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這條網上新聞的來歷,當然它是大春的傑作。
大春在寫這條新聞的時候,淚水流溼了他的臉頰。現在困難面前,他只有自己了,張老師再也不能來幫助、鼓勵他了。但他一想到張老師渾身就有力量了。他想了很久,覺得張所長這個人太陰險,他不能看到自己的錯誤,復仇的心理太嚴重,最後他決定把張所長的事情寫成新聞,發到網上,看看它的反應如何?
網上傳播東西是又快、又普遍的,特別網友們的評論和留言,都是很務實、很潑辣的。
不長時間,人們就聽到了消息,李飛被撤了,高權也復了職。
原來李毅看到這條新聞後,不像副局長齊萬年和李飛彙報的那樣,他立即給市委領導袁園打電話,讓他重新調查此事。
袁園很快調查了此事,然後彙報給了李毅,李毅看後不禁長嘆一聲,心中暗暗地說:“看來不能再用義氣報答張所長了,他雖然救了自己一次命,再要是繼續報答下去,自己的名義也不保了。”於是他轉告袁園把此事處理好。
於是市長袁園做出了以上的決定。
大春當然也是在復職之內的,大春又開始工作了,心情非常愉快。
李飛的事件,在河下村雖然平靜了。但是李二兩對張所長的印象也有了改變,他覺得張所長這個人心眼不太正。但是他對於張所長把他從監獄裡要了回來,他還是有些感謝人家張所長的心裡。但是他一點也不知道,張所長把他要出來,張所長一開始是看中了玲子。後來張所長見大春成了英雄,他在處理嫖娼中他又有了麻煩,於是他在玲子面前又不敢輕舉妄動了。但是他也沒有放棄要回李二兩,他要用要回李二兩的行動,贏得人們的好評。對於這些,李二兩一點也不知曉,玲子雖然是爲了二兩的回來,纔去相求張所長,但是這話說出來,雖然二兩明白了張所長要他的目的,但是,對玲子的用心他能理解嗎?
李二兩想到張所長,不禁又想到了那兩隻狼,他很長時間沒有看到那兩隻狼了,他的眼淚不禁流了出來。張所長救了他,是善意嗎?而狼刁來的野兔、野雞,是把美味真正送給了他........
很快河下村的河岸、樹木綠了,那些首先開放的小花,都爭先地開放起來,百米河的水又嘩啦啦地向前流淌。
在綠色就要成蔭的時候,河下村又傳來一個消息:張所長死了。
據說張所長死之前,回身顫抖著,什麼都怕,嘴裡發出的聲音,像狗在叫。醫生說,他得了狂犬病。他以前身邊的官員不禁回憶起來:“他沒有吃過狗肉啊?”可後來,他們想到,他們曾經一起吃過狼肉,這狼肉還能是假的嗎?他們又突然想到,當時他們吃肉的時候,張所長被牙籤扎破了牙齦,還吐了一口血。
李毅當然也想到了,他不禁害怕起來,總懷疑那瘋狗肉在他的身體裡會發作起來。所以他以後做官,再也不敢糊塗了。
尤其在張所長死去的時候,張所長還喊著玲子的名字,他這一喊,喊的不明不白。人們不禁驚訝地感到,張所長與玲子是一種什麼關係?
張所長死的時候喊玲子的名字,很快就傳到了河下村,同時也傳到了李二兩的耳朵,李二兩不能理解地看著玲子。玲子流著眼淚,終於把她相求張所長要回李二兩的事說了一遍。說完,玲子向李二兩發誓,她玲子沒有與張所長髮生任何關係。李二兩理解玲子是爲了救他,纔去相求張所長的,使張所長才有了對玲子的非分想法。但是李二兩的理解,不能代替大家,人們的議論,李二兩實在無法接受。
李二兩還有兩件事最讓他痛心,一個是老賀的死,他總是認爲,他不打老賀那一洋叉,美孩是氣不死老賀的。另一個是張所長,他知道張所長是吃了他弄的那條假狼,才染上了狂犬病。於是李二兩與玲子商量不能在河下呆下去了,決定離開河下村。
不久,二兩和玲子說服了大春,這一家人,在河下村不久就失蹤了,他們去了哪裡?人們誰也不知道......
