衣裳,笑道:“哎呦,林捕頭。好久不見,什么風把您吹來了?”說話間,他對著兩名女子擠眉弄眼,惹得兩人“咯”直笑。
林捕頭沉聲說:“把他給我拷上,帶回衙門!”
陸祥微微一怔。忙道:“在下犯了什么事,您這般勞師動眾?”
林捕頭瞥了他一眼,伸手指著兩名女子說:“把她們也給我?guī)Щ厝ィ ?
“林捕頭,我們姐妹不過和陸大爺開心一下,難道這樣也不成?”兩名女子一左一右傍上林捕頭,其中一人還對著謝三拋了一個眉眼。
林捕頭見謝三尷尬地轉(zhuǎn)頭,假裝沒看到,他覺得好笑,轉(zhuǎn)念間心中又生出幾分凝重。他大手一揮,一下甩開兩名女子,對著陸祥正色說:“你伙同黑巾人攔截何家的馬車,欲置何大小姐于死地,之后又當街傷人,這樣的罪名還不夠嗎?”
“大人,冤枉啊!”陸祥“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哀聲說:“您這話從何說起?我壓根不認識什么何大小姐。”
“不管你認不認識,全部帶回衙門再說!”林捕頭一聲令下,陸祥已經(jīng)被捕快們結(jié)結(jié)實實抓住,押著往外走。
謝三環(huán)顧四周,慢慢吞吞走出屋子,目光一一掃過圍觀的百姓。
不遠處的小巷內(nèi),林谷青派來的管事眼睜睜看著陸祥被林捕頭押走,急匆匆折返。
衙門內(nèi),呂縣令已經(jīng)穿上官服,在“明鏡高懸”匾額下正襟危坐。謝三在衙門外東張西望。
待林捕頭等人入內(nèi),長安走到謝三身邊,低聲說:“三爺,何小姐已經(jīng)去青松觀了。”
謝三點點頭,問道:“有沒有打聽到,林捕頭為什么突然去了客棧?”
“小的在衙門內(nèi)悄悄問了下,是師爺告訴呂大人,有人在客棧見過黑巾人。據(jù)師爺說,他也是聽來的,具體是誰,他也說不清楚。依小的看,他不過想在呂大人面前求表面。”
謝三低頭沉吟。整件事雖是他主導,可這一樁樁的事,說不出的古怪,偏偏他又說不清哪里不對勁。片刻,他問:“沈家那邊有什么動靜?”
長安搖頭道:“回來的路上,小的順道去問了問,據(jù)說從昨兒開始,除了買菜倒夜壺的,沈家壓根沒有人進出。沈管家已經(jīng)醒了,但還在床上躺著。沈大爺忙著安排下人,送沈少爺去郊外的莊子養(yǎng)病,看起來并沒什么特別的事。”
謝三只是點頭,沒有說話。他已經(jīng)讓陳五悄悄跟著何歡,只要她去沈家報信,他立馬就能得到消息。不過從林夢言那邪判斷,整件事與沈經(jīng)綸半點關(guān)系都沒有,或許何歡壓根不會去沈家報信。
謝三失望地轉(zhuǎn)身折入衙門,就見陸祥跪趴在呂縣令面前,直呼自己冤枉,口口聲聲說,他什么都不知道。
呂縣令被他說得煩了,直接扔下一支簽子,命人打他二十板子。衙差架住陸祥,“噼里啪啦”才打了七八下,陸祥已經(jīng)哭爹喊娘地討?zhàn)?哀聲說,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拿銀子辦事,一切都是受林家的白總管指使。
按陸祥所言,當日正值林曦言的葬禮,他正在家中午睡,白總管拿著銀子上門,讓他找?guī)讉€閑漢,在人多的地方當眾調(diào)戲何歡。
白總管走后,他換了衣裳正欲出門,林家又派人送來口訊,說是光調(diào)戲不夠,要毀了何歡的清白之身。
聽到這話,謝三插嘴:“傳口信的人是誰?”
陸祥搖頭道:“小的不知道她是誰,只在林二小姐身邊見過。”說罷,他對著呂縣令重重磕頭,哀聲說:“大人明鑒,小的也知道,調(diào)戲與毀人清白是兩回事,小的當時就回絕了,大人明鑒!”他復又對著呂縣令磕頭。
呂縣令看一眼謝三,喝問:“若是讓你見到傳話的人,你可認得她?”
“認得,認得。”陸祥似小雞啄米般點頭,又信誓旦旦地說:“大人,小人所言句句屬實,望大人明察!”
呂縣令重重一拍驚堂木,大聲說:“既然你已經(jīng)回絕了,何大小姐的馬車為何遭人攔截?依本官看,你根本就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大人!”陸祥再次磕頭,啃啃巴巴說:“小的本來是拒絕的,可白總管又派人送來銀子,小的財迷心竅,再加上有幾個兄弟急需銀子應急……”
“你怎么知道銀子是白總管派人送去給你的?”謝三質(zhì)問。
陸祥怔了一下,答道:“大人,那可是白花花一百兩銀子,小的認識的人,只有白總管拿得出那么多銀子。”
“若是讓你再見送銀子的人,你能認出來嗎?”謝三追問。他總覺得一切太順利了,順利得讓他覺得詭異。
陸祥連連點頭,續(xù)而又主動表示,他壓根不認識攔截何家馬車的那些人,這是他第一次找他們干活。有很多人可以證明,是他們主動找上他的。
呂縣令聽到這,轉(zhuǎn)頭朝謝三看去。他正準備問他,是否等林捕頭把白總管帶回來,再繼續(xù)審問,就聽衙差稟告,林谷青負荊而來,帶著白總管的尸體。
過渡章節(jié)哈,第一卷快完了,會以一個讓大家十分驚訝的結(jié)局完結(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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