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銘看著垂死的文宇,面色淒涼而又絕望的說:“這輩子我只是一個人,你是我兄弟,我會陪你一條命。”
說著往後退了兩步,又掏出了一把匕首,此時有人從屋裡出來,貌似是想上廁所什麼的,結果看到月色下的兩人,一個搖搖晃晃,倏地倒了下去,一個手裡拿著匕首,就要往自己身上紮下去……
出來的人正是程廣,大喝一聲,方銘被喝的一愣,電光火石間就見程廣幾步飛奔到近前,一腳就將他手中的刀踢飛了,順便也把方銘踢得歪倒在地,這動靜太大自然引得屋裡的人都出來了,看到地上的兩人驚叫了幾聲,紛紛上來察看。
程廣早跑到文宇身邊,封了他幾個穴位以減少血液循環的速度,然後合著喬環齊峰抱起他就往房間去了,從這裡到山下至少兩小時,按他們的速度一小時,到了山腳去最近的醫院還得一定時間,所以當務之急,只能看張思仲的了。
後者早已回去拿了器具,然後跑進了房間,除了程廣張思仲和喬環齊峰,其他人都被擋在了門外,錢悠悠早就淚水漣漣了,急得不知所措,旁邊江蘭挽著她的肩膀,不時安撫著她。
而那邊歪倒在地的方銘,終於在齊小云的攙扶下爬了起來,看著大師伯將渾身血糊糊的文宇抱進了房間,又見到他手裡拿著刀,手上還有血跡,就急切的問:“小師叔怎麼了?誰傷了他?”
方銘垂著眼,似乎是遲疑了一番,才聲音乾澀的說:“是我傷的。”
聲音並不大,但還是可以清晰的傳入齊小云的耳朵,後者睜大了眼睛看著他,盯著他半響問了一句:“你說什麼?”
方銘轉頭看向她,一字一頓的說:
“是我,我傷了你小師叔,我就是兇手。”
齊小云被嚇得踉蹌著退後了好幾步,瞪著他半響,驀地就轉過身噔噔噔幾步就進了自己房間,不過幾分鐘,就出來了,手中提了一把長劍,正是她的寶貝,幾步就走到近前,噌的抽出了寶劍,冰冷鋥亮的劍刃在白沙的月光下,晃了人的雙眼,只見她舉劍指著方銘,怒道:
“爲什麼?”
方銘毫不畏懼的盯著她:“不爲什麼。”
“我再問一遍,爲什麼?!”
“……你殺了我吧。”
齊小云眼淚就掉了下來:“小師叔是我的家人,你也是……爲什麼是你……爲什麼是你?!”
說著大喊一聲,屈肘一伸就要向他刺去,那邊江蘭他們見了,驚得大呼一聲“不要啊——”,就見刀鋒一閃,然後是“撕拉”一聲,方銘位於胳膊上部的道袍爛了,有嘶嘶血液順著裂開的口子往外冒了出來,江蘭已經跑了過來,看看只是皮外傷,就問齊小云:
“這都什麼時候了,還鬧什麼呢?”
齊小云的劍一垂下,忽然提起道袍就割了一劍,將袍角往地下一扔,恨恨的說:“從此之後,我跟你恩斷義絕!”
說著就轉身走了,江蘭在後面喊她:“小云,小云?”
方銘在旁邊幽幽的說道:“別攔了三師姐,她沒有鬧,是我,傷了五師兄……”
江蘭渾身一僵,慢慢回頭看向方銘,不可思議的問他:
“你怎麼……”
話到嘴邊,見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就收住了口,這時房門哐的一聲開了,喬環出來揹著雙手,慢慢走到還呆愣愣的方銘身邊,說:
“你跟我進來。”
說完就往程廣的房間走去,方銘也擡步跟了上去。
江蘭嘆口氣,再回身一望,見門口的錢悠悠已經失了神,就連忙上前安撫她,兩人在屋外等了二十分鐘,就見張思仲程廣擡著類似擔架的東西,上面自然就是雙眼緊閉的文宇了,齊峰見悠悠兩人著急的樣子,就解釋說:“暫時止住血了,現在要送到醫院去。”
說著幾人就往外走去,錢悠悠也想跟上去卻被江蘭攔住了,說:
“你不熟悉路跟不上他們,反而會拖慢速度。”
這話及時制止了她,江蘭看她聽話,就拉著她回房去了,錢悠悠煎熬了一夜,根本沒法入睡,半夜接到張思仲電話,說已經度過了危險期,這才放心下去微微瞇了會。
等到天矇矇亮就起來了,出了房門就見齊小云環也起身了,頭髮有絲紊亂,眼底都是青的,臉色也不太好,看到她便說:
“一起下山吧。”
錢悠悠剛想點頭,那邊房門已開,喬環走了出來,並拿出一把鎖將房門一鎖,這纔對著她們說:
“小錢我送你下去吧,小云你留下來幫著看著方銘。”
錢悠悠估計那上鎖的房間,就是關著方銘了,而小云聽了卻沉默不語起來,喬環這就當她答應了,轉身就往外面走去,錢悠悠現在心裡全繫著文宇的安危,就跟著喬環去了。
路上到了半山腰,忽然有人喊了一句:“二師兄……”
喬環停步回頭一瞧,赫然是王然,對方見到他們,畢恭畢敬的對著喬環一行禮,才問說:“師兄,聖誕觀裡決定誰出來了嗎?”
