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青梧此時從房里走出來,望著白湛淡淡的問:“何事?”
“天一公子出事了,必須要見你一面。”
話音未落,氣氛凝滯,葉青梧側頭看了一眼洛熠宸,理了理衣袍,又問:“究竟是何情況,還請皇子如實道來。”
白湛看了看洛熠宸,輕輕抱拳,說道:“此事關系甚大,還請雪女借一步說話。”
葉青梧朝洛熠宸微微點了點頭,走出房間跟白湛一路朝著客棧的拐角處走去。
空蕩蕩的客棧里,葉青梧問:“可是從我們第一日到這里你們便知道了?”
白湛微微點頭,“不瞞雪女,的確如此。”
“那你們還知道什么?”葉青梧挑挑眉,意味深長的問。
白湛蹙了蹙眉,似乎這個問題在預料之外,他怔了怔,沒有回答。葉青梧也沒有勉強,又問:“說說此行的目的吧?天一公子當真不好了嗎?”
“當然,天一公子急需雪女的救治。”
葉青梧淡淡一笑,頗有些云淡風輕的模樣,雙手微攏,目光如炬,“救了他,我便必須要死,皇子殿下覺得,我為何要這樣做?”
原本動容的白湛此時微微僵立,說道:“這是雪女的宿命,本該如此,雪女逃避的已經足夠久了,不應當繼續逃避。”
“若是殿下,我殺了你就能活下去,你可會乖乖站在這里讓我取了你的項上人頭么?”
白湛面色微微一變,戒備一般向后退了一步,葉青梧再次一笑,白湛說道:“雪女,這并不相同,只是為天一公子獻血,不會死的。”
“那你不妨告訴我,需要獻多少血?”
許溶月的傳記之中曾有記載,天一公子每月月圓之夜必飲雪女心頭之血,致雪女心頭之傷至死不愈,心頭之血枯竭而死,天一公子百余歲而終。
雪女之血乃天一公子開化之良藥,飲而匯通八脈,成不世之才。天一公子嗜雪女之血。
照此記載,雪女一身之血恐怕都會盡付天一公子。
葉青梧含笑相對,白湛眼神躲避,略有些不知所措。
“我這里有一些藥,可緩解天一公子的病,再多的,請恕我無能為力。”
葉青梧從懷中掏出拿瓶藥遞到白湛面前,白湛微微蹙眉,“雪女……”
葉青梧不欲與他多言,自從在雪女許溶月傳記里知道那些事情之后,她便再也不想與黎昇睿有再多的接觸,于黎昇睿而言,她就是他的食物,在面對一個有著眾多幫手的人面前,葉青梧十分清楚,自己再怎樣強大也耐不住雙拳難敵四腳。
她轉身離開,白湛立即閃身擋在她的面前,“雪女,今日你必須與我走一趟不可。”rhac
“絕無可能!”
葉青梧袍袖狠狠一揮,指尖寒光爆射盡數朝著白湛而去,白湛未曾想到她一言不合就動手,閃身便多,閃動的一瞬間,雪狐白色的身影一閃朝著白湛撲來,白湛再次躲開,葉青梧已然飛身回到了洛熠宸身邊。
兩人并肩而立,葉青梧呼哨一聲,扒在白湛肩頭的雪狐立刻從白湛肩頭跳下朝葉青梧奔過來,洛熠宸手臂伸出,雪狐順勢一躍借著他的手臂穩穩落在他的肩頭,轉過身朝著白湛等人齜了齜牙。
洛熠宸不禁微微一笑,拍了拍雪狐的頭,“回頭給你加餐。”
雪狐的爪子在洛熠宸肩頭點了點,表示同意。
白湛見了走過來說道:“雪女,洛皇,你們最好不要以軟碰硬,在這雪山之上,若是我們想要抓誰,誰也躲避不得。”
“是嗎?那你們就看看這一次是否也會得償所愿?”
葉青梧右手忽的一閃,客棧樓道之中忽的白霧彌漫,白湛等人立即掩住口鼻,等煙霧散盡,白湛卻發現原本站在房間門口的兩人已經蹤跡全無。
“要去哪兒?”
“自古以來,兵不厭詐,最危險的地方即是最安全的地方。”
葉青梧兩人相視一笑,快速朝著雪宮的方向掠去。
再次進入雪宮,兩人遠離了那座祠堂,這里除了早晚的上香時間并不會有人過來,因此還算安全。
葉青梧和洛熠宸尋了一個房間,兩人靜靜的坐了片刻,葉青梧說:“我把藥給他了。”
洛熠宸眉心一皺,唇角微抿,卻沒有說話。
葉青梧輕嘆一聲,咬唇道:“我救他不過是因為那天找到了一些消息,并非是有別的緣由。”
手忽的被人握住,洛熠宸微微點頭,“別想太多,如今我們與外聯絡不暢,不知青湛等人會如何處理?”
