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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這時,王亞打電話過來,情況有變化。
變化緣起於哈爾森,德國總部的老闆要在2天后來中國視察工作,第二站來興州。外國人不知道中國人要過春節,各項工作正常開展。
這樣,哈爾森年前就不能走了,和王炎商議,又和王炎的父母通話之後,他們決定春節後再回去,明天不能和他們一起走了。
真是計劃不如變化快。
接完電話,陳瑤看著張偉:“大廚,怎麼辦?你定奪。”
“王炎不回去了,那你的生活體驗計劃還改變不?”
“廢話,肯定不變了。”
“那好,”張偉看著電視新聞,正在播報北方強降雪的消息:“我們的計劃不變,開你的車回去。”
“好,聽你的。”陳瑤突然變得順順的:“那時間呢?還是按原計劃?”
“不,”張偉琢磨了一下:“寒流很快就要來到,我們得抓緊早走,早一天是一天,不然,大雪封路,大雪封山,我們可就回不去了。”
“嗯,”陳瑤點點頭:“那我們什麼時間走?”
張偉看著陳瑤:“你公司家裡還有什麼事情沒安排的嗎?”
“沒有,都安排好了。”
“你現在累不累?”
陳瑤大大的眼睛看著張偉:“不累。”
“那好,”張偉站起來,果斷地說:“收拾東西,現在出發。”
“真的?”陳瑤欣喜興奮地叫出來:“你這傢伙,張大廚,你做事情怎麼這麼快,說走就走啊。”
“早一會走早一會到家,早一會戰勝大風雪。”張偉微微一笑。
張偉突然想起自己離開北方來海州的時候,也是當即決定,第二天就離開的。
既然已經選擇了遠方,便只顧風雨兼程。
二人說幹就幹,很快就收拾好東西,陳瑤帶好隨身衣物和電腦,打好包,張偉提著,下樓,出來。
此時是晚上9點,夜空陰沉沉的,天空飄起了濛濛細雨。
陳瑤把寶石藍寶馬開出來,把行李全部放進後備箱,以及白天採購的物品。
出發之前,張偉告訴陳瑤,先去加油站,加滿油,然後去超市。
張偉和陳瑤在超市買了飲料、火腿、點心、瓜子、水果等各種吃的喝的,放在後排座位。
然後,張偉拿出車裡的中國交通地圖冊,對陳瑤說:“出發,先上同三高速,奔杭州方向。”
陳瑤點點頭:“是,大廚,我們出發了!”
陰暗的夜色中,寶馬疾駛在興州奔杭州方向的高速公路上。
叱吒風雲的興州旅遊界女大亨陳瑤此刻在張偉面前突然變得很順從,小鳥依人,一切依張偉的話去做,彷彿她也知道此去北上,將要被人家當做準兒媳對待。
外面的天氣很陰冷,車內卻溫暖如春,暖意融融,一派和諧溫馨之情調。
張偉和陳瑤都脫了外套,上身只穿一羊毛衫,仍感覺很暖和。
張偉舒服地把座位半放平,半躺在座位上,邊翻看交通地圖冊邊對陳瑤說:“陳瑤,這樣我們的時間很充沛,明天后天大後天,3天時間到初一,即使有風雪阻礙,也還算是有迴旋時間的。”
陳瑤把車開的很平穩,保持在110邁左右,打開車內的音樂,聽著一首老流行歌曲:“是不是這樣的夜晚你纔會這樣的想起我……”
陳瑤點點頭:“大廚,此去北上,小女子無依無靠,就託付與你了,你怎說,咱怎辦,只要別把俺賣了就行。”
張偉嘿嘿一陣笑:“陳瑤,你這麼大一活人,賣了也不值錢。”
陳瑤:“咋?爲什麼?咱太醜?”
張偉:“不是,你太聰明瞭,看不住。”
陳瑤:“呵呵,大廚,你們那裡是不是還有花錢買媳婦的?”
