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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為你!

隔袖,手指觸到手指,如一簇極細小的火‘花’綻放在兩個指尖上。看不出來,但悸動般一道閃電貫穿兩個人的心田。

一日不見,如三秋兮。袁訓心中出現這樣詩句,手中這柔軟無骨的素手,一日不握,也如三秋兮。

他更慎重輕柔的攤平自己大手,穩穩的托住寶珠的柔荑。

才下眉頭,卻在心頭。寶珠這樣想,腮邊有了一抹笑渦。恍惚間,她問自己,這是誰的詩,或又是誰的詞,這都不打緊。

她只尋思,這上了又下,下了又上的,卻是什么?

可憐它忙得慌,而又把寶珠惹得心跳如飛,怦然若‘花’。

“啪啪啪!”

紅‘花’拍敲著‘門’,打斷她不曾知曉的,主人們間的靜謐。

……。

世間最熬風景的,就是靜夜明月下,有客狂敲‘門’。

余伯南正握著一面銅鏡憤然的罵:“了不起嗎?太子府上!……”還真現在惹不起。再罵:“搶我的寶珠,還敢打人!”

外面“砰砰砰!”

猝不及防的,余伯南險些把鏡子摔地上。惱怒地對外面叫跟來的小廝:“余村,去看看是哪‘門’子惡客!我們在京里沒有半夜上‘門’的客人,走錯‘門’了吧!”

他臉上一團青紫,袁訓那出自于未婚夫婿憤怒的一拳,打得很是不輕。安家來請,馮家來請,余伯南都推說受風寒嚴重,一絲兒風也不能見,躲避房中不敢會面。

這晚上,才是余才子能開窗透氣,而又不怕讓人看到笑話的時候,敲‘門’聲就如同天下打炸雷,專劈這一家,沒完沒了的響起來。

敲‘門’的是紅‘花’,可想而知她一敲不開,再敲是用力的。

“咚!”

還有一記腳踹。

余伯南嚇得一跳起來,怒著丟下鏡子:“誰啊誰啊誰啊!”打開房‘門’,一頭怒火的扎出去。

眸光剛到院中,他一腳‘門’里,一腳‘門’外的愣在當地!

院子里不止余村一個人。

紅‘花’這樣的敲‘門’法,跟進京的另一個老家人也走出來,然后是余村在,紅‘花’在,另外一對身材皆修長,男高‘女’低的人兒,舉步走進來。

余伯南先怔在紅‘花’面上,受驚嚇的叫道:“紅‘花’!”

再身子一震,駭然而望向那對說不出和諧的人。眸光在袁訓面上一掃而過,還來不及大怒時,你還敢上‘門’?有什么狠狠擊中余伯南,余伯南張口結舌,吃吃不絕:“寶珠寶寶寶珠寶珠珠珠……。”

那風姿儀態,除了寶珠還會有誰?

袁訓聳起眉頭,這么個呆子,曾相中過寶珠,真是把我小袁的人也丟得光光。而寶珠則嗔怪地側過面龐看他,面紗雖厚,責備的意思也明顯‘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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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你,把他打成這般模樣。

余伯南此時的樣子,可以說是他長這么大最狼狽的一回。

他上身穿的原本是件整齊袍子,現在衣不是衣,袖不是袖,歪歪斜斜的像掛在身上。再來他的臉上不是滄桑就是傷痕,還透著一股子在房里捂了很久的陳年酒味兒。酒醉后的人夏天悶在房里足有一天,再出來就是這種味道。

還有他臉上一側一團青紫,站在臺階上面,好像鬼‘門’沒關住跑出來的小惡鬼。再加上他瞠目結舌的表情,舌頭快伸出來多長,真是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主人是這種模樣,客人們自然也無話可說。

有片刻,大家是干瞪著眼對視著。

紅‘花’怯生生的說了一句:“客人上了‘門’,不請我們坐坐嗎?”

見到余伯南這副樣子的人,都會很同情他。紅‘花’忠心于姑爺,又憐憫余公子,兩下里沖突得厲害,可怎么辦,她就小心的提醒,你失態了,沒有當主人的風度,快著些兒吧,趕快回魂招待我們。

“啊!”

余伯南慘叫一聲,手忙腳‘亂’的他總算想到自己是什么模樣,他才照過鏡子,不可能會忘記。他先扭頭往房里去,可能是想打扮一下自己。又才一抬步子,就踟躕不前,急急轉身,像是怕自己一離開寶珠就此走開。又想看住寶珠,又怕自己模樣她不喜歡。余公子再次發出一聲慘叫,嘴‘唇’哆嗦著,出溜一句完整的話出來:“寶珠,你來看我?”

