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秋雨一場寒,濃濃秋意襲來,不復(fù)往日熱鬧景象,日漸蕭條。
隨著秋意漸濃,后宮也變了天。趙安某隨皇上出行狩獵,救駕有功,封為從二品昭容。進宮短短一年時間,趙安某由才人平步青云,位及昭容,可謂是一步登天。宮中不少老人,一生在后宮見過皇上面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
“娘娘,該上藥了”汴水端著藥瓶,上前服侍,娘娘帶傷回來,將她嚇的半死,好在宮外處理及時,沒有失血過多。
趙安某將衣裳褪下,肩膀上的箭傷已經(jīng)恢復(fù)差不多,只有一小塊疤痕落在上面,難看至極,不禁眼底露出厭惡。
“娘娘放心,太醫(yī)說了,這冰肌玉露膏對恢復(fù)受損肌膚很是好用,肯定能恢復(fù)的和以前一樣”汴水笑著安慰道。
趙安某沒說話,將衣裳提起來穿好,“最近葛昭容在做什么?”
趙安某受傷后幾乎沒出殿門,皇上下旨嬪妃不得攪擾,皇后的請安也免了,為了這個,后宮喧鬧了好一陣。
“葛昭容每日都送東西來,有時候是瓜果,有時候是些稀奇的小玩意兒,但皇上說不然人來探望,她送完東西就走了”汴水將藥瓶收好,轉(zhuǎn)身放回內(nèi)室的柜子里。
“娘娘,現(xiàn)在您封了昭容,與葛昭容的位分相當(dāng),不該再住這偏殿了”汴水一直覺得思悠死的冤枉,對葛昭容帶著憤恨和猜疑。
“是該尋個住處了。”趙安某也覺得不能和葛昭容住在一起了,當(dāng)初就是看中葛昭容善良正直,可是思悠的話在她心底生了根,對葛昭容整日要提放三分。住在同個屋檐下,更是要事事注意,心中疲累的很。
“為什么不是葛昭容搬走,本來這就是娘娘的宮殿”汴水不高興,心思全表現(xiàn)在臉上。
趙安某笑瞪她一眼,“誰走還得聽皇上的。”前兩日她已經(jīng)暗示過秦成謹(jǐn)給她另尋住處,旨意應(yīng)該馬上就要下來了。
“娘娘,葛昭容來了。”才出去辦事的汴水又折回來稟報。
趙安某坐直身子,“請進來吧。”
葛昭容進來后端詳了一陣趙安某,才說,“聽說妹妹傷了,一直就想過來看看,但皇上下旨無事不得叨擾,只能在心里念叨著,現(xiàn)在看妹妹的傷勢應(yīng)該是無礙了。”
趙安某笑道,“已經(jīng)好的差不多了,住在一個宮里,卻不讓來看,妹妹也覺得過意不去”
“我今日來時有事和你說,不然也不敢不顧著皇上旨意。”葛昭容纖纖玉手覆上趙安某的,眼里含笑看著她。
“何是?”趙安某看她的表情,心下猜到幾分。
“你已封了昭容,那一日說不準(zhǔn)還會再提位分,我也不好在這瀟湘宮一直住下去,我想先同你說了,再去向皇上請旨搬離瀟湘宮。”葛昭容情真意切,“我那燒毀的宮殿如今重建的也差不多了,我再搬回去就是了。”
“姐姐是覺得和我住在一個宮殿不舒服?”趙安某嗔怪道。
“哪里的話,你如今的身份怎么還能再住側(cè)殿,得趕緊搬進正殿才是”葛昭容將話說道這個份上,趙安某也不用再做戲挽留。“那先說好,即便姐姐走了,也要常來看望我”
葛昭容親自請旨搬回自己的宮殿,秦成謹(jǐn)甚是寬心,正好他也沒有給趙安某尋到更為合適的住處,便直接同意了。
瀟湘宮建設(shè)精巧宏偉,是后宮中罕有的清靜之所,當(dāng)初賜給趙安某沒想那么多,可眼下秦成謹(jǐn)想把所有好的都留給她。
葛昭容搬離瀟湘宮的消息在紅宮不脛而走,趙安某成了背信棄義的女子,想攀附的時候,拼命將人拽進自己宮里,一朝得勢了,就將人攆了出去。
對于這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趙安某絲毫不在乎。她只是再想葛昭容搬走的初心是什么,難道是想看到如今她被各宮艷羨的口水淹死?
后宮的天說變就變,湘昭容搖身一變成了皇上的心頭肉,獨斷專寵十年的宜妃成為了過去。
后宮對趙安某恨得咬牙切齒的除了宜妃就是皇后了,皇后怎么也不曾想,她費力打壓的人竟然能如此迅速的爬到幾天的這個位置,并且受到誰也不曾有過的寵愛。長此以往,若真讓她產(chǎn)下皇子,太子之位未必是嫡子的。
承明殿外,一甫跟著侍候,看到湘昭容來了,趕緊上前迎接。
“湘昭容,皇上在里面批閱奏章,您直接進去就行”一甫恭敬道,皇上早就下旨,若是湘昭容來不用通報,直接進去就行。這些日子,湘昭容每日都來,皇上也每日都神清氣爽。
“衍生,今日我采了些花草,給你插上可好?”趙安某變戲法一般,從身后拿出一小簇花草,在大殿里巡了一圈,最后選中一個琉璃金樽高腳耳瓶。
“拿這么貴重的東西插野花野草,普天下也就你能干的出來”秦成謹(jǐn)笑的寵溺,“不過湘兒拿來的野花野草比什么名貴的花都要美。”
趙安某臉紅的背過身去插花,眼底隱隱有些波動,但她告訴自己千萬不能動心。最是無情帝王家,眼前寵愛只不過是過眼云煙,切不可沉溺。
再轉(zhuǎn)身,趙安某笑意盈盈,眼底清明許,“衍生現(xiàn)在最會逗我開心”
秦成謹(jǐn)十分享受現(xiàn)在小兒女般的情愛,不同于后宮的冰冷,讓他能真心的笑,真的悸動。只是他忘了,曾經(jīng)宜妃也這樣讓他歡喜過。
長樂宮,燭火搖曳,將站在外殿想宮門方向遙望人的身影拉的老長。
曾經(jīng)張揚的笑臉,如今分外憔悴哀傷,身子都瘦弱許多。
宜妃站立許久,終于挪動腳步近了內(nèi)殿。她的侍女連桑跟在身后,心疼道,“娘娘吃些東西吧,今日膳房做的鱈魚很香嫩”
“撤下去吧,我沒胃口”宜妃躺在榻上,素手拄著頭部,此刻心底連恨都沒了力氣。
她一直覺得自己和后宮其他的女人不一樣,她是真心愛著皇上的,從皇上還是太子的時候,她就是她的妃嬪,她能大聲說話,膽子大不怕他,也只因為他寵著他。如今呢,寵愛不復(fù),她能張揚給誰看。
“娘娘,您保重身子,還有公主需要您照看呢”連桑勸慰道,心里恨極了趙安某,終于忍不住說道,“湘昭容說到底就是仗著年輕貌美,皇上只是圖個新鮮。”
“你何時見過皇上如此寵幸一個女子,你我都知道,今日不同以往”
長樂宮,終是有人孤枕難眠。長樂宮外,又有多少人掌燈孤眠,又有多少人妒羨那燈火通明的瀟湘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