張偉:“有啊,不少,很常見,經常有從雲南貴州買來的媳婦,前幾年還有從越南過來的,都是人販子販過來的。”
陳瑤:“殘忍,不人道。”
張偉:“其實啊,有不少女的也不是強迫的,我們那裡雖然窮,可是比雲南貴州那裡還是要富點,很多女的來了就不走了,自願留下來了。”
“哦,”陳瑤若有所思:“你媽沒給你在家裡買個媳婦?”
張偉一愣,坐起來:“什麼啊?說哪裡去了?我媽怎麼會給我買媳婦呢?不過他們倒是經常催促我,說我們老家當年和我一起的小夥伴孩子都能打醬油了,哎——真煩人。”
“哦,”陳瑤點點頭:“咱大廚是文明人,不能幹那不文明的事,嘻嘻……那你就沒打算外面弄個媳婦回家打發打發你爸媽?”
張偉一個激靈,心噌地提起來:“沒啊,沒有啊,怎麼了?我沒弄個媳婦回家打發我爸媽啊……”
陳瑤呵呵一笑:“張大廚,沒有就沒有唄,我隨便問一句,你這麼激動幹嘛?”
張偉放下一口氣,緩緩躺下,就著車內的小燈繼續看地圖。
越往北走,雨變得大起來,逐漸從濛濛雨霧變成了阿英。
“張大廚,簡單說下,路大致怎麼走。”陳瑤又問張偉。
張偉邊看地圖邊說:“先奔杭州方向,然後奔滬杭高速,然後奔滬寧高速,然後轉到京滬高速,然後,一直北上,一直……直到我家那個城市的高速出口,全程1200公里,我們大概要走接近30個小時。”
“你家那城市叫什麼名字?”
“瑤北市,一座普普通通的北方地級城市,當年是著名的革命根據地,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時期,都是,城市北部是連綿的山區,我家就在其中一個山坳裡。”
“哇,和我的名字有一個是同音啊,真好。”陳瑤笑呵呵地。
“不僅僅是同音,還是同字呢,一模一樣的字。”張偉呵呵一笑。
“真的啊,哈哈……瑤北,陳瑤北上,看來是歡迎我北上啊,嘻嘻……”陳瑤輕鬆地開著車。
張偉把座位放正,坐好,放下地圖,看著陳瑤:“我們輪流開車,你累了就換我,困了就睡會。”
陳瑤點點頭:“好的,不過最好還是不要一個開車一個睡覺,那樣開車的人呢會乏味打盹,最好是兩個人邊聊天邊走,也不累,要是困了我們可以找個服務區,一起在車上打個盹。”
張偉覺得陳瑤說的有道理:“也好,慢慢走,彆著急,雨天路滑,保持在110邁以內,渴了餓了告訴我,我們車上的東西大大的有。”
陳瑤點點頭:“好的,過了杭州服務區我們先休息一下。”
張偉看看地圖:“到嘉興服務區休息,再有1個小時到。”
深夜的高速公路上,車輛川流不息,大貨車一輛接著一輛。
陳瑤顯然是不經常開車出遠門:“晚上高速公路上怎麼這麼多大貨車?白天很少啊。”
張偉:“你是不是很少開車走遠門,特別是晚上出遠門?”
