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章

“不要……不……”雛田都不知道這樣低啞的叫喊花火和寧次能否聽到，她實在太累了，聲音都不是自己的了，好像自己都聽不清了，恍恍惚惚，好像這一切其實是在自己的夢里，太不真切了。

寧次身上已經滿身是血，他不敢用雛田的生命冒險，哪怕現在花火讓他馬上死他都不敢不照做。雛田受了太多的苦，而這些苦的根源其實還是由于自己的存在，而現在，一切是時候結束了。他不怪花火，反而覺得對不起花火，眼前這個憤怒的女孩原本有一個疼愛她的父親，有個她想保護的姐姐，有一個美好的未來，但他毀了她的一切，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

“對不起，花火。”寧次忍著身上的劇痛，誠懇地說著。

“對不起有什么用。”花火轉臉就對著傷痕累累的寧次一掌，即使看著被她打趴在地上的痛苦不堪的寧次她還是沒能感覺少點怒火。也許這世上真的有宿敵之說，有些人一出現就是讓人討厭，不管對方做什么、怎么做都是讓人討厭。而寧次，也許就是這樣的存在。從認識寧次到現在，花火無時無刻不討厭著眼前這個男人。“你知道當初我知道雛田飯菜有問題的時候為什么不阻止嗎？”

“什么？”花火的問句讓寧次一下子有點接受不了，他不明白為什么花火為什么不阻止這一切的發生，要是她阻止了，雛田還是好好的，日足大人也不用……

“有次我無意間發現了雛田的便當有問題，但沒有告訴她，日向家的人要是連這些小把戲都不能發現有什么資格當日向家的人，日向家不養廢物。”花火對著地上的寧次猛踹了幾腳，突然暴躁起來“這也都要怪你，要不是你，我怎么會由著那個白癡吃了那么多的日子。” 吼完之后，花火像一下子脫了力氣一樣，頹廢的坐在了地上“我就是要你痛苦，要毀了你，而最能打擊你的就是雛田，要是雛田出事比你自己出事要讓你來的痛苦的多。”花火了解寧次，就算讓他死也不過是頭落地的事，他根本不會當回事，暗部的覺悟讓人都不知道是敬佩還是覺得可怕。但雛田痛苦就不一樣了，在雛田身上的一分痛苦在寧次身上會放大好幾遍，簡單來說，雛田，是寧次的致命傷。

“看來你是真的很恨我啊。”寧次全身痛的顫抖，對著花火露出了苦笑。

“可是春野櫻那個沒用的家伙居然解不了那樣的小毒，父親又……”花火也不理會寧次，自顧自地在絮絮叨叨，狠歷的目光中流露出的是無盡的悲傷。寧次不知道花火有沒有為當初沒阻止奶媽下藥而后悔過，但是起碼從此時此刻花火的悲傷來看，她肯定是后悔的。

“這一切都怪你！”坐在地上的花火突然目露寒光，一個縱身，拿出手里劍對著寧次就扎下去。

……寧次疼得已經沒有力氣發出聲音了，一種窒息的感覺堵在喉嚨口，讓他喘不過氣來。“哇啦”寧次嘴里的血噴涌而出。“咳咳”吐了一口血之后，寧次倒反而覺得好些了，起碼沒有那種窒息的感覺了，也不覺得那么疼了，即使看著身上的血在涓涓的往外流，但也許是神經麻木了，竟沒有覺得很疼。

“寧次……寧次……”不知道什么時候的事，雛田竟然來到了寧次的身邊。寧次向雛田原來的位置看去，才知道奄奄一息的雛田竟是靠一寸一寸慢慢爬過來的，即使很短的距離，也花盡了這個本該是大小姐的女孩的所有的力氣。

“寧次……你……怎么樣了……”一句話，幾個字，雛田喘了好幾次，顫抖的聲音讓寧次有種發出這種聲音的主人隨時會咽氣的恐懼。

“我沒事……”雛田眼睛的失明讓寧次痛苦了很久，但現在寧次反而慶幸雛田是看不見的，好歹不用讓她看見現在的自己。實在不想讓她看見滿身是血的自己，保護不了她的自己，讓她受傷的自己。“送大小姐回醫院吧，她快撐不下去了。”寧次抬頭看向花火。“你不是一向希望自己保護雛田嗎，現在的你又是在干什么呢？”

“你閉嘴！”像是被寧次說破的惱羞成怒，花火對著寧次猛踹。

從小就一直努力的練武，為了就是不辜負父親的期望，但還有一個小小的私心，那就是可以保護好那沒用的姐姐。那個白癡真的很沒用，所以自己要不斷地變強，好去保護她。她當不好日向家的宗主那就去幫她當，她唯唯諾諾不敢去和鳴人表白那就以后去把鳴人抓過來給她，她要是一直這么沒用，那就一直這么沒用吧，反正自己夠強就行。可是全被日向寧次毀了，宗主被他搶走了，雛田也被逼著和他成婚了，還一副以“保護雛田的人”自居。“都是你的錯。”花火越想越火大，腳上的力氣不免加大了許多，寧次覺得自己腦袋已經有些混亂了。

“夠了，花火，夠了。放了寧次哥哥吧。”雛田抱住花火的腿，顫顫巍巍地哭著。

“你閉嘴。”花火猛地踢開雛田。大概是太用力了，雛田被甩出去摔在了不遠處的墓碑上。在聽到雛田被甩在那冰冷的石碑上的“嘭”的一聲的時候，花火覺得自己的心被提到了桑門口。即使盛怒如此的她，也知道這個時候的雛田根本受不起這樣的傷。“雛田……”

“大小姐……”寧次都找不到自己的聲音了，見證了雛田被甩出去后撞上墓碑然后滑落后一動不動的整個過程。整個心都涼了。所有的絕望都撲面而來，寧次覺得一切都無關緊要了。花火怎么樣對自己不要緊了，自己會怎么樣也沒什么關系了，就是日向家，他也不想管了。閉上眼睛，寧次突然覺得很輕松，一切都結束了。好像看見了蝴蝶，兩只藍色的蝴蝶，好眼熟，好像在哪里看過，對了，是哪個時候，在那片森林里，那時候是去追佐助，那時候的自己也是這樣快死了，原來真的有死前所有的事會像走馬觀花地放一遍這種說法呢……這么漂亮的蝴蝶要是在四月櫻花盛開的季節看到就好了，可惜還是沒有遵守約定，和大小姐一起去看櫻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