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青陽不知該如何辯駁,只好再次說道:“孩子雖不是樹葉,可也會有的,嫂嫂多慮了。”
葉青梧不以為然,“我看懸,你不如早早與人和離,我再下一道旨意,為人家尋個好人家,也好過日日和你在一起守活寡。”
洛青陽身子猛然一顫,葉青梧雖說的輕描淡寫,可聽這話中的意思,分明他的事他們都很清楚。
“你覺得呢?”
洛青陽怔怔的看著她,不由想到那時江嬌來找自己和離,也是為了這個嗎?
他默默的不知該如何是好,葉青梧輕輕嘆了一聲,“怎么了?不能接受?”
“并非如此。”他搖了搖頭,“她……在我府上很好。”
“何為好?”
……
從酒肆中離開時已經(jīng)日薄西山,被教育了一個下午,洛青陽頭腦很是昏沉,走在青石板的小路上,他心頭堵得難受,幾乎不能抑制的去想,當(dāng)初江嬌兩次尋著機(jī)會與自己和離,是否也是不想在自己身上浪費(fèi)時間了呢?
他低低的笑了一聲,身畔蘇誠覺得嚇人,只敢遠(yuǎn)遠(yuǎn)的跟著他。
“我們出來多久了?”
蘇誠想了想回道:“王爺,已經(jīng)半月有余。”
洛青陽哦了一聲,“竟然已經(jīng)這么久了,王妃……有消息嗎?”
蘇誠愣了,不知這有消息是什么消息?
洛青陽轉(zhuǎn)過頭來就見到他一臉茫然的表情,可又不好直接問江嬌是否有寫過信給他,只得悶悶的轉(zhuǎn)過身去繼續(xù)朝前走。
蘇誠跟了幾步,小心翼翼的說:“沒有,王妃沒有寫信來。”
“哦……”心里有些淡淡的失落,不知道是為什么。
他雖然不曾說些什么,卻仍止不住蘇誠的心中翻江倒海,跟了幾步,蘇誠便說:“王妃從八個月前,王爺出門便不再寫信了。”rwjf
八個月?
洛青陽望著夕陽的余暉,有些不解。
蘇誠見他想聽,便道:“王爺,王妃剛開始是寫信的,小的也送來給王爺看過的,不過……”
他眼睛一瞇,立刻看過去,蘇誠嚇得縮了縮脖子,洛青陽說:“不過什么?”
“不過,王爺從未給王妃寫過回信。若小的記得不曾有錯,王妃便是從八個月前不再寫信了。”
洛青陽唔了一聲,不再說些什么。
他轉(zhuǎn)身繼續(xù)朝前走去,夕陽西下,他竟也有逐馬天涯的感覺。
回到驛站,洛青陽想了想吩咐道:“收拾一下,明日回程。”
蘇誠愣了,他還想問問,洛青陽卻徑自進(jìn)了房間。
次日一早,一行人策馬揚(yáng)鞭踏上回程,不過,相較于其他人情緒高昂,洛青陽一直都有些懨懨的,行程不緊不慢,卻比來時長了許久。
直到有一日,一行人竟不緊不慢的朝前走著,一只黑鷹飛來,繞著洛青陽旋轉(zhuǎn)了三圈,最后在他的肩頭停了下來。
洛青陽面色微微一變,若他不曾記錯,這是葉青梧還在宮中時喂養(yǎng)的信鷹,速度比鴿子更快,也飛的更高,不容易被人截獲消息。
他立刻從信鷹的腿上取下信筒,從里面摸出一張字條,待展開一看,面色再次一變。
“王爺?”蘇誠小心翼翼的叫了一聲,洛青陽卻驟然一夾馬腹,手中馬鞭一揮,揚(yáng)手道:“快!回京!”
一行人莫名其妙,不過,能夠早早回京他們也樂意之至。
官道上揚(yáng)起一陣塵土,這一次,速度竟比來時還要快了。
宣王府,青陽居。
江嬌一醒來便見到一個小姑娘坐在自己床邊,玲瓏可愛,看起來只有十歲左右的樣子。
見江嬌醒來,子蘇便起身問道:“皇嬸可覺得好些了?”