“我們不進去,就這里說說話就走!”袁訓眉頭緊鎖,面如鍋底。

這姓余的,這是讓寶珠可憐你嗎?

他生氣之極,更后悔把寶珠帶進來看到余伯南這種不檢點外表。這不是褻瀆寶珠嗎?就把寶珠打橫一帶,而自己身子往寶珠那兒斜行一步,寶珠就到他的身后,而袁訓完全擋在寶珠前面。

他扶寶珠進來的手,反手背到身后,還和寶珠相握。

余伯南驚慌失措中,還沒看清寶珠的面紗,就只能看到袁表兇堅定的肩頭,還有就是寶珠夜風中揚出的一角面紗。

他難以控制的握緊拳頭,有什么忽然亮了。

明月本皎潔,如水銀瀉地,把這小院照得明亮如銀。這亮了的東西,還是讓所有當事人,和非當事人全注意到,全都‘精’神一振。

這明亮處,是從袁訓身后的寶珠而來。

但不知,是她的笑容,還是她的喜悅,給小院中又加上一層光亮。

人心的明亮,本就能亮過這世上一切的燈燭。

袁訓本鐵青著臉,現在是忍不住微笑。

余伯南本就沮喪,現在是更如刀子扎中心頭。

寶珠的明亮,是在袁訓把她往自己背后推時,或是她的笑容,或是她的喜悅,驚動這院中所有的人。

她在為她的未婚夫護她周全而明眸燦然,笑容熠熠。身為未婚夫的袁訓離她最近,感受最濃。滿腔送老婆來給別人看的怨氣一掃而空,手更平平的托住寶珠手,不敢褻玩,也不敢怠慢,柔聲若‘春’風中細曲:“要說什么這就說吧,我可不能等你太久。”

寶珠柔和的責備他:“你呀,下這么狠的手。”把一個風流才子變成青面小鬼,就差一對大獠牙。

袁訓受到這個責備,頗有得‘色’的笑了:“你只看到他,他打我時,你就沒看到,所以你要怪我。”

姓余的小子就在面前,你敢說你沒動手?只是沒打到就是。

“你呀,他怎打得到你?”寶珠還是責備。

她的嗓‘門’兒,若‘花’香又更輕一些,若流水又更細一些。這種責備聽到當事人耳朵里,余伯南更加難過,而袁訓更有得‘色’:“打不打得到,他總出了手。還有,”想想表兇又要來火,他一只手在寶珠手下面,另一只手由不得指住余伯南,怒氣浮出:“你再敢惹我,我剝了你的皮!”

余伯南定定看著他,傷心‘欲’絕。

你還要兇嗎?

你還要剝我皮嗎?

只你今天帶著寶珠前來,好大度,好風度,好……姓袁的,你傷透我的心,還嫌不足,又來重重踢幾腳!

兩個人心照不宣,袁訓指的再惹我,是指余伯南的那張寶珠寶珠。

一個怒目而視,一個傷心不能自己。

“咄!你又兇上來,站開些,我和他說話!”寶珠很是生氣,由此時場景迅速腦補一下他們打架時,應該也是這樣,表兇如此之兇,而余伯南如此之可憐。

再有人對寶珠說當時余伯南也是兇的,寶珠可不會相信。

見那大樹似的身子不動,寶珠握緊小拳頭,在那后背上輕捶幾下。袁訓不情愿的讓開半邊身子,冷笑道:“說吧,可不許說多了,我不樂意!”

“就一句!”寶珠顰眉頭回他。再看向余伯南,柔聲道:“你為功名而來,若耽誤了,豈不傷家人心。用心功名吧,我好著呢,你可以放心。”

當頭一盆涼水,澆在余伯南頭上。寶珠親口說,親眼見到寶珠對他有情意……

寶珠說完了,又感愛袁訓起來。紅‘花’說的那句話實在正確:“余公子要強過姑爺,姑爺豈不是要吃虧?”

寶珠收斂怒氣,對著身邊的袁訓拜下去。

袁訓愕然,忙伸手去扶,擔心地問:“又怎么了?”

