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婚禮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 轉眼就到了最後的一週。
願安安逸的坐在加長的林肯車上,臉上的微笑像來不及融化的雪花,暖暖的, 融融的。夏衍風去了婚禮的教堂做最後的準備, 沒有在她身邊。此刻街上熱鬧異常, 有些堵, 於是願安耐心的看著手裡的婚禮計劃, 以及白色的請帖。
這張請帖是給願柔和李明傑的。願安知道它的意義,所以決定自己親自送去,只是不知道姐姐會是什麼反應, 還會那麼牴觸嗎?願安頭暈的想,壓下心裡的不安, 隨著走走停停的車速, 陷入很深恨深的思慮。
到了願柔公司樓下, 願安仰頭望望,深呼了一口氣, 擡腳上去。
夏衍風交代幾位花農紅玫瑰的擺放位置,一點一滴的小細節都自己親自斟酌,直到日落西山,教堂的佈置才最終定案。他一個人站在夕陽照射下的白色教堂,一股濃烈的幸福衝上腦袋, 還來不解思考就舒心的一笑, 他彷彿看見在朵朵嬌豔的玫瑰中綻放的那張容顏, 嬌羞美豔, 似喜似愁, 總是讓他看不夠。
夏衍風閉起眼,想象在7天之後, 他們將在這裡許下一輩子的諾言,他默默地抿起嘴,緩緩地說,“我願意。”
他真的願意,願意放棄自己一貫的原則,主動示愛,不再繞圈,用所有的真心擁抱脆弱的她。他也願意一輩子和她這樣走過,即使會爭吵,即使在被人看來,帛願安是那麼弱小,但是他什麼都不在乎,他只要她,只要她在他身邊,看著他成功,看著他年老,看著他背對夕陽,陪著他們的孩子一起無憂無慮的奔跑……自他知曉她所有的自卑自憐後,他就知道,所謂的情場規則根本不適應與他們的關係,她要的是安全感,所以他就給她,承諾她所有的願望。
阮華東進教堂的時候,就看見夏衍風閉著眼一臉微笑的樣子,心裡也高興起來,走上前拍拍他的肩,“衍風,我真的爲你高興。”
夏衍風睜開眼,笑意盎然的說,“我都知道。”
“以前看見你遊戲人生,好像是沒有真心的花花大少,所以我總是很擔心,現在看來,你似乎一直在等帛願安這個女人,對不對?”
夏衍風轉頭,然後笑意不明的點點頭,說,“你似乎早就知道我對她有意。”
“我們可是多少年的兄弟,我怎麼會看不出來,只是一直很好奇,你是不是早就認識她,否則怎麼會短時間就產生這麼深的感情,爲了她數次打破自己的原則?”阮華東問出心裡已經憋了許久的問題,看著夏衍風眼睛一亮,轉瞬便陷入沉思。
過了一會,夏衍風緩緩擡步走到牀邊,語氣滄桑的終於開口,
“的確,我很早以前就見過她,而且,在見她的第一面,我就已經確定,她是我要的女人。”他語氣淡淡,卻氣息不穩。
“啊?”阮華東驚訝的張大嘴巴,夏衍風瞭然的只是笑笑,棱角分明的側臉閃爍著耀眼的光芒。
是的,他們都猜測的很對,他和小兔子的緣分早就開始在陳舊的命運裡,只是她從來都沒有感覺到,他有多麼的愛她。於是他從來不提,其實心裡早就涌動的昏天暗地,尤其是看到願安和劉銘錫在一起的畫面,就憤怒的幾乎咬掉牙齒,表面卻只能裝作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她不懂他的深情,還去懷疑他的真心,他們本質上其實是一種人,害怕被拒絕就先拒絕別人,害怕被傷害就逃離所有危險地東西,包括愛情。他們其實一樣,因爲太愛了,就只能裝出一副不愛的模樣,結果只能繞遠路,纔到了今天。夏衍風早就知曉這段緣分的致命弱點,於是就放開一切,終於求婚,也終於修成正果。
阮華東想要問清所有的細節,可是夏衍風只願意說一句,其他的就沒有再說下去,兩人只好站在越來越暗的教堂裡,各懷心思的思考著未來。
願柔最終還是接受了那張請帖,只是語氣還是那麼不悅。李明傑倒是很高興,忙著預備彩禮,準備把願安風風光光的嫁出去。願安在願柔公司待到下午,就坐車回了夏宅,一路無語。
回到夏宅的時候夏衍風沒有回來,願安走過玄關的時候看見多了一雙男鞋,擡頭一看,夏崇雲正在客廳坐著,神情不明的看著她。
這還是願安第一次單獨見到他,有一瞬間的錯愕,半響就反應過來,換下外衣就坐到沙發的對面,笑笑的說,“伯父好。”
夏崇雲也微笑,放下報紙,開口說,“以前總是會見到你姐姐,一直不知道帛家還有一個女兒。”語調平常,願安沉下一顆心。
“父親一直管的緊,加之我年幼時身體不好,就經常不見生人。”她沉穩回答。
“哦,聽說帛小姐身體似乎不太好。”
“恩,以前確實不好,不過後來好了很多。”
“恩,我記得我以前還見過你母親,是個很優雅的女人,她把你們姐妹兩教得很好,只是,”夏崇雲面露惋惜的說,“可惜了,那麼年輕就去了。”
願安心裡一揪,每次牽扯的她母親的問題她就心痛的無法自已,過了一會纔開口,
“是,她因爲心臟病所以走得早,我們一直很懷念她。”
一句話說完,夏崇雲沒再說什麼,氣氛一下子變得很尷尬,過了好久,夏崇雲喝了一口清茶,再度開口,語氣依然沉穩聽不出情緒。
“心臟病確實很痛苦,我以前有個好友,他兒媳婦就是先天性心臟病,生了孩子就沒了,也很可惜,只是結果沒想到他的孫子也遺傳了這個病,真是禍不單行……”他的聲音突然就像魔音一樣,震動了她脆弱的心絃。
以後的話願安統統都沒有聽到,大腦只是圍繞著心臟病這三個字不停旋轉,耳朵裡亂哄哄的。
他那麼在意她的心臟病嗎?所以今天來提醒她嗎?
