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方才與凝香在說什么?”燕昊皺了皺眉望向御風(fēng),陸凝香騎馬的身影越來越遠,很快就消失在茫茫晨霧之中。
“沒說什么。”御風(fēng)咧嘴笑了笑,依舊沉浸在自己的歡喜里邊,今日他怎么就這樣機靈,想出了這個絕好的主意,太子殿下身上的蠱毒很快就能被解除了。
“沒說什么?那她怎么會回轉(zhuǎn)過去了?”燕昊疑惑的望了望御風(fēng):“說實話!”他瞧著御風(fēng)的笑容便覺得有些不對勁,御風(fēng)的笑容太不對勁了,這般詭異,竟然還說他沒說什么?那笑容里分明就寫著我有陰謀幾個大字。
“她回去找一支簪子,說是忘記帶了。”御風(fēng)哈哈一笑:“女孩子,總是愛美的。”
“是嗎?”燕昊打量了他一眼:“你快些給我實話實說,你們兩人瞞著我在做什么事情?是不是與慕小姐有干系?”
“哈哈,也沒什么。”御風(fēng)笑了笑,見燕昊的目光變得越來越冷,伸手摸了摸腦袋道:“我們只是想騙騙她,就說太子殿下你是她的夫君。”
“什么?”燕昊望著御風(fēng),有些哭笑不得:“你何苦去騙她?”
“我們只是想讓她相信太子殿下是她的夫君以后,就會將一顆心放到太子殿下身上,到時候她就能替太子殿下接蠱了。”御風(fēng)滿不在乎的笑了笑,心中還在洋洋得意,自己這個主意可真是不錯,既不用青蓮做解藥,又能讓太子殿下免除蠱毒之苦,一舉兩得。
“你們真是夠了。”燕昊搖了搖頭,策馬往前奔了去:“有些事情,何必強求?”
他的心有一絲絲蕩漾,眼前浮現(xiàn)出慕微的臉孔來,昨晚她倒在他的懷中,臉色白得像一張紙一般,緊閉的眼睛下有著一圈淡淡的陰影,讓他心中有一絲絲憐憫。他真恨不能自己代替她來受苦受難,可是他卻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昏沉沉的躺在那里。
燕昊伸出手來摸了摸嘴唇,雖然是給她渡氣,可他的嘴唇還是挨著了她的,那般柔軟,似乎還帶著一絲芳香。他輕輕的笑了笑,這真是美好的回憶,昨晚他睡得很香,夢中還見著了她與自己在那開滿紫藤蘿得湖邊,兩人相依相偎在一處。
今日訓(xùn)操,燕昊顯得沒有往日那般集中精力,御風(fēng)接過燕昊手中的旗幟,朝他哈哈一笑:“太子殿下,還是讓屬下來代你訓(xùn)操罷。”太子殿下口里訓(xùn)斥了他,肯定心里卻是美滋滋的,御風(fēng)拿著旗幟,站在那高臺上,注視著下邊士兵們陣形的變化,馬上集中了精神:“變陣,一字長蛇陣!”
燕昊站在高臺上,見著下邊的士兵們根據(jù)御風(fēng)手中的旗幟不住的變化著陣形,滿意的點了點頭,經(jīng)過慕乾替他訓(xùn)練了一番,鳳凰山里的五千將士仿佛一夜間開竅了一般,與以前截然不同了。莫怪大虞能長驅(qū)直下滅了南燕,果然還是有一定原因的。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馬蹄聲嘚嘚作響,回過頭去,就見陸凝香從一旁飛奔而來。燕昊朝她走了過去,見著她一臉的興奮神色,挑了挑眉毛:“你怎么了?一大早便這般快活?”
“太子殿下,我方才問過慕微了,她說她心中只、只有你!”陸凝香高興得連說話都有些口吃:“這難道還不是個好消息?”
“什么叫問過她了?”燕昊笑了笑:“分明是你在騙她,我又不是她的夫君,她心中只有她的夫君,只是你們騙她說她的夫君是我,她才會這般說的。”
“不,不,不是這樣的!”陸凝香搖了搖手:“太子殿下,真是慕微親口告訴我,她心中只有你,我可沒有騙你。”
燕昊注視了陸凝香兩眼,搖了搖頭:“凝香,我知道你的心情,可是你也不能這般蒙騙她,她本來就得了失魂之癥,被你一騙,自然便將我認作了那赫連毓,此事休要再提!”