寶珠扶住他的手,卻先不起來,仰起面龐嫣然:“多謝你帶我來,你實實的,是個丈夫!”此處丈夫二字,指的是“大丈夫”。

度量宏大的那種人。

袁訓手上一滯,也先不扶寶珠,半彎身子但嗓‘門’兒依就響遍院中:“你的話,當不起,只你以后別再給我出難題就行。”

“嘻嘻,”寶珠笑聲靈動中,讓袁訓扶起來,兩人轉身,往‘門’外走去。

第二盆涼水,第三盆涼水……一盆接一盆的澆在余伯南頭上。

他眼睜睜地看著他們走出院‘門’,看著紅‘花’跟出去,看著馬車駛動離開,空留一地青石板月‘色’。而家人過去關‘門’……

“不!”余伯南痛叫出聲。

他知道,這與寶珠將是永別。從此一個將是別人‘女’眷深入內宅,一個是外面的男人非親非故非堂兄表兄,就是有心上‘門’,想見一面也難于上青天。

淚水潸潸而下,余伯南垂下身子在臺階上痛哭失聲。

他真的傷到情根上。

寶珠對他,是瞎子也看得出來的有情意!

跟進京的家人一老一小,這幾天里都不明白公子好好的怎么會受傷。現在全心如明鏡,把余伯南扶進去,打熱水給他洗臉,把他房中空酒瓶子收拾出去。

“當!”

書童不小心摔了一個瓶子,余伯南立即抬起頭,兩只眼睛瞪多大,兩道白光嗖嗖的從眼眶里往外面躥。

“公子,你要不要緊?”家人看著都害怕。

“騰!”

余伯南站起來,一步邁到他面前,目光中神采驚人:“小村子,安四姑娘對我說的是什么?”小村子怯生生把寶珠話重復一遍,再問:“公子要不要給你請醫生?”看上去像快失心瘋。

“哈哈哈哈……。”

小村子嚇得一縮脖子,手中沒有收拾出去的空酒瓶掉落在地上,當當響個不停,嘩啦啦也碎個不停。

碎片落地,好似魚兒出水,雪光光一片。

余伯南笑聲頓止,幾大步走到還沒喝的酒瓶前面,抬手一個,扔出窗外。“啪!”碎出滿院酒香。

老家人在給他熬醒酒湯,也從廚房里伸出頭來看:“公子,您要想開些。”

“我沒事!全扔出去,我不喝了,我要看書,我要考功名。你們沒聽到不成,寶珠讓我考功名!”余伯南過了這半天,才把寶珠的話消化一空。

同時對袁訓的不服氣,對以后再也沒緣由見到寶珠的傷痛,在余伯南心中結成疤痕。

他就要見寶珠,還要見到寶珠,不但要見,還要想見就見。

那他,就得離袁訓的官職不遠。

到那時候,他雖不能去見‘女’眷,卻可以讓‘女’眷見‘女’眷。這一輩子,他見定了!

腦海中閃過寶珠‘女’婿那睨視的眼神,余伯南吸吸鼻子,看你能把我怎么奈何?

收拾完畢,見書桌上干干凈凈,就有了寫字的心思。取過一張紙,余伯南穩住‘精’神,把心中對失去寶珠的無奈盡情釋放,認認真真寫下兩個字。

寶珠!

……

馬車行過青石板,響起片片回聲。

車簾子一會兒卷,一會兒放。有人經過時就放,靜夜無人時就卷。袁訓漫不經心的趕著車,讓車盡量平穩的行走著。

車內是寶珠和紅‘花’軟軟的問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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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車巷子,”紅‘花’出過幾次‘門’,她就知道。

“這月兒真好,我還沒賞夠,這就要到家了?”寶珠遺憾。她聽紅‘花’說過,水車巷子過去,就是安家所在的那道巷子。

紅‘花’也有遺憾,但她也有職責所在,見姑娘意猶未盡,就悄悄地道:“今天咱們回去,改天再請姑爺帶姑娘出來賞月,豈不是好?”

