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話的口吻很平淡,沒有任何的疑問,就仿佛她根本不想知道我的名字一樣。
我無奈的笑了一聲,沒有回答她。
笑聲從胸腔里出來,冒著氣泡。
我的眼睛開始變得模糊了,意識卻格外的清醒起來。
我以為人在死的時候,會出現走馬燈,回顧一下這一生都做過什么。但是現在看來,是不明確的。
可能我這輩子也沒做過什么,所以連走馬燈都懶得出來了,只剩下了回光返照的清醒。
霧云是霧云,是我在黎瑾后院里見過的她,銀灰色的眼睛和銀白色的頭發幾乎可以成為她的招牌。既然我沒有認錯人,她又為什么表現的如此陌生呢?
我越想越是吃力,不由的苦笑了一聲,都到了這種時候了,我竟然還在想這些事情,明明應該想想,過會應該用什么樣的姿勢迎接死亡。
霧云輕盈的走到了我的跟前,像是一只在黑暗中的精靈,哪怕身上裹成了這樣,都遮擋不住她的光芒。
她用冷冷的銀灰色瞳牟盯著我,沒有一點溫度的生硬說道:“你已經活不長了,既然你不愿意透露什么,我就送你上路吧。在那之后我會為你輕頌祈禱之歌。”
我無奈的揚了揚嘴角,什么祈禱之歌,這種高高在上的強者說出來的話,還真是讓人覺得生氣卻又無能為力呢。
在他們的眼中,我們這樣的小人物根本不值一提,哪怕我說出我的名字又如何,該逃脫不掉的總不會發生奇跡。
霧云走到了我的跟前,揚起了手,她甚至都懶得召喚出武器來。
“你身上的鬼弒我就接收了,沒想到你養得還不錯,只可惜你的故事沒人聽了。”她習慣用居高臨下的口吻說話,當然她也有這個資質。
我已經很累了,剛要閉上眼睛,沒想到小家伙從我的身上跳了下去,擋在了我的面前,張開了大大的爪子沖著霧云齜牙咧嘴的恐嚇著她。
小家伙的膽子很小,一點點事情就玻璃心的哭鼻子,我們兩個認識也沒多久,沒想到它會擋在我的前面。
霧云愣了愣,她不知道小家伙是什么時候從她的手中逃脫的,可能只是松懈了那么一會兒的功夫。
小家伙又拿出了它的看家本領,豆大的眼珠從眼睛里“撲朔撲朔”的落了下來,張開小手臂抖著肉呼呼的小肩膀,可憐兮兮的看著霧云。
沒想到一向冷峻的霧云竟然也吃這一套,她的手明顯的抖了抖,沒有馬上沖著我劈砍下來。
小家伙回頭看了我一眼,那樣子特別的大義凜然。
我沖著它搖了搖頭,以我現在的狀態,即便霧云不出手傷我,我也活不了多久了,說不定她是為了我好,給我個痛快也比坐在這里默默的死掉來得舒服。
“嚶嚶……”
小家伙輕聲的哭泣著,回應它的是“嘩啦,嘩啦”的聲音。
它愣住了,還以為那“嘩啦”聲是自己發出來的,故意聲音又大了一些,發出了“嚶嚶”的哭聲,果然又有“嘩啦,嘩啦”的聲音回應了它。
那“嘩啦”聲就在我的頭頂上,是很多甲殼碰撞在一起發出的聲響。
小家伙揚起了圓滾滾的小腦袋往上一瞧,就呆愣在了現場。它二話沒說,一點停留都沒有,瞬間鉆進了我的衣服里,瑟瑟發抖著。
我想起它在圓臺的展示柜里時,把鬼璽弄碎的時候,甚至都嚇尿了,真擔心我會得到這樣的殊榮。
霧云也往上瞧了瞧,眼神變得愈發凜冽了起來。
有什么東西掃過了我的肩膀和腦袋,我戴著斗篷上大大的帽子也看不到那東西的正體,只是偶爾的會看到兩條細線從眼前閃過。
我微微揚起了腦袋,看到的是斗篷上的帽子邊沿,完全不知道此刻發生了什么。
霧云瞇縫起了眼睛,揚手揮出了半月形的武器,那武器散發著淡淡的光芒往半空中飛了出去。
下一秒鐘一個巨大的東西“砰”的一聲掉落在了我的面前,那東西掉落在地上的時候還翻滾了兩下,有一部分就打在我的腿上。
我想要仔細的看看都已經很困難了,只模糊的看到那是一個絳紅色的東西,前端的須子起碼兩米長,正在地上垂死掙扎著。
它的身子是扁平的,甲殼亮的在黑暗中都反著光。落在地上的應該是個腦袋,流著幾近黑色的血跡,只是有觸須,有尖牙,有大大的頭顱,卻不見那眼睛在哪里。
霧云這一刀切得很整齊,應該是齊刷刷的把腦袋砍下來的,那腦袋在地上折騰了一會兒就不再動彈了。
有什么東西落在了我的帽子上,本來那帽子很大的,由于落上了東西,帽子緊緊的貼在了我的腦袋上。
這次我抬頭就能夠看到上方的狀況了,我用力的眨巴了一下眼睛,費力的抬頭一看……
好家伙,在我的腦袋上空停留著起碼幾十只的皮皮蝦!就是在拍賣會房間里,從窗戶上爬過的那種蟲子!
有大的有小的,小的也得兩米長,大的起碼五六米,扁扁的平平的,露著獠牙張牙舞爪。它們的觸須很長,腦袋上沒有眼睛,堅硬的甲殼反著莫名的光,在黑暗中這么猛得一抬頭,還差點耀著我的眼睛。
顯然小家伙非常害怕,它在我的衣服里篩糠的厲害,“嚶嚶”的哭泣著,都不知道它的體內哪來的那么多水份。
在我的腦袋正上方,一個沒了腦袋的皮皮蝦流著濃濃的血液,下半身還在掙扎著,仿佛根本感覺不到疼痛。
霧云似乎沒有見過這樣的生物,她認為砍了腦袋的東西都不會活。沒想到這種生活在被砍了腦袋之后,依舊生龍活虎的。
沒了腦袋的皮皮蝦彎起了身子,彎成了蝦的模樣,然后它那七彩的帶著刺兒的尾巴就對向了霧云。
在沒了腦袋的狀態下,它精準的從尾巴上射出了很多小刺,飛向了霧云。
霧云立即利用半月形的武器反抗,雖然那些針刺都被她打飛了出去,可我明顯的感覺那半月形武器散發的光芒變得暗淡了許多,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眼睛正在失去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