瞄了一眼蕭堯,顧涼書繼續說道:“后來問過君徹才知道,是有那種藥的。所以我就想如果這一切都是當家的妹妹計劃好的,會不會還有另一個孩子存在。于是我讓君徹連夜趕回顧家,就說拿些東西,其實是去取現在這個當家的DNA。本來是留作備用的,后來你們查到顧銘麒和常驍一同藏匿,我才懷疑到常驍頭上,于是那天就讓小籬笆拿去化驗,最終確定?!?
顧涼書一口氣說完,常驍閉上了眼睛。剛才他止住,就是因為想起了那天這個叫關黎的女人無緣無故將他痛揍一頓的情景。
蕭堯聽完看向關黎,關黎哀怨的瞪了顧涼書一眼,鴕鳥一般的低垂了頭。
地下室重重的落了鎖,常驍頹敗疲憊的望著顧涼書遠去的背影,他怎么也想不到,當初那個對什么都一臉好奇的小女孩,那個在櫻花樹下害羞的系上愿牌的少女,如今會成為擊潰他們計劃的關鍵。
“蕭當家?!鳖櫅鰰凶〗z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愿的蕭堯。
“還有事?”微微側過頭,蕭堯冷酷道。
顧涼書哼了口氣,繞開雷熙:“我什么都知道了,所以呢?還是不讓我參與么?”
蕭堯沒有回頭,轉過身徑直上樓去了,留顧涼書在原地咬牙切齒的張牙舞爪,最后被雷熙拖回了辰家。
次日中午——忙了大半夜的顧涼書抵擋不住陽光的誘惑,蠕動著鉆出被子,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卻被眼前的情景嚇了一跳。
“我說,這是我的臥室啊,你們幾個大老爺們要不要臉啊喂!”顧涼書抱著被子敵視戒備的盯著站成一排君徹孓云和雷熙三人。
三人眼睛都沒眨一下,壓根不理會顧涼書的責備,完全無視她。
浴室的門“嘩啦”一聲打開,顧涼書轉過臉,一動不能動的盯著那里走出來的人,半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這么快就成你的臥室了?我再晚些時候回來整個辰家還不被你折騰垮了。”
許久不見的那個人赤**上半身,上面掛著水珠,在正午的陽光下晶瑩剔透。仿佛那一年的場景,帶著她愛的笑意說一句:“醒了啊。”
“醒了啊。”話音剛落,兩行清淚就順著顧涼書的臉頰流下來。她知道,這場不像話的噩夢,是真的醒了。眼前的人不是幻像,而是真真實實存在著的。
辰昕夕遞了個眼色,三人默契的出去了。
兩人隔著一束陽光相互交望,一切的決定都無需言語,他們不會說出那些過往,心照不宣的將它們埋葬。
最后,還是辰昕夕先妥協了,兩步走過去,抱了抱顧涼書:“我以為你已經長大了,怎么還是這樣。”
將頭埋在陌生又熟悉的胸膛,顧涼書抱緊了他堅硬挺拔的背。
唇角上揚,弧度完美的太正好,辰昕夕垂了眼輕聲道:“做得好。”他知道她的聰慧和堅強,但在收到消息的一剎那仍然震驚的無法自拔,這樣的女人,他再也無法丟下,那一刻他真正確定了自己要的是什么,顧涼書是唯一有資格伴他生死的那個人。
“你不在的時候,不準依靠任何男人?!鳖櫅鰰曇艏毿?,自言自語的呢喃道。
辰昕夕聽得清楚,完美的臉上浮出暖暖的笑意:“我有沒有說過,你是我對這個世界最后的希望。”
抬起頭,臉上的淚痕未干。顧涼書呆呆的看著他,淚眼迷蒙的眨巴著,像是在分辨方才是不是出現了幻覺。
辰昕夕俯身貼近她的臉,笑若春風般溫和:“顧涼書,從今而后你不必再等,我會站在你抬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以后,以后的以后,這句話都會成為顧涼書記憶里最最動聽的誓言。他從未說過愛,卻用所有的愛來踐行曾經的許諾。多難得,遇見了,相愛了,在一起了,我生命中的那個對的人。
辰家的大門輕輕打開,走進來一個衣著漆黑的人,從頭到腳包裹的嚴嚴實實,完全分辨不出是誰。
“他來了?!崩孜跬崎_密室的門,側身讓了個位置,神秘的男子進入。
那人進來掃了一眼四周,最終將目光鎖定顧涼書。
辰昕夕不語,好整以暇的看著他慢慢靠近,一只手卻握住了身邊的人。
那人走到顧涼書面前,抬手慢慢伸向她的頭頂。顧涼書起初還疑惑,不過因為辰昕夕在身邊,倒并不害怕,直到那人抬手,顧涼書迅速扯住他的手腕,張嘴就咬。
“啊——”慘絕人寰的聲音在密室里十分驚悚詭異。
“你這個……”礙于辰昕夕殺人的目光,顧昭赫把快到嘴邊的話吞了下去,只用眼神不斷掃射滿臉得意的顧涼書。
“你是怎么知道的。”揉了揉手腕,顧昭赫十分不解的問道。他確保今天的裝扮連他媽都認不出來,顧涼書長得什么眼,比X光還厲害。
顧涼書冷哼一聲,不屑回答。
“你再得瑟……”后兩個字說得十分狗腿,辰昕夕的目光已經不能再冷。顧昭赫心中叫苦,他知道辰昕夕的潔癖,可顧涼書不知道啊,再說是她主動撲過來咬他的,但關鍵辰昕夕不把他當受害者,說不定心里還給他安了個不懷好意勾引那個笨蛋的罪名。
顧涼書嫌棄的搖搖頭:“智商在負無窮到零的開區間的人就別出來現眼了行不啊哥哥,你這是在香水罐子里泡了一晚上么?招蜂引蝶也要選對地方,還是你認為這滿屋子大老爺們會對你有興趣?”
