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理。”玉珥思量著,“你記不記得那日鮫神現世,阻止我去窺探真假的那四個蜉蝣刺客團的刺客?其中有一個人的武器就是長鞭,她將長鞭使得出神入化,我懷疑她就是這個兇手。”
長鞭靈活卻是最難控制,對方能用長鞭將衣服劃破,卻不傷皮肉,可見武功高強,符合那日那個刺客的手法,所以玉珥的這個猜想也不無可能。
再者,南川江上所謂的鮫神和蜉蝣刺客團有關系,昭陵州的瘟疫是由南川江底的尸體引起,尸體又和妘家千絲萬縷,那么蜉蝣刺客團來取妘老性命,可以說是殺人滅口。
思量間,外堂傳來聲響,是蔣樂易他們回來了。
付望舒道:“我們出去吧。”
玉珥頷首,走在他后面,腳步不快—她的眼睛越來越瞎了,能看到的東西都是模糊的,在光線稍暗的地方甚至什么都看不到。
‘吧嗒’一聲,玉珥的腳踢到了門檻,付望舒立即伸手扶住她:“小心些。”
玉珥低垂著頭,含糊地的應了一聲。
重新升堂,蔣樂易第一件事就是還了玉珥的清白,萬分肯定地說:“殿下絕對不是兇手。”
妘宏一愣,雖說他心里也動搖了玉珥就是兇手的想法,但怎么說她現在也是目前最大的嫌疑人,想放人也總要說出個緣由吧?他立即道:“大人又什么證據證明殿下不是兇手?”
蔣樂易道:“我們在妘家見到了真正的兇手了。”
溧陽縣內有一片樹林,不知是何原因,終年黑霧不散,人走得進去卻鮮少走得出來,百姓都說這是一個鬼林,里面住著一只會吃人的妖怪,誰要是敢進去,保準被吃得骨頭不剩下,久而久之,縣內的百姓都自覺地遠離。
樹林內寂靜無聲,沾染著水霧的樹葉在陽光下泛著銀光,像極了一雙充滿咒怨的眼睛,也像極了一把殺人無形的尖刀。
忽然,一陣疾風從林中猛烈竄過,將草木搖曳,棲息在樹梢上的鳥兒也因為受了驚,撲簌著翅膀飛起。
泥地上忽然出現了幾滴血珠,使得空氣里也有若有若無的血腥味,幾條紅色的小蛇‘咻咻’地爬出來,纏上俯在地上的一女子的腿,動作緩慢輕柔,看得出來沒有惡意,反而像是想去安慰。
女子倏地抬起頭,手一揮將小蛇摔了出去,一聲低吼摻雜著毫不掩飾的怒氣:“滾!”
樹梢一晃,有人輕功卓越落在了樹上,坐在樹干上,一雙腳垂在半空輕輕晃蕩,看著十分悠哉,正是千鳥。
她咯咯輕笑:“呦呦呦,這不是我們朝顏美人嗎?怎么乘興而去,敗興而歸?還把自己弄得這么狼狽,也不知道是誰這么不懂得憐香惜玉。”
“千鳥,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朝顏顯然是受了很重的內傷,臉色極不好,但那囂張跋扈勁卻和已往一樣,半點不減。
千鳥輕笑,剛想再調侃些什么,樹梢上的葉子輕晃,林子內已經多了幾個人。
看到朝顏受了這么重的傷,鹿蔥嚇了一跳,連忙過去把人扶起來:“怎么回事?誰能將你傷成這樣?”
面具人伸手快速點了朝顏的幾個穴道,又丟了一顆藥丸到她嘴里,看著她吃下去才說:“鹿蔥,幫她運氣療傷。”
“是。”鹿蔥連忙把人扶著盤腿坐在地上,自己則坐在她身后準備用內力幫她療傷,一旁的夕霧忽然說:“我來吧,鹿蔥自己身上還有傷。”
那傷是那日他擅自行動襲擊莫可,回來后被面具人懲罰的。
面具人沒說話,算是默許了,夕霧便換了鹿蔥的位置,運功幫朝顏療傷。
片刻后,夕霧收了掌,朝顏的臉色也好了許多,她只是看了一眼夕霧,也沒道謝,就躥到了面具人身邊:“老大……”
“是孟玉珥身邊的蕭何劉季兩人傷的你吧。”無需她開口,面具人就猜到了,“兩人師承武當,內力屬陽,對你這極陰體質有極大的傷害,接下來幾天你就不要行動,好好養傷。”
朝顏扁扁嘴,‘哦’了一聲,袖子里窸窸窣窣爬出一條通體雪白,唯獨三角形的腦袋上有一抹血紅的小蛇—這是她的愛寵,名為燭陰,劇毒無比,唾液曬干研磨成粉藏在大霧里,就能讓玉珥的眼睛失明,還有妘老之死,也有它不小的功勞。
“你就是因為回去找它,才會被蕭何他們發現?”面具人垂眸看著她手上的燭陰蛇,語氣分不出喜怒。
多年的相處,朝顏聽得出他此時是有些生氣的,連忙退后一步,生怕他忽然出手弄死了她的愛寵,解釋道:“燭陰剛剛復蘇,所以還有些不受控制,我再調養幾天它已經能和以前一樣為我所用。”
“最好如此,人若是不聽話除之也無妨,更不要說是一條蛇。”面具人收回目光,眼神沉冷,“我們的計劃要提前了,你們都做好準備。”
四人都是一愣,怎么會提前這么快?
面具人沉聲道:“朝顏已經暴露,以孟玉珥的本事,很快就會查到這里,如果現在不提前,到時候我們就連實施計劃的機會都沒有了。”
原來如此。
四人抱拳:“是!”
面具人飛上樹梢,看向西方,太陽正在慢慢下墜,夕陽光線暗淡卻艷紅無比,映在他深幽的眸子里,卻像是來自幽冥的地獄之火。
孟玉珥,這次我要你來得,歸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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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么說,當真是蜉蝣刺客團那個會用長鞭的女人殺害的妘老?”聽完他們講完在妘府發生的事情,玉珥眉頭緊皺,“殺人滅口嗎?”
蕭何懊惱道:“她被我們打傷,原本是能抓住她的,只是她會驅蛇,我們被蛇群纏住,才會被她逃走。”
驅蛇?玉珥眼神沉沉,冷笑道:“這蜉蝣刺客團倒真是人才濟濟。”
“妘老死前并沒有掙扎,屋內陳設也很整齊,證明那女人和妘老是相識的,所以對她毫無防備。”劉季說完回頭看了一眼妘飛,“但他們妘家人都說不認識那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