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任何一場戰爭中,最重要的因素并不是裝備、訓練、軍事指導原則、人力和物力資源,雖然這些都是戰勝敵人的重要因素之一,真正最重要的是對大局勢的規劃。
這就是“總戰略”,或者是“總規劃”。
在重慶之時,宋彪對于這場即將到來的中日戰爭還沒有明確的思路,只是大致做了一些部署,他這些天逐漸重新思索全局,最終為這場新戰爭確定了一個新的基調——人民戰爭。
就在軍政統一、民族復興、憲政國家和***民生四個原則的共同宣言通過的次日晚上,宋彪在總參謀部秘密召開了一次保密會議,參加會議的只有七個人,除了他之外分別是陸軍總顧問馬爾托斯將軍、陸軍大臣舒方德、總參謀長蔣方震、一等參謀總副官陳其采、陸軍情報部主任蔣政源,以及緊急從東北趕過來的東三省巡防軍軍令部部長楊鐵生。
宋彪等了楊鐵生兩天,楊鐵生晚上到了總司令部,晚上就立刻召開此次會議。
楊鐵生是和宋彪一起進入會議室的,兩人邊走邊談。
會議室里,其他人都已經提前到,馬爾托斯將軍和蔣方震、陳其采三人正在圍繞東北邊防地圖商議著各種可能,蔣政源和舒方德也在低聲的溝通最新的情報工作。
現有最大的兩個情報機構是情報部、特務局,緊隨其后的就是陸軍部的陸軍保密局,蔣政源和舒方德擁有不同的情報源,雙方需要經常交流,以確認目前最新的局勢和情報的正確性。
在宋彪走進會場的時候,幾位將領同時起身行躬禮,連馬爾托斯將軍也不例外。
身為皇帝的宋彪頷首示意以作回禮,隨即走到自己的席位上坐下來,道:“大家都坐吧。”
聽到這話,諸位將領才統一坐下,繼續等待皇帝的帝訓。
禮儀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它很虛無,卻在無形之中約束著每一個人,使得人們時刻清醒的意識到別人是誰,自己是誰。
由章炳麟等人擬定的《內廷法案》已經提前頒布,對皇帝的禮儀做了未在全國公開的“內部”規定,按照這一系列的新規定,除在部隊公開檢閱之時,皇帝以帝國軍隊最高總司令身份接受全軍的軍禮之外,其余場合中,軍人面見皇帝也行躬禮,以維持和政府官員對等待遇。
因為副總參謀長一直空缺,一等參謀總副官陳其采此時行使的就是類似的職權,同時也代表皇帝身邊的軍官近臣,此次會議正是由他來安排。
在所有人都坐下來后,陳其采負責將每一份會議概要資料下發,隨即也由他做簡單匯報道:“陛下,諸位,據情報部所知,日本陸軍部目前已經秘密的再次啟用了滿洲陸軍這個番號,以駐扎在龍川的第三師團、駐朔州的第五師團為滿洲第一軍,以駐扎在茂山和清津的第八師團、第十師團為滿洲第二軍,對外公開編制還是采用朝鮮軍的規劃。據可靠消息,日軍第二和第六師團也即將介入朝鮮局勢,駐地可能是在龜城、安州和造山灣等地。近期,日本駐朝鮮總督府也著手嚴查我國商業機構在云山、大榆、昌城三地的金礦,一旦宣戰,對方肯定會迫不及待的強行接管這些金礦,礦場目前積壓的黃金也已經被日本駐軍強行扣押,總數約在兩百公斤。”
聽完這話,宋彪簡單的提醒諸位道:“都是老對手了,當年遼陽一戰死的差不多,咱們這些年大擴建東北軍,他們也不停的恢復建制。日軍在明治41年之前的復軍速度是相對較慢的,41年之后受東三省浪人事件的刺激,才突然加速重建陸軍,其實也就是這兩年才大規模的擴軍,名義上雖然號稱已經有十五個師團,實際只有前面十二個師團是完全復建成功,新增三個師團是在去年底才開始的,目前應該還不至于有太高的作戰力,只是我們也不能過于忽視對方。”
他只說到這里就暫時停止,并不繼續說下去。