紅‘花’也玩得很好。

他們從余家出來后,袁訓也纏綿,寶珠也纏綿,紅‘花’夾在中間,也跟著纏綿的不想就回去。馬車從長街開始,又經過鐘鼓樓,又經過熱鬧的前‘門’樓子……路上偶遇打更人,聽梆聲在二更以外,寶珠對手指,紅‘花’對手指,馬車奔得快了,開始往家里去。

主人悠悠神思,丫頭神思悠悠。

紅‘花’有一句話藏不住,由衷的道:“姑爺對您,可真是好哇。”以紅‘花’來看,是相當的好。寶珠把手中帕子扯上幾扯,笑‘吟’‘吟’的一個字不回,只仰面看月兒隨著馬車行走,從樓閣高臺角,跟到鄰居屋脊上面。

“叮咚……”琵琶聲如影隨形,隨月而至。

寶珠微笑:“那人又開始了。”

信眉低手無限彈,說盡心中無限事……。寶珠對紅‘花’道:“你聽,這人今晚的琵琶聲里,倒是正經得多。”

馬車停下,袁訓正好打車簾子,聞言警惕地對樂聲來處看看,問道:“今晚正經是什么意思?”又皺眉頭:“這是誰家半夜還在作樂?”

安家附近住的有紈绔嗎?袁訓打聽過的,并沒有這樣的人,全是正經人家才對。

寶珠和紅‘花’爭著告訴他:“天天有呢,有時是琴,有時是唱小曲兒……。”

韓世拓!

袁訓心中即刻閃過這個名字,面‘色’難看下來。他見過韓世拓和掌珠的丫頭說話,本是一直在留心。但他晚上不過安家來,而韓世拓這著名‘浪’‘蕩’子,晚上往哪里一鉆,唱個曲子撫個琴什么的,又不是鉆到安家里,也沒有人對袁訓說。

這‘混’蛋!

袁訓暗罵自己不經心。

他是安老太太的養老孫‘女’婿,雖不是招贅倒‘插’‘門’,但安家的事以后全是他的事。

正想著,寶珠問道:“怎么了,又是誰的不是惹到你?”寶珠狐疑的對附近高樓看看,這曲子不好嗎?

很有白居易琵琶行的意境。

她又期期艾艾:“還是你雖送我去,可心里還是在氣?只別跟我置氣吧,我心里多感‘激’你呢。”風流‘浪’‘蕩’鬼的勾當,袁訓怎么對寶珠說。他緩和面容:“沒事,我送你進去。”

老王頭早奉老太太的話在等著,見姑娘回來早打開‘門’。袁訓讓他看著車,自己送寶珠進去。大‘門’到二‘門’有一段路木葉蔭深,紅‘花’走在前面打著燈籠,寶珠走在中間,趁紅‘花’不注意,回身抓住袁訓的手,輕輕的帶著撒嬌意味的搖上幾搖,又作賊似的臉紅心跳,趕快就松開。

肩頭后讓人按住,袁訓輕拍拍她:“沒事,不與你相干!”

“嗯。”寶珠心滿意足。

能看到二‘門’時,傳來衛氏得救似的語聲:“四姑娘回來了!我的菩薩,這么晚,”隨著她的話,里面一遞一聲兒:“四姑娘回來了,快去回老太太,”

然后,安家忽然燈火通明。隨著回話聲,正房、廂房、‘門’房、甚至有些下人房也亮起燈燭。從老太太起,再到邵氏張氏掌珠‘玉’珠,全都走出來。

紅‘花’傻眼,原地站住。

寶珠手心里沁出汗水,也很是不安。她扭頭看向袁訓,袁訓也有些慌‘亂’,是太晚了,無意的逛,就過了二更天。

見寶珠手足無措,他就不能再跟著‘亂’。道:“去吧早睡,我就不去了。”

“哎!”寶珠心想這都深更半夜,你再跟著我進去,更加的不好,急忙忙帶著紅‘花’進二‘門’。

袁訓‘陰’影里站著,目送寶珠到了老太太面前,老太太滿面笑容問了什么,然后‘玉’珠也上來問,掌珠也上來問,袁訓不在那里,也覺得面上火辣辣的發燒。但他堅持到寶珠往房里去,才吁口氣,抬步出來。

‘門’外月光寧靜,袁訓也安靜下來。樂聲如流水,還在那里“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袁訓冷笑連連:“‘混’帳不把我放在眼里的東西,瞎了你的狗眼,小爺我是好欺負的!”

