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王醫官還真睜開了眼睛,還對著徐然眨了兩下,笑著說道:“多謝小哥關心,老夫無礙。”
聽著聲音明顯是中氣底足,一點都不想被打的奄奄一息的人,很明顯那副悽慘的模樣是裝出來的。
“錦衣衛沒你想的那麼恐怖,草菅人命的只有東林黨的那夥道貌岸然的僞君子才做得出來。”李武低聲道,“一會見到王大人,要是沒把握就直說,我會讓兄弟們都意思意思,沒什麼大事。”
聽了這話,徐然也覺得錦衣衛確實沒有電視上演的那麼壞。可是李武爲什麼說,東林黨的人草菅人命呢?怎麼不說東廠?貌似歷史上不是這麼記載的。
李武拉著徐然趕緊走進中院,走進客廳就看到不少的丫鬟僕役在那忙碌,王六福住在後廳,走進房間就能聞到一股異味。
房間裡有三個人站在一旁,一個身形乾瘦的人躺在牀上不停的咳嗽,而且是痙攣xìng咳嗽。一個小丫鬟,聽到王六福咳得像是憋住了,急忙將王六福扶起來,給他捶背,結果吐出了一口帶血的濃痰。
像是舒服了一點,王六福又躺在牀上咳嗽,只是這兩聲咳嗽聲倒是顯得有些清亮。
徐然被李武拉了進去,李武看到牀邊上站著的三個人,急忙行禮道:“雷大人,王大人,郭大人。”
這三人徐然不認識,李武也沒跟他介紹。但看這三人的派頭都極不一般,他們和外面的錦衣衛的裝束相似,但有一點極大的區別就是他們身上的腰帶顏sè不一樣,腰刀也全是統一的繡chūn刀。
這三人分別是大同府錦衣衛的副千戶,也是王六福的二把手,分別名叫雷風,王直和郭榮。雷風是武將出身,長得人高馬大孔武有力,也是李武的老上司,王直和郭榮都是從錦衣衛中提拔起來的,素來不言茍笑。
雷風看了徐然一眼,問李武道:“他是幹嘛的?讓你找的名醫呢?”
李武道:“雷大人,這位徐醫官就是小的找來的名醫,醫術可神了...”
“就他?”雷風挑了挑劍眉,冷哼道,“我看他rǔ毛都沒褪乾淨,還名醫,多半是個江湖騙子,來人,把他轟出去。”
從前廳走進來兩個錦衣衛,就要將徐然拖出去。李武急忙制止了那兩個錦衣衛,對雷風道:“雷大人,這位徐醫官可不是江湖騙子呀,雖然年紀輕輕,但卻醫術高明,我們在來的路上,遇到一戶村莊感染瘟疫,正是徐醫官舉手之間便滅殺瘟疫於無形呀。”
雷風這才訝然,將信將疑道:“真的假的?李武你可知道,欺瞞上官可是大罪。”
李武點著頭道:“小的自然知道,這是真事,估計馬邑縣知縣的奏報這兩rì內就能送到大同府,確實是小的親眼所見。”
雷風並沒有因爲這話對徐然有什麼重視,李武不懂醫術,他說是瘟疫,李武自然覺得是瘟疫,瘟疫哪是那麼容易治好的。
但不過是不是瘟疫這不重要,看來這小子起碼懂些醫術,或許真的可以治療一些疑難雜癥。
再說這大同府周圍的名醫都尋遍了,沒有一個人敢開方子,這麼拖下去,過不了幾rì這位鎮撫使恐怕真的要魂歸西去了。
這個責任他們誰都擔不起,尤其是上面的大人物,萬一怪罪下來,降職都是輕的。
“那行,你過去看看。”
雷風對著徐然道,一個小丫鬟很有眼sè的搬了個凳子,放到了牀頭。
徐然也不吭聲,他不知道王六福的病情如何,沒有一個醫生敢說自己包治百病,就算自己是從現代穿越到古代的,也沒把握治療所有的疾病。
徐然將手放在王六福的脈搏上,從脈象上看,有些紊亂且虛弱無力,但並非是到生命垂危的地步,他有些不明白爲什麼所有的醫生過來都讓準備後事。
查看了王六福的舌苔,翻了翻眼皮,徐然可以確定就是百rì咳,沒有其他的併發癥。這讓徐然更疑惑了,只用開些治療咳嗽的藥,週期長些就能夠治癒了。
只是徐然不知道,因爲王六福的發病太快了,以至於又是咯血又是大小便失禁的,導致醫師們沒有一個敢認爲這只是一個單純的咳嗽,以爲肯定是重疾。而且他們請來的大部分是官醫和名醫,這類醫生開方都很謹慎的,萬一出點什麼差錯,那都是掉腦袋的事,所以他們寧可挨頓打,也不願意開方子。
見徐然診斷完畢,雷風還是象徵xìng的過來問道:“怎麼樣?可有辦法?”
