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浮世家成親的禮節比姒子從書上看到的要繁復得多,從接新娘子入門到入洞房,無一不是仙俗具有,既不讓仙道界那些清心寡欲的修士們覺得太世俗,又讓那些心有雜念的修士們看得心癢難耐。
等一切儀式結束,天也差不多黑了,白墨平日里便八面玲瓏,要灌他仙釀的男修自然不少,一圈下來,姒子已見他腳步虛浮,心里正疑惑著他還記不記得與葉青青的約定時,白墨就找了個借口去了后廂,眾人隱晦地笑鬧一番,也就放過他了。
白墨一走,姒子也瞧瞧然地跟了上去,不過白墨去的地方根本不是和葉青青私會的客房,而是他自己的新房,而且神智清醒無比,絲毫沒有醉酒的痕跡,姒子云英未嫁,但臉皮也著實夠厚,準備跟上去偷看的時候,驀地看見新房之外又走來一個男人,身量與白墨等高,就連衣飾都穿得一模一樣,只是那人背對著她,她根本看不清那人是何長相。
“這個白墨到底搞什么鬼?”
姒子剛嘀咕一聲,那頭已經有一個人推新房門而入,緊接著白墨一身衣衫驟換,朝著客房的方向走去,姒子真是越看越糊涂,這李代桃僵的計策,他就不怕被爾鸞發現?
疑惑歸疑惑,姒子還是忍不住將新房這邊的事擱下,也跟著到了客房那邊。此時賓客們都還在席上,客苑內根本空無一人,寂靜得落針可聞。姒子刻意放輕了腳步,但還是免不了會發出一些聲音,所以只好拉大與白墨之間的距離,卻不想眨眼就沒了白墨的身影。姒子在客苑里左瞧瞧又看看,根本沒有一個房間有人。
“不會是被發現了吧?”姒子有些心虛地自言自語。
“這個問題問得好。”突兀的聲音自背后響起,姒子猛一回頭,就看見一張紫銀色的面具。
“魔、魔頭!”
“好久不見,我的小爐鼎。”魔尊露出真容,好看的紫色睫羽顫抖著。
“你上次不是說九年半后再見嗎?你又出現做什么?”最近姒子聽“好久不見”這句話聽得很多,但從沒有一次從內心里生出一種恐懼感。
“我時不時出現一次,讓你熟悉熟悉。”魔尊優雅地挑起姒子的下巴,“三年了,長高了不少。越長越漂亮了。我的小姒子。”
姒子不著痕跡地避開他的眼睛。他也不惱,心情反倒更好的樣子。
“你、你剛才什么意思?”
“說話別磕巴,”魔尊湊近姒子一點。姒子就下意識地往后退一點,但她越退,魔尊的笑容就越發瀲滟,“你來的正好,你不是要跟我學化形術嘛,我先演示給你看。”
姒子越發聽不懂他話里的意思,只見他手上紫光一閃 ,姒子身上已披著大紅喜服,與魔尊幾乎平視著對望,她猛然意識到什么。摸了摸了自己的臉,立馬激動地指著魔尊,道:“你你你你,你把我變成什么樣了?你你你你你想干什么?”
魔尊順著“姒子”的眉一直摩挲到下頜,姒子顫顫抖抖地根本不敢反抗,等那魔頭摸夠了,他才道:“嗯,我的化形術真厲害。”
姒子兩只腳往后悄悄地挪,她分明記得自己后面就是大門,怎么一步挪過去竟然越挪越里面了?姒子打量了一下周圍,她竟然不知不覺地移到了女客客房的門口。
“這、這是怎么回事?”
姒子一回頭,魔尊的身影居然不見了,與此同時,身后的房門“吱呀”一聲開了。
“白公子。”
白公子?
“我不是!”姒子一出口,聲音居然與白墨一模一樣,隨即她立馬下意識地住了口。
“白公子真是一言九鼎,可惜冷落了爾鸞師姐了。”葉青青說話間已經靠到了姒子的胸膛上,姒子身軀一震,撒腿就想撤,卻猛然發現身后居然有一道結界,她暗中出掌試了試,那結界不僅沒破,反倒將她反彈進了客房。
“白公子,只要公子答應青青的事做到了,那青青也一定信守承諾。”葉青青不再矜持地將白墨直接壓在榻上,整個身體都依偎過來。
信守承諾?什么承諾?
姒子渾身冒著雞皮疙瘩,心里將魔尊狠狠地“問候”了一番,現在進也不是退也不能,難道真的讓她和葉青青孤女寡女在這里調情?她倒是可以趁機弄清葉青青到底和魔尊達成了什么交易,可是,要怎么問呢?