陳瑤:“大廚所言極是,我一般都是帶團出遠門,但基本都是飛機團。”
張偉:“這些大貨車都是專門跑夜路的,基本都是超載,白天查車的多,晚上少,於是,白天停在服務區睡大覺,晚上出動,開始夜奔。”
“哦,”陳瑤若有所悟:“晝伏夜出。”
“是啊,檢查部門一般晚上檢查的少,白天檢查的多,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張偉長期混跡於北方的基層社會,對這些顯然很瞭解。
陳瑤一直單純從事旅遊行業,對其他的事情接觸不多,很感興趣地繼續問:“哪那些車幹嘛要超載?不超載,遵紀違法,多好。”
張偉搖搖頭:“這你就老外了,現在各種收費和關卡太多,運輸成本太高,不超載的話一趟就要白跑,甚至倒貼,沒辦法,你以爲那些車主喜歡超載啊,抓住都是成千的罰款,都是逼得沒辦法,只能這樣做,這就是中國的國情。”
陳瑤點點頭:“張大廚,你知道的真多,我對這些竟然不瞭解。”
張偉:“社會上這些三教九流的事情我瞭解地多一些,畢竟咱是從農村長大的,接觸的農民階層多,對他們的苦衷瞭解也多一些,你接觸的旅遊行業比較單一,對這些自然也就不瞭解了。”
陳瑤:“是的,做旅遊做久了,感覺這個圈子雖然接觸面很廣,但只能是在這個圈子裡,一樣突破不了更廣的範圍,接觸的基本都是這個社會的所謂白領階層,有一定經濟基礎,有一定消費檔次,有精力有財力有閒心旅遊的人,真正社會的基層底層人員是接觸不了的。”
張偉點點頭:“是的,旅遊就是這個社會的所謂中產階級的消費項目,那些下崗工人、破產企業工人,誰能有閒心去旅遊,去玩樂?”
陳瑤笑了:“這個社會的所謂的中產階級,又分爲好幾個檔次和層次,一般的工薪階層,會選擇低檔次的短線遊和經濟團,或者參加單位組織的福利遊;收入稍高一些的,像那些單位的中層幹部之類的,會參加貴賓團或者購物團,頂多去個新馬泰;至於那些有錢人,主要是國企或者政府官員,會選擇境外休假遊,而且還都是公款,動不動就是歐洲7國,澳洲10日,馬爾代夫度假等等。”
張偉:“哪那些有錢的個體大老闆呢,怎麼出去旅遊。”
“現下中國的老闆羣體有一個特徵,普遍存在窮人乍富的心態,一旦有了錢,喜歡找女人,逗樂子,即使有旅遊的,也是奔澳門這樣的du場去了,去砸錢,每年浙江的商人都有一大批在澳門砸地家破人亡。也就是說,中國的富人階層的心態還不端正,還沒有從窮日子的陰霾中走出來,還包含著對過去的一種清算、報復和補償
的心理。不好聽的說,中國富人的素質太低,整體素質低。”
“呵呵……精闢,”張偉說:“整個一中國旅遊各階級分析。”
“哈……”陳瑤樂了:“別給我戴高帽子,我這還中國旅遊活動發展報告呢!”
張偉:“我們老闆明天就和老闆娘小姨子公司會計一起殺奔澳門了,整個一賭博之旅,歡度新春佳節。”
“這倒也不稀奇,今年興州有好幾個我認識的老闆都全家一起去澳門過年去了,都衝賭博去的,說實在的,賭博這玩意,玩小了不可怕,萬兒八千倒也無所謂,你看看大街上那些茶館,哪個茶館裡面沒有自動麻將機,哪一臺麻將機上玩的人不玩錢的,關鍵是要控制住,區分開玩樂的性質,逢年過節,親戚朋友在一起打個麻將,弄點輸贏,無可厚非,關鍵是別玩大了,要是發展到專門到澳門去試身手,我感覺就有點專業化了,快成職業選手了,這個咱不贊成。”
張偉:“其實,人生就是一場賭博,生意人很多有賭徒的性格,賭是最能看出一個人的品性的。面對最直接的利害得失,必須作出自己的選擇,哪怕你不選擇,不選擇本身也是一種態度,也要承受後果,你既然入了局,就必須賭下去。”