陳其采接著匯報道:“正如陛下所言,日軍目前主要依賴的是其海軍力量,陸軍實際真正可戰之力僅有十二個師團,其中以第一、第二、第三、第五、第十這五個師團最為精銳,原有的第八師團遭受重創之后一直未能復蘇。日本陸軍的編制特點,諸位都非常清楚,這里就不用再詳細的解說,簡而言之,日本陸軍和我東北軍最大之不同就在于輕重機槍配比的差別。受日俄戰爭之沖擊,日軍在復建過程中對重機槍提出了極大的配比率,考慮多種原因,即便知道我軍以輕機槍裝備為主,日軍也未較多的正式列裝輕機槍。據我們的推測,日軍這樣的舉措來自兩個方面,一是未能和麥德森公司達成專利購入協議,而本國已經購入哈奇開斯機槍專利,其二,38年式重機槍,即口徑的哈奇開斯機槍的重量、射速介乎于馬克沁、麥德森之間;其三,日軍此前已經制定了完善的計劃,將38年式重機槍完整配備到連一級,每個連設置一個機槍排,每個機槍排列裝三挺機槍,這種布置對后勤補給造成的壓力是比較大,我們自身也有同感,所以日軍放棄繼續列裝輕機槍。”
稍加停頓,陳其采簡單的看了其他人一眼,確信大家對于這些問題都知之頗深,也就不再繼續重復下去,簡單的總結道:“簡而言之,鑒于裝備和訓練、編制的差別,我軍強于快速突進,而日軍強于陣地戰。關于此一點,駐軍必然不太會認同,但我們綜合對比即可得知,在同一個陣地上,日軍師團的常規配備可以持續20天的長期作戰,而我軍一個步兵師只能維持10天左右。所以,我以為日軍陸軍強于長期消耗之陣地戰,而我軍強于快速突擊的陣地戰。從后勤而言,我軍因為火力列裝規模較大,補給困難,不得不在德軍1.8萬人常規編制上擴大部隊規模,增加超規模的輜重部隊,我軍一個輜重團的馬力、人力和調配能力相當于日軍一個輜重團的1.4倍,日軍常態陣地維持能力是15天至20天,而我軍即便在輜重部隊規模更大的基礎上,也只能維持10天至15天,此即我們兩軍的之差別和特點所在。”
陳其采說的這一番結論,到了各個步兵師、旅一級肯定會有極大的爭議,各種說法都會有的,軍人嘛,天生都是不服氣,可在這里的諸位都是東北軍的設計者,大家心里也都很明白,特別是宋彪、馬爾托斯、蔣方震三人,他們三個人基本可以算是東北軍之父。
陳其采刻意要在這個時刻和諸位重點強調日軍、東北軍之差別,就是要為宋彪所制定的總戰略做鋪墊,因為他是一等參謀總副官,基本就天天陪在宋彪身邊,商量的事情也最多,當然是第一個知道這一總戰略的人。
這個時候,蔣方震和舒方德等人就沉默著的抽煙,每個人都看著陳其采,知道他很快就將說到重點。
陳其采鄭重地思索了片刻,這才繼續說道:“所以,我軍欲要和日軍決出勝負,必當以‘快戰猛攻’四字為第一要訣。”
諸位默默點頭。
每個部隊各有所長,日軍的特點在于精細和維持,而東北軍的特點就在于速度和火力,東北軍一旦沖上去,三天之內消滅不了日軍,后面就會日漸尷尬,強攻七天之后就務必轉攻為守,甚至是開始撤退。日軍一旦守不住,被東北軍突破防線,快速包抄分割,下場就是全軍覆滅,撤都很難撤。
這樣的不同特點正是大家的裝備、訓練和作戰方針的不同而造成的。
東北軍對于日軍的情況其實是比較了解的,吉林巡防軍總隊有三個直轄支隊就是以日軍的編制特征模擬建設的,經常用于演習和研究,在日本陸士、日本陸大和日軍進修過的東北軍士官也太多了,大家對日軍的情報掌握的還是比較深入的。
相比之下,日軍對于東北軍的了解就不夠深入,它的情報工作還是很不錯的,但東北軍的反情報和保密工作也很厲害,因為東北軍同時要防范清政府和外國兩個因素,大部分的軍事機密都是封閉的,而且東三省的范圍太大,東北軍的很多部隊在山窩窩里一藏,不管是搞什么演習,還是長期集訓、駐扎,甚至是秘密籌建等等,日軍都完全搞不清楚。
包括在軍費、軍購、軍需等等問題上,東北軍的機密太多,不是日軍的情報部門想查就能查清楚的。
所以,中日戰爭一旦真的開啟,東北軍的最佳方針就是猛撲出去,上手就務必要殲滅日軍兩至三個主力師團。
