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yàn)橛泄鸹ǜ鈮|底,沈昀卿很快就吃飽了,赫連銘本來就沒有沈昀卿這么餓,所以也很快結(jié)束了中飯。
兩人付了錢走出客棧,赫連銘上了馬車,掀開簾子一探頭進(jìn)去脖子上就架上了一把劍,頓時動作一頓。
“刀劍不長眼,你最好不要亂動。”耳邊傳來對方語氣冰冷的聲音,赫連銘也如他所說的一動不動,只是這樣就出了問題了。赫連銘只是探進(jìn)去半個身子,還有半個露在外面,他這樣站著沈昀卿根本沒法上車。
大夏天的外頭太陽又毒,沈昀卿有些不耐煩了,直接掀了一角的簾子沒好氣地說:“公子,你又怎么了,你這樣擋著我……”趕不了車這四個字就硬生生地堵在了喉嚨口。
眼前的場景讓沈昀卿的眼睛越瞪越大,回過神來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放下簾子轉(zhuǎn)身就走。
“站住!”
車廂里傳來的聲音成功地讓沈昀卿停下了腳步。
然后赫連銘又聽見對方指著他對面的位置道:“你,坐過去。”
赫連銘小心翼翼地地不讓劍傷到自己,移過去與那人面對著面坐著,這才看清了對方的模樣。
衣衫襤褸,臉上身上都是臟兮兮的,那把架在他脖子上的劍鑲嵌在一根木棒里頭,不是乞丐是誰?
“讓外面的人開車到城外的破廟。”
赫連銘挑了挑眉:“你為什么不自己說?”
“讓你做什么你就照做,否則小心你的小命不保。”對方手上的劍又往赫連銘脖子上靠近了幾分。
這輩子還真沒有人敢這樣威脅他呢!赫連銘勾起了嘴角。其實(shí)他早就看出了對方的武功在他之下,要是真打起來他接不了自己幾招的。他本不想惹是非,但是對方都欺到他頭上來了,他哪能這么簡單就放過他呢?
“小路子,趕車去城外的破廟。”
見赫連銘依言做了,對方這才微微一笑:“這就對了,只要你好好配合,我也不會為難你的。”
赫連銘嗤笑了一聲,將脖子上的劍移開一寸,又氣定神閑地問道:“不過我好奇一件事情,你是怎么知道這……就是我們的馬車的?”
“哼!”對方挑起了眉梢,似是有些驕傲,“你忘了我們是做什么的了?這大街上滿是我們的兄弟,這種小事情,稍微問一下便知了。”
“也對。”打探消息這種事情,有誰能比得上成員遍布天下,又不會輕易引起別人注意的丐幫呢?就是不知道錢奕宣的消息網(wǎng)中,有沒有包括了他們?
赫連銘笑了笑,干脆就靠在車廂上閉目養(yǎng)神了。
再說外頭的沈昀卿,雖然她是聽到了赫連銘的聲音,但是這顯然是一趟渾水,她真的要攪進(jìn)去嗎?猶豫了一下,沈昀卿還是咬咬牙上了車。
雖然不清楚為什么車上會藏了一個乞丐,但是那乞丐的面孔是她熟悉的,就是之前她在買桂花糕時看到的那一個,所以這件事情很有可能是因她而起的。再說了自己好歹也承蒙赫連銘照拂了恁久,就當(dāng)是回報吧!不過這件事之后,自己真的要快些離開了,不然跟在他身邊凈惹上麻煩。
這么想著,沈昀卿便上了車,只是還有一事……
“城外破廟?在哪里啊?我不識路啊!”
耳畔傳來乞丐的聲音:“你先這條路直走就是了,待會兒要拐彎了我會告訴你的。”
“哦。”
沈昀卿應(yīng)了一聲,揮起了鞭子。
“駕——”
————
視線中已經(jīng)漸漸能看見乞丐所說的那個破廟了,沈昀卿駕著馬車接近,破廟中的人聽見了聲音便也迎了出來。
沈昀卿的馬車在破廟前頭停下,對方一群人就圍上來將馬車包圍住了。
“下車!”
脖子上的劍又靠近了幾分,赫連銘在乞丐的威脅下,無所謂地與沈昀卿等人下了車。沈昀卿一下車就被人抓著手背在了身后,像是押犯人一般地押進(jìn)了破廟里。
“小丟,你確定就是他們倆嗎?”在沈昀卿倆人被帶進(jìn)來之后,一位有些年紀(jì),腰上掛了好幾個袋子,看上去極有威嚴(yán)的人在掃了沈昀卿二人幾眼之后看向了之前潛進(jìn)他們馬車?yán)锏哪莻€小乞丐。
“李長老放心,小丟是親眼看見他們從桂花糕里拿了紙條出來看了的。”
“哦?那那張紙條呢?”
名為小丟的乞丐猶豫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嗯……被他們毀了。”
“這樣啊……”那位李長老皺著眉思考了一會兒,轉(zhuǎn)身對沈昀卿二人說,“兩位公子,我們也無心為難二位,只要你們把那紙條上寫的地方告訴我們,這件事情我就當(dāng)沒發(fā)生過。”
沈昀卿眼睛一亮:“只要我們告訴你紙條的內(nèi)容,你們就會放了我倆?”
“沒錯。”
聞言,沈昀卿才想開口就被赫連銘劫了話頭去:“那你們拿什么向我們保證呢?我怎么知道你們是不是只是想套出紙條上的內(nèi)容然后就殺人滅口呢?”沈昀卿一想,是這個道理,便也不說話了。
對方拍著胸脯道:“這一點(diǎn)二位可以放心,我李顯絕對是說到做到。”
“這口說無憑啊,我們怎么知道李長老你就是說到做到的人呢?”