陳瑤微笑著看了一眼張偉:“你說的很對,張大廚,分析到位,有的人喜歡豪賭,大把下注;有的人比較謹慎,步步爲營。前者風險大,機會也大,輸起來很慘,贏起來也痛快。後者來得慢,收穫未必小,慢慢積累,或許終有所成。最怕有種人,他看見局中熱鬧,忍不住心慌,也想博它一把,無奈患得患失,瞻前顧後,在一旁看得手心都冒了汗。如果始終不參加倒也罷了,可他冒汗以後,自以爲看出了門道,忽地長出一顆豹子膽,一頭紮下水,連頭髮都不露一撮出來。其結果多半不好,如果輸了,旁人想救他也無處下手;如果贏了,以這種狀態,不像范進中舉,鬧個半瘋纔怪。”
張偉呵呵笑笑:“你這可是經驗之談哪,沒有一份真瀟灑,輸贏都是難以承受的。”
陳瑤繼續說:“人生就是一場賭博,不錯,看起來是靠運氣,但其實看得出綜合素質,幾盤下來,從智商到爲人,一目瞭然。真正的高手絕對要憑智慧和膽識,才能在這個場子裡混下去。人生能有幾回搏,入局不是什麼困難的事,出局卻往往事關生死。不管你手氣再壞,假如允許透支,只要牌局不結束,就沒有輸贏。很多時候,時間是決定結果的最大因素。賭博如此,人生也是如此。
張偉點點頭,陳瑤的話充滿了智慧和理性,還有堅韌和信心,人生一場賭,只要你還在做,只要你還活著,可以說你就還在局中,結果就沒有出來。人生的輸贏,不是一時的榮辱所能決定的,今天贏了,不等於永遠贏了;今天輸了,只是暫時還沒贏。任何時候,耐心都是最重要的品質,堅持到底就是勝利。
看著蒼茫夜色中的無盡旅途,張偉心中充滿了信心和溫暖。
陳瑤:“你們那老闆,是不是就是這種性格?”
張偉點點頭:“是,鄭總我感覺就是典型的賭徒心理,他去澳門賭博,更多的是釋放壓力,積蓄能量,把勁頭用到生意上,老闆娘於琴呢,就是純粹爲了賭博而賭博,在金錢的巨大落差裡尋求一種另類的刺激。”
陳瑤笑笑:“對有錢人來講,賭博不僅僅是一種利益,更多還是一種刺激。”
張偉:“這個咱沒有體驗過,因爲咱不是有錢人,不過我這老總,很有意思,能幹能玩,工作拼命,玩起來瘋狂,頗有一番遊戲人生的勢態。”
“人在達到一定的境界之後,就會開始放縱放鬆自己,開始對自己不負責任,開始對人生抱著遊戲的態度,開始在另類的遊戲中尋求安慰,開始用精神的強烈刺激來彌補物質豐盈後帶來的巨大失落和空虛,這也是一種社會現象,也是一種人生態度,這樣的人往往在工作上表現的很優秀,在不爲人知的另一面,又極度放縱,在極度的放縱之中尋求安慰,找回自信,釋放壓力。”
陳瑤分析地很透徹,基本是對一個特定階層的定點剖析,很到位,一針見血。
是男人都有想放縱的潛能,只是每個人自我約束能力高低不同,每個人所處的環境不同,每個人的機會不一樣,每個人的人生觀不同,所以也就存在不同程度的壓抑,而當條件成熟,有合適的溫牀,原始和本能都會在極短的時間內爆發。
不僅僅是男人,女人也一樣。
其實男人和女人心裡都明白,只是大家不願意去直面,不願意去解剖自己,都有一個遮羞布。
車子很快從同三高速轉到滬杭高速,夜色更加陰沉,雨點變得大起來,夾帶著寒風。
這年頭,氣候變化莫測,這南方也不像南方了,動不動就寒冷徹骨,溼溼的,潮潮的,有時候還動不動飄點雪花,要不就來點凍雨。張偉有時候想不通,這外面天天都在叫嚷氣候在變暖,可是,這3年的冬天分明是越來越冷,氣候是在變冷啊。怎麼搞的?難道南極的臭氧層補上了?
