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明帶著蘇彩兒撞在別人身上,連忙道歉,對方不以為意,輕笑一聲道:“無礙的”轉身離去,蘇彩兒等到那人走出很遠之后,才對肖明道:“剛才那人肯定不是漢人!”
肖明奇道:“為什么?”
蘇彩兒道:“他身上一股羊肉的膻味!定是胡人!”
肖明道:“可他明顯是一身漢人打扮嗎?難道漢人不吃羊肉?”
蘇彩兒道:“漢人哪能天天吃牛羊肉,此人身上明顯是積年的膻味,定是胡人無疑,但年我跟隨父親去西域販布,結識了很多胡人都是這樣”
“哦,西域的絲綢之路啊”肖明道。
蘇彩兒道:“西域之路的確被叫做絲綢之路,北方蠻夷和西域的各族都非常喜愛絲綢絹鍛,可是大遼和西夏興起之后,這條路就斷了,只有遼國每年通過歲貢和邊境互市得到絲綢,而他們自己的仿品卻能行銷西域各地”
肖明點點頭道:“剛才那人也有可能是遼人吧?”
蘇彩兒道:“也有這個可能”
比起江南等地的繁花綠柳,東京的這種踏青看菊草的情調,肖、蘇都覺得沒啥意思,待到轉過之后,興致大減,于是打道回去。
二人本是輕車簡從而來,乘坐的牛車回到南門之時,遇到了一名虎衛要找肖明。
“肖總!錢副都頭出事了”
“肖總”是肖明的新頭銜,顧守貞對于顧氏煉坊飛速發展之后帶來的三處鐵業:顧氏煉坊、杭州城西鐵廠、鐵平鐵廠如何管理根本不在行,于是聽由肖明管理,給肖明的頭銜由大執事變成為總執事,自己安心當一個甩手掌柜,一心只撲在煉鋼高爐上。
他這種做法真是悠閑,惹得蘇彩兒都很羨慕,肖明的頭銜變成了:肖總執事!喊起來怪怪的,于是就變成了“肖總”。倒不是他惡趣味,只是他不想過快的打亂目前整個經營模式。
虎衛嘴中的錢副都頭,就是錢拔光,肖明將錢拔光提拔為一名副都頭,統帶五十名虎衛,這次進京的十虎衛以他為首,這家伙今早聽說肖明要去看菊花春會,大叫沒意思,情愿在院子里和眾虎衛練武。
肖明囑咐他們不可離開悅來客棧,雖然他們獨自包了客棧一間跨院作為下榻,但為了防止錢拔光賭博,肖明總要在他身旁才行。
哪知道這小子,和眾虎衛練功完畢,很是無聊,好兄弟郝棍子又在徐州沒有跟來,于是就和眾虎衛開始喝酒,酒喝到一定程度之后,錢拔光終于成功攢攆著眾人跟他一起出門找樂子了,這一出門自然就進了賭場……。
本來錢拔光的賭品很好,輸了也不會耍賴,但京城賭場的潑皮見到幾個外地的凱子,怎么可能輕易放走,于是暗地下套,將錢拔光身上的錢財騙的精光,還欠下了一大筆賭債,并讓他的主公上門贖人!
肖明的氣不打一處來,心說這次一定要給這小子徹底去去病了,賭性不改的人,是做不成任何大事的,或許自己并不需要錢拔光做什么大事,但肖明不允許身邊的任何人出任何事情。
安排車夫送蘇彩兒回熙熙樓,肖明帶著那名虎衛前往賭場撈人,或許是后世的時候,電影賭片看的多了,肖明對賭場并不陌生,他知道十賭九騙,賭場的高手的騙術一旦被揭穿,一定會使用暴力將拆臺的人處理掉,所以這幫人肯定會有保護傘,所以他問身旁的虎衛,是否了解對方的底細。
那名虎衛違背了肖明囑咐,正自惴惴不安,聲稱自己不清楚對方的底細,是錢拔光帶他們去的,眾人只是覺得一時好玩,沒想到著了人家的道。
跟隨那名虎衛肖明來到了東城區內的一處賭場,場外站著剩余的九名虎衛,正在等肖明到來,看到肖明后眾人一起躬身道:“肖總!”肖明沉了臉,冷哼一聲。
“情況怎么樣?”肖明問道。
“稟肖總,副都頭還在里面,對方不見銀子不放人!”一虎衛躬身答道。
“到底欠了多少銀子?”肖明問道。
“五百兩!”
