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簡陋的晚宴就出現(xiàn)在面前,大青石上擺放著竹簍和簸箕,上面盛滿了黑乎乎蕨類餈粑和泛黃的糯米,旁邊的葫蘆裡裝滿了米酒的氣息,看到這些,姚景心的肚子不爭氣地咕咕叫。
偷笑了一番後,趙亦靖拍拍她的背小心翼翼地開口:“你呀你,都飢不擇食了,如果他們在裡面動手腳,看你怎麼辦?”
姚景心雙手捂著肚子尷尬地對著他:“不是我飢不擇食,是你的孩子喊著肚子餓了,哼!”
有模有樣地捂著她的肚子,趙亦靖小心翼翼地哄騙著孩子:“乖孩子啊,不是爹孃不給你吃,這個飯要是有問題,你爹孃和你就只能陰曹地府團聚了!”
“唉,本來沒什麼的。可是被你這麼一說,我還真有點後怕,不過我看他們的樣子也不像壞人,或許真是我們多慮了吧!”
不遠處,黑麪男人正和一個失去右臂的女人在忙活著,看到他們還乾站著,熱情的婦人趕緊過來將他們拉到了石板旁坐下。
就著月光,趙亦靖剛想點燃火摺子,那婦人看到後驚恐地一口氣吹熄了。
“你幹什麼?”趙亦靖高舉著火摺子,總感覺這些人古里古怪的。
這時看到趙亦靖剛準備燃起火光,領(lǐng)頭的大哥也趕來制止,一句兩句話說不清,姚景心看到對方著急得手舞足蹈,這才扯扯趙亦靖的衣袖:“我看到他們都不點燈,院子裡也沒有篝火,或許他們不願意見光呢!”
“有誰會不願意見光呢?”
開飯了,一頓香噴噴的粗茶淡飯就這樣呈現(xiàn)在他們面前,姚景心剛準備坐下,趙亦靖一把將她扯了一圈,於半空旋轉(zhuǎn)一度,她翩翩然落在了他的懷裡,貼著她的耳垂:“地上涼,你坐我懷裡?!?
爲他小小的關(guān)懷舉動而感動,她眨了眨眼就點點頭:“你知道嗎,從來都沒人這麼關(guān)心過我!”她從小在菽園長大,大家都是自顧不暇的人,就算是最爲關(guān)心她的羅翠屏也從未這麼細心過。
趙亦靖看到她感動的模樣,內(nèi)心也泛起一陣漣漪:“其實我早就想對你好了,以前你吃了這麼多苦,以後的日子我會加倍地對你好,不讓你再受受任何委屈!”
“行了,別說這些酸溜溜的話了,別人看著呢!”她指指面前的大叔和大嬸,兩人看到他們?nèi)绱颂鹈?,也不好打擾小兩口的興致,只能避免尷尬地將臉左右搖擺。
“大嬸,你們怎麼不吃呢?”姚景心並不是怕下毒,而是覺得主人不動手,他們怎好意思動手呢?
“是啊,你們先吃吧……”趙亦靖順著姚景心的話
試探著,對面的男人將一塊糯米塞在趙亦靖手中,女人將蕨菜遞到姚景心面前,待姚景心伸手之後,她滿意的笑了笑,最後男人給女人捏了一塊糯米飯,親自喂到她的嘴裡。
看到這一幕,姚景心的心都柔了:“他一定很愛自己的妻子!”剛說著,臉頰邊出現(xiàn)一塊糯米糰子:“我也很愛你……”
一頓飯就這樣在溫馨中度過了,雖然這對夫妻不能言語,可是光是肢體語言就足以體現(xiàn)什麼叫相濡以沫,就在幾人剛剛吃飽準備收拾的時候,姚景心從趙亦靖身上捧著圓滾滾的肚子站起來,身上的手鐲不小心勾起了趙亦靖的下襬,這時,他腰側(cè)的金牌露出了一角,正在收拾青石板的婦人看到後神色忽變,手邊的簸箕滾落了下去。
“怎麼了?”姚景心幫她撿起簸箕,只見婦人跌跌撞撞地跟見了鬼似的,嘴裡啊啊啊的大叫著,很快,男人就從茅草棚裡衝了出來,當聽到女人吱吱呀呀的形容,趙亦靖低頭望了一眼自己的腰側(cè),他比任何人知道下襬那兒藏了什麼。
雙眸形成利箭:“難道他們認識皇家之物……”
“你說什麼?”姚景心也有些詫異,沒想到在這深山老林裡還有一羣奇怪的人能認識皇家的東西,這不得不令人懷疑,趙亦靖握緊了姚景心柔若無骨的小手:“我早就覺得他們有問題,看來他們真不簡單!”