願安只覺得一瞬間所有的幸福都被抽離了,忍住眼淚沒有流出來,只是在他說完後,呆了一呆,撤出一個微笑後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夏崇雲繼續淡淡說,“我那個好友也是家族企業的掌舵人,一直是三代單傳,沒想到孫子體弱,沒法繼承事業,結果現在公司弄出危機,還要分家,真是可憐……”
夏崇雲不停地唏噓,願安只能麻木的點頭,神智都不清明瞭。
爲什麼要告訴她這些,她知道自己會被嫌棄,只是沒想到,詛咒這麼快就到了。
停住夏崇雲別有用意的談話的事情,是終於回來的夏衍風。
他進門,看著他的小女人似乎在承受著莫大的痛苦,眼圈都有些紅,再看看旁邊喋喋不休的夏崇雲,直接就拉起願安躲在背後,語氣冰冷的說,“你和她說了什麼?”
夏崇雲站起來,也打開天窗說亮話,“衍風,你要記住你的位置,你的婚姻不能兒戲。”
“我沒有兒戲,而且你早就說過不會干涉我的愛情。”夏衍風擁住顫抖的願安,看著她拼命忍住眼淚的樣子,知道她一直因爲自己的病而極端的自卑,無法預料她會因爲父親的話而受到多大的傷害,於是他真的憤怒了,語氣強烈,像狂風暴雨一樣。
夏崇雲從沒有見過他這樣的憤怒,一時間有些發愣,語氣無奈的說,“你這樣和你親生父親說話嗎?”
夏衍風偏頭在他面前吻願安的臉頰,安撫她的顫抖,按下自己滔天的情緒,吸了一口氣說,
“爸爸,其他的事我可以聽你的,但是我要娶願安,這件事誰都阻擋不了,包括您。”
夏衍風牽著願安離開,上樓的時候又回過頭,“還有,心臟病不是絕癥,而且我相信自己可以給孩子一個完美的成長環境,請你以後來之前,務必給我說一聲。願安她很脆弱,禁不起你的問候。”
最後夏崇雲嘆氣的離開。
願安走在夏衍風后面,心裡很空,突然就那麼空那麼空,好像從來沒有活過,也沒有真正的開心過……
這就是詛咒嗎?爲什麼要這麼早搖醒她,原來一切真的是水中花嗎?
還是媽媽,你早就知道,我這樣一個罪人,有什麼權利得到幸福呢?所以你才一直不原諒我,一直一直不原諒我……
進了臥室,夏衍風心疼的看著她呆滯的表情,知道她受到了傷害,心裡已經坍塌。可是她卻找不到語言來安慰她,只是不住的說,“不要去想他的話,我會保護你和我們的未來,相信我,好不好?”
夏衍風說了很多,而願安只是捧起他的臉,眼神迷離的說,
“衍風,你什麼愛我呢?爲什麼要讓我幸福?如果沒有遇見你,我就不會成爲你的拖累,這樣我不會這麼自責,伯父說的對,你是獨子,我……”
夏衍風暴躁的打斷她的話,發狠的吻住她,直接瓦解她所有的推拒,在黑暗的房間裡,不斷地重複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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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許說這樣的話,你不是拖累,而是我最愛的女人。”
“不許說這樣的話,不許說,也不許想。”
……
願安只是痛苦的閉起眼睛,眼淚流了一地。
我也愛你,想要和你在一起,可是,我們真的可以嗎?還是,通往幸福的路,總是這樣,高處逢冬,曲折往返,看不到真正的結局……
願安想了很多,也糾結的往往反反,直到天明時,她纔想明白,於是脆弱的抱住他熟睡的身軀,像個受盡委屈的小孩,哽咽的輕輕說,
“對不起,我還是不想離開你,我不想離開你。”
所以就走下去吧,即使有那麼多困難,她就相信他,也給自己一個機會。
同甘共苦,纔是愛情最寶貴的誓言。願安終於勇敢起來,決定不再逃避和自卑下去。
她終於想明白,她願意,不離不棄,相信他,同甘共苦的走下去,即使全世界都站在他們的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