這件事確實是王然在負責統計,但現下情況混亂,連喬環都忍不住皺了皺眉頭,說:“還沒定,到時候會通知你的。”
王然見了便笑了笑:“師兄怎麼了,是不是觀裡有什麼事?如果有,我一定竭力相助啊。”
喬環有點不耐煩了,錢悠悠見了便和氣的說:
“確實有點事,小師傅以後再說吧。”
王然便歉然一笑:“好的,我也要下山,咱們一起吧。”
說著幾人也不多話就到了山腳,喬環便對錢悠悠說:
“你路上小心。”說著就轉身走了,而錢悠悠則左顧右盼想打輛車,這時王然問她說:“是找車嗎?去哪裡啊?”
錢悠悠見他叫喬環師兄,又和聲和氣的,於是沒有多疑就回答說:“去醫院,這裡車在哪裡叫?”
王然便說:“我來幫你叫吧。”於是轉身離開,不一會確實給她叫了輛私家車來,原來是山腳的老鄉,偶爾做點熟人生意,於是錢悠悠對對方連聲感謝後,上了車離開了。
到了醫院,發現不大,文宇住的是唯一的單人間,張思仲他們都在旁邊陪護著,悠悠一一招呼,再看文宇此刻正輸著液,臉色蒼白,心理真是痛不難抑,可是長輩們都在旁邊,只能默默坐到旁邊,看著他們都疲憊不堪的樣子,忙說:
“要不你們到旁邊的賓館休息會吧,白天我來看著。”
幾人交換了一下眼神,齊峰才說:
“小四,你跟我去休息,讓你大師兄先留下來吧。”說著就跟張思仲離開了,錢悠悠看著程廣雙目微閉,端坐在一邊也不說話,她本來想問他要不要吃早飯,她可以去買,結果也不好問了。
到了中午,程廣忽然睜開眼說了句:“餓了,吃飯去吧。”
他用的不是問句而是肯定句,錢悠悠當他是長輩,所以就站起來說:“您要吃什麼,我去給您買。”
錢悠悠的意思,是總要留個人看著文宇,不想程廣卻說:
“我們一起去吧,老五現在挺穩定的,快點回來就行。”
錢悠悠一愣,這要是錢榮發說她鐵定不答應的,現在在她心裡,沒有比起文宇醒過來更重要的了,但現在是程廣說的,那就不一樣了,他相當於文宇家的長輩,自己不能隨便駁斥,而且想想對方忙碌了一天一夜了,估計確實是累了,想好好吃個飯也很正常,估計對方讓自己也去,恐怕是因爲留下自己會覺得不好意思……
於是想了想,便乖順的點了點頭,走的時候還不放心,經過護士站的時候再三拜託護士們多照看,並說回來給她們帶水果,這才走了。
再說留下來的文宇,依然昏睡在病牀上,約莫十分鐘後,有一個身材嬌小,穿著黑色的衛衣,蓋著衛衣的帽子戴著眼鏡的人,趁著沒人注意閃進了病房,悄悄靠近了病牀。
來人先是站在旁邊,默默關注了文宇一會,但見後者確實昏迷著,就慢慢從懷裡掏出一把*,病房裡並未開燈,然而白色的環境更折現出刀刃的鋒利寒冷,正當刀子快到達文宇時,病房門忽然被打開了。
這時進來的人穿著一白大褂,戴著口罩,看到穿衛衣那人,大喊一聲:“你幹嘛?!”
這聲音是女人,而拿刀那人畢竟是想幹虧心事,所以被驚了一跳,這時穿白大褂的人幾步上前就踢出了一腳,衛衣人被砰的踢翻了,腦袋撞到旁邊的牆壁暈了過去,白大褂這才站立到病牀旁,俯身看了看文宇,剛準備離開,忽然一隻手自被子裡伸了出來,一把就鉗住了白大褂人的胳膊。
白大褂的人嚇得一怔,就見文宇睜開眼,慢慢坐了起來,伸手拿開來人的口罩,不是蘇苗是誰?
文宇再瞧了一眼被踢昏的人,卻是劉曉佳,於是轉頭看向蘇苗:
“你這段日子去哪裡了?”
蘇苗想擼開他的手,對方卻紋絲不動,於是哄勸他說:
“先躺下來吧,小心傷口裂開。”
文宇笑了笑,轉身就跳下牀:“我根本沒傷,是爲了引他們出來。”
說著又問他她,“對了,你怎麼知道他們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