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生傷杜,景死驚開。這八道門,就是常說的八門遁甲。
休門屬水,水火不容,不吉。
生門屬土,吉。如臨坎一宮為土克水,則不吉。
傷門居震,旺則易折,動則易傷,兇。
杜門屬木,小兇,中平。
景門屬火,小吉,中平。
死門居坤,兇。這點不用多說。
驚門居兌,屬金,宜斗,兇。
開門居乾,屬金,開門大吉,大吉大利。
總之,天下運數本是兇多吉少。人生不如意事,雖不及十之**,但也幾乎是六成對四成。休生傷杜,景死驚開。這八道門,常用于行兵布陣。而接下來,展長就要面臨這八陣的挑戰。
正值卯時(早五點至七點),曲埠的市町已經熱鬧起來,農夫以及農婦挑著菜,然后賣。此刻,展長剛從炕上起來,空氣真好。展長在孔府住了一段時日,大概一周左右。平時展長除了聽一聽孔老夫子的口水大道,就會去幫伙房買一買菜。子曰,君子遠庖廚。展長可不管什么君子,反正幫伙房買菜能多添一點飯,所以呢,展長對于幫這個忙還是很有干勁的。
閑著也是閑著,除了賣菜,展長還會做些裁剪花草和喂養池中金鱗的活。金魚不是池中物,一遇風云便化龍。作為打雜的,還有其他的工作。打掃馬廄就是展長比較討厭的活兒,一、展長討厭馬身上的味兒。二、馬討厭展長身上的味兒。老會踹展長。
一言以蔽之,展長和馬不對味。短短的一周時間內,展長還學會了牽馬,架馬車。至于騎馬,由于展長和馬脾氣不合,展長沒有拿到馬的駕照。聽說駕照可以花銀子買,但展長對賄賂還比較反感,沒去做。
言歸正傳,目前,展長正在菜市場逛著。蘿卜,20文一斤!白蘿卜,20文一斤!
去年,我們在臨淄見過。
不,我們在咸陽見過。
兩個瘦子互相說著莫名其妙的話,然后竄進了巷子。
“不好了!不好了!不好了!”
此刻,展長聽到遠處有人大聲疾呼。
“黃河決堤了!好多好多難民!城外好多好多難民。”
黃河的泛濫,早在大禹的年代就沒消停過。魯國正好在黃河下游,大片農田被毀,所以,今年魯國國君等著財政赤字吧!
魯國此刻是實權人物是三季,也稱作三桓。三桓是孟氏、叔孫氏、季氏的后裔。三桓之中,又以季氏為首。三桓本就從國君那里傳承,三桓都是魯桓公的后代。
三桓的勢力比國君大
三桓的血統和國君差不了多少
所以呢,魯國國君一直想弄死三桓,集中中央集權。魯定公隳三都,想拆了三桓的城池。結果仗沒打贏,只好忍氣吞聲。孔子作為隳三都的謀劃者別三桓打發去周游列國了。曾經的三桓老大——季桓子季斯已經掛了,他的傳人是他兒子季康子季肥。季康子最自豪的艾陵之戰,當年齊國扁魯國,季康子找孔子借冉有打仗,吳國幫了一點魯國的忙,然后,齊國被打敗了。季康子良心發現覺得孔子在國外混得不容易,罷了,派公華、公賓、公林,恭請孔子回國。其實,孔子回國,他的弟子冉有功不可沒。
如今,哀公立,當魯君沒多久,孔子回到了魯國,低調做人,反正不從政,只是弄一弄殯葬禮儀,憑著教授的職稱,帶一帶學生,年紀大了,三桓也算尊重老人,沒去整孔老二。
黃河決堤是常有的是,魯國的豪門富賈不能容忍難民涌入城內,影響市容。所以,天災不離人禍,曲埠緊閉城門,對于靠近城門的難民當場射殺。
孔老夫子聽聞這則消息后,嚷嚷了好幾天:“吾要見國君!”