坐上馬車,把身子隱在馬車座內,周圍方位已看在眼里,韓世拓在哪個樓上已經猜出。馬車并不急奔,的的不緊不慢地過去。見一座高閣,是這附近的鐘樓,年久失修,早棄而不用,平時無人看管,只一把銅鎖緊閉。

袁訓走下馬車去看那‘門’上鎖,已經擰開不在。兩個‘門’環在月下锃亮,顯然最近頻頻有人上去,而且從樓上傳下的笑語來看,樓上不止一個人。

他不是頭一回和人打架,也不是頭一回監查跟蹤別人。先不下車,趕著馬車在附近轉了一圈,見大的客棧外面,系的十幾匹馬,有幾匹太眼熟,全是以前爭斗的老熟人。

“娘的!都不長眼犯到我頭上!”袁訓大怒,或者說他雖送寶珠過去,心中對余伯南還是芥蒂沉重,原就有怒氣半分沒有解開。

這怒氣一旦引動,袁訓又本就膽大,在最近的客棧里寄下馬車,出‘門’把衣角撩起掖在腰帶上,大步流星往鐘樓上趕。

‘門’一推開,‘門’內有兩個仆人也在對飲。才笑:“是哪位爺又起來戲耍?”又是一怔,認得的,卻不是自家爺們的一路人。

又見到月光下袁訓冷面如霜,仆人們酒醒三分,起來腆‘胸’道:“這不是袁家小爺,你……”

“啪啪!”

兩記漏風巴掌狠扇過來,把仆人們打得原地轉了幾圈,“砰!”撞到墻上。

樓上有人聽到,往下笑罵:“張三趙七,你們‘混’喝醉了,等下怎么‘侍’候小爺我回去!”又有嬌滴滴的‘女’聲:“世子爺,您等下還回去么,跟著我走,我‘侍’候你就是。”

“哈哈哈……”

笑聲中,袁訓幾步“蹬蹬”上了木樓梯。踩得木樓梯往下一沉,樓上有人酒醉一半,誰上樓這么重?

樓上點著有幾十根紅燭,紅燭光中,袁訓騰地跳上去。見這里原本是空地,此時擺開好似做酒‘肉’道場。

舊鼓抹得纖塵不染,倚坐著抱著一個妓者在手中的,是韓世拓。與他對坐,是武江侯的世子丁英;又有一個是忠勇王府的小王爺常權,還有一個袁訓也認得,是鴻臚寺負責招待外邦人來朝的官員,叫田中興。

他們的手中,也各有一個妓者。余下的人還有好幾個,看打扮是些幫閑的閑漢。跟著富家子有酒有‘肉’有架打,他們就湊上來。看著有面熟的,也有不面熟的。

袁訓一跳上來,就和他們碰了個眼對眼。

韓世拓、丁英、常權等人是一愣,然后傲慢的抬了抬下巴:“你來作什么!”而鴻臚寺的田中興大人,則面如土‘色’,身子猛一哆嗦。

在他懷里的妓者正奇怪,她又不知道上來的人是誰,只抱著田中興脖子發嗲:“大爺,您說您是大人,是真的還是假的?”

田中興哪里還能回她的話,才要把她推開,見袁訓一言不發,上前一個進步,離他最近的是丁英,上前一巴掌,把丁英打得摔出去多遠。

“你敢動手!”常權和韓世拓雙雙跳起,又都疑‘惑’,這姓袁不是沒事惹事的人,怎么吃了哪‘門’子的錯‘藥’,上來就打。

田中興也認得袁訓,知道這是太子殿下心愛的人。見他上來就打,田中興心膽俱寒,一把推妓者,一步就到了欄桿邊上,往下一看,足有三樓高。

他冷汗下來,跳,還是不跳?

不跳讓他們拿到太子府上,小命就要沒有。

看著下面讓人害怕的距離,而身后‘亂’聲起來,有桌子板凳聲,有酒碗打碎聲,叫罵聲更是污言穢語不能細聽。

“大人,你去哪里?”妓者們都尖叫四處躲避,一個妓者撲過來:“帶上我一起走。”田中興不得不回身去看,見十幾個人打袁訓一個,而袁訓還在拳腳紛飛,指東打西,毫不退縮。

常權丁英早退到墻邊兒上破口大罵:“姓袁的,今天和你算算總帳!”而袁訓是一個字也沒有,額頭上青筋必‘露’,逮到誰就打誰。

袁訓不但不退,反而站在樓梯口上一步也沒退。有時讓人圍在身后,立即也就奪位回來,任是誰也看不出他是一個人上來。

田中興卻看出來了,他心內有鬼,又見樓高難跳,而妓者酒醉糾纏不休,獰笑一聲:“好,我帶你走!”