“白公子,我都已經是你的人了,雖然公子說不可能同時迎娶我和爾鸞師姐,但公子究竟準備何事迎娶我過門啊?”葉青青紅唇印在姒子的臉上,嬌羞中帶著幾分試探,見白墨沒有變臉,立馬膽子又大了起來,“青青連貞潔都送給公子了,公子可不能不要青青。”
“當然不會。”姒子一句話里兩個意思,順著說誰不會啊,反正現在跑也跑不了了,趁著現在,好好挑挑著葉青青和爾鸞,讓她們狗咬狗地往死里斗,“你將貞潔都送給我了,我不愛你愛誰。”
“哼!”葉青青嬌嗔地哼了一聲,“爾鸞不也將貞潔送給你了嗎,那公子——”
姒子優雅而漫不經心道:“她?她的貞潔早就不在了,她怎么能和你比。”
葉青青聞言眼咕嚕一轉,轉而笑得更加嬌艷,姒子別過目光盡量不去看她,道:“現在我的心意你也清楚了,你答應我的事——”
“公子放心,我娘說了,只要你與我定親,我娘就立馬稟奏掌門,將你收為真傳弟子。”
姒子眉毛一挑,將魔尊收到穹廬山當真傳弟子,這算怎么回事兒?如果云浮世家的少主去了穹廬山,那少主夫人爾鸞呢?跟著一起去穹廬山?
穹廬山的六位真人有五位知曉魔尊的身份,她的六位師兄和離汐也知道白墨的身份,白墨若真成了玉幽真人的真傳弟子,那豈不是就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呆著?
這魔尊到底在想什么?
“白公子?你在想什么呢?”葉青青一聲嬌吟,打斷了姒子的思緒,隨即曖昧道,“天色不早了,咱們休息吧。”
“好——不行!這么早,我、我睡不著!”
“誰讓公子真的休息了,公子難道忘了青青剛才說的話了嗎?”葉青青從姒子身上爬起來,一邊挑逗她,一邊慢慢地褪去衣衫,不過一會兒,葉青青整個人就變得赤條條了。
姒子倒是沒什么好害羞的,反正她不是第一次看見葉青青的身體,在穹廬山后山小靈泉洗澡的時候,她也偶遇過葉青青幾次,葉青青每每都仗著自己傲人的身姿笑話姒子這個前后平平的小娃娃。
“葉姑、青青的身段真是迷人。”姒子伸出一只手指,輕輕地在她背部滑動,沿著她背脊的曲線,一直滑到腰間,葉青青頓時身子一軟,癱軟地撲到姒子的胸前,然后有意無意地開始解姒子的衣衫。
姒子可沒想過和葉青青這個女人在床上“坦誠相見”,悄無聲息地抓著她的手細細摩挲,葉青青覺得今晚的白墨很是溫柔,不弱平時與她合歡時那般急色,便也慢慢地躺回姒子的懷抱之中,從姒子的下頜一直摸到喉結的地方,然后忽然頓住。
怎么會?
怎么會沒有喉結!
葉青青猛地拉過衣服蓋在身上,一條水紋金鞭驀地打向姒子,姒子翻身一滾跳下床,剛準備開門逃走,門卻突然從外面被打開。
“六師兄!”
“啊——”
一聲驚喜一聲慘呼,突然出現的司邪將姒子瞬間擄走,隨即一撥人聽到動靜來到了客苑。
“怎么回事?”說話的是從洛陽趕回來的白七爺。
葉青青此時仍有些衣衫不整,一副受了驚的模樣,楚楚可憐道:“剛才,剛才有陌生男子闖入我房間!”
白七爺恭敬地看了葉青青一眼,眼底的神色有些莫名,隨即指揮白一、白二去四處搜查,自己將賓客們送回宴廳。
離汐和離浩來的時候,分明看見葉青青雙頰緋紅臉含春色,心里有些猜測但沒說出來,容觀則不同于離家兩兄弟的淡定,關切地上前問:“葉師妹,沒出什么事吧。”
葉青青總不能說自己險些被清薄,若是這話傳到白墨耳朵里,那豈不是——
想到此,葉青青只能有氣往肚子里咽,道:“沒事,我剛準備歇息,那人就闖了進來,我一呼叫,那人就嚇跑了。”
容觀注意到葉青青眼神里的閃爍和言辭間的勉強,心中也有了些譜,他在來之前,掌門交代過他一些機密之事,原本他還有幾分不信,畢竟玉幽真人的女兒是多少仙道界男修求而難得的少女,怎么輕易自甘下作,但今日一見,怕是未必。
“沒事就好,師妹小心些。”容觀說完,便與離汐和離浩一同出了女客的院子,他們三個男修長時間呆在里面,難免惹人閑話。
“容師兄師兄慢走。”葉青青客氣地相送,等到他們的身影出了院子,眼神才變得銳利起來。
姒子!
司邪!
這兩個人居然敢玩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