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間有人在喊他:“小爺,醒醒、醒醒……該起了。”
周冀迷迷瞪瞪睜了睜眼,花花綠綠一片看不清,遂又闔上接著睡。忽然只覺渾身一陣亂晃,他一激靈醒了,才想罵一聲“誰tmd晃老子”,卻是被眼前之景驚了個呆若木雞。
一間古代房間、一個穿古裝的老女人、一個穿古裝的小女孩。
這是做夢還是穿越?
做夢也太真實了些。周冀“蹬”的出了一身冷汗——臥槽!貌似……是穿越?還是游戲?哪個牛逼公司開發出了仿真游戲?太特么逼真了。嗯,仿真游戲,絕壁是仿真游戲,不知道伙伴們來了沒有。周冀默念了幾聲“這是游戲這不是穿越、這是游戲這不是穿越”,心里倒是愈發如明鏡一般。自己中的這個大獎,恐怕真是穿越。且……暫時阿q一陣子罷。
他還愣著呢,那老女人笑著湊了過來:“我們爺可醒了,快些起,該去請安了。”
爺……爺?爺!!阿米豆腐,幸虧還是男人,穿到古代做女人不如早死早投胎。周冀一面想,一面伸手往自己身上某處摸了一把,確認:男性無誤。不由得長長松了一口氣。隨即他意識到一件事:古!代!沒!有!魔!獸!太殘忍了……這可怎么活啊……小爺不干了,小爺要重新投胎……
恍惚間聽得耳邊一陣亂:“爺?三爺?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傻了?莫不是讓什么臟東西給撞了……”“快些去請個大夫……”他干脆兩眼一閉,裝暈。然后,他就真的又睡著了……
再次醒來的時候,周冀發現自己依然在古代,不由得認命的閉上了眼。各種思緒在腦中翻滾撕裂纏繞,亂得跟伊拉克似的。后來數日他在炕上聽先頭那老女人各種嘮叨,推測出這位大約是他乳母,旁邊那根豆芽菜似的小學女生是那他去了的母親的丫鬟、太太甚為大方留給了他。還好,不用喊別人媽。這個孩子的生母是個姨娘,也是就傳說中的小老婆。臥槽,那爺豈不成了小老婆生的!想到這兒,周冀不由得打量了一下四周:跟旅游景點差不多,屋子雖然小了點,還算有點模樣。既然便宜老爹連小老婆都養得起,想必不是窮光蛋。好歹自己是個男孫,家里大約能供著受點教育吧,古代可是以教育來劃分等級的。隨即他想起一件頭疼的事——好容易大學畢業這幾年再也不摸書本,難道,又要在學習中浪費一次青春嗎?啊啊啊哥想當個紈绔啊…………
周冀伸出手瞧了瞧,這么嫩的小爪子想來也沒到啟蒙年齡。嘆氣,至少能懶個兩年……吧……話說,爺到底多大?
又過了幾日,周冀緩過來些了。他本來天然就沒心沒肺,既來之且安之,小爺還是早上剛出烤箱的太陽,一輩子長著呢。再說,中藥實在太難喝了!遂立時假做好了些,裝嫩賣萌扮可愛的向乳母張媽媽套話。
原來他穿來了一個還不算太復雜的家族。家里重點人物有老太太(他祖母)、大老爺(他爹)、大太太(他爹的大老婆)、二老爺(他爹的弟弟)、二太太(他爹弟弟的老婆);他爹有兩個兒子,自己是小的,前頭那個大的連媳婦都娶了,是他爹前妻生的。他爹還有個女兒,也是小老婆生的,算是同父異母的姐姐。比較奇怪的是,聽張氏抱怨,如今里頭竟是二嬸當家。周冀心中也納罕。他爹既然是老大,怎么也該由他那大娘掌家才對吧。且自己“病”了這些日子,連個看望的人都沒有,顯見極沒存在感的,原主想是遭到家族的冷暴力、去找佛祖投訴去了?
還在愣神的功夫,忽聽張媽媽摸起眼淚說了一句什么“當年”,還有什么“咱們榮國府”,不由得有幾分耳熟。仿佛……這個府很有名的樣子?留名青史的大家族?
像是被當頭敲了一棍子似的,周冀猛然想起來:紅樓夢!那個樹倒猢猻散、食盡鳥投林的榮國府賈家,以自身的解體來象征封建社會必將土崩瓦解……換而言之,姓賈的爺們最終不是死的很慘、就是活的很慘。
半晌,他顫聲問:“這幾日我有幾分糊涂了,竟忘了自己的名兒,張媽媽,你可知道?”
張媽媽大驚:“小爺竟這般糊涂了不成?”不由得罵起那庸醫來,“只會哄人的銀子藥錢。”
周冀點頭道:“橫豎我如今還小,不礙事。緩緩再學著不遲。”
張媽媽忙念佛道:“可不正是呢,我們爺可聰明著呢。”遂告訴他,“聽先姨娘說,小爺正經名兒喚作賈琮,我老婆子雖不識字,想來是個好名兒。”
……果然。周冀絕望的閉上眼:黑眉烏嘴、不像大家子念書的孩子。紅樓夢中連炮灰都算不上——小透明賈琮。
他爹就是被弟弟轟到花園去住的尷尬人賈赦、哥哥原是那沾花惹草捎帶有私通反賊嫌疑的璉二爺、嫁人一年就讓丈夫弄死的二木頭是他姐姐。還有那個極擅長惹禍的鳳辣子。
蒼天啊大地啊,本以為能混個小紈绔玩上幾十年,誰知竟抽到下下簽,上了一艘待沉的船、船上滿坐著的豬隊友各種神技滿滿。這副本也太難了……沒有外掛打不過去……
為此他又多蔫了幾日,張媽媽又忙著求人請大夫、灌他中藥喝。
周冀捧著黑黝黝的藥碗苦笑。也罷,就當是為了乳母吧,穿來這個世界都快半個月了,唯有她是真心對自己好的。況且未來不見得那么糟糕,這手牌雖然爛、能有朱元璋的爛么?好歹是個官宦子弟。再者說了,給壞蛋賈赦當兒子總比給道學賈政當兒子有前途。
琮三爺肉嘟嘟的嘴角露出神圣的微笑:我來,我看見,我征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