在陳其采鋪墊的差不多后,宋彪才正式開口道:“我今天召開這個會議正是要將決戰之方針定下來,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我軍既然強于快戰猛攻,自然要將此一特點發揮到極致,務必要求一開戰即超越日軍防備之極限,突破日軍多點防御,達成圍殲日軍主力的第一目標。在此基礎上,我提倡我軍打一場人民戰爭,充分調動全國和東三省的力量,要實現全國上下一盤棋,人人以國家利益為上,同時在局部地區形成大規模的勞力和民夫的支持,使得補給和彈藥消耗完全超過我軍的常規極限,以短期時間內的五到十天,不惜一切代價直接殲滅日軍兩到三個師團,重創日軍實力,震懾日軍,逼迫其放棄海軍優勢和我國和談。要形成這一點,除了依靠各軍的裝備、訓練之外,也當充分在情報上做工作,在調動部隊參與作戰的過程中,務必保持隱秘,充分利用東三省東南地區和邊境的山地優勢,大量的保密的調動部隊抵達,并且做好隱藏工作,以達到在開戰瞬間,突然形成三倍于敵軍的兵力和炮火優勢。”
說到此處,他又補充道:“考慮諸多因素的制約,我軍不適合首先挑起戰爭,故此,東北巡防軍可適當加大活動范圍,要抓住機遇重點殲滅一支朝鮮義軍,并在大局面上顯示出我軍未做好足夠準備的情況,使得日軍有機會主動出擊,而我軍則后發先至,在戰術的設計上要側重于抓住敵軍的動態,在敵軍行進過程中實施突然的包夾和圍殲,同時要將主戰場充分避開日本海軍的火力覆蓋范圍。”
宋彪說了兩番話,實際上已經將這場戰爭的整體總戰略和大致的規劃都確定下來。
會議室里的每一位將領都在仔細的思考著,按照宋彪所說的原則和方針,大家都在尋思各種細節上的事情。
片刻之后,蔣政源就先和宋彪說道:“陛下,我個人以為日軍大約在月底之前就能做好備戰動作,而他們也極其可能以突襲我軍的方式打開戰役。”
宋彪則道:“讓主力師后撤一段距離,避開和日軍直接對峙,以及被日軍偷襲的可能性,繼續維持以各地巡防軍為主的前線戒備,政府方面,我會安排人親自前往日本和談,盡可能拖延一段時間。我們此前還是很提防這些事的,即便首戰預備規模可能很大,大致也應該能在月底之前完成,諸位不要寄希望于外交之拖延,盡可能在月底前緊急完成總備戰規劃的各項事務吧。”
“是!”
諸將頓首。
在總方針已經確定之后,具體要商議的就只是作戰計劃,計劃定下來,則是軍事上的各項準備工作和行動,特別是軍需物資的調運計劃。
物資的調運相對要簡單一些,東北軍對于日軍的防范一直是非常嚴密的,在本溪、遼陽、敦化都建有大量的物資儲備站,以總作戰規劃計算,確保二十萬陸軍主力的兩周強攻至少需要彈藥6千萬發,總量1450噸,平均每人每周150發彈藥,目前仍有空余的儲存量。
這個數字看似驚人,但對于東北軍這種大規模列裝輕機槍至班一級的特殊軍事力量而言,這樣的消耗量是相對較低的,日軍的持續力之所以較強,正是建立在彈藥消耗量低的前提上。
1450噸的彈藥要如何運輸到前線上,這本身就是各國軍事參謀機構經常要考慮的第一問題。
東三省各地軍需站的庫存總量加起來,東三省現存彈藥總計3.5億發。
這個儲備量也還是非常驚人的,宋彪在做這個儲備計劃之時就已經充分考慮到了時代的變化,在普法戰爭之中,每一支步槍平均發射了56枚子彈,而在一戰中,這些子彈只夠一個星期的使用,其中的一個主要變化來自于溝壕戰和輕重機槍的出現。
東北軍總兵力在50萬人的規模,以平均每人56發彈藥一周為基礎的三個月彈藥總儲備就是3.36億發彈藥,內戰開始之前,東北軍總計庫存彈藥是5.5億發,調入關內3億發,打下全國的大部分地區后,彈藥儲備總量不減反增,加上四大兵工廠在過去半年的告訴生產,從彈藥上來說,東北軍目前絕對是無問題的。
炮彈的儲備量問題也不大,即便宋彪的計劃是調集1700門火炮集中在東西兩線戰場猛攻對手,考慮大量的迫擊炮,東北軍的炮彈儲備率還是充足的。