過了杭州,前方海寧,中國最大的皮革城,高速公路兩邊巨大的廣告牌在召喚著南來北往的客商:中國皮革城歡迎您。
江浙一帶,富庶甲全國,隨處經過一個縣,一問都是全國百強縣,張偉想起前幾天看過關於海寧的一個資料,這個不到70萬人口的縣級市,憑著皮革產業,赫然名列全國百強縣第31位。
“海州有一個寧海,嘉興有一個海寧,這兩個縣都很厲害啊,這長三角一帶,隨便提留一個縣,都是全國百強,經濟發展勢頭了不得。”張偉頗有些感慨。
陳瑤一笑:“你以爲這寧海就靠皮革出名啊,看前面路邊廣告牌。”
張偉一看:“錢江潮!錢江潮在這裡啊?”
陳瑤:“我們定期有組織的旅遊團來觀潮,‘來疑滄海盡成空,萬面鼓聲中。弄潮兒向濤頭立,手把紅旗旗不溼,別來幾向夢中看,夢覺尚心寒。’指的就是這錢江潮。”
張偉:“定期?這錢江潮定期有?”
“每月農曆初一至初五,十五至二十爲大,一年有一百二十個觀潮佳日,海寧天天可觀潮,月月有大潮,嘻嘻,大廚,有時間跟我們的團來看看。”
張偉興致很高:“有時間一定來。”
說話間,路牌指示,前方嘉興服務區。
“到服務區休息一下,吃糉子去。”張偉說。
“怎麼?餓了?”陳瑤問張偉。
“不餓,但是這嘉興糉子還是一定要吃的,走過路過,不能錯過。”
嘉興糉子聞名於世,路過這裡當然要嚐嚐糉子。
在嘉興服務區休整了一會,品嚐了嘉興糉子,張偉問陳瑤:“你困不困?”
“不困,”陳瑤兩個眼睛很有精神:“你呢?”
“我也不困,”張偉看看時間:“12點多了,半夜了,那我們再繼續前進,到困爲止?”
“好,”陳瑤點點頭,把車鑰匙遞給張偉:“夜行寶馬,真刺激,你來開。”
張偉開車,陳瑤喝水、吃東西。
音樂、美女、深夜、美食、寶馬,一副絕佳的境界。
張偉把車一口氣開到無錫服務區,從滬杭高速直接奔了滬寧高速,。越往北走,雨越大,氣候也越冷,這寒流的前鋒已經開始影響這裡了。
時間是凌晨4點。
張偉把車在服務區停好,對陳瑤說:“休息一會,睡會覺。”
張偉開著發動機,拉上手剎,保持車內溫度,把車窗開了一個小縫隙。
陳瑤看著張偉:“幹麼把車窗開一小縫隙?”
張偉:“我怕我們倆都睡著了,車發動機開著,車裡有毒氣體增加,把我們倆廢在這裡。”
陳瑤呵呵一笑:“那明天報紙就有新聞了,寶馬車內帥男靚女魂歸西天,哈啊哈……要不,我們把發動機關掉?”
張偉把車座位放平,反鎖好車門,往後一躺:“我們都沒穿厚棉衣,就這小薄襖,就這冷天氣,一會還不把我們凍死啊。”
陳瑤也把座位放平,躺下來:“也是,走的太匆忙,沒有帶厚棉衣,到你們老家那怎麼辦?還不凍死?”