江嬌愣了愣,方才察覺自己眼前之人便可能是洛青陽走時提醒自己有事要找的公主殿下,她忙起身要行禮,卻被子蘇立刻帶人按住。
“皇嬸當(dāng)心,這是府上,我是晚輩該是我給皇嬸行禮的,您便不要再那么多規(guī)矩了。”
“是啊,王妃可要好生歇著才是。”子蘇身邊一位年長些的姑姑說道,扶著江嬌再次躺下,錦芳說道:“王妃身子自今之后便是有身子的人了,可要萬萬當(dāng)心才是。”
江嬌愕然,有身子……豈不是說……她……
將她震驚的神色收于眼底,子蘇笑了笑說道:“皇嬸莫驚,錦芳姑姑說的不錯,江太醫(yī)已經(jīng)為皇嬸診過了,是喜脈,皇兄已經(jīng)飛鷹傳訊給皇叔了,說不定此時已經(jīng)在回程的路上了。”
“王爺……”江嬌面上浮現(xiàn)一絲羞赧的紅,“謝公主,讓公主和皇上費(fèi)心了。”
“皇嬸說哪里話,我們一家人,皇叔不在,我和皇兄定當(dāng)該照拂著皇嬸才對,您莫要太往心里去了,都是小事,如今而言,您應(yīng)該好好休息,我和江太醫(yī)在皇叔回來之前就在王府住下,免得有些不長眼的人總來皇嬸面前礙眼,惹你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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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著站了起來,俯身替她壓了壓被角,說道:“我出去跟皇兄說一聲,讓他早些回去。”
“皇上也來了?”江嬌大驚,聞言再次從床上坐了起來,“不行不行,我得親自送皇上才可。”
子蘇頗為無奈,親自上前按住她說道:“皇嬸,都說了不必如此客氣的,今日皇兄聞聽皇嬸暈倒,府上皇叔不在,管家這才斗膽請人進(jìn)宮給我捎了信,若非如此,我們還都不清楚呢。皇兄尤為在意,是以親自帶了太醫(yī)過來,不過此時不便給皇嬸問安,皇嬸歇了吧,國事繁忙,皇叔不在,都要皇兄自己費(fèi)心。若皇嬸一番折騰,也都是耽誤時辰罷了。”
江嬌想了想,的確如此,便點(diǎn)了點(diǎn)頭,“勞煩公主,替我朝皇上道謝,我心感懷,天地可鑒。”
子蘇點(diǎn)了點(diǎn)頭,一溜煙一樣出去了,倒是沒有那些公主小小年紀(jì)儀態(tài)端莊的樣子,讓江嬌心中不由升起一絲喜愛。
她靜靜的等了一會兒,子蘇又回來,跟她說已經(jīng)將皇上送走了,江嬌這才安了心。
子蘇就這樣住了下來,這府上人并不多,原本一直伺候著蘇珞的錦芳被子蘇留在了江嬌房里,自己身邊留了夏意,一切倒也妥當(dāng)。
等夜深人靜,江嬌睡不著了,不由坐起來摸了摸自己的腹部,洛青陽走了一月有余,如今,她竟然有孕了。
他知道的話會如何想?他那般不喜歡與她在一起,他會喜歡這個孩子嗎?
若是他不喜歡……
這樣想著,江嬌心中不免有些沉甸甸的,胡思亂想了一夜,江嬌又沉沉的睡著了。
有了身孕之后,子蘇做主不再讓她日日看那些枯燥的賬本,而是讓人搜羅了許多畫冊給她,卻也不讓她日日都看,只是空閑的時候看上一會兒。
為了防止意外,江鷓鴣日日為她請脈,江嬌才知江鷓鴣竟是個什么都會的大夫,有時還可根據(jù)她的脈象幫她調(diào)理一些看不到的病癥,每日再輔以補(bǔ)湯,未過幾日江嬌便覺得自己變得越發(fā)圓潤了。
“王妃盡管喝便是,女子便是圓潤一些,男子抱著才會歡喜,先皇在時,一直想將太后養(yǎng)的胖一些,不過,太后早年身子受損嚴(yán)重,便是吃食都十分精細(xì)挑剔,又哪里會胖的起來,若王妃能圓潤一些,王爺定會十分開心的,這對腹中的孩子也有好處。”
錦芳見她捧著湯不太想喝,便柔聲勸著。
江嬌笑了笑,緩緩回神,攪著那湯喝了一口說:“姑姑說的沒錯,這女子有孕,便是不為了自己,也該為孩子著想一番。”
“是啊,就是這個理。”
錦芳笑了笑,正要再說些什么,便聽到外面一陣亂糟糟的,她蹙了蹙眉,疾步走過去問道:“外面發(fā)生了何事?不知道王妃在靜養(yǎng)嗎?折騰什么呢?”
秋韻快步過來,面上帶著一絲喜色,見到錦芳便福了福身子說道:“姑姑,是王爺回來了。”
“哎喲,這不是說曹操曹操到嗎?”錦芳笑了笑,讓開路說道:“快進(jìn)去給你家主子報個喜吧,不過,切莫驚了她。”
秋韻見狀再次笑著福了福身,走到里面就見到江嬌正在喝湯,她放輕步子,伺候了這許多日子,秋韻知道江嬌是個很膽小的人。
走到江嬌身邊,她柔聲說道:“王妃。”
江嬌抬起頭,“有事?”
數(shù)日來錦芳接了江嬌的房里事,事無巨細(xì)的伺候著,竟讓秋韻和秋雨都十分佩服,江嬌已經(jīng)幾日不曾見到秋韻進(jìn)房了,她不由有些奇怪。
秋韻笑著道:“王妃,是件好事。”
“哦?”
秋韻站到她的旁邊,笑了笑說:“王妃,是王爺回來了。”
“王爺?”江嬌先愣了一下,她這許多日子日思夜想,可這一顆終于要見到洛青陽了,一顆心卻忽的顫抖了起來,“王爺可好?”
“王爺說要先去書房梳洗一番,一會兒就過來,王妃莫急。”
“哦。”心里又有些失落,她靜靜坐下來,錦芳便道:“王爺定然是怕驚擾了王妃,接到皇上的消息,一路疾行,定然是披星戴月,風(fēng)塵仆仆的,怎么能見我們未來的小王爺呢。”
江嬌一下子笑了,“姑姑……”
錦芳笑了笑,提醒道:“王妃先喝了湯吧,趁著熱,等王妃喝完湯,大抵王爺就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