關內的那點可憐的炮彈儲備就不談了,根本不能和東北軍相提并論。
如果將迫擊炮的數量計算在內,宋彪的作戰計劃是在戰爭開始的一瞬間就在鴨綠江地區調集超過1700門的火炮、2200門迫擊炮和超過六千挺機槍、3000挺沖鋒機槍,直接壓出去殲滅日軍的三個主力師團。
這個戰役規劃基本和諾門罕戰役有著雷同之處,就是以重火力瘋狂壓制對手,將對手集中在小的區域內實施火力覆蓋,只不過蘇軍是使用了坦克部隊的兩側包抄,而東北軍則純拼步兵師的速度,在兩側橫插敵軍后翼,這一點和朝鮮戰爭的二次戰役是大體一致作戰特征,快插敵后,三點包夾,逼迫敵軍從一點突圍,兩線猛攻敵軍后翼,形成前后夾擊之勢,在優勢地段圍殲敵軍主力。
歷史對一個軍事將領而言是非常重要的知識。
過去的歷史很重要,未來的歷史更重要。
在第一、二次世界大戰中,幾乎所有最好的軍事統帥在學生時代都有一個相似的特點,那就是歷史成績的優異。
宋彪很喜歡歷史,他在學生時代的歷史成績是非常優異的,在遠東陸士的軍事教育中,他也特別注重對歷史教育的要求,每一名學員都必須精通世界通史和中外戰爭史,所有留日士官生到東北軍任職之時,統一都要在參謀科進修半年,這半年中最重要的一門基礎課也是中外戰爭史。
同樣的,宋彪也非常熟悉這些歷史課程,他經常會親自講解三國戰爭史和19世紀戰爭史,他所重用的軍官大體幾乎都在戰爭史課程中拿到優秀,不管是蔣方震、陳其采、蔣政源,以及他現階段所偏愛的蔣作賓、易乃謙、郭玉遲、韓春麟諸位。
軍人熟悉歷史就能少犯錯,吸取經驗多出精招。
宋彪就是用他的歷史知識來回答問題,在這一天晚上的秘密備戰會議中制定了一整套的備戰計劃,要求各巡防軍主力抽調出來,夜行晝伏,通過山地隱藏的方式秘密進入作戰區域,特別是火炮部隊的集中要加快部署,要通過各種情報工作進行保密,務必要在日軍不能預備的情況下,將東北軍所有的火炮,包括新軍的一部分火炮都集中起來,務求一戰決定勝負。
東北軍的火炮儲備水平是極其強悍的,這一點大概連日軍都未曾想到,一個極大的原因就來自于俄國和德國的秘密支持,表面上,東北巡防軍是不配備火炮的,但在每一個訓練基地都保留著一定數量的火炮,用于培養炮兵儲備。
這些火炮以俄德淘汰的舊炮為主,但在大興安嶺等地,東北軍都設有秘密的炮兵訓練基地,這些地方同時儲備著較大數量的新式火炮,加上關內新軍的火炮,宋彪想要在中朝邊境集中1700門火炮絕非難事。
宋彪畢竟是大炮兵主義部隊培養出來的軍人,他對火炮之重視,絕對超過日軍十倍。
一個很簡單的道理,只要有槍,士兵基本還算是招之即來,只要用的巧妙,訓練三個月也能上場打硬仗,炮兵就是兩回事了,所以,沒有大批量的步兵儲備不重要,沒有炮兵儲備就完蛋了。
這里面有一個問題,那就是炮兵可以練,但是不能正式列編,東北軍的一個炮兵旅不過122門火炮,如果將被配的人員、軍官、馬力、挽具全部列入進入綜合考量,這個維持難度就很大了。
臨時將各個炮兵旅擴大到炮兵軍都沒有問題,要真是一只維持下去,開銷真的很驚人,咱們基本到了解放戰爭時期在四野才出現炮兵軍的戰時編制,宋彪此次就打算直接整出兩個炮兵軍和一個炮兵師對著日軍狂轟濫炸。
這么打起來不是問題,關鍵在于后勤,想要做好這樣的后勤,那就只能突破目前的思維框架,大打一場人民戰爭,簡單的說,那就是四十萬的大軍在前面廝殺,兩百萬的民夫和六十萬匹馬力在后面撐著。
要求不高,東三省人民撐住半個月,干掉日軍五個師團。
宋彪在這一次的備戰會議上定的目標是殲滅3個師團,但這是保底的基本目標,整個作戰計劃是圍繞全殲日軍五個師團來設計的,十五萬的主力軍加上二十萬的巡防軍、十萬新軍整編部隊,以2.5倍的兵力突然合圍對手,西線鴨綠江戰線基本是三倍于對手,東線延吉戰場則要實現兩倍于對手。
