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公子!雲(yún)老闆出門了!”
金濟恆正躺在搖椅上假寐,聽了這話刷的一下彈坐了起來。
他滿臉興奮的看向侍衛(wèi)福泰,問道“小金玉那邊呢?可安排好了?”
福泰拍著胸脯道“放心吧公子,一切都安排妥當(dāng)了!”
“好!這次一定要把雲(yún)老闆拿下,讓他對本公子感動的以身相許!走!”
兩人從就近的小路走,不過片刻,便來到了青雲(yún)苑。
青雲(yún)苑是個戲園,也是整個晟朝規(guī)模最大,最爲(wèi)華麗的戲園。
今兒開業(yè),戲票打?qū)。杷狻?
“快快快快快!”
金濟恆並沒有從大門進,原因也很簡單,縱使今兒戲票打?qū)。伤砩辖y(tǒng)共就有三大子,根本買不起戲票。
當(dāng)然若是別人開的戲園子,他給不給錢都能橫闖進去,可這家戲園子可不行,這戲園子的東家是他的心上人。
若是他追夫成功,以後這就是戲園子就是雲(yún)裕嫁妝,等同於是他自己的產(chǎn)業(yè),既然是自家的買賣,他又怎麼會在開業(yè)這麼重要的日子來搗亂呢!
兩人來到了一個小巷子,在拐角處停下,福泰很是自覺地蹲了下來,金濟恆踩著他的肩膀,費力的攀上了牆頭。
“公子慢點......慢點..............慢”
“咚!”
牆內(nèi)傳來了重物墜地和痛苦的哎呦聲。
聽那動靜,金濟恆這次摔得可不輕呀!
福泰無奈一嘆,後退兩步,一個助力帶翻身,輕輕鬆鬆越過牆頭,落地時更是瀟灑的撩了一下頭髮。
“你擱那擺什麼造型,能不能有點做侍衛(wèi)的覺悟!”
哦對對對!
福泰慌忙扶起摔倒在草叢裡的金濟恆,看著金濟恆一瘸一拐,齜牙咧嘴的模樣,忍住了想要上揚的嘴角,假惺惺的問出了關(guān)懷之語。
“公子沒事吧?”
金濟恆暴躁道“你瞎呀!我有事還能好端端的站著!”
福泰又問“公子哪兒疼呀?”
“屁股疼.............”
“要不要小的給你吹吹?”
“滾!”
福泰“...............”當(dāng)侍衛(wèi)可真難,有沒有覺悟都要捱罵!
兩人偷摸來到了戲園後臺,一個穿著戲服,已經(jīng)上好妝的女子早早的在那等著他們,見兩人來了,女子對金濟恆行了一禮。
“玉兒見過公子。”
這女子是個出挑的美人,一顰一笑甚是嬌豔。
她就是晟朝名角之首,人稱小金玉,唱旦角出的名,也是今兒雲(yún)裕請來壓場子的臺柱子。
金濟恆問“雲(yún)裕來了嗎?”
女子點了點頭,伸手指向一旁的屋子“正在裡面跟班主說話呢!”
金濟恆又轉(zhuǎn)眸問福泰“讓你請的人可到了?”
福泰道“早就到了,就在戲臺子底下嗑瓜子等著咱們呢!”
萬事俱備,只欠演戲!
“小金玉,開唱!”
“是!”
金濟恆和福泰趕緊躲到一旁的竹林裡,待他倆一躲好,那小金玉就拉著長音,哎呀一聲倒在地上。
雖說小金玉是花旦出身,但這摔倒的姿勢怎麼看怎麼彆扭,三分妖嬈,七分做作,不大像是摔跤,到有點像是躺在地上勾引人犯罪的狐妖。
看的金濟恆是滿臉嫌棄。
“這小金玉的演技也太差了,她這花旦到底是怎麼紅起來的。”
福泰也嘆了一口氣,說了三個字。
“長得好!”
這三個字簡單明瞭,字字也都是真理。
小金玉摔倒後周圍並沒有什麼動靜,小金玉見狀加大了音量,拖長了聲音。
“哎呦~~~~~~~”
這一嗓子倒是通亮,但是絲毫沒有痛苦之意,倒是隱隱透出了幾分唱戲的韻味。
終於有人聽到了動靜,從屋中走了出來,一見小金玉躺在地上,立刻慌了神。
“哎呀金老闆,您這是怎麼了?!”