“你——”
那群乞丐聽了這話,氣憤地上前幾步,卻被李顯一個眼神嚇退。他上前兩步走到赫連銘面前,笑道:“小兄弟真的考慮周到呢,既然你這么覺得,那你倒是說應(yīng)該怎么辦才好呢?”
“你拿紙筆來,我們將紙條上的內(nèi)容重新寫在紙上,不過你們要先放我們上馬車……”
乞丐中有人不滿了:“放你們上了馬車你們直接駕著馬車跑了怎么辦?”
“我話還沒說完呢,你這么急做什么。”赫連銘望了他一眼,淡笑道,“你們拿著馬鞭,那我們駕不了車自然也就跑不掉了,到時候我們一手交鞭子一手交紙條,你們拿了紙條我們也可以駕了馬車走,這豈不是兩全其美?”
“那你們要是耍詐騙我們,在紙條上隨便寫個東西,到時候你們跑了,我們怎么辦?”那小丟也不蠢,很快就想到了其中的漏洞。
“不過是個地址而已,于我們主仆二人沒有一點(diǎn)用處,我們要來做什么,只不過是陰差陽錯瞧見了而已。再說了,我們二人只是途經(jīng)此地的過客,與各位無冤無仇,你們丐幫的事情與我何干?我為什么要拿假地址騙你們?若是各位信不過我們,那就算了吧,就當(dāng)在下沒有說過。”
李顯皺起了眉頭,最后還是道:“那就依小兄弟的吧!”
然后轉(zhuǎn)向眾人:“去找紙筆來,待他們寫完了就放他們出去。”
趁著眾人不注意,小丟走到李顯身邊,湊在他耳畔問道:“李長老為何要同意那小子的條件,我們這兒兄弟這么多,難不成還問不出個話來嗎?”
李顯望他一眼,又轉(zhuǎn)向赫連銘與沈昀卿二人,過了一會兒才道:“你看看那二人身上的衣服。”
“衣服?”小丟不解,將沈昀卿二人上上下下打量了幾個來回還是沒看出來什么,“衣服怎么了?除了好看些,看起來名貴些,沒有什么啊?”
“問題就出在這上面。你看那主仆二人盡是錦衣,尤其是那位公子,身上穿的又是緙絲布料做出來的,更何況還用金線鑲了邊。主仆二人又是外來人,只是經(jīng)過此地,再加上他身處如此境地還能如此氣定神閑地與我討價還價,怕是京城大戶人家出來的公子,說不定還是皇親國戚!這種人既然與我們無冤無仇,能少惹便少惹啊!”
小丟這才意識到,不由地心嘆一句:長老就是長老啊!
沈昀卿不知道他們從哪里這么快就弄了筆墨來,見赫連銘要寫字便自覺地靠上前去替他研磨,但一雙眼睛卻警惕地盯著房里的其他人,生怕他們耍賴偷看。見他們只是靠在外圍,并沒有上前的意思,沈昀卿這才稍稍放下心來,低眼瞧去,赫連銘已經(jīng)寫好了,只是目光在觸及紙上的字時,研磨的動作驟止,她猛地抬頭看向了赫連銘,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赫連銘沒有理會沈昀卿的目光,只將紙條折好夾在食指與中指之間,笑著對李顯說:“李長老,在下已經(jīng)寫好了。”
“讓他們出去。”
守在門邊的乞丐讓開,沈昀卿與赫連銘上了馬車,馬鞭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被拿走了。
李顯手里拿著他們的馬鞭道:“既然公子也已經(jīng)上了車,現(xiàn)下我們可以交換了吧?”
“自然。”
赫連銘微微一笑,與李顯對視一眼,兩人同時向?qū)Ψ綊伋隽怂麄円臇|西。馬鞭重,紙條輕,沈昀卿是順利地拿到了馬鞭,可是那張紙條卻在空中幾變軌跡,不容易拿到。沈昀卿拿到鞭子就立馬使勁地?fù)]了出去,馬兒一疼,飛也似的撒蹄跑開了。
丐幫那些人也終于拿到了紙條,交予李顯,他打開一看,頓時心中大怒。
那紙上哪有什么地址,白的紙黑的字,只寫著五個龍飛鳳舞的大字——
“騙的就是你!”沈昀卿現(xiàn)在想想還是覺得驚險,“公子,你怎么敢在他們這么多人面前這么明目張膽地寫這幾個字卻一點(diǎn)也不心虛?你就不怕他們先瞧見了然后……群起而攻之嗎?”
赫連銘在車?yán)镩]目養(yǎng)神:“怕什么,他們就算全上了也未必是我的對手。最多也是你被他們抓去,大卸八塊罷了。”
沈昀卿:“……”
怎么會有這樣子的人,果然自己要快點(diǎn)離開的決定是對的……
沈昀卿想起了另一件事:“那我們現(xiàn)在要去哪兒?”
“城外三里亭的紫竹林。”
“什么?!”沈昀卿聽了這話沒有心思趕車了,這時候不應(yīng)該離開得越遠(yuǎn)越好嗎?“公子,你不是急著要去晉中嗎,干嘛要在這里浪費(fèi)時間啊……更何況現(xiàn)在這里的乞丐一定都在找我們,我們不快點(diǎn)離開還來蹚這趟渾水做什么啊!”
“去晉中不錯,只不過明澤與張巧兒不是還沒追上來嗎?我們在這里等一等也行啊。”赫連銘突然睜開眼睛一瞇,輕聲道,“只是有人都犯到我頭上來了,我哪能就這么忍氣吞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