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斜歪著腦袋,將人最脆弱的部分——脖子,露了出來,如果來人心懷殺意,只要出手夠快夠狠,取了他性命也輕而易舉。
寧紹清放緩呼吸靜靜等待著,他很想知道來人在自由出入了他的書房,在靠近他的死穴之后,會想做什么……
身上忽然一重,一件還帶著溫度的披風落在了他身上,披風上還帶著她特有的淡淡香氣,在鼻尖輕饒清甜又旖旎,仿佛一段剪不斷的美夢。
他終于還是睜開了眼睛,看到了站在自己身邊的白萊。
這段時間的試探和相處,他幾乎可以肯定她當真是失憶了,所以隨著對她越來越放心,他便解除了她的軟禁,準許她在府里走走,只是身邊至少要跟著六個武功高強的人。
拉了拉她蓋在自己身上的披風,這分明是她穿的。
“我吵醒你了?”她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我還想著不打擾你呢。”
“你來找我嗎?”寧紹清問。
她點點頭,又撇撇嘴說:“我來問問你啊,她們說明天是神祭日,府里的女眷都要去圣女廟跪拜一整天,我也要去,我記得你和我說我可以不遵守府里的規矩,那我能不能不去啊?”
“為什么不想去?”
“跪一整天啊,想想都覺得膝蓋好疼。”她還有模有樣地揉揉自己的膝蓋,臉上卻露出了搞怪的不高興。
寧紹清莞爾,心想跪一整天的確不好受,只是在神祭日第一天女眷跪拜是祖宗留下的規矩,他私心里是希望她能遵守,這樣便顯得好像她當真是他的女人似的。
“不行,摩羅圣女是庇佑我國的神靈,不能不尊敬,你去跟她們一起跪一天吧。”
她的小臉頓時就垮了,不高興地應了一聲:“……哦。”
瞧她這委屈兮兮的模樣,寧紹清的心沒由來一軟,又疼又無奈,伸手掐掐她的臉,哄著說:“你明日去跪,后日我帶你參加個宴會。”
自從進了王府,她可是一個陌生人都沒見到,日子無聊得很,突然聽到有宴會能參加,她的眼睛頓時一亮,一張小臉又靈動起來:“好啊好啊,一言為定。”
寧紹清笑著點頭,拉著她的手示意她坐在自己腿上,摟著她盈盈不禁一握的腰。
白萊溫順地靠在他的懷里,兩人便這樣的相互依偎,靜靜度過午后這一段難得的安靜時光。
寧紹清把玩著她的手,她的手上有些薄繭,掌心的薄繭應當是長期習武留下的,而中指和無名指處的薄繭卻是她握筆留下的,從這些繭子上看得出,以前的她的確是個文武雙全的女子。
這樣的人,天潢貴胄,受盡寵愛,才德兼備,容貌上乘,鮮少有男人不動心,更不要說她還日日窩在自己的懷里,只是他為人溫雅,在情事上更喜歡你情我愿,比起趁人之危強行占有,他更想要她心甘情愿,看她這一日日對他依賴,對他的親密之舉自然接受,他的心里竟是說不出的愉悅。
“白萊,你是我的劫啊……”情不自禁地輕嘆了一聲,寧紹清將她抱得更緊。
而她只是輕描淡寫地微微一笑,并沒有回應。
……
翌日,神祭日。
作為扶桑百姓最信賴的神明,摩羅圣女的神祭日自然隆重無比,這一日的王府里里外外都是煥然一新,走廊上到處都擺上了摩羅花,那妖異綻放的大紅花十分奪目。
老家三兄弟被迎進了王府,三人臉上雖是鎮定,但眼神卻還忍不住四處瞟,心有戚戚然道:“沒想到邵老板竟然是賢王爺……”
心腹淡淡道:“什么身份并不重要,你們只需要知道不要出去亂說就可以。”
“這是自然,這是自然。”老五干笑,“只是這個消息對我們來說還是有些震撼的,消化了一路都沒能接受呢。”
心腹看了他們一眼,心想表現雖然有點慫,但這倒也符合常理,畢竟換成任何一個普通人,對自己忽然攀上了皇親國戚,除了暗自竊喜之外,更多的則是擔憂會不會因此惹上麻煩。
“對了對了,能不能問一個問題啊?你們扶桑為什么會有這樣的風俗?在神祭日的時候反而不能出門?”老五湊到心腹身邊,按耐不住地問。
心腹解釋:“這是為了以便摩羅圣女對我們施加庇佑。”
“那那些出門了的人呢?”老五撓撓臉,“難道那些摩羅圣女就不庇佑了?”
心腹不置與否地回答:“所以一般來說,除了房子被燒,否則在這幾日百姓都是盡可能不出門的。”
老五聽完撇嘴,小聲嘀咕:“那你們的圣女脾氣也太古怪了。”
“休得胡言亂語!”心腹瞪眼。
說話間,心腹便帶著他們到了正堂,讓他們稍等片刻,說寧紹清現在還在主持祭神,要晚點才能到。
吩咐下人上茶上糕點之后,心腹便也離開了正堂,幾人吃了幾塊糕點喝了大半杯茶,寧紹清才從屋外徐徐而來。
四人一見寧紹清來,都手忙腳亂地起身,姿勢不怎么正常地下跪,蒙古語扶桑語混著說:“參見王爺,王爺福如東海、福祿雙全、福星高照、福壽康寧、福壽雙全……”
寧紹清哭笑不得,示意他們起來:“不必多禮,也不必念這些福什么的,又不是做壽。”
“啊?這是做壽才說的話啊。”老五窘迫地說,“我們不懂扶桑見了王爺該怎么行禮,心想著應該也是說些吉祥話,所以就和客棧小二學了幾句……”沒想到學到的都是這些亂七八糟。
寧紹清倒是不怪:“無需多禮,照舊就好,本王先前隱瞞身份是無奈之舉,幾位莫怪。”
“哪敢哪敢,王爺竟然肯和我們合作,是我們三輩子修來的福分,現在王爺還肯對我們表明身份,更是對我們的信任,我們兄弟幾個都是受寵若驚,受制于人……啊呸,是受寵若驚,大喜過望呵呵呵。”
“我們還是談正事吧。”寧紹清沒那么多時間跟他們慢慢耗。
“是,是。”老五連忙作介紹道,“這位,這位就是先前說的那個礦商,姓傍,叫傍大礦,他家幾代人都是做礦商的,現在手里有三座不小的礦山,先前還為順國朝廷提供過鐵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