張偉扭頭嘻嘻一笑:“這個你放心,我們先到瑤北市區,買兩件厚厚的羽絨服,保管你暖暖和和。到我家你更不用擔心,室外再冷,室內都是火爐子,溫度都在18度以上。”
外面寒風呼嘯,窗外的雨滴噼裡啪啦打在車玻璃上,發出輕微的聲音,車內,溫暖如春,陳瑤和衣而睡,安靜地進入了夢鄉。
和美若天仙的美女董事長獨處一個小小的空間,而且還一起休息,而且還在深夜寧靜的寒風冷雨中,張偉以前做夢都不敢想,感覺很有意境,心裡別有一番風味。
3個月之前還是隻能在夢裡想想,可想而不可見不可接近的神仙美女,此刻竟然和自己睡在一輛車裡!天哪,人生真的是一場夢,什麼事情都會發生。
此刻,傘人姐姐不知道在幹嗎?一定也在甜美的夢中。
藉著車外微弱的燈光,張偉側身看見陳瑤躺在車座位上,身體側著,面對張偉方向,蜷伏著身子,陳瑤俊美的面龐顯得很安靜,呼吸均勻,睡得十分恬靜安詳。
陳瑤睡覺的姿勢真美,整個一睡美人。
張偉心裡突然一陣猛跳,忙閉上眼,睡覺。
等張偉一覺醒來,再次睜開眼睛,嚇了一跳,正好直接面對陳瑤的眼睛,陳瑤正用大大的眼睛注視著自己,長長的睫毛一扇一扇。
張偉心裡又是一跳,忙轉移開目光,陳瑤的眼神叫人心醉,不敢看,怕看了把持不住。
陳瑤原來早就醒
了,看自己幹嘛?
不能看,看了要犯錯誤,犯了錯誤就對不住傘人姐姐。
看見張偉突然醒過來,陳瑤忙把目光轉移,坐起來,打個哈欠:“哎呀——10點了,我們睡了2個多小時,哈……”
張偉也坐起來:“這一覺睡得質量可真好。”
外面的天氣仍然暗暗的,雨仍然在不緊不慢地下著,風還是那樣急。
這鬼天氣,真陰晦。
車內暖洋洋的,好舒服。
張偉伸了一個懶腰:“到服務區吃點東西,然後再出發。”
張偉關掉髮動機,一開車門,細雨夾風鋪面而來,寒氣襲人。
張偉急忙關上車門,對陳瑤說:“外面風雨太冷,穿上外套。”
陳瑤邊穿外套邊對張偉說:“後備箱有雨傘。”
張偉對陳瑤說:“在這裡等著。”說完下車去後備箱拿了雨傘,過來站在陳瑤車門一側,敲敲窗戶:“出來。”
陳瑤開門出來:“哇,好冷啊。”
張偉急忙把雨傘罩在陳瑤頭上。
陳瑤看看雨傘太小,自己罩住了,張偉的腦袋露在了外面,於是一拉張偉的胳膊,把身體靠向張偉,這樣兩人身體貼得很近,這把小傘才勉強能遮擋住兩人的頭部不讓雨水淋到。
停車的地方離服務區餐廳大約有300米距離,風雨中,兩人依偎著向餐廳走去。
張偉第一次和陳瑤如此之接近,近得都能聞到陳瑤身體的香味,近得幾乎能聽到陳瑤的呼吸,近得幾乎能感覺到陳瑤的體溫。張偉不禁心驚肉跳,心馳盪漾,身體有了異樣的感覺,呼吸加速,拿雨傘的手都不禁有些發抖。
陳瑤好像沒有這回事一樣,挎著張偉的胳膊,腦袋偏向張偉的肩膀,努力縮小兩顆腦袋和肩膀之間的距離,努力讓雨水淋到更少的部位。
張偉心裡安靜下來,看人家陳瑤落落大方,心中一定很端正,自己心驚肉跳,是因爲心裡有想入非非之意,有齷齪的想法,一時張偉心中升起慚愧之意。
因爲風大,二人走的很慢,風不時要揭翻雨傘的頂蓋,張偉和陳瑤彎腰弓背,小心翼翼地向前走著。
張偉努力驅除自己心中的不良意識,感覺自己心中產生這些猥瑣的想法,不僅僅是對陳瑤的褻瀆,更是對傘人姐姐的褻瀆。