小金玉一改剛纔中氣十足的模樣,她顫著手抹了抹眼角,儘管眼角什麼都沒有,但這麼一比劃,倒是顯得她有些楚楚可憐。
“我崴了腳怕是不能登臺了,快去請東家來呀!”
那人連連點頭,轉(zhuǎn)身就往屋裡跑去。
“公子,這次您能成功嗎?”
話說這也不是金濟恆第一次給雲(yún)裕使絆子了,但是雲(yún)裕實在是太沉穩(wěn)冷靜了,此次都化險爲(wèi)夷,金濟恆沒一次成功的。
雲(yún)裕曾經(jīng)開過木材鋪子,金濟恆爲(wèi)了引起雲(yún)裕的在意,趁夜放火燒了他的鋪子。
第二天,金濟恆讓人拉著滿滿一車的木頭想來跟雲(yún)裕套近乎時,只見雲(yún)裕鋪子前排了長隊,生意那叫一個紅火。
一問才知道,雲(yún)裕把那些被燒了的木頭當(dāng)木炭給賣了。
一塊木頭原本能賣三個銅板,一燒成碳就能賣成五十個銅板。
金濟恆一把火倒是幫他省了工錢,翻了本。
後來雲(yún)裕又開了一間小吃鋪,鋪子裡主打買白玉豆腐糕,金濟恆又暗中使壞,找人撞翻了他的豆腐車,豆腐碎成了渣渣,賣不成糕點了。
金濟恆找太后借了一百兩銀子,興致勃勃的跑去小吃鋪,想要花錢買下碎豆腐,搏雲(yún)裕對他感激涕零時,才發(fā)現(xiàn)雲(yún)裕讓人在鋪子門口掛了新的招牌,招牌上寫著:
獨家特賣點心,白玉豆腐腦。
好傢伙,這一摔,豆腐糕變成豆腐腦,成本不變,價格翻倍。
託金濟恆的福,雲(yún)裕又是賺了盆滿鉢盈。
金濟恆一次次搗亂,雲(yún)裕一筆筆的進賬,在金濟恆的助攻下,雲(yún)裕已經(jīng)成了皇都中頗有威望的商賈大戶。
而金濟恆依舊是個破落貧窮的質(zhì)子。
“你少烏鴉嘴!老子這次一定能成功!”
福泰撇了撇嘴,滿臉都是不信。
“要是老子失敗了,就輸給你十兩銀子。”
“真的?”
竹林外突然有人喊了一聲東家來了,嚇得兩人慌忙閉上嘴巴,儘可能的將自己蜷縮在竹林中。
門簾被人掀開,一個男子走了出來。
那男子雖是年輕,但是氣質(zhì)沉穩(wěn),待人更是溫和有禮。
只不過,他看起來雖是極爲(wèi)和善,但每每對視之時,只覺他眼底深處隱隱透出一絲令人無法靠近的疏遠(yuǎn)。
他便是雲(yún)裕,京都富商。
小金玉見人來了,立刻委屈巴巴的哭道“東家,我腳崴了,上不了臺了,真是對不住您的吶!”
雲(yún)裕看了看她,溫聲問道“還能走嗎?”
“我......”
還沒等她說話,一隻手便伸到了她的面前,那手修長白皙,在陽光下散發(fā)著淡淡溫色。
“要不要起來試試?”
小金玉臉上一紅,鬼使神差的伸手搭了上去。
福泰下意識的看向了金濟恆,只見他陰沉著臉,嘴角繃成一條直線,手裡的竹葉已被捏的粉碎。
完嘍!
小金玉就是完成了任務(wù),這次怕也活不成了!
雲(yún)裕扶著她走了幾步,小金玉一步一哎呦,裝的好像真崴了腳似的。
只不過她離雲(yún)裕太近,被雲(yún)裕那天人之姿迷得七葷八素的,總是忘了自己崴的是哪一隻腳,所以一會左腳瘸,一會右腳瘸,就連站在一旁的郎中都沒看出頭緒來。
大約是過於癡迷雲(yún)裕,小金玉腳下一個沒留神,當(dāng)真絆著了,驚呼一聲向前摔去。
雲(yún)裕伸手一攬,直接將人摟在懷裡。
小金玉嬌羞可人,雲(yún)裕溫文爾雅,倆人看著甚是般配。
福泰倒吸了一口涼氣,顫著眼珠子偷偷覷向金濟恆。
只見金濟恆面無表情的從靴子裡抽出一把小巧的短刀,就地取材,撿了一塊石頭,霍霍地磨起了刀來。
他一邊磨刀一邊盯著小金玉,看向她的眼神都冷出了冰渣子。 Wшw ?ttкan ?℃O
福泰慌忙伸手按下金濟恆拿刀的手,無聲勸道:
“公子,小不忍則亂大謀!”
