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里亂七八糟的, 桌子上、架子上的東西大多都被翻倒在地,桌上更是一片狼藉,但雖然亂卻并沒有被翻箱倒柜, 不是遭賊倒是像有人在里面打了一架。
沈昀卿慢慢皺起了眉, 就在這時她突然聽到了角落里有什么窸窸窣窣的聲音, 沈昀卿隨手就拿起門邊桌子上放著的裝飾花瓶就進了屋子, 隨著聲響走到床前的幕簾邊上。簾子無風自動, 顯然是有什么東西在后面。
無聲地靠近,沈昀卿高舉起手上的花瓶就要敲下去,就在這時, 她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個熟悉的小身影,正是今早的那只小松鼠。
仔細一看, 原來它竟被簾子給纏住了身子, 出不來了。
沈昀卿將花瓶放在旁邊的桌子上, 伸手幫它解脫了困囿。沈昀卿有意要放它離開,誰知才將它放在門口它就自個兒跑回了她的房間, 下一秒就上了她的桌子,自發地拿了一塊糕點啃著。
沈昀卿見它頗有靈性,又似乎挺喜歡她這里的,便起了心思想要圈養它。于是她坐到桌子上,將腦袋擱在桌子上與它對視, 伸手摸了摸它, 笑道:“你既然喜歡這里, 那就呆在我身邊怎么樣?我會每天給你買糕點吃的。”
那只小松鼠在她說話的時候抬眼看了她一下, 而后又繼續吃它的東西。沈昀卿就當它同意了, 自言自語道:“你這么笨,被秦幫主抓到了不說還把我的房間弄成這樣, 那我就叫你笨笨好了。”
“笨笨,笨笨……”
沈昀卿一邊叫著一邊拿手摸它背部滑溜溜的毛,它有些不堪其擾,蹦跶著跑遠了些,沈昀卿卻仍舊是心情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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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破廟。
李顯站在門口遙望著遠方緊皺起了眉。他接到消息說是秦瓊他們去了臨縣,但是他將臨縣翻了個底朝天卻都沒找到他們的任何蹤跡,這意味著要不就是他拿到了假消息,要不就是他去晚了……他們已經離開了。
前者還好,若是后者……那他之前設的局可能就此白費了。一旦秦瓊離開,要想再找他就難了。
不知何時,小丟已經站到了他身邊:“李長老,剛剛有消息傳來說在城里看到了那日的兩位錦衣公子。”
李顯轉頭望向他,一臉的嚴肅:“這一回你可確定?”
小丟湊近兩步,認真地道:“應該不會有錯,是手下的弟兄親眼所見的,說是他們二人明目張膽地在大街上閑逛,買了許多東西,現在正在茶樓里頭休息喝茶。”
李顯思慮一番,還是決定去看看:“兄弟們,我們走!”
于是一行人離開了破廟,向縣城走去。
一進縣城,小丟就帶著李顯來到了那家茶樓前,之前在茶樓前守著的乞丐趕緊上前:“拜見長老。”
“嗯。”李顯虛應了一聲,問起更為重要的一件事情來,“他們人可還在里面?”
“剛剛駕著馬車離開了,有兄弟跟上去了,我就在這里等著長老你們。”
“嗯。”因為不知道馬車往哪里去了,李顯只得在這兒等消息,“你們說他們在街上買了許多東西,都買了些什么啊?”
“這就多了。他們先是去了通天曉開的那家桂花糕鋪子,買了好幾盒的桂花糕,然后又去了那邊的成衣鋪子買了兩件衣服。哦,對了,他們還去了藥鋪買了幾貼藥,具體抓了什么藥我就不知道了,我們兄弟幾個一進去就被掌柜的趕出來了。”
“哪間藥鋪?”
小乞丐手指著身后的大街道:“就是街尾的那家仁壽堂。”
“帶我去。”
由小乞丐帶著,李顯一行人來到了仁壽堂門口,掌柜的第一眼瞧見了那小乞丐,不耐煩地揮手趕他:“欸,怎么又是你啊?走走走走走,小乞丐沒錢來抓什么藥啊!我們這兒是藥鋪又不是善堂!”
話音剛落,門口又走進來幾個人,一下子將這不大的空間擠得滿滿當當的,明眼人一眼瞧去就知道這幾個人也是乞丐,只是為首一人瞧上去有幾分威嚴,只是被那一雙眼睛瞧著,他就不由地想要發抖。
掌柜的以為是那小乞丐不滿他的態度,帶了人來尋仇來了,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他又沒功夫,這么下去顯然是要處于劣勢的。心下一思量,那掌柜的轉身就跑。
但是才提步,眼前白光一閃,一把匕首就插在了自己身前幾公分的位置。那掌柜的腳一軟,若不是有藥柜撐著恐怕早就倒在地上了。
“掌柜的,我來只是想要問你個問題,你若是配合,我也不會為難你的。”
“大,大俠,你問,小的一定,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李霞冷哼一聲,看著他挑眉問:“今日可有兩位錦衣公子來你這里抓藥?”
“是,是這樣沒錯。”這里不過是個小縣城,人來人往也就那些個人,赫連銘與沈昀卿生臉,穿得不錯長得也好,掌柜的自然會多留意一點。
“那他們來這里抓了什么藥?”