結果,得到的答復都是國君正在賑災,忙得很,不見。
之后,孔老夫子又嚷嚷了幾天:“吾要見季康子!”
結果,得到的答復是季康子在幫國君賑災,忙得很,不見。
孔家書院內。
“孔大爺,您老的琴聲怎么這般哀傷!”一人白袍墨冠,手持玄扇從大門那邊走來,全身說不出的詭異。展長定睛一看,確實一個妖艷的少年。雙目如黑洞,吞噬著周圍所有異樣的目光。
孔夫子此刻正在撫琴解憂,憂就憂在國君和權臣雖然很尊重他,但關鍵時刻不太搭理他。良藥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哀公和季康子都嫌孔老二啰嗦,滿口仁義道德,教訓他們要仁者愛人之類的。
“請問您是?”展長越殂代皰問這個不速之客,不知為何,展長對這個神神叨叨的人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小人鉏商,只是個車夫罷了。孫叔子大人命小人前來向孔大爺問好。”不速之客鉏商向孔夫子作揖諂笑,不過從鉏商慘淡猶如黑洞的眼神中,展長看不到任何巴結或者敬畏的意識。也許,這種就是職業性的微笑吧!
“鉏商?吾記起來了。豎子!你還好意思來見吾。老吳,送客!”孔夫子的不悅全然寫在臉上,看了鉏商得罪過孔夫子。而此刻的管家老吳也拿起了搟面杖,似乎鉏商不走,就等著打斷腿的后果。
鉏商又對孔夫子工整地作揖,哈哈一笑,從袖中拿出一寶盒,輕松道:“夫子莫急,小人此刻前來,只是替孫叔子大人帶了件禮物給夫子。”鉏商向前走幾步,又作一揖,雙手奉上,交予孔夫子。
孔夫子淡然道:“吾不收孫叔家的禮物。”明顯擺臉要鉏商難堪。
“收不收,夫子可隨喜。孫叔子大人囑咐小人,此并非什么名貴之物。夫子一看便知。”見孔夫子沒接過寶盒,于是鉏商當著孔子的面打開了盒子。
展長看著盒內,這是什么?鹿茸?犀牛角?都不像!實在想象不出。
“孫叔氏送麒麟角來,丘不知何意。”孔子對鉏商的敵意反而消減了,語氣之中更多是落寞和哀傷。
“不怨天,不尤人,下學而上達,知我者其天乎!”鉏商淡然道,“今年春(哀公十四年春),國君帶全臣到魯西大野狩獵,獵獲數十只豺狼、野鹿,收獲頗豐。當時,竄出一只怪獸,麕身牛尾,狼額馬蹄,有五采,腹下黃,高丈二。國君英明神武下令誰獵獲它有賞。結果,小人有幸捕獲了它,為孫叔子大人爭光,將怪獸獻給了國君。如今,怪獸已烹,只余雙角。”
“麒麟,仁獸也。吾已勸導過,主上還是殺了它?”孔夫子沉默了片刻,“吾明白了。巨木用之,則伐之。不用,則燒之。吾道窮矣。鉏商,這麒麟角是主上賜給孫叔子的。孫叔子轉送給吾,是想告訴吾,吾功不在本世,而在后世吧。麒麟已死,麟角永存。吾的儒家,又何嘗不是這樣?”