解下外袍,用兩只衣袖打了個結,往妓者脖子上一套,他手扯衣角,往外就跳。妓者沒有想到這一出,讓扯得身子往外一帶,本能的雙手撐住欄桿不肯再往外去,脖子上一緊,嗓子眼里格格作聲,就此吊死。

而田中興,手攀衣角,先下去一人高的距離,又他一個人吊在下面,又去一個人高的距離,在半空中晃悠幾下,離地面就只有一人高左右。往下一跳,拔‘腿’就跑。

“呼!……。”

尖哨聲這才起來,有幾個人從暗地里跳出來:“是小袁在上面!你,回去搬人來,我們上去看看!”

袁訓有恃無恐的敢動手,且守住樓梯不讓人下去,他心中有數,動靜大了就有幫手。他臉上挨了好幾下,像擦破油皮疼,也一步不讓,不放一個人下去。

田中興走,他還沒有看到。

不到一刻鐘,五軍都督府先出來了人。京中府尹衙‘門’里,也有衙役們額頭上抹汗:“快,那群膿包們又打起來了!”見天兒惹事,是他們的能耐。

又是一刻鐘,梁山小王爺披著衣裳,赤著腳跑出房:“姓袁的先動手?給我叫人去!爺爺我今天揍過他,再和他去打御前官司!”

在客棧坐著的仆人們上不去,但能從罵聲中聽出來一些原委,這就來搬兵。

他的小廝追在后面:“世子爺,您的鞋!”

忽忽拉拉,一批人出了梁山王府。又幾批人,同時從幾個府第中出來。都是怒馬鮮衣:“快著點兒,今天非把他們打服不可!”

太子才睡下,又讓人請起。聽到是袁訓,這就急了:“去人看看,全給我帶回來!”太子府‘門’大開,又出來一批人。

阮梁明趕到時,見基本已經不打。袁訓和幾個老捕快正湊在一處說話。“小袁,誰找你的事情?”阮梁明跳下馬。

袁訓擦擦嘴角,覺得有腥氣,往地下呸一口:“姓韓的小子欺負我,我揍的他!他們人多,我吃了小虧。不過,”他目光閃動:“卻逮到一條大魚!”

“誰?”阮梁明知趣的放低嗓音。

袁訓對幾個老公事們道:“就這樣吧,你們先去,我就去殿下,對他回明白。”他和阮梁明走到一旁,低聲道:“喝酒的人中,有田中興,本來我沒把他放在心上,你猜怎么著,打起來我堵住樓梯不讓他們走,這小子往下就跳,不惜勒死一個婊子。你往上看,”

夜風中,那死去的妓者正讓人解下去。

阮梁明擰擰眉頭:“這就奇怪!打架,不過是賠銀子挨罵。就官員們招妓,也不過罰俸祿銀子。可死了人,他的官不想做了?”

“就是這點奇怪!兄弟們來幫忙后,我找來找去找不到他,就看到一個死人在欄桿上。他拿人當繩梯往下跳,不死人才怪。”

耳邊,又傳來潑風般的馬蹄聲。有人大叫:“不要走了姓袁的!”袁訓撇嘴:“來的這么晚,明兒別再夸口他的弓馬好!”

幾叢火把下面,殺氣騰騰的梁山小王爺,帶著好幾隊的人,主子帶奴才外帶幫閑的閑漢,足有上百人,把他來的巷子堵得嚴嚴實實。

梁山小王爺的怨氣,不是一年兩年。

他和袁訓是沒有直接的怨氣,這怨氣要從別人頭上說起。他和長陵侯的世子,幾位將軍的公子不對,以前就打得落‘花’流水,誰也不服誰。這至少是梁山小王爺十一、二歲的事,沒想到過上幾年,長陵侯世子等人成了太子黨,滿京里橫行,有時也報報舊仇。

梁山王功勛獨高,至今還守一方邊關。梁山小王爺因年幼養在京里,聽慣了吹捧話,自以為太子又如何,明君也要功臣捧。

這中間,自然也有一些不該聽的閑言閑語,他全聽在耳朵里,而且不肯丟開。

所有太子黨,都是梁山小王爺打架的對手,不過他是尋釁的那種,挨罵的時候就多,就更加的見太子黨們不服氣。

今天不管是袁訓先動手,再或者阮梁明先動手,別人先動手,梁山小王爺知道后都會趕來。

他好容易抓住一次理,生怕打得動靜不夠打,生怕不打一次御狀,不把他以前受的氣全報回來,就約了一批又一批,他帶來的人中,可不全是韓世拓那樣的‘花’‘花’公子。

韓‘花’‘花’,梁山小王爺是看不上的,是韓‘花’‘花’想投靠太子,太子瞧不上他,世拓世子爺沒有辦法,他總要有些人走動,就轉而投向梁山小王爺。

梁山小王爺是什么人都要,什么人都‘混’,只要你不是太子黨。

他倒也不是和太子殿下過不去,是太子黨中太多他不喜歡的人。

他多打一架,就多不喜歡幾個,這個又能怪誰?