那掌柜的抖著身子說道:“就是一些治療外傷的藥……和一些活血化瘀的藥。”
得了答案,李顯給小丟使了個眼色,小丟進去將李顯的匕首拔下來還給他,李顯帶著人就要離開,卻在門口的時候突然轉過身來,那掌柜的好不容易定下了心,又被生生一嚇。
李顯看著他冷冷一笑:“醫者父母心,作為大夫本應該懸壺濟世,你卻光計較這些個名利,下回要是讓我知道我們兄弟來你這里求藥卻被你趕出去,我絕對會來找你算賬的。”
“以后,以后我絕對贈醫施藥,絕對不狗眼看人低。”
李顯實在是瞧不上他的那副孬樣兒,轉身帶了人就離開了。看見李顯這樣為他們兄弟著想,身后那些追隨他的兄弟,更是堅定了自己要追隨他的決心。說實話,若不是李顯這樣關心他們,又怎么能收獲一批忠心的人與他一同去陷害自家的幫主呢?
出得藥堂,他便轉頭對一旁的小丟道:“他們抓了傷藥,又買了衣服,恐怕是與秦瓊一道了,我們趕緊回茶樓那邊等消息。”
說來也巧,他們一行人才到那邊,之前去追沈昀卿他們的人就回來了。
“怎么樣?人呢?”小丟追問。
那人氣還沒喘過來就道:“我,我追著他們去了城外,但是他們駕著馬車……我追不上,就給跟丟了。”
小丟沒好氣地拍了他一記,李顯想了一下問:“你是在哪里跟丟的?”
“就出城往左的那條路。”
“你確定?”
那人想了想,重重地點了點頭:“確定。”
李顯勾了嘴角:“那我想我知道他們在哪里了。”
這里出城直走便是官道,往右可以到達臨近的幾個縣城,往左卻是只有一個地方,那邊是城外南山的云水庵。
李顯不知道他們是怎么說通那群尼姑讓他們幾個男子住進去的,但他認為就是因為這樣他們才始終沒有找到他們,一行人去了那里,在看到庵堂后門的熟悉的馬車之后更加堅信了這個答案。
沈昀卿他們是在云水庵嗎?
確實是這樣沒錯。只不過他們不是在庵堂里頭,而是在云水庵所在的南山山頂。南山不高,云水庵在南山山腰的位置,大路直通,所以平日里倒也有不少香客,沈昀卿是故意棄了馬車徒步爬到這山頂來的,而在山頂他們正巧能俯瞰整個云水庵,里面發生了什么,他們都是一清二楚。
李顯他們到的時候沈昀卿就忍不住興奮起來,她總算是明白了為什么有這么多人喜歡陷害別人,因為看著獵物一點點往自己設下的陷阱里頭跳的感覺真的是太好了!
再說李顯為了不打草驚蛇,先是找人在庵堂的側門與正門把手著,自己則是帶了幾個人從側門進了庵堂。
他們小心地躲藏著,但是云水庵雖然不大,要在這么多房間里找到幾人住的地方還是有些麻煩的,最怕的是找錯了地方,驚動了他們,讓他們給溜了。
于是當迎面走來一個小尼姑的時候,李顯拿著匕首架在她脖子上,將她捂著嘴巴拖到了一個角落:“不要喊,我只問你幾句話,你若是認真答了,我是不會傷害你的,但你若是喊了,我可能就一個失手……這刀可就進了你的脖子了。”
小尼姑的身子一直在抖,聽見他的話抖得更厲害了,卻也點了點頭。李顯這才松開她的嘴巴,問:“你們庵堂里這兩日是不是來了客人?”
小尼姑點點頭。
“他們住在哪里?”
小尼姑伸出手遙遙一指,那手指都止不住地顫抖著:“就是最西邊的那幾間客房。”
李顯得到了想要的信息,伸手在那小尼姑的頸后一劈,那小尼姑就失去了知覺。他將她拖到一棵樹后頭藏好,這才領著小丟幾個向著小尼姑說的方向移動,所以他們便沒有發現那小尼姑在他們離開之后便睜開了眼睛,哪里有半分昏迷的模樣?
到了西邊廂房的門口,李顯卻看到了守在門口的幾個官差,他本來就覺得赫連銘他們應當是官家子弟,此時有官差在也不覺得稀奇,只是他始終沒想明白為什么他要來壞自己的好事。
李顯沖小丟比劃了一番,小丟明白了他的意思,站起來故意吸引那幾個衙差的注意,這一招聲東擊西成功引走了那幾個衙差。李顯倒是不擔心小丟,他的功夫不怎么樣,輕功倒是不錯,足以逃命了。
于是他帶著剩下的幾個人輕而易舉地便進了西廂,站在房門前,他伸手攔住亟欲沖進去的幾個兄弟,囑咐了一句:“除了秦瓊,剩下的兩個人盡量不要傷害他們,我不想多事。”
“是。”
于是一行人分成三隊站在三間房門口,對視一眼,李顯與其他二人一腳踢開了身前的門,闖了進去。
李顯與房中唯一的人視線相對,那位正在洗澡的姑娘終于回過神來,大叫了起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