趙亦靖護著姚景心漸漸退後,待對面的女人發(fā)瘋完畢後,男人的情緒也同樣激動,只不過比起女人還多了份隱忍剋制,男人烏黑的大眼睛直勾勾地對著趙亦靖的腰側(cè),起伏的胸腔大幅度地活動著,趙亦靖知道,這是野獸發(fā)怒的前兆。
猛然,婦人跑進了屋子裡手裡拿著木槌對著門前一隻木鼓狠狠敲擊幾下,原本黑暗的小茅屋紛紛開啓房門,男女老少都被敲擊聲驚醒,男人們手裡握著大砍刀正步步bi近,不一會兒就呈洪水包圍之勢。
姚景心看到他們忽然變臉也嚇得不輕:“相公,他們這是怎麼了?剛纔還好好的,怎麼一個吃飯的功夫就變了呢!”
“或許,是我這塊腰牌惹的禍?!?
樹林外是一隊黑衣彎刀死士圍住了出入口,梟齊丹心急火燎地走來走去,剛纔進去的人都沒有再出現(xiàn),他額頭上滲出一道道汗珠:“所有人都不要輕舉妄動,等主人傳話再說!”
一方面擔(dān)心進入林子裡的人,另一方面,沒收到趙文修傳話的人,他心中始終忐忑不安,難道出事了?
一道響亮的嗓音劃破黎明前的夜空:“不必等人傳話了,我來了!”
聽到是趙文修的
聲音,梟齊丹帶領(lǐng)屬下紛紛單膝下跪:“恭迎主人……”
“恭迎主人……”
披風(fēng)輕輕一揚,趙文修雙目嗜血地盯著這片令人聞之色變的林子,關(guān)於多年前的記憶再度浮現(xiàn),他被人追殺進入林中,餓了整整一夜,就在他躺在樹下休息的時候,白虎身上的血腥味驚醒了他……
“行了,你們好好守著,我進去找人!”
面對他冷漠的金絲面具,梟齊丹就算再不願也必須阻止他瘋狂的舉動:“主人請三思啊!之前屬下已經(jīng)派了數(shù)十名彎刀死士進去,到現(xiàn)在都沒有任何消息?!?
慵懶地擡起右手,他不想再聽到梟齊丹廢話:“這片林子除了我,你們誰有能耐走出來?別說了,我要去找她……”
“主人……”梟齊丹還想說什麼,可是趙文修的身影已經(jīng)消失在了眼前。
再度置身林海之中,周圍的風(fēng)聲吹過樹尖,可是下方的樹林卻鮮少晃動,這是一片神奇的地方,人在裡面呆久了甚至?xí)霈F(xiàn)幻覺。
一步、兩步、三步……趙文修奔走在林中四處尋找,心裡擔(dān)心的不是他們挨餓受凍,他擔(dān)心的是他們被許家後人發(fā)現(xiàn),雖然趙亦靖的功夫能對付這羣人,可是他知道,若是有一日趙亦靖得知真相,一定會後悔一輩子!
經(jīng)過一片竹林的時候,他的鼻尖聳了聳嗅到了煙燻的味道,調(diào)轉(zhuǎn)一個方向,剛走過一百米的距離,果然,他發(fā)現(xiàn)了一個燃盡的篝火堆,看到篝火還是冒著餘溫,周圍並未出現(xiàn)過任何打鬥的痕跡,地上沒有血跡出現(xiàn),他的心中出現(xiàn)一陣安慰,至少他們還活著,安全的活著……
人羣的包圍圈中,趙亦靖雙手不自覺緊握,就算是這幾十人手執(zhí)武器都不是他的對手,若想帶姚景心突出重圍,他依舊有十足的把握??墒撬@次卻遲遲不肯動手,因爲他心裡明白,這羣可憐人其實只是因爲害怕而做出過激的行爲,就如姚景心所言,他們本質(zhì)上都是好人。
“現(xiàn)在怎麼辦???”姚景心面對這樣的情況,突然覺得自己果真變笨了,曾經(jīng)何時寵辱不驚的她也會擔(dān)心沒有後路了?
另一個失去左腿的男人高舉手中的大刀直cha入雲(yún),周圍的人知道,這是大開殺戒的信號,嘴裡叫著鼓舞士氣的號子,一羣青年男人開始朝趙亦靖衝來,他蹲下身抓起一把黃沙撒過,一排人紛紛捂住自己的眼睛。
第二波進攻的人們接踵而來,趙亦靖一腳踢起地上的樹枝,原本脆弱的樹枝注入他的力量後擊打在來人的胸膛上,手舉大刀的男人胸膛發(fā)出一陣悶響,下一秒倒地不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