張偉的心態逐漸恢復正常,和陳瑤相互依偎依靠著,走在風雨中短短的300米。
張偉突然想,要是此刻傘人姐姐和自己一起走在這樣的風雨中,自己一定要用寬闊堅實的臂膀呵護著姐姐,讓她溫暖,讓她安全,讓她淋不到風雨。
張偉此刻突然很想和傘人姐姐也能有這樣一個場景,兩人在風雨中,共同打著一把阿英傘,依偎前行……
這樣想著,張偉竟自然而然地抽出胳膊,輕輕攬過陳瑤的身體,讓她緊緊靠在自己的臂膀。
陳瑤竟然也自然而然溫順地靠了過去,感受張偉溫暖的胸膛。
300米的距離,是這樣短暫而又漫長,張偉在迷濛的風雨中切切實實感受到了幸福和溫馨,來自傘人姐姐的幸福和溫馨,張偉的心中被一種感動所充溢,被一種聖潔所籠罩。
張偉的心又劇烈跳起來,這次心中卻安穩了很多,因爲他知道,自己沒有任何歪心邪念。
張偉總感覺自己是和傘人姐姐在一起,心中充滿了夢幻般的快樂和憧憬。
我們倆,一起打著一把小雨傘,你來照顧我,我來照顧你……張偉的心裡一遍遍唱著這首臺灣校園歌曲。
張偉好希望這路就一種這樣走下去……
這世界彷彿全都安靜下來,除了肆虐的風雨,然而,這風雨在張偉的心中卻愈發地溫暖起來,此情此景,張偉彷彿在哪裡見過,在哪裡感受過。
在夢裡,一定是在夢裡。
兩人終於快接近了服務區餐廳,夢幻即將結束了,路快要到頭了。
餐廳門口站著不少等候的過路人,大家都用羨慕地目光看著這一對相依相偎甜甜蜜蜜從風雨中走過來的情侶。
“多幸福的一對。”一位兩鬢斑白的老年路人看著張偉和陳瑤,不由動了情,充滿回憶地對身邊的老伴說:“多像我們年輕那時候……”
大媽自然地拉起老頭子的手,臉上充滿了溫馨慈祥地笑:“多好的兩個孩子,和我們家的孩子一般大。”
終於踏上了餐廳的臺階,張偉回到了現實,自己懷裡依偎的不是傘人姐姐,而是陳瑤董事長,於是急忙分開,收起雨傘。
陳瑤在地上跺跺腳,臉上一副關切的表情,對張偉說:“大廚,你看你那一邊的肩膀都淋溼了吔!”
張偉拍拍肩膀:“沒事,一會就幹了。”
張偉和陳瑤這才發現,周圍三三兩兩站立的人都在注視著他們,身旁的那對花甲老人正用慈祥疼愛的目光看著自己和陳瑤。
張偉感覺很不好意思,一定是自己剛纔和陳瑤親密的舉動讓大家誤以爲他們倆是情侶了。
陳瑤也感覺到大家的關注了,臉色不由一紅,拉拉張偉的胳膊:“我們進去吃飯。”
吃過飯,兩人仍然共用一把小雨傘走回車邊,但這次張偉沒有迷幻,沒有把陳瑤摟在身邊,只是儘量把雨傘往陳瑤那邊傾斜,不讓陳瑤淋到。
倒是陳瑤主動把身體靠過來,貼在張偉的肩膀上,大家一起回到了車邊。
上車後,兩人的外衣都不同程度地淋溼了,於是把外套脫下來放在後座,讓其自然幹。
加足油,寶石藍寶馬繼續北上,從滬寧高速轉向京滬高速,奔馳在富庶的蘇南大地。
剛纔和陳瑤一起去餐廳的奇妙感覺仍然在張偉心中盪漾,張偉邊開車,邊不由又想起了傘人姐姐,姐姐這會一定是起牀了,正在忙碌。和姐姐相依相偎的感覺竟然是如此之美妙,如此之動人,如此之讓人回味,張偉心中被幸福和甜蜜所環抱,要是真的是傘人姐姐,要是那路沒有盡頭,要是夢一直不要醒來,多好!