金濟恆點了點頭,但手中的短刀卻沒有放下,看向小金玉的目光依舊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東家........我.......”
小金玉躺在雲(yún)裕懷中,小臉通紅,一道冰冷的殺氣突然逼來,使她周身一顫,心中驟然一慌。
壞了,差點忘了大事!
小金玉趕緊從雲(yún)裕懷中離開,她道“東家,我的腳崴的好疼,今兒是斷斷不能上臺了。”
她刻意加大了音量,目的就是爲(wèi)了讓竹林裡的人也聽的到。
雲(yún)裕沒有說話,站在一旁的班主慌了神“你是今兒東家請來的臺柱子,你不上場,這滿園子的客人可怎麼辦呀!”
一個武生道“就是,您的戲還是頭一場,要是這一場唱不好,這青雲(yún)苑的牌子不就砸了嗎!”
小金玉鬆了一口氣,很好,進入了正題!
她開口說道“東家別急!我有個小師妹,也是唱花旦的,她的唱功可不比我的差,而且人就在皇都,找她來唱這頭一場最是合適了!”
衆(zhòng)人大喜,忙問人在哪,小金玉道“她與金國質(zhì)子是故交,只要找到金公子,就能找到我?guī)熋茫 ?
福泰趕緊戳了戳金濟恆,提醒他該上場演戲了。
金濟恆臉色稍微緩和一些,他把短刀插回了靴子裡的暗釦中,與福泰從竹林後方溜了出去。
金濟恆摸了摸頭髮,整理了衣衫,領(lǐng)著福泰就要大搖大擺的走出去。
這一出去,他跟雲(yún)裕可就是“偶遇”了,雲(yún)裕見了他一定是滿臉歡喜,待他再把那頂替小金玉登臺唱戲的人送來,解決這戲園燃眉之急後,雲(yún)裕定然歡喜的對他另眼相看。
說不定還會高興的以身相許!
金濟恆臉上浮現(xiàn)了絲絲憧憬,他領(lǐng)著福泰,胸有成竹的邁出了“偶遇”的第一步。
“不必了!”
金濟恆邁出的第一步硬生生的滯在空中。
空中傳來了雲(yún)裕那依舊溫和的聲音。
“班主,快將小金玉這身行頭另找來一身給我。”
“東家要這衣裳做什麼?”
“登臺唱戲!”
“哈!”
東家還會唱戲!
衆(zhòng)人一陣唏噓後跟著雲(yún)裕回到了小屋中,周圍沒了人小金玉更是不敢在此地多留,跟著一個青衣打扮的女子,一瘸一拐走進了屋內(nèi)。
整個園子就剩下金濟恆和福泰兩人。
兩人都是金雞獨立,另一隻腳好似冰封在空中似的。
這一步邁的著實有些尷尬,收回來也不是,踏出去也不是。
最終還是金濟恆打破了尷尬。
“啊哈哈哈哈!不愧是老子看上的人,真是樣樣精通,厲害!咱們也去聽聽去!”
說罷拍了拍福泰,要領(lǐng)著他去前廳看戲。
“那個...........公子啊.....”
金濟恆一回頭,只見福泰向他伸出了手,並且做出了數(shù)錢的動作。
對頭!兩人是打了賭的,要是這次失敗了,他是要給福泰十兩銀子的。
“本公子言而有信,向來是說到做到!”
話說得的鏗鏘有力,底氣十足。
然而,金濟恆摸完左袖摸右袖,把自己從上摸到下,忙乎了半天才掏出一個乾癟的荷包來。
金濟恆打開荷包,闊氣的倒扣在福泰手中。
荷包一拿開,福泰臉上的笑意盡數(shù)褪去。
他的手中只有兩個銅板。
“不打緊,我還有!”
福泰眼中升起了些許希望,眼巴巴的看向金濟恆。
只見金濟恆脫下鞋子,把鞋子倒扣過來,在地上重重一磕。
“叮噹!”
一枚銅板從鞋裡掉了下來。
金濟恆撿起銅板往福泰手裡一放。
“給!”
福泰看著手心裡那枚帶著餘溫的銅板,臉色變得有些沉重。
“剩下的分期,五十年之內(nèi)一定還清。”
福泰表面“一切都聽公子的。”
內(nèi)心深處:金濟恆,你個..........................
默默道出了優(yōu)美國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