陸凝香睜大了眼睛望著燕昊,覺得自己真是啞子吃黃連,有苦說不出,慕微分明心中就只有燕昊,可他竟然不相信!見著燕昊轉(zhuǎn)過頭去,陸凝香跺了跺腳,恨恨的想著,再過幾日燕昊便該蠱毒發(fā)作了,到了那時候,自己拉了慕微去見他,慕微見到燕昊昏倒,肯定會將自己的心頭血獻出來給燕昊的。
哼,愛理不理,還不相信自己!陸凝香板了板臉,騰騰騰的走到了御風(fēng)身邊,低頭看他變著陣法,嘴巴翹得老高。
“怎么了?慕微不相信?”御風(fēng)偷空看了看陸凝香,見她臉色有些不愉快,心中一咯噔:“她失了魂,應(yīng)該好騙,只要咱們反復(fù)的跟她說,她自然會相信了。”他安撫的看了看陸凝香:“她今日肯定會不相信,以后聽得多了,自然便相信了。”
“你們兩人別再打這樣的主意了。”燕昊在他們身后出現(xiàn),一臉嚴肅:“不許騙她,知道嗎?我不想讓任何人為了我去欺騙微兒,我的生死,命中早有注定,何必用這種卑劣的手段!”
陸凝香氣得橫著眼睛看了燕昊一眼:“太子殿下,你若是不相信,自己親口去問她便是。”
慕微不是說她只記得一個穿白衣的公子,會吹塤,名叫燕昊?只要燕昊與她一見面,附和她心里的那種形象,自然就會認出燕昊來。陸凝香輕輕呲了呲牙,這太子殿下還真是固執(zhí),見她一面有什么為難的?
可燕昊最終卻沒有去見慕微,他一日三餐都改在軍營里邊,與士兵們一同用飯,只有在晚上的時候才會回到屋子里邊去。而每日晚上回去,他都要在慕微的屋頂上呆上一時片刻,看著她靜靜的坐在椅子上,輕聲細語的與寶兒說話,他便有說不出的滿足感。
“太子殿下……真是不可思議。”陸凝香望著那屋頂上的黑影,搖了搖頭。
“不可思議。”御風(fēng)也搖了搖頭。
盡管他們已經(jīng)很努力的想要讓慕微早些見到燕昊,可始終沒有得到機會,御風(fēng)真恨不能一塊石頭打過去,將燕昊從屋頂上砸了下來,好讓慕微聽到響動,打開門第一眼便能見到燕昊躺在地上。
“兩人分明就是互相喜歡,為何還不說出來?”御風(fēng)有些悵然,摸了摸手中的石塊,最終還是放了下來:“我真的弄不懂。”
“算著日子,太子殿下快要發(fā)病了。”陸凝香低聲道:“該在明日,他們,總會有見面的機會了。”
“你的意思是?”御風(fēng)望了望陸凝香鬢邊不住飛揚的發(fā)絲,忽然間領(lǐng)會了她的意思:“你是想讓慕小姐去見太子殿下?”
“是。”陸凝香點了點頭:“無論如何,咱們總得試一試,若真如慕微所說,她心里只有太子殿下,那她得心頭血必然能解去太子殿下身上的蠱毒。”
“好好好。”御風(fēng)歡喜的點了點頭:“咱們回頭歇息。”
第二日燕昊回來得比任何時候都要早,回到山腰他便鉆進了自己的屋子,將門關(guān)緊了,無論御風(fēng)在外邊怎么喊,他都不答應(yīng)。
“怎么辦?”御風(fēng)望了望陸凝香,燕昊的屋子旁邊長著幾叢幽幽的翠竹,微風(fēng)吹過,不住的嘩啦啦的在響著,竹葉沙沙,將屋子里那痛苦低吼的聲音給淹沒了,在外邊似乎挺不出里邊的動靜。
“上屋頂!”陸凝香指了指上邊:“太子殿下能上屋頂,你也能上。”
御風(fēng)眼睛一亮:“那好,我上屋頂,你去將她帶過來!”
縱身一躍,御風(fēng)飛到了屋頂上,毫不客氣的揭開了幾塊瓦,見著燕昊坐在桌子旁邊,白色的衣裳上沾著幾滴鮮血,那鮮血的顏色有些偏紫,不是尋常的紅色,看得他心中一驚,猛的將一根木頭往旁邊移了移,從那個洞里鉆了過去。
“太子殿下!”落到地上,御風(fēng)疾奔到燕昊身邊,望著他的嘴唇邊上有一線鮮血,心中大驚,那鮮血的顏色有些紫紅,妖異的在燕昊白玉般的肌膚上流過,看得他觸目驚心。“太子殿下,你這是何苦!”御風(fēng)一把抓住了燕昊的手:“你為何不見那慕小姐?萬一她真是心上有你,那不是剛剛好?”
“不,我不能這樣做,心頭血,那豈是一般的東西?”燕昊掙扎著要將御風(fēng)的手甩開:“你們不要這樣自私,若微兒真是心中有我,我自然高興,就是死了也心甘情愿。可要她取心頭血給我,我卻是無論如何不舍得的。”
“太子殿下!”御風(fēng)急得直跺腳:“這心頭血又一定能致命,一根長針穿下去,取得幾滴鮮血便是了,你又何必這般固執(zhí)?”
“長針穿下去?你說得那般簡單!”燕昊搖了搖頭:“不行,我就是不能見她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