我和我追逐的夢,一再錯過,永遠也不能夠重逢。
“張大廚,發什麼神,怎麼不說話。”陳瑤打破了車內的沉默,邊喝飲料邊問在張偉。
張偉一愣,從暇思中回過神來:“沒——沒想什麼。”
“那你發什麼楞?”
“沒發愣啊,我在想——我在想這個,張偉指指車外高速公路兩邊的城市和鄉村,我在想,這江浙滬,這長三角地區,這蘇南,經濟竟然是如此發達,和我們老家那裡,確實是天壤之別,起碼有10年的差距。”
陳瑤看看外面美麗的江南水鄉,濛濛細雨中顯得別有風致:“你們男人啊,就喜歡關注這些。”
“哪些?”
“大事情啊,”陳瑤讚許地看著張偉:“男人總喜歡關注地域經濟的發展,關注國家大事,關注社會的進步,女人就不同嘍,男人看宏觀,女人看微觀。”
“呵呵,”張偉笑笑:“我這段時間一直在思考這些問題,一直在邊觀察邊思考這些問題,我切切實實感覺到,長三角地區,不愧爲中國經濟最活躍、最發達、最具有實力的區域。”
“是的,長三角地區已經超過珠三角了,以前這一塊大家都喜歡稱呼爲江浙滬地區,現在不這麼叫了,因爲浙滬倒還名副其實,江蘇就不行了,江蘇其實就是蘇南經濟發展極具實力,蘇北蘇中都很一般,而上海和浙江就不同,上海是沒的說,整個一大鐵塊,整體經濟發展很強,也很均衡,浙江呢,目前來說,是中國經濟發展最均衡的省份,也是中國整體經濟發展最前沿的省。”
張偉有些不明白:“爲什麼這樣說?”
陳瑤:“中國經濟發展主要在東部,東部的幾個省份,你像廣東江蘇山東,算是強的,但是經濟發展都很不均衡,廣東就是東部,西部很差,和貴州的農村差不多;江蘇就是蘇南,蘇北蘇中發展很一般,山東呢,就是一個膠東半島,半島經濟圈,其他地方發展很破落。但是浙江,金華衢州麗水是浙江發展最落後的地區,即使是最落後的地區,和海州、嘉興、興州的差距也很小,比蘇北的一些地市經濟發展還要強。”
張偉感覺陳瑤分析的很有道理:“你怎麼知道這麼多?從哪裡知道的?”
陳瑤:“嘻嘻……做旅遊,天天到處飛來飛去,窮地方去,富地方也去,看得多了,稍微一用腦,一綜合,就得出這個結論了。”
張偉點點頭:“關鍵還是你善於動腦子,善於思考,你剛纔說那山東,嘿嘿,咱老家就是那山東的,一個貧瘠的小山村。”
陳瑤:“哈哈……你一直不說,我就一直不問,其實我聽你那普通話就聽出來了,帶有濃厚的山東口味,還動不動“俺”“俺”的,還有看你這臉龐,也像山東人。”
“怎麼像啊?”
“山東人都喜歡吃煎餅卷大蔥,咀嚼肌特別發達,臉龐一般都是方正一點,顯得威武豪氣,呵呵……所以大家都叫你們山東大漢。”
“山東大漢不光是因爲長得像啊,關鍵還是做事情的氣度和力度,還有體格和性格。”
“對,對,張大廚,我看你倒也有一些山東大漢的風采,不過,你說興州到你家的距離要走30多個小時,我看沒這麼遠吧?”
“興州到我們的那個瑤北市直線距離是1200公里,但是實際走起來要繞好幾個大彎路,不是坐飛機直線走啊,我看了地圖,大概要接近1200公里。”
陳瑤拿起地圖琢磨了半天:“嗯,差不多。”
張偉開著車,突然笑起來:“陳瑤,其實你就是不聽我說話的口音,你早就也知道我是山東人,是不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