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美菱聽了文宇的追問,沉思了一會才說:
“嗯……也沒什麼特別的了,就是太太身體最後很差時,還把您以前用的東西都翻出來整理,對了,還一篇一篇翻看你的日記,我有一次還看到她拿鉛筆在上面寫著什麼,她發現我在看,就叮囑我一個字不能外面說,不然讓你知道肯定要生氣……”
文宇垂下眼,想起作爲林小虎時看到的最後一篇日記,那個日記本其實是交給老師的作業,也寫不出什麼隱私的事情,在那之後自己就被送到了山上……
“你說的整理我的東西,是不是後來放到閣樓裡的那個箱子?”
孫美菱想了想,說:“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看太太是把東西放到一個棕紅色的箱子裡,也沒有上鎖,至於後來放到哪裡,我就不清楚了。”
文宇點點頭,問:“這事,包括日記箱子的事情,有跟別人提過嗎?”
見對方搖頭,又問,“我媽死的當天,有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沒有,跟平時一樣,不過我記得太太當時有留過一封遺書,就幾行字,格式啊內容啊寫的跟詩一樣,但是吧,竟然還寫了錯別字,太太可是當時的大學生呢,可能是生病的緣故……”
“什麼內容?怎麼寫的?你還記得嗎?”
孫美菱點點頭,然後從戶口上側口袋掏出一支筆,從旁邊摸了張紙,低頭寫了半天,然後遞給了文宇,後者接過來發現上面寫著:
“近來身體每況愈下
方知時間無多
不在糾結
只恐來日幼子無依
留此舊物以作記念”
文宇的心倏地一陣刺痛,將“再”錯寫成“在”,將“紀”錯寫成“記”,對於想來細緻的母親是不可能犯的錯誤,何況是人生最後一筆了,那麼只有一個可能,是在給文皇留暗語。
略略整理了下情緒,叮囑孫美菱不要對外透露一點自己來找過她之後,便離開了。
回到車上時,看著手裡的*文宇有些難以平靜,聰明而善良的母親,到最後卻沒有透露這個害她的人,這個很奇怪。
除非,有把柄,或者,有感情……可文宇是不相信,母親背叛父親的,那麼只有一個可能,就是希望可以給對方一個機會,讓他改正自新,但是又不放心年幼的孩子和無所知的丈夫,所以留下這樣的信息,希望給予警示……
重重吐了口氣,這時電話響了,原來是湯醫生髮來的短信,告知自己問過當年介紹的醫生,餘慧確實有去這家醫院檢查過,他也已經找到了當年的病歷和檢查記錄,並且用文宇給的儀器錄了下來。
文宇見了立馬回了一條短信,告知對方一個加密的郵箱,讓他把錄像發過去,然後刪除掉。
然後就發送車子迅速回了瓊林苑,等進了方銘所在的一樓,郵件已經發到了,文宇讓方銘將這些資料截圖成紙質文件打印下來,然後翻印幾份,自己則帶著其中一份回到了二樓。
拿給齊小石,後者看了好一會才說:
“血常規裡只有白細胞計數偏高,結合其他檢查來看,當時的診斷結論是疑似中毒,後面我看進行了很多種檢查,但都找不到毒源,後來病歷當中就有病人強烈要求出院還有簽字了……”
大家都知道這是誰的病歷,也都默不作聲看著文宇,想安慰也不知道該如何說起,房間裡忽然沉寂起來,白熾燈讓整個客廳顯得又白又亮,可是也異常冷清。
文宇回過神時,見其他人都無聲的望著自己,便笑了笑說:
“怎麼都不說話啊,沒話說趕緊去睡吧,尤其古月和小云,明天還要去上班吶,對了,最近悠悠那裡怎麼樣?”
古月說:“我不在ICU,只聽是前陣子有很多警察過來,現在貌似還有便衣在附近,所以悠悠的那間病房,一般人都沒法靠近。”
小云接著說:“對啊,我到那裡的走廊去打掃,都要查好久證件,而且房間裡面都不讓進去,說是有家裡人弄,我去過好幾次,每一次ICU的玻璃都用百葉窗擋起來,根本看不見,兩個保鏢我注意了一下,基本上是二十四小時四班倒無縫對接,很難鑽到空子。”
文宇沉思良久,本來他是想暗地裡多調查調查,防止打草驚蛇,也避免過早暴露自己導致功虧一簣的,但是,目前無法判斷錢悠悠到底是否受到了威脅,或者,是不是已經被做過什麼手腳了,如果有,不及早發現的話,會不會有生命危險吶……
想到這,嘆口氣,對方銘說:
“給我準備個微型屏蔽器,還有感應裝置,另外,看看能不能複製那種電梯卡,”然後又對小云說,“你後天上午請半天假。”
安排完畢,又把自己的計劃跟幾人說了一番,大家全都表示明白後,便睡覺去了。
經過一天的準備,文宇和小云裝扮成一般的上班族到了錢榮發公司所在的大廈,根據最近的偵查,他每天會在中午十分去醫院,待到下午四五點再走,那麼上午就應該在公司了。
按說直接去錢家更方便,但文宇怕錢家已經收到監視,但公司就不一樣了,人多,即使有監視也有很多空子可鑽。
在一樓大廳有一個錢榮發的專用電梯,直達頂樓,中途不會停別人也沒有辦法中途進去,除非插入專用的電梯卡,才能驅使電梯的上下停開。
八點,開始是人流進進出出的高峰期,一個保安在大門外,一個保安在電梯前,齊小云先裝一個剛上班的菜鳥抓住電梯前的保安問東問西,而文宇就趁機將一張卡門插進專用電梯,很快電梯門就開了,等文宇一踏進去,齊小云就謝過保安大叔,隨著人流進了普通電梯。
一路到了頂樓,開門的瞬間文宇打開了屏蔽器,這種大樓處處都有監控,轉過長廊,錢榮發的秘書還沒有來,這也不錯省了很多準備好的口舌,於是徑自用別針打開他的辦公室門,進到裡面後又關上了屏蔽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