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 赫連銘處理完政務便已近深夜,他吩咐張巧兒不用跟著就自己離開了。張巧兒一臉復雜地看著他走向了旁邊住著太監宮女的小樓,嘴巴張了張卻什么也沒說出口。
赫連銘找到沈昀卿的房間走進去, 耳畔卻便來她睡著的平穩呼吸。他也沒開燈, 就這樣摸著黑上了床。沈昀卿睡得其實并不熟, 所以當身邊的床陷下去并且腰上纏了一雙手上來的時候她就迷迷糊糊地有些醒了。她轉過身去, 在來人身上嗅了嗅, 聞到的是再熟悉不過的味道,于是她便放心地埋首到他胸前,繼續沉睡。
赫連銘在黑夜中無聲地一笑, 也就這樣擁著她睡了。
第二日一早,天還未亮沈昀卿就轉醒了, 她昨夜睡得早, 所以早早就醒了。腰上傳來的熱力讓她的臉微微一紅, 卻也忍不住抬頭看向身旁那人。入秋以后白日便短了,外頭的天蒙蒙亮還帶了點青色, 但也足以讓她看清赫連銘的俊臉。這還是她第一回仔細地觀察他的睡顏,雖然是在這樣光線不足的情況之下。
那張平日里經常微微上挑著的唇現在正緊緊地抿著,而那雙總是好像盛滿了光華的眼睛也是緊緊閉著。她情不自禁伸手撫上了他的眼睛,然后順著鼻梁而下撫上了他的唇,就在這時, 她突然感覺到手下的唇微微一動, 就這樣親了上來。
他醒了。沈昀卿意識到這點, 慌忙要移開手, 卻被他拉著不能動彈, 黑夜之中,沈昀卿也能看到他那雙發亮的眼睛。
“怎么樣?滿意你所看到的嗎?”
沈昀卿臉上又是一紅, 轉開了視線,盯著他脖子的位置,有些難為情地一言不發。
赫連銘望著她,從喉嚨里發出一聲輕笑,連帶著胸膛也微微震蕩,笑聲落下,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問道:“你之前告訴我你叫沈青,可是我總覺得這不是你的真名。現在我們都是這樣的關系了,你總不至于還要瞞著我吧?”
“其實我是姓沈,只是不叫沈青,而是叫沈昀卿罷了……”
“果不其然,幸好我一開始就沒有信你,不然現在肯定是被你氣死了。”
沈昀卿也有些不好意思,畢竟自己是隱瞞了他們這么久:“一開始我自己也沒怎么搞清楚狀況,哪能這么快就將底細說出來……不過,你為什么一開始就沒相信?”
“因為在一開始在養心殿的時候我與潤之便發現你是女子了。”
“一開始你們就發現了!”沈昀卿驚得差一點跳起來。她千瞞萬瞞,卻是在一開始就露了底!
“沒錯,那時候……”
赫連銘剛要解釋給她聽,外邊就傳來幾聲敲門聲,以及張巧兒壓低了的聲音:“皇上,皇上您醒了嗎?”
赫連銘皺了皺眉,卻也只得松開沈昀卿跑去開門,因為不情愿,所以也就沒給他什么好臉色看:“現在已經是卯時了嗎?”
張巧兒諂笑兩聲道:“卯時是還沒到,但是皇上您必須早些離開這里,不然叫人瞧見了您從小路子這里出來……怕是又要傳出什么閑話來了。”他的話音才落,房門就“啪”的一聲關上了,險些撞到他的鼻子。
赫連銘其實也是知道張巧兒說得確實是在理的,只是心底有些不情愿罷了。他回到床前,俯身吻了一下她的眼角:“你繼續休息,我要先上朝了。”
“嗯。”
赫連銘這才轉身去開門,門口的張巧兒本來是貼著耳朵偷聽里頭的動靜,這門一打開他不由地一下踉蹌,險些摔倒。瞧見赫連銘出來了,他這才涎著臉喊了一聲:“皇上……”
赫連銘瞥了他一眼,帶頭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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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赫連銘那里不要她服侍,沈昀卿就徹底成為了一個閑人,宮里有些人只當是她的榮寵到頭了,一邊心里頭感嘆最后勝的果然還是張巧兒,一邊卻也漸漸地又疏遠了他。為此,小安子還特意安慰她:“說不定皇上只是想讓你多休息一下,明日又召你了。”
對此,沈昀卿只想喊一句:“難不成你們都是被奴役成慣性了嗎?有吃有喝又能閑著不干活難道不好嗎?這樣米蟲一般的生活多少人可是求也求不來呢!”
不管別人怎么想,沈昀卿卻樂得清閑。這日她躺在她來到這個時空醒來的那個地方,嘴上叼了一根隨手拔來的草,雙手枕在腦后,翹著二郎腿望著天,好不悠閑!
只是沒過一會兒耳畔突然傳來紛雜的腳步聲,聽來應當是有不少人。突然,耳畔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沈昀卿一僵,下一秒就聽得那聲音道:“那里是不是躺了一個人啊?”
沈昀卿連忙放下腿,正想著應該躲到哪里去,耳邊卻已經傳來有人踏上草地的聲音。她連忙坐起身,然后就看到了一個與她一樣太監打扮的人已經站在她面前。對方看了她一眼,轉身沖不遠處道:“回太后,是躺了個人。”
“把她帶過來。”
“是。”面前的小太監應了一聲,轉身對她道,“太后讓你過去呢。”
沈昀卿干巴巴地笑著,站起身來拍了拍屁股后面的土,只得跟著他過去。太后娘娘,似乎是不怎么喜歡自己的啊……
那邊帶著后宮幾位妃子在游園的太后漸漸看清了走進的那個人,眉頭也慢慢蹙了起來。當初皇上從晉中回來之后她便沒有見到她,聽說是路上就不見了,她還想著說不見了正好,省得總是壞她的好事!誰知道今天居然又出現了。
太后看著她,沒好氣地道:“你不好好在皇上跟前兒伺候著居然在這里偷懶!而且你可知這園子里中了多少名貴花草嗎?你這樣隨意亂走亂躺,壓壞了什么你賠得起嗎?!”
沈昀卿立馬跪下:“奴才知錯了,太后恕罪!”她心里其實知道太后就是看自己不爽故意找麻煩,自己躺的地方也就是一片草坪,上面種了幾株桂樹,自己能壓到什么?
“一句恕罪就完了?”太后卻是不打算就這樣簡單地放過她,“若是不懲罰你以儆效尤,那其他人都學你那還了得?”
沈昀卿跪著的身子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