徐然嘆了口氣道:“還好李大人連夜帶著下官趕過來,否則就麻煩了。”
這話一說,在場的三個副千戶齊齊露出喜sè,王直忙問道:“那就是還有救?太好了,還請...呃...這位小醫官趕緊開方子,我等去抓藥。”
徐然道:“不急,還請三位大人吩咐下去,取雪梨三兩,百合兩錢,蜂巢一錢,羅漢果兩錢,以生薑爲引煎至成湯。”
三人不由得愣住了,這是開藥方還是做膳食?這貨到底是醫師還是廚子?
郭榮反應最快,忙吩咐旁邊的丫鬟,道:“還不趕快去?”
那個丫鬟聽言趕緊匆匆忙忙的出去了。
徐然又正sè道:“還請大人過來幫把手,幫忙將王大人扶起來。”
王直聽言將王六福給扶了起來,王六福剛剛起身立刻又劇烈的咳嗽了幾聲,王六福剛纔看似昏迷,實際上清醒著的,這幾聲咳嗽算是徹底醒了。
“少年郎,咳咳...老夫....咳咳...老夫這病還有的醫?”王六福睜開眼睛問道,他的聲音尖銳異常,很明顯是那種太監專用的腔調。
徐然道:“王大人無須擔心,若要根治或許用時要長些,若爲大人現在就減少下痛楚,倒是不難。”
“哦?”王六福的眼睛一亮,咳嗽著道:“咳咳....不知道要是根治的話....咳咳....要多久?”
徐然沉吟了一下,道:“可能在三rì左右,最長不會超過五rì。”
這百rì咳是一種慢xìng病,太監的身體本就羸弱,要是常人的話,一個壯漢的話,連藥都不用吃,有的扛上兩月就自己好了。
不理王六福那喜出望外的神情,徐然從藥箱中取出銀針,將王六福的衣衫解開,給他做了鍼灸。
本來王六福也不用鍼灸,但是徐然想要一個效果,畢竟治療百rì咳的藥都是常見的止咳藥方,徐然抱著想法呢,想把王六福的病情說得嚴重些,這樣的話自己算是對王六福有救命之恩。能不能見到王安,那是兩說,起碼煤礦的事算是有著落了。
若是能把煤礦的事做成了,徐家就有源源不斷的金錢來源,到時候說不定自己可以買通東廠的人,放自己家裡人一條生路。
銀針插入厥yīn俞穴,徐然用力一壓,王六福立刻吐出一口濃痰。本來吐口痰後,要習慣xìng的咳嗽兩聲,然而徐然這一針下去,居然沒有咳嗽。
接著徐然又在“天突”“大姝”“風門”“肺俞”幾個大穴上施針,然後又在幾個**位上紮了幾針,足足紮上了二十餘針。每個穴位所用的力度各不相同,深度也不一,這才罷休。
王六福只覺得一陣神清氣爽,喉嚨也不癢了,一點想咳是意思都沒有,而且胸中的那股想窒息的感覺也沒有了。
“這少年郎的醫術好生神奇,莫非是傳聞中的金針渡命?”王六福不禁啞然道。
金