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人理我,還是米人理我,蹲墻角畫圈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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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譽愣了許久,才輕聲道:“喵喵?!币贿呄胍哌^來。
“等一下,”她背了一半的口訣泡湯,急急的縮到椅子后面去:“你不要過來,這兒可是天庭,我是炎帝的女兒瑤姬,你不要做怪我不會怕你的就算,就算你是魘我也不怕的”
魘……么?他偏頭看她,神情慢慢的凝著起來,努力抑了思潮起伏,吸了一口氣,緩緩的:“喵喵。”
“我不叫喵喵?!?
他極淺的勾起了一點兒笑,眸中卻似乎甚為落寞:“好吧,瑤姬……我……你當(dāng)真一點兒都不記得我了?”
她居然好死不死的,立刻想起那個綺夢,頓時暈紅了臉,磕磕巴巴的:“我,我當(dāng)然不記得,什么都不記得了,真的……”
俞譽微偏頭看她,忽然淺淺的笑出來 ,隨著這一笑,那份兒淡然疏離頓時便消散了,他把手背在身后,以示無他,一邊柔聲道:“好喵喵,別這樣,我不動就是?!彼胄虐胍傻目此?,他的笑便深下去:“我不信天庭法術(shù),真的能洗盡人間情愫,我不求你記得所有事情,只要記得一絲一縷,俞譽便不枉此生了?!?
她瞪大眼睛看他,很想義正辭嚴(yán),很想劃清界限,卻不由自主的發(fā)癡,目光追隨那個笑,好像要一直追隨到地老天荒……他終于輕輕咳一聲,微笑道:“好看么?”
“嗯……”
“近一些會看的更清楚些?!?
“嗯……”
他于是微笑著走近,含笑看她:“你知道么?你這時候的眼神,跟第一次見我時,一模一樣?!?
瑤姬啊了一聲,有點狼狽,有點羞澀:“我,我真的不記得了?!?
“我知道你不記得了……所以我才要告訴你。”
她有些慌亂,小聲道:“你……我是說,你……我們……”
俞譽微笑看她,顯然明知她想問的是什么,卻并不說出來。
其實真的很想知道,可是,不知為什么又怕知道?,幖Э赃暝S久,終于放棄,然后努力板起臉:“我的名字叫瑤姬,我可能,曾經(jīng)下凡歷劫,不管……不管在人間發(fā)生過什么事情,都已經(jīng)過去了,‘喵喵’既然不在了,所以所有的事情也就中止了。因為……這個……你知道的,天庭歷劫這種事……”她越說越是心虛,頭一次覺得天庭這種做法忒不厚道,明明所有人都記得,偏偏就只有神仙不記得,這擺明是在逃避責(zé)任啊
他垂了半天眼睫,才抬頭一笑,斂了斂袖,做勢施了個禮:“好的,瑤姬,我的名字叫俞譽,今日相見,幸何如之?!?
“呃?”瑤姬愣住,張大眼睛看他,他的意思是,可以把這隔了仙凡的重逢當(dāng)做初識么?
他淺淺的帶了笑:“你我既然一見如故,不如便促膝暢談一下如何?”
“呃?”她繼續(xù)傻眼,俞譽隨手拉了她,放在椅上,然后拉過另一把椅子,坐了下來。瑤姬愕然的看著他,又下意識的慢慢走下來,原來這“促膝暢談”,真的要膝蓋碰膝蓋么?
???什么?膝蓋碰膝蓋?
瑤姬急跳起來,他便抬頭微笑看她,于是瑤姬頓時覺得自己這動作有點兒大驚小怪……天知道自己在人間時,對眼前這位美男子做過什么啊沒準(zhǔn)連嫦娥對吳剛做的事情都做過……
忽然就有點兒忸怩,訕訕的看他,他的唇邊帶著春風(fēng)拂面的微笑,神情也是洋洋,似乎輕松自在的不得了……可是漆黑的眼瞳中竟是深情蘊藉,那份焦苦的思念,埋在眼底最深處,好像生怕爆發(fā)出來,會嚇到她一樣。
瑤姬心里莫名的一軟,聲音都不由的放輕了些:“那……小魚,你……”
他眸中火花一閃,笑出來:“嗯?”
“我是說……你不是要閉關(guān)一年么?怎會這么早就出來了?”
俞譽顯然沒想到她問的是這個,愣了一下,急垂了眼簾,道:“我原本是想閉關(guān)一年的,可是我在閉關(guān)之前,曾經(jīng)察覺到仙力,見到過一塊用點石成金術(shù)成形的大石,不知為何,總是無法寧定,所以索性強自汲取了補天石之力,也就提前醒了?!?
“???原來這是補天石……”瑤姬嘀咕兩句,忽然想起,張大眼睛:“原來那個人是你”
俞譽微笑:“你見過我?”
“是啊,我看你在那兒站著……我當(dāng)時還在想,這背影怎么這么好看……”
俞譽倒怔了一怔,良久才低低的道:“原來那時,你就在我身后?!彼褡髁艘幌?,微笑道:“后來呢?”
“后來?”瑤姬眨眨眼睛,“后來瞿如就帶我去竹林,然后見你在石中修煉,看到摸不到,然后瞿如說你是魘,我們就逃下來了?!?