顧昭赫目瞪口呆,要是在顧家,這死孩子斷不敢如此放肆,不過眼下,在這么多人隱忍的笑意中,他只能忍氣吞聲,并暗自下定決心,一有機會就報復死這孩子。
辰昕夕面色緩和了些,攬過顧涼書對顧昭赫揚了揚下巴,問道:“發現了?”
顧昭赫氣個半死,一邊詛咒這對狗男女,一邊翻了個白眼回答:“他們在北歐有個據點,現在在哪還不清楚?!?
“那你來干什么?”孓云抱臂依著墻,瞇縫著眼睛問道。
顧昭赫聽孓云一問,語氣有些不自在道:“顧銘麒在托蘭特家,已經確定了。陶瑨卿也在?!?
顧涼書挑眉,倒不是驚訝他說的消息,而是他說話的語氣,大大咧咧的顧昭赫什么時候會害羞了?而且是對孓云?天花亂墜天馬行空的想了一會,手上一疼才回過神。
“聽到了沒?”冷聲明顯不悅。
顧涼書只好立即認錯,討好的笑的十分狗腿:“呵呵。”
“這次秘密回來不能太久,今天開始一切照舊,雷熙君徹會繼續幫你調查這件事?!焙啙嵉恼f完后,辰昕夕又在顧涼書耳邊壓低聲音:“在胡思亂想試試。”
顧涼書幾乎同步消化理解他的話,也就是說要她演戲,假裝不知道辰昕夕還活著而繼續調查。于是乖順的點點頭,表示明了。
“不要離開保護范圍,無論發生什么事,都不要單獨行動?!?
顧涼書點頭。
“不能接托蘭特家的任何聯系,不要涉及下家的斗爭?!?
顧涼書點頭。
“不要頻繁的出入蕭家,也少和恩叔聯系?!?
微笑點頭。
“對于現在顧家的那個女人,要打起十二分精神防范?!?
微笑點頭。
“該死的,我不在的時候……”
“不能依靠任何男人的保護,但一定要先保護好自己。”顧涼書微笑著,目光溫柔的望向這個蛻變的男人。當一個冷硬如鐵的人開始變得婆婆媽媽,原來可以這么的溫暖。他擔心她,舍不得她,雖然嘴上不說她卻都知道了。
如墨的眼中星光點點,離開前,辰昕夕回頭輕聲囑咐:“顧昭潯是例外。”
“什么?”顧涼書不懂他的意思。
辰昕夕無奈的一笑:“顧昭潯,可以依靠他。”
那個下午,顧涼書在原地望著他離去的方向良久,淚如雨下。他的愛太美好,單純而毫無保留。明明是那么介意的一個人,卻為了她的安全而妥協。他只是,太擔心她,太放不下。
“你這是干什么?”君徹一進書房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
幾十個巨大地資料箱將整個書房堆得滿滿的,紙張文件里窸窸窣窣的聲響說明顧涼書還在。
踩著空處順著聲音,君徹找到了被埋在紙堆里的顧涼書。卻見她正聚精會神的翻看著手中的資料,速度極快并充滿活力。
“吃興奮劑了?”君徹蹲下來整理她手邊雜亂的紙張。隨手翻看了幾眼,并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要演戲也好,斗爭也好,總要先分清陣營,知己知彼?!鳖櫅鰰鴽]有抬頭,快速解釋道。
君徹想了一會才明白,她這是要全面清點大家的背景和立場,開始作戰準備了。
對于顧涼書突如其來的動力,君徹和雷熙無條件支持。調動所有可派遣人手從全世界搜集各種情報資料。反正演戲也要調查,這樣大規模高調的行動會更加逼真。
瑞士蘇黎世——白色西褲下的修長雙腿搭在精致大氣的茶幾上,瑟西亞托蘭特斜斜的靠在奢華的躺椅中,闔眼小憩。
“當家,辰家最近人員流動太大,我們的人只跟蹤到一小部分?!?
灰藍的眼瞳瞥了眼資料,復又合上,微微的聲音充滿魅惑的氣息:“看來辰昕夕的死,對那個女人打擊很大。”有意無意的看了一眼門口,修長的背影微微一顫,沒有逃過那雙狡猾的狐貍眼。
“常驍在他們手里,我們是不是先……”
“落水狗終究還是狗,只要骨頭在我手里,他就不會反咬一口。倒是蕭堯,辰昕夕之后,該輪到他了?!睔埧岬年幒莺貌谎陲椀娘@露出來,在那張妖孽的臉上毫無違和感。
辰家書房里的一面空墻上,密密麻麻的寫著人名,名字的后面分別打著圓圈和叉。顧涼書捏著筆在整面墻前走來走去,忽然想到什么飛快的跑到門口,差點和聞聲轉過來的雷熙撞個滿懷。
“小心?!鄙焓殖蹲∫驊T性向前撲去的顧涼書,拎小雞一樣的將她扶正,雷熙沉聲提醒道。
還沒站定顧涼書就急忙開口道:“陶希,陶?,F在在哪?”
雷熙一愣,不知道她又打什么主意,向窗戶的方向一指回答道:“后面的空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