今天小王爺有理,至少算抓住理。袁訓,太子殿下器重的人,又生得英俊,頭兩年在太子府上,有些龍陽斷袖的謠言出來,是袁訓打趴下好幾個,才把這謠言給正回去。

這是太子黨中的中堅人物。今晚打了袁訓,相當于給太子黨們一記重摑,和摑到長陵侯世子臉上沒區別。

梁山小王爺不無興奮,‘精’神抖擻,把他家傳的雙銀錘都掛在馬鞍上帶出來,見到了地方,袁訓和阮梁明就在前方,小王爺哇呀呀大叫:“姓袁的,你也有今天,快出來咱們算賬!”

袁訓嗤笑,阮梁明翻白眼。

小王爺正納悶,心想我可是全副披掛出來,你們這些人不給面子,還敢笑話爺爺我?正要再罵,見斜次里一個閑漢滿面流血奔出來:“小王爺快走,這不是尋常打架,這是太子拿人!”這閑漢吃過小王爺多次,關鍵時候義氣也出來一些。

梁山小王爺大吃一驚。

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太子殿下,今晚拿人?

不是姓袁的‘私’下打架?

姓袁的當差,和他打‘私’架是兩回事。別看他年紀小,沒有官職在身,卻隨身有太子所發的腰牌。

而此時,火把光下面,袁訓慢慢騰騰從腰間解下一件東西,對著梁山小王爺亮了一亮。腰牌上光反‘射’過去,梁山小王爺一陣頭暈。

正暈著,聽馬蹄聲響徹耳邊,又是一隊人從另一個巷子過來,這一隊也不少,把那條巷子也堵得水泄不通。

為首的人看見梁山小王爺后,笑了笑,不疾不徐地提高聲音,大聲道:“奉太子殿下命,抓捕‘奸’細,嫌疑人等全數扣留!”

然后,再意味深長地沖梁山小王爺點了點頭。意思,咱們真是巧,又見面了。

梁山小王爺怒目圓睜,大罵一聲:“我呸!我又上當了!”

新來的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他的老對頭,長陵侯世子。

他的這個“又”字出口,袁訓和阮梁明一起發笑。“絲,”袁訓忽然吸口涼氣,他嘴角破了,一笑就扯得痛不可當。

阮梁明送上自己的絲帕,袁訓接過按在傷口上,心中盤算著。這場架,要全記到寶珠頭上。不是為她,不會和余伯南生氣;不是為和余伯南生氣,不會見到韓世拓就揍。本來這事情很簡單,明天約出來韓世拓,警告他不許再來,諒他也就知趣。

為余伯南而一肚子氣憋在心里的表兇,今天晚上自己找的架打。打出這種局面來,他事先也沒有料到。

“小袁,殿下讓你去見他。”

兩邊巷子全‘亂’哄哄時,有一乘快馬過來,馬上人高聲而叫。袁訓招手:“知道了!”

……

繡‘花’‘門’簾子,成了房內房外的分界線。

房外,站著邵氏張氏、老太太房里的梅英,家里有體面的媽媽管事,側耳傾聽。

簾內,紅‘花’怯生生舉著銅盆,而寶珠正從盆中擰著熱手巾,又火冒三丈:“讓你少打架少打架,你怎么全當耳旁風!”

難道我說得是外國話?

她‘春’山似薄薄的眉頭顰得緊緊的,眸子中又是生氣又是擔心又是難過又是傷心,不錯眼睛小心看著手下準備擦拭的傷痕,就又要哭起來:“哪個沒廉恥的下這樣的狠手!你就任著他打,你怎么不打他!”

在她手底下的袁訓好笑:“你是讓我打,還是不讓打?”

“你怎就不長記‘性’,怎么又同人打架?”寶珠忽然就不哭了,冷笑著往簾外看看。這寶貝姑爺帶著一臉傷進來,全家人都在外面看呢。

她忍氣悄聲而怒:“是為你的王府姑娘吧!”

“為你!”袁訓毫不客氣。

寶珠倒吸一口涼氣:“你你你,這個人莫不是瘋了不成?”一想自己嗓‘門’兒高了,又壓下來,把手巾再次壓住袁訓傷處,袁訓呲牙吸氣,滿面怨恨的寶珠又關切起來:“痛吧?”轉眼,又恨上了:“痛你還打?”