肖明倒抽一口冷氣,暗道這么多!銅錢百文為一貫,千文合銀一兩,中原地區貨幣的購買力更強,一千文能合銀一兩半,但銀子總是最后的結算手段,一名虎衛一個月才五貫錢,還不到一兩,欠款五百兩可謂巨額賭債了!
肖明怒容掃視眾虎衛,眾人全都嚇得不輕,他是虎衛的締造者,在這支隊伍擁有無與倫比的權威,看到他發火,眾虎衛哪有不怕之理,心里都在擔心不知道要受到什么責罰了。
肖明穩了穩情緒,對眾虎衛道:“走,跟我進去撈人,家伙都帶了嗎?”
眾人聞聽興奮地點頭,虎衛的弓弩和佩刀全都留在客棧里,但每人隨身卻有肖明給他們配的制式武器,一把背后帶鋸齒的匕首。虎衛們聽說要動家伙,立刻就從懷里面將匕首拿了出來,“能跟著肖總一起打架啊!好唉——!”
這家名叫“恒源賭坊”的賭場,占地并不太大,但里面賭俱齊全,賭客眾多,每天從早到晚都是熙熙攘攘的,京城之內商業發達,百姓收入少,好賭之人也多,整個賭場烏煙瘴氣,人生鼎沸,人群中自然穿梭者各種侍者、小販、騙子、扒手等。
賭場的大當家叫做鄭牛,本來每天叼著草棍,咪咪覺,但今天卻被煩的夠嗆,今天一早,賭場內本來沒幾個賭客,誰知道,來了一個大凱子,被他略施小計就騙光了錢,還欠了一大筆錢,不過人家倒也光棍,讓一起的同伴去找人拿錢,自己到跟個大爺似的在賭場里賴上了。
一會要酒喝,一會要燒雞吃,一會還要找粉頭聽小曲,前幾個要求倒也罷了,吃了喝了的,到時候一塊算在欠款里,誰知道現在他竟然覺得賭場是一個有前途的行當,賴著鄭牛要學習怎樣在賭場當荷官!這哪里是什么欠賭之人啊,簡直就是債主!
肖明進來的時候,派人給他遞話,說是要撈人,賭場撈人那是行話,凡是被壓在賭場要錢的人,事主最后總是還要被剝層皮的,聽說有人來撈人,鄭牛還挺高興,于是興沖沖的出來了!
肖明站在那里,氣場很大,因為周圍有是個虎衛將他圍在當中,賭場內閑雜人等都不能近身。鄭牛沒出來之前先在暗處觀察,他也要摸摸來人的底細,但看到肖明一身青衫的書生打扮之后,也就無所謂了。
并不是他輕視讀書人,而是肖明直觀給他的感覺就像一個富戶公子,帶著一幫家丁,這種人一般都是土財主,家里有錢,能敲一筆是一筆,鄭牛根本不怕鬧事,自己的后臺夠硬,在京城之內根本無人能把他怎樣。
于是他橫披著棉襖帶著一幫手下,就出來了,走到近前他睜眼也不看肖明一眼,沖自己的一名手下怒了努嘴,那手下明白,把腰一挺道:“來撈何人?”
跟隨錢拔光的一名虎衛上前道:“上午欠錢的那個,姓錢的漢子,是我家主人的手下,你們現在可以放人了!”
“錢帶來了嗎?”
“先放人,錢不會少你”肖明突然說道。
“呦嗬!你說的到簡單,人放了你們再賴賬怎么辦?”
聽到這話,鄭牛不高興了,怒視了一眼那名手下,斥道:“在老子這里也敢有賴賬的嗎?那個誰,你怎么說話哪?不給老子長臉?”手下之人唯唯連聲。
鄭牛一看肖明,鼻孔朝天的說道:“人可以放,諒你們也不敢在此賴賬,不過你看清楚了,這是欠單,時間已經過了一個時辰,現在利滾利一共是八百兩,還有這家伙在這里的茶水吃喝,我們也不多要,拿一千兩銀子就行!”
虎衛怒道:“剛剛才五百兩,一天沒過就要利滾利,你們簡直就是強盜!”
鄭牛聞聽,眉毛一束就要發作,他身后的手下也是摩拳擦掌。
肖明呵呵一笑,攔下虎衛道:“一千兩,小意思!先把人放了,銀子老子有的是”
鄭牛一聽,心中高興,今天看來是撞了財星了,這一下就一千兩進賬,趕上賭場半年的收入了,看著肖明點頭道:“還是你敞亮,明事理,江湖之上講的是義氣,我也敞亮,那個誰,去把人帶來”
錢拔光被帶來了,見到肖明后他突然覺得后怕,老臉反而紅了,喏嚅著給肖明見禮,肖明樂呵呵看著他,突然向鄭牛道:“抱歉,自己的家人,我先說幾句”隨后還是笑瞇瞇的看著錢拔光。
錢拔光已經后悔了,突然雙膝跪倒:“老錢知錯了,請主公責罰”
肖明道:“噢?怎么罰?”