半個月攻勢打完,他看看日本到底是跟他和談,還是繼續調動全國力量侵華。
宋彪肯定有信心,過去五年的準備不是白做的,真要是只為打滿清,他還用秘密籌備五年之久,一年都夠了,剩下四年就專門等著小日本來的,而且日軍的建軍思想還停留在一戰前的階段,日俄戰爭對日本陸軍的長期損傷是很厲害的,也不是這五年內就完全彌補的。
晚上的這一次備戰會議開完之后,身為總參謀長的蔣方震和東三省巡防軍軍令部部長的楊鐵生的壓力是非常之大,好在東北軍現在已經占領全國,全國的物力、人力和物資都在調動范圍內,兩百萬的勞力和六十萬匹馬力是絕對沒有問題,一切按照宋彪的計劃部署,四十萬大軍突然發力,殲滅日軍五個師團難度較大,大家都未必有這個信心,搞死三個師團還是很有把握的。
這里面還有很多細節工作,那就只能是一邊部署一邊再商議了。
整個會議開到晚上11點半才結束,大家都陸續離開,會議室里就剩下宋彪和馬爾托斯將軍兩個人,東北軍也好,中央帝國陸軍也罷,目前是將官軍銜的就只有他們兩個人,客觀的說,他們也是真正的東北軍之父。
阿圖爾.克爾茲諾維克.馬爾托斯初級將官也是一個比較有趣的人,一個很有軍事才華的波蘭籍軍事將領,畢業于莫斯科步兵士官學校和俄國參謀學院,這個人最早是學化學的,后來莫名其妙就去報考士官,一開始還是在喀山騎兵學校,后來又莫名其妙去步兵士官學校的工兵科學習。
人生的機遇是非常奇特的。
以馬爾托斯目前表現出來的才華,即使去俄軍也是中將軍銜,當年一起打遼陽會戰的布魯西洛夫此時已經是騎兵中將,據說明年就將提升為上將,米舒欽柯將軍早已是騎兵上將,馬德尼道夫是步兵上將,也是新上任的沙俄帝國陸軍大臣,薩姆索洛夫是步兵上將,帕基洛夫是炮兵上將,涅茲納莫夫、謝葉尼斯基、鄧尼金、科爾尼洛夫目前都已經晉升中將,連兩年前回歸俄軍的屠瓦涅爾都晉升少將軍銜了。
宋彪現在和俄軍談起來比較容易,關系非常密切,很大原因就是當年這一批共同奮戰的戰友都已經晉升到了非常高的位置,對所有來說,遼陽會戰都是最為重要的軍功簿,誰不是因此而爬上去的科爾尼洛夫中將目前主管俄軍軍械裝備工作,帕基洛夫上將是俄國參謀學院的院長,謝葉尼斯基是波蘭總督,屠瓦涅爾則是關東總督。
包括在外蒙的事情上,雖然沙俄帝國內部試圖分裂和侵占外蒙的力量極其強大,但在宋彪的多次勸諫下,俄國兩任陸軍大臣都不斷的阻攔了此事,長期以支持東北軍對抗日軍為平衡俄國在遠東利益的第一要務,確保俄國能專心對付歐洲的問題。
即便是現在的東北軍內部,俄籍的軍官、教官數量依然是非常多的,包括像波普寧、謝爾蓋斯都在東北軍工作了非常久了。
在這些人中,阿圖爾.克爾茲諾維克.馬爾托斯將軍永遠是最特別的。
宋彪一直斷定,在他所有合作過的俄軍將領真正最有水平只有四人,分別是阿列克謝.布魯西洛夫、安德魯.帕基洛夫、亞歷山德羅維奇.涅茲納莫夫和阿圖爾.馬爾托斯。
極盡所能,宋彪又想盡辦法,用了很多關系才重新將亞歷山德羅維奇.涅茲納莫夫中將請回來,繼續擔任東北軍最高參謀顧問和遠東陸軍士官學校的校長,阿列克謝.布魯西洛夫、安德魯.帕基洛夫的軍銜太高,那是真心留不住,阿圖爾.馬爾托斯則是宋彪長期倚仗的真正心腹和知己。
真正就重要性而言,蔣方震和陳其采加起來也不如阿圖爾.馬爾托斯將軍。
這個人對宋彪而言真是太重要了。
所以,會議結束之后,兩個人還是繼續坐在會議室里私下商量,對于宋彪的此次大規劃,阿圖爾.馬爾托斯將軍基本沒有意見,他也覺得這個方式非常好,而他所擔心的就是如何保密這個問題。
兩個人就這個問題又重新推敲了半個小時,想了十幾種小伎倆。
談著談著,阿圖爾.馬爾托斯將軍就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和宋彪問道:“波普寧輕機槍怎么用?”