“為你!”袁訓再道。

他說得斬釘截鐵,寶珠更加的鄙夷。一面給他收拾,一面不屑:“沒處賴了,就我是個好賴的,你不尋上我,我倒還奇怪!”

第三聲又出來:“為你!”

寶珠白眼兒:“好,為我,全是為了我,我是那禍害根源,你那王府的姑娘,是那鳳凰寶貝,”

“那只麻雀叫什么?”袁訓‘抽’空子就問。

“哼!自己做事自心知。饒是讓人欺負了我,還跑到我這里裝沒事的人!天底下最‘混’賴的人,是你才對!”寶珠罵完,覺得手巾不熱,不足以起到熱敷的效果。就拿開來,又忍不住端詳袁訓的傷,忍無可忍道:“這位姑娘好狠的手,是你不肯娶她,她就打了你?”

“哈哈哈哈……笑死人……。”

簾外的人聽到里面寶貝姑爺放聲大笑,都面面相覷。

傷得青紫紅腫皆有,還笑得出來?

第76章 ,天上掉小鬼第505章 ,孩子們七周歲生日第475章 ,安排魯駙馬,發動第325章 ,能見加壽小姑娘第95章 ,不值一提第535章 ,群轟蕭戰第330章 ,堵住小王爺的嘴第532章 ,龍氏威武,小王爺難纏第830章 ,國舅的兒子也敢來第124章 ,當初,沒看出來?第546章 ,不送東西不辦事第360章 ,對不住第349章 ,這個才是真二爺第670章 ,蕭戰鬼計多第453章 ,給加壽換師傅第516章 ,正常袁二,只此一家第54章 ,抓賊第823章 ,占城第684章 ,元皓的新知己第67章 ,結案第627章 ,好孩子的去向。第16章 ,相比第271章 ,加壽定親第541章 ,豁達大度原來是這樣用的第549章 ,兄弟第808章 ,再次報爹到軍中第563章 ,吃了別人的火藥第441章 ,文章之名,符其實第288章 ,袁將軍官復原職第519章 ,大旗紛爭第722章 ,齊王的新主張第202章 ,聰明人第226章 ,大事在后頭第199章 ,第748章 ,斗志燃起的柳云若第220章 ,什么叫有情有意第572章 ,聰明的黃大人第688章 ,元皓第二次請客第685章 ,殿試放榜第133章 ,成親(三)第528章 ,白鼻子奸臣第539章 ,聰明的香姐兒第216章 ,郡王府里會親戚第546章 ,不送東西不辦事第672章 ,元皓生日第266章 ,敲詐袁家親事的小王爺第422章 ,燒餅是債第734章 ,一百六十兩銀子的隊長第242章 ,家產九開第578章 ,娘娘們對大婚的額外要求第332章 ,能人第318章 ,讓鄙視的陳留郡王第530章 ,葛通讓搶第303章 ,扼死狀元當狀元第789章 ,母女同喜第412章 ,又有喜第760章 ,帝后舊事第217章 ,驚馬第41章 ,媒婆第169章 ,為了玉珠斗詩文第33章 ,梅花有情,人有情?第386章 ,別惹他們第175章 ,寶珠不上表兇的當?第804章 ,袁小八第508章 ,夫妻互助第215章 ,不服不行第565章 ,討回加福第703章 ,不追究第124章 ,當初,沒看出來?第298章 ,蕭儀之死第583章 ,年三十的夜晚很美好第183章 ,送寶珠是歡歡喜喜的第415章 ,寶石衣裳好第449章 ,奔喪第707章 ,胖隊長的榮耀席面第28章 ,逞強第78章 ,準備第628章 ,好孩子出京第318章 ,讓鄙視的陳留郡王第719章 ,我出元皓第742章 ,大打出手第75章 ,家世(二)第440章 ,小十是大家的事情第51章 ,左右都是死第244章 ,說親事第704章 ,搭橋第389章 ,太子拒禮第685章 ,殿試放榜第13章 ,佳人有恨第680章 ,老公事的會第673章 ,齊王和太子的商議第681章 ,揚州作亂第220章 ,什么叫有情有意第120章 ,發落第259章 ,關安的來歷第812章 ,京中淫賊第269章 ,袁大會袁二第782章 ,無中生有第372章 ,一視同仁第45章 ,恭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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