“但愿他們能順利登頂雪山。”
洛熠宸抓著葉青梧的手為她搭了個脈,沒有前幾日那樣兇險了,心里才放心了一些,然,心中那個仍是有些懊悔沒有親自將藥收好。
稍作休息,兩人便在雪宮之中行走起來,雪宮不比天一公子的府邸,除了祠堂,許多地方由于多年沒有人住而積攢了厚厚的塵土,葉青梧還想找一些有關于雪山的消息,便和洛熠宸一起進了一間書房。
書房是由一個一個的書架組成的,書冊成堆,書架林立,不過上面都蒙了厚厚的灰塵,葉青梧和洛熠宸翻了翻,被塵土嗆得無法呼吸,只得退了出來。
“依我看,還是需要先整理一個住處,再找些吃食,否則,我們在此地根本無法生存。”洛熠宸說。
葉青梧微微點頭,拍了拍雪狐的頭雪狐便從雪宮之中翻了出去,吃食的事情不用他們擔心,不過除此之外,就需要他們親自動手了。
四人分頭行動,各自整理了一個房間,而后燒水葉青梧洗了個澡,在房中坐了片刻,外面便傳來響動,葉青梧打開房門,雪狐站在門外,不遠處躺著兩只已經死去的與它身量相同的兔子。
葉青梧拍拍它的頭,走了幾步卻發現雪狐右側的前腿上似乎有傷,她轉身回去將它抱起,待看清楚它腿上的刀傷時,葉青梧面色一沉。
“怎么了?”洛熠宸問。
“這是刀傷。”葉青梧又撥了撥雪狐身上的皮毛,果然在它厚厚的皮毛之下,見到了幾道勒痕,葉青梧面色再次一沉,陰云密布,風雨欲來,“他們將雪狐抓住,取了雪狐的血。”
“雪狐的血?”洛熠宸甚是不解,他仔細看了看雪狐的樣子,雖然覺得這只雪狐與其他雪狐有異,卻不曉得根本的緣由在哪里。
葉青梧便道:“黎昇睿曾經說過,雪狐與我,血脈相連,它的血與我的血功效相似,他們取我的血不得,于是退而求其次,選擇了對雪狐下手。”
她一邊說話,一邊動手將雪狐的傷口包扎,雪狐嗚咽幾聲,葉青梧順了順它的毛,眼中再次冷光乍現。
洛熠宸沉默良久,問道:“黎昇睿為何要將這個消息告訴你?若是他不告訴你,等他日自己獵了這只雪狐,默不作聲的取了它的血不是更好?”
“此事我也不知。”葉青梧讓另外兩人取了兔子前去打理,自己抱著雪狐進了房,洛熠宸緊隨其后進來,便聽葉青梧說道:“我曾經在書中見過有一種人,他們天生智力低下,若是不能開化,至死也只有幾歲孩童的心智,但若讓他們飲血,他們便會日漸開化,長大,博學,比常人更加聰慧,然,這種人必須定時飲血,方能保持心智。原本未曾見到黎昇睿之前,我便猜測,他也是這種人,后來我看了雪女許溶月的傳記后更加確定。他告訴我這個消息,或許是知道我身體不好,想讓雪狐在我性命堪憂之際救我一命,可是,他如今長時間未曾飲血,病情反噬加重,今日白湛等人來抓我,許是他已經神志不清了吧?”
“竟會如此嚴重?”
洛熠宸心中暗驚,不由再次堅定以后斷不能讓葉青梧在于黎昇睿有所接觸的想法。
葉青梧撫了撫雪狐的毛,讓洛熠宸過去交代暗衛今日要給雪狐留些好肉吃,洛熠宸哭笑不得,看著被她抱在懷里的雪狐越發有些嫉妒。
“我也只以為這只是個傳說,見到黎昇睿時便頗感意外,如今看來,書中說的盡是事實。渴血之癥,若非飲盡他人之血,否則無解,如此一來,那些雪女的命運便也很好理解了。”
“他們想的美!”洛熠宸頎長身姿立在她的面前,微微皺眉道:“縱然魚死網破,我也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在你身上的。”
葉青梧暗暗點了點頭,“每個人都應該有每個人的命運,與其將他們創造出來的雪女宿命強加在我的身上,不如讓所謂的天一公子平凡庸碌一生,若是如此,我或許還可以盡心幫雪山一把,否則……總是天誅地滅,我也不會留在此地。”
洛熠宸微怔,他想起多年前的傳言,丞相大人的嬌妻聰慧美麗,常人難及,如此看來,若非她下得雪山,恐怕也難逃葉青梧的命運了。
可縱然如此,也被雪山人追至康源,一刀賜死。
不過,癡情的丞相大人將夫人葬在西山,兩人生死兩隔,雖死卻生。
他靜靜的看著葉青梧,多年來誤會重重,何時他們也會如丞相與夫人一般?
葉青梧自是不知道他的所思所想,只是在房中做了片刻,心中猶覺的仍然不能坐以待斃,今日雪狐之仇遲早要報。
不過,葉青梧奇怪,她殺死了二皇子白胤,雪山皇室卻未對她下手捉拿,難道在皇室嚴重,天一公子的生死甚至比皇子的生死還要嚴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