錢拔光愣住了,這個可真不好接口,低頭不語不敢吭聲。
肖明突然轉身對眾虎衛道:“虎衛營的軍規中我還真沒加上這一條,那就是聚賭當罰,賭錢輸了不怕,怕的是在這里丟人,看來我需要加上這條了,以后虎衛營絕對禁賭,那個違反,斬去小指!你么都聽到了嗎?“眾虎衛躬身道:“是!”
肖明道:“那還等什么?”
命令已經下了,長時間的訓練使得虎衛們已經形成了立刻服從的習慣,聽到肖明的話后,十名虎衛齊刷刷的掏出匕首,一咬牙就斬去一節小指,動作整齊劃一,血花飛濺,斷指落地,十指連心,疼痛鉆心,但眾虎衛一聲不吭。
看到眼前的情景,錢拔光眼都紅了,突然大聲道:“他們是跟著我來的,既然要罰,老錢就斬去四根手指!”
肖明道:“既是虎衛營的人,賞罰全都一致,誰要你多斬三指,一指就當受罰,動手吧”
錢拔光點頭道:“是,主公”當下也斬下一根小指。
眼前的一切讓鄭牛和手下全都愣住了,賭場之中的眾人看到這一幕也都亂了,見血的那一刻,鄭牛知道,今天的事情看了不會善罷了。
果然,肖明看著地上一堆斷指,仍舊笑著對鄭牛說道:“一根手指一百兩銀子,這里是十一根,你收下,找我一百兩的零頭來”
鄭牛瞇著眼上下打量肖明,心中的怒火也升了起來:“外鄉人,合著你今天是來消遣老子來啦?今天我看你們誰也別想走,那個誰,叫人關門操家伙!”
肖明扭頭說道:“給我打,給我砸!老子不想看到任何人站著”說完沖向鄭牛……
鄭牛也不是白給的,能在京城開賭場,混地盤,自身怎么都要有些真本事的,嘴里的草棍一吐,一記黑虎掏心直奔肖明的前胸。
但是他眼前一花,對方人已不見了,突然有人在左后則拍他的肩膀,他一轉頭,就看見肖明那張可惡的笑臉,肖明伸出手來,叉開五指,一個大嘴巴!肖明發覺叉開五指打人的話,可以減輕傷害度。
只聽一記脆響!鄭牛整個人已經被扇飛了起來,他只覺得自己的耳邊響了一記炸雷,緊接著人就飛了起來,腦袋上似乎被驢蹄子踢了一腳,滿眼的金花和星星。
賭場之內一片大亂,兩幫人展開了全武行,桌子腿、板凳亂飛、不時有色子和骨牌也飛上天,眾賭客哭喊著奪門而逃,十名虎衛加上錢拔光,一頓拳腳將賭場的保鏢護院打的鬼哭狼嚎,這些人基本上都是些市面上混的潑皮流氓,平時仗勢欺人的時候,下下黑手,真正動起手來,那里是整天訓練的眾虎衛對手。
更何況這些護衛都是在戰場上殺過人,下手一個比一個很,雖然賭場的人手有二三十個,不一會功夫,就已經全部躺在地上了,錢拔光光抓著人家腦袋撞墻,就撞暈了五個。
肖明將鄭牛扇飛之后,就不動手了,而是在一旁看熱鬧,等著眾虎衛將所有人都打倒了,才搖搖頭道:“慢!太慢了,你們太慢了!”
他走到鄭牛跟前,蹲下來道:“抱歉啊,是你欠我一百兩銀子的啊,非逼我動粗,現在是不是還不讓我們走啊?”
鄭牛吐掉嘴里的鮮血和牙齒,早已沒了剛才的脾氣,含混著聲音道:“不敢”
肖明站起來對虎衛們道:“去在地上撿一百兩散碎銀子來,我們還需要醫藥費呢,不得多拿啊!我們是誠實的人,別人欠多少就只能拿多少”
眾虎衛轟然答應,興高采烈的從亂七八糟的地上,劃拉出一些碎銀子,也沒人清點,反正不止一百兩,跟著肖明大搖大擺的走出了賭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