其實俞譽本來只是想逗她多說話罷了,聽著聽著就愣住,實在沒想到在自己未知的情形下,居然已經(jīng)有過數(shù)次會面?,幖Юm(xù)道:“后來我碰到大雁,又見到郭海,再到隱仙派為他們求醫(yī),歸去子不肯讓我進(jìn),我就晚上偷偷進(jìn)去,把你偷出來了?!?
俞譽訝然道:“原來是你把我……”他微笑出來,續(xù)道:“偷來的么?”
“是啊”瑤姬攤了下手:“后來爹爹怪我私自下界,說要禁足一個月,我真擔(dān)心溫九他們啊?!?
俞譽又愣了一下:“連溫九……也已經(jīng)見過了么……”
“是啊”瑤姬想了一下:“爹爹還要我背百草集……這么大一本,我哪里背的過,不過我真的很想學(xué)醫(yī)術(shù)的,像爹爹一樣,做萬民景仰的好神仙?!?
他輕輕笑出來,“瑤兒喜歡萬民景仰么?”
她并沒在意他忽然變的親昵的稱呼,只是用力點頭。俞譽便一笑,拿過桌上的百草集,隨隨便便的翻了幾下,瑤姬只覺他的手指修長光潔,玉般質(zhì)感,襯著古舊的書頁,煞是好看,忍不住就有點兒出神,居然沒有留意他伸手過來,握了她手。
莫名的,只覺腦袋一熱,急抬眼時,便恰恰迎上他的笑……然后識海中忽然就涌進(jìn)了無數(shù)的文字……隔了好一會兒,瑤姬才忽然回神,然后驚愕的瞪大了眼睛。博大精深的百草集,此刻居然“了如指掌”……他居然就借著這指掌一觸一握,就把,就把百草集灌進(jìn)她的腦子里了?
天哪就算是炎帝老爹,估計也沒這能耐吧?
她望著他,又驚又喜,大聲贊道:“你真的好厲害”
他笑了笑,“瑤兒喜歡就好?!?
她心中諸般藥名流過,那感覺居然不是囫圇吞棗的硬背,很有融會貫通的感覺,情不自禁的喃喃道:“你真的好厲害啊,好厲害啊……”
俞譽微曬,瑤姬又道:“原來瞿如淚也不是必須的嘛哦,不對不對,瞿如淚一定要有,這樣治好了之后,人才會很厲害我要不要去菩薩那兒偷點水,可以讓瞿如淚快點兒成熟……”
她嘰嘰咕咕,俞譽只是含笑相望,溫柔的眼神好像系在她身上似的。一直等她嘰咕完了,才含笑道:“其實不用偷什么水,讓瞿如淚很快成熟,我可以幫你做到?!?
什么?
讓植物快速成長,很多神仙可以??墒亲尡旧砭褪窍伤幍啮娜鐪I快速成長?這……瑤姬簡直連驚喜都忘記了。這,這簡直……匪夷所思嘛
她忽然大大一怔,瞪大眼睛看著他,猛然想起天門前的銅鏡。
連她自己在鏡中都是一片虛渺,可是鏡中的力量卻是雪亮的一束,看上去充沛的幾乎有形有質(zhì),顯然極為強大。瞿如連九天的云氣都不能抵抗,這力量哪里會是瞿如呢?
既然不是瞿如,難道居然是他?當(dāng)時乾坤袋可也在袖中呢他的力量包裹在石中,又隔了乾坤袋,居然還如此如此的強大……難道羽觴所說的“驚天”靈力,就是他?
天哪她居然窩藏了一個“驚天”秘密在房里啊她爬起來就向門口沖,俞譽愣了一下,問:“瑤兒?”
她人都撲到了門前,才想起來自己根本就出不了這結(jié)界,只好又訕訕的轉(zhuǎn)回頭來,難道真的要在這兒,跟這個人相處一個月?
明明想要害怕的,偏偏嘴角一直要往上翹,忍都忍不住,絞了半天手,瑤姬終于無奈的承認(rèn),其實……她不怎么討厭跟他在一起……好吧,其實她是很喜歡跟他在一起的……
俞譽一直安靜的坐著,看著她糾結(jié)搖擺,一直到她別別扭扭的走回來,才微微笑出來,迎上來挽了她手,溫柔卻清晰的:“我不會傷害你的?!?
她心里頓時就是一暖,他又低低的笑道:“有些事情,書上沒寫,也未必就一定沒有,書上寫的,也未必是對的。眼見為真,著書為偽?!?
誒?她也忍不住壓低些聲音:“你是說,你是古往今來,開天辟地,唯一的不惡的魘?”
他笑了笑:“你說呢?”
“哦”她頓時就放了心,想要抬頭,忽然發(fā)現(xiàn)兩人正雙手拉雙手,腦袋湊在一起竊竊私語,急向后一跳,他狀似不經(jīng)意的側(cè)頭,唇角就在她額上擦過。
那動作,真的很像無意。她覺得額上直癢癢,又不敢伸手去撓,正在窘迫,便聽有人叩了下門,羽觴的聲音輕言慢語的道:“瑤姬,你睡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