十年以後,大森縣一個村子首先改造了泥草房,道路鋪上了石板路,家家的房上都坐立著一個太陽能。晚上路燈輝映,照得小村白晝一般。小村的中間,還有一個休閒廣場,哪裡歌聲、笑聲不斷。這個村子就是河下村。這個村子如今實現的,正是大春散文《河下暢想》中寫的那個情景。
河下村富裕了,走在了全縣之首。憶過去想未來,人們不忘這裡的爺兒倆大春和二兩。人們知道是李二兩發現了老林的財富,又是大春帶領大家走進了老林。沒有這爺兒倆的牽頭,就沒有河下的今天。村裡的人們時時地懷念著他們,大家也不知道他們爲什麼離開了河下村。
或許爲了紀念這爺兒倆的功勳吧,河下村的飯店、商店都用二兩,大春的名字命名。像《二兩飯店》、《大春糧食收購部》等等。當然村裡的人們也沒忘記張老師,原河下學校改名爲《張秋學校》了。而且她的墓前,已修起高高的墓碑,上面記載著這個年輕老師的事蹟。
不知是哪一年的盛夏,草原上的馬蓮花開得非常美麗,草原上空的鳥兒叫的即婉轉又動人。
一箇中年男人,把轎車停下,雙眼憂傷地、慢悠悠地來到了張老師的墓前,他就是河下村的大春。
大春自從走後,已十多年沒有回到河下村了,他和爸爸媽媽順著老林走進了山裡的大森林裡——大興安嶺地區。生活的還很隨心,也很愜意。大春還是孤單一人,他沒有忘記張老師,森林裡沒有十字路口,他就事先來來回回地踩出了一個十字路口來。過年了,他就抱著一捆黃紙,在自己踩出的十字路口爲張老師燒紙、禱告。
今天他來看張老師的墓地當然是非常不容易,他也是滿懷深情的,他向張老師弓著身子,嘴裡說著多年的心裡話:“張老師,我們走了,而且我們一走就是十幾年,這十幾年我不能回來看你,你不恨我嗎?實際我是不想走的,可是爸爸媽媽實在不願意紮根在河下村了,爸爸說他不打賀叔叔那一洋叉,賀叔叔是不會氣死的,接著張所長吃了狂犬肉又死了,爸爸說這是他給張所長買的狼,沒成想買的不是狼,是一條死了的瘋狗。特別是張所長在死之前喊著媽媽的名字,爸爸更感到屈辱,不能面對河下村的人們。爸爸說咱們不能在河下村呆下去了。我是他的兒子,我不能扔下爸爸媽媽,於是也就隨著他們走了。”大春說著,他的眼睛當然早已溼潤了。
大春正在向張老師表白的時候,後面突然傳來一個女人的輕輕的聲音:“大、大春。”
大春回頭看去,是一箇中年女人,手扯著一個十來歲的男孩子。女人精神萎靡,滿臉悲愴。
大春看到這個中年女人,愣了一下,又沉思片刻,突然醒悟:“你是、是美孩?”
她點著頭,拉過手中的孩子:“跪下,叫爸爸。”美孩已失去了當年那美麗動人的神彩。
“爸爸!”孩子叫得非常親切、清脆。
大春疑惑地看著美孩:“你、你怎麼了?”
美孩說:“我沒怎麼,他是你的兒子。”
大春瞪著眼睛,狐疑、又吃驚地看著美孩和跪在地上的男孩子。
美孩輕輕地說:“你忘記我們在迎賓旅店,二樓十號房間那件事了,這孩子就是我們那次的。”說完,美孩那無光的臉上飄起一朵紅暈。
大春恍然大悟,不知是驚、還是激動?他滿頭是汗。他把眼光集中在孩子的臉上,他看到了這孩子略長的臉,真和自己的臉很相像。
他拉過孩子:“兒子,你真的是我的兒子嗎?”
跪在地上的男孩子點點頭。
大春把孩子抱起來,眼睛有些溼潤,接著說:“這是你張阿姨的墳。”
大春看了一眼美孩,然後仨人共同跪在了張老師的墳前。
仨人起來後,孩子在中間,大春和美孩在兩邊扯著。走到了百米河岸上,看著百米河水向前“嘩嘩”地流著。美孩擦了一把眼淚說:“我在這裡等你三年了,我每天都到張老師的墳前看兩趟,我知道,你總有一天會來看張老師的。”
大春擡起手給美孩擦乾了眼淚......
大春站在百米河上,兩眼不離河下村,他看到村裡的變化,心中非常感慨。他問美孩:“趙書記咋樣?”
美孩說:“趙書記,早就退休了,他沒事的時候,總是到廣場上跑步。”
大春高興地點點頭,又問:“小惠早就結婚了吧?”
美孩笑了說:“你猜小惠給誰當媳婦了?”
大春說:“我知道能問你嗎?”
美孩說:“她嫁給浩亮了。小惠說,浩亮老實能幹、又不鬧事,讓人放心。”
大春聽到美孩的話,滿意地點點頭。
美孩和大春看著家鄉又說了很多的話,最後領著兒子和美孩不捨地上了車。
在車裡大春問美孩:“孩子有名字嗎?”
美孩說:“沒有,就等著你給起名字呢。”
大春想了一下說:“就叫李念河吧?”
美孩說:“好,這個名字好。”美孩停了一下又說:“大春哥,你成家了嗎?”
大春說:“成家了。”
美孩一驚說:“嫂子是誰?”
大春眼睛閃著淚花:“張老師。”
美孩的眼淚也流出來了:“那我?你能帶我走嗎?”
大春看了一下兒子,兒子看到流淚的爸爸和媽媽,好像什麼都知道了,哭著說:“我要爸爸,也要媽媽。”
大春說:“那好吧,我的車走到河下村站下了。”他看了一眼美孩:“你就下車吧,如果不站下,我們就算團聚了。”
兒子已經明白了爸爸的話,他在車裡哭著,他很怕車在村裡停下。
車急速地向前走著,到了河下村真的沒有停......
時間往後推移著,大春的長篇小說《河下軼事》出版了,河下村的人們知道後,都搶著相互傳閱著。
完稿於2015年2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