宋彪想了想,道:“還是按照原先的計劃,組織最精銳的部隊使用它們直接沖進去,犧牲就是力量,沒有犧牲就無法擊碎敵人。”
馬爾托斯將軍感嘆一聲,道:“您說的很對,陛下!”
宋彪沉默了片刻。
他知道他們所談到的精銳部隊是第四、第六步兵師的精銳步兵團,以及軍部直屬的兩個精銳步兵團,波普寧輕機槍是在麥德森輕機槍的基礎上改進設計的一款沖鋒槍,由俄軍顧問波普寧上校在長嶺兵工廠秘密實驗和主持。
在型步槍彈的研制過程中,宋彪另外提出了一種中等威力彈的研究,也就是型步槍彈對替選方案1型步槍彈和2型步槍彈,最終成功的是2型步槍彈。
這一中間型威力步槍彈運用于麥德森輕機槍的改進后,將麥德森輕機槍的大量零件和槍托進行修改,槍管截短,纏距縮短到1/7英寸,最終減重至7.54公斤的世界上第一款沖鋒槍,標準彈匣容量為40發。
在軍工廠的生產序列編號中,這款沖鋒槍被稱之為麥德森a2型輕機槍,在情報上進行模糊,甚至連數據也一直維持著原有的標準,不準對外公開。
在整個光復革命戰爭中,東北軍都沒有正式的使用這種裝備,與之一起未使用的還有105mm口徑的新型迫擊炮和35mm榴彈轉輪槍等有趣的新裝備。
此次如果真和日軍交戰,必然是一定要用的。
至少在宋彪看來,60mm迫擊炮和波普寧沖鋒槍堪稱是東北軍相對日軍的兩大殺手锏般的秘密武器,前者雖然已經有兩年的裝備時間,正如75小姐的那種神秘一樣,日軍在很大程度上也無法確認這一迫擊炮的具體參數。
日軍現在的迫擊炮基本是照抄日俄戰爭中的77mm迫擊炮,相比東北軍有著極大的差距,加上過分側重于重機槍的配備,沒有列裝輕機槍,在重機槍中也過于依賴射速較低和持續力較低的哈奇開斯機槍,過于側重部隊的持續作戰力,而忽視火力覆蓋理論,這本身就是一戰之前的典型思維。
東北軍則完全相反,寧可瘋狂自強補給部隊,也要極限的提高火力覆蓋范圍和密度,將戰爭的命運集中在一周之內分出來,而不是期望于長期的鏖戰。
并不是說日軍的思想就是錯的,東北軍就是對的,考慮都不是真正的工業國,日軍采取的軍事思想還是符合其工業水平的,而東北軍則在軍事上過于成熟,超出了東北工業的承受能力,也就只能大幅度依靠俄、德、美的軍工業支援,而這就需要大量的資金。
不管對錯,至少在某一個瞬間,在短暫的兩三周內,東北軍是可以輕松擊潰日軍主力部隊的。
如果戰爭真的進入了長期鏖戰,那就只能是以后再說了。
宋彪對此倒也不是沒有防備,畢競此時還無空軍的概念,實在不行就撤退到本溪、海州一線和日軍打山地防御戰,全面打一場國家資源的大消耗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