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是第一次遭遇白硯池的鹹豬手,時小酥倒也沒那麼意外,卻還是咬牙切齒想要給他一頓暴揍,不過也僅限於想一想——內裡空間如此狹小,外面還有步步逼近的敵人,動作幅度稍微大一些就用可能發出聲響,引來敵人的注意。
所以,除了瞪他之外,她沒有任何辦法。
白硯池一隻手抱緊時小酥,另一隻手豎指於脣邊,做了個噓聲手勢。而後,他舉起手臂勾住書架最上沿,腳尖踏著對面書架隔板,借力一躍,帶著時小酥一起翻身至書架最上方。
動作乾脆利落,全過程悄無聲息。
二人剛剛從狹窄的書架間隙中抽身,舉著火把前來查看的敵人便走到近前,探頭看向空無一物的狹小空間。由於小巧的火把照明範圍有限,他並沒有注意到頭頂上緊擁在一起的兩道人影,一眼掃過不見異樣,搖了搖頭轉身離開。
搜索持續了一段時間,時小酥被禁錮在白硯池懷中動彈不得。好在高處好乘涼,書架上方的通風情況良好,遠比下面的間隙要涼爽許多,讓她不由有些後悔,還不如早些跳上來了。
“都沒有嗎?走!再去下一處搜!”
終於,一羣追擊者在七彩無常一聲令下,紛紛撤離。
腳步聲遠去直至聽不見,白硯池才抱著時小酥從書架上跳下,甫一落地便被她飽以老拳襲在胸口。
“……我就當你是在表示感謝。”揉了揉胸口,白硯池明智地選擇忍耐。
“明明打一架就能解決的事,非得搞得這麼麻煩!”時小酥走出書庫,大口呼吸著夜色裡微涼且新鮮的空氣,豎起的耳朵仍不忘仔細分辨他緩緩靠近的腳步聲。
走到她身後半步距離時,白硯池猶豫了片刻才輕輕開口:“不生氣了?”
“生氣?我跟誰生氣了?”時小酥轉身,擠出一臉明擺著的假笑,“別人氣不到我,小侯爺也犯不著氣我,畢竟咱倆除了有點見不得人的正經勾當外,再沒有任何關係。”
“這話說的,聽起來好像尋常女子在吃醋一樣。”
“就算吃醋也是吃在這麼好一副皮囊長到小侯爺您的身上了。”
白硯池見她還能開玩笑,料得她的火氣大概已經散得七七八八,臉上終於多了一分輕鬆:“怎麼,喜歡這張臉?還是這身體?想要的話,給你就是。”
再大的氣性,也不至於這麼多天還沒消火,時小酥的確不想過多糾結於上次的事了。她本想再給白硯池一拳以補償自己數日來的煩悶,轉念一想,就算打了又能如何呢?
輕了,不解氣;重了,又怕真把他打傷。
要說有什麼能讓白硯池無法招架的辦法……時小酥忽地勾起嘴角,趁著低頭清嗓的功夫,壞笑在臉上一閃而過。
“我想要,小侯爺就會給,是嗎?”時小酥突然湊近到白硯池面前,指尖在他胸膛上輕輕滑動,看著他的目光肆意而又帶著幾分蠱惑。她勾脣淺笑,言辭中帶著幾分嬌柔:“既然這樣,不如就做實這樁婚事吧,我覺得嫁個像小侯爺這般足智多謀又俊朗多金的男人,好像也不錯呢!不如我們就趁今晚……”
故意說半句留半句的尾音微挑,讓人忍不住生出無限遐想,在她那雙靈動雙眸的注視下,任誰都不可能坐懷不亂,無動於衷。
時小酥視線中,眼見白硯池的臉色由正常轉白,又由白轉青,再由青轉紅。
“……該回去了。”
終於,白硯池受不了她的媚眼如絲,慌亂地收回視線,繞過她先一步狼狽離開。
果然是個假浪子真純男,稍加調戲就扛不住了!
時小酥痛痛快快出了口惡氣,看著白硯池逃命似的背影放聲大笑,差點把淚花都笑出來。
聽著身後傳來的爽朗嘲笑,白硯池的表情更加憂鬱了。
這麼多次輪迴轉世加在一次,他還是第一次被女人調戲到張皇失措……
由於擔心戚子和媛韻郡主,時小酥不敢在外面逍遙太久,笑夠之後趕緊追著白硯池而去,拼盡全力在跟在他後面來到目的地。
白硯池口中這位“朋友”,看樣子也是個不簡單的人物——二人到達時已經是深夜,對方派了六個人在山腳下迎接,個個都是眉清目秀、聲脆如玉的少年郎。跟隨少年們順著盤旋山路上行,一連過了四處宅邸仍沒到地方,時小酥隨口說了一句“住的有點遠啊”,卻惹來少年們善意輕笑。
“少夫人,不是住的遠,剛纔路過那幾個宅子,其實都是我們家偏遠客院。您二位是貴客,少不得要多走幾步,到主院那邊歇息。”
時小酥瞠目結舌。
有錢人的世界,她不懂,不懂啊……
走了足有一刻鐘的時間,掛著“花榭山莊”四字牌匾的主宅終於出現在眼前,可容納八人同時通過的朱漆大門比白家侯府不知闊氣了多少倍,看得時小酥連連咋舌。
“白硯池,你這朋友到底幹嘛的?種金子的嗎?”她捅了捅白硯池,小聲嘟囔。
白硯池不敢看她似的,目光一直盯著前面:“不是生意人,只是喜歡戲曲罷了,一來二去不知怎麼就成了名角兒,一年登臺那麼一兩次,莫名其妙就會有一堆人往臺上丟銀票。”
合著在古代,偶像明星地位就已經這麼高了?早知道這麼賺錢,應該把白硯池也打造成愛豆纔對,以他的姿色,稍微扭那麼幾下,那還不是天上嘩啦嘩啦掉金子?
“二位,莊主已在裡面等候多時。”房門虛掩的屋子前,引路的少年輕聲提醒,不再往裡走。
白硯池輕輕頜首致謝,而後推開房門,一腳踏入。
薰香撲面的房中,數量驚人的紅燭令得室內光亮如白晝;偌大房間內別無其他傢俱,就只一處半人高的小型戲臺,在紅白交錯的輕紗帷帳掩映下影影綽綽,如夢如幻。一聲靈動悅耳如流水鳴澗的輕笑,就是從這重紗後的戲臺上傳來的。
“小侯爺還是老樣子,總喜歡夜深人靜時到訪,也難怪外面飄蕩著那麼多你我如何如何的流言蜚語。”
似調笑,卻毫無不尊重之感;說嚴肅,卻又有令人忍不住遐思萬千的魅惑暗藏其中。時小酥第一次明白,原來不見其人,只聞其聲,也能讓人生出仿若遇見仙子下凡的感覺。
白硯池緩步走到近前,輕輕撩開重紗:“你這架子越來越大了。再不濟以前也是同牀共枕的密友,怎麼現在連到門口接一接我都不肯了?”
“你若喜歡我,自然會進門找我,又何必我去接?”
伴隨著三分撒嬌的迴應,纖細白皙的指尖從帷帳縫隙內伸出,揉揉搭在白硯池手背上。緊接著,另一隻手伸出,扯住他衣襟猛地向內一拉。
哧啦——
被重量壓斷的輕紗紛飛飄揚,白硯池就在這一片美到不真實的場景中,倒在了裡面同樣美到超脫凡塵的尤物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