“夫子明白就好。孫叔子大人一直很敬佩夫子,想聽一聽夫子的教導。不知,夫子是否方便?”鉏商又一次作揖,黑洞般的眼神中有了一股功德圓滿含義的自信。
“有話直說。孫叔子要吾幫什么忙?”孔夫子禮收了,但說話依然不怎么客氣。
“孫叔子大人從魯南大澤得到了三卷書,請孔夫子鑒定并翻譯一下。就這么簡單。”
“就這么簡單?汝拿來看看。”孔夫子接過三大卷竹簡。
“山海經?吾以為,孫叔子不會連這個也不認得吧。”孔夫子對竹簡的興趣明顯降低。
“夫子,將此竹簡浸入水中,請再看看。”鉏商依舊神色不變。
浸透在水中,竹簡反而變成了赤紅色,感覺竹簡的材料都難以界定,非金非玉,而竹簡上的內容依然是山海經。第一卷竹簡和第二卷竹簡浸入水中除了變色沒有其他的變化,孔夫子可以十分簡單地推斷竹簡沒什么特別的,只是用一種遇水變紅的材料做成。很簡單,酸加指示劑放入水中就會變紅。這個是PH值的問題。
當孔子將第三卷竹簡放入水中時,奇妙的一幕出現了。第三卷竹簡上的字遇水變淡,然后竹簡上出現兩個緊挨著的紅點,這兩個紅點正在緩慢移動。對于這種智能化的東西,孔夫子當然百思不得其解,展長則突然冒出一句:“難道這是雷達不成?”
鉏商瞪了展長一眼,起碼,他雖然神秘,但不懂雷達是什么意思,當展長在胡言亂語。鉏商頓了頓,對孔夫子道:“夫子,再過一月,七月初四就是魯國全國的賽珍大賽(比奢侈品,不比最好,只比最貴)。請夫子,務必揭開這三卷竹簡的奧秘。”
“原來孫叔子想在賽珍大賽上奪得頭籌。為何不用送給吾的麒麟角去參賽呢?”孔子對鉏商笑道,意思很明白,你給我麒麟角做報酬,我幫你鑒寶。鑒寶成功還很難說,你就送了我麒麟角這個大寶貝,那虧大了。而且,這三卷竹簡未必價值比麒麟角大。
“夫子有所不知,孫叔子大人準備大賽獲勝后,就將寶物獻給國君。麒麟角是國君賜予的東西,獻給國君不大合適。更何況,季康子大人不知又會拿出什么驚人的寶物,到時候,一切全憑夫子了。”鉏商解釋道。
“原來如此,是吾多慮了。”孔子也是淡淡一笑。
“如此,小人有幸不負所托。七日后,小人會來府上收回竹簡,不知時間是否夠夫子鑒寶?”鉏商道。
“不用,此三卷竹簡,汝帶回去吧。吾已看出了門道,此三卷竹簡由紅玉刻成,為殷商舊物。此物名地藏山河,分三卷。卷一為天,卷二為地,卷三為人。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卷內記載帝禹時的山川海河,應是山海經原本。價值不菲。至于何人造出此物。周室沒有記載,吾也無從得知。”孔子眼光可謂獨到。
“地藏山河?夫子不愧是學識如海。小人,高山仰止,景行行止。既然夫子已經看破此寶。小人即刻帶回向孫叔子大人報喜。小人,告辭。”鉏商對這孔夫子作揖,帶著人馬離開了。
“展長,汝可知孫叔子為何要向吾示好?又將重寶麒麟角交予吾?”孔子笑著問展長。很明顯,孔子在啟發展長思考,至少是對人情世故的思考。
“孔老師對賽珍大賽很有發言權吧!孫叔子想獲勝,當然需要老師的幫助。”展長道。
“賽珍大賽的名次的確是吾和吾友判的,但汝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魯國,怕是要變天了。吾道窮矣?吾道始矣!”孔子神秘道。
“展長不解。”展長依舊很好奇。
“天機不可泄露。”孔子堵住了展長的嘴,“展長,吾曾問過你,為什么一陰一陽為仁。你可知答案?”
“陽為一,陰為二。左側一豎,右側一個二字,組合而成仁。”展長答。
“呵呵。汝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一人,一上,組成“仁”(“上”在古代寫成“二”)。仁,就是人上人。”孔子笑道。沒有權勢,憑什么施舍仁德,而其他人的若不是因為你有權勢,又怎么會買你的賬呢?呵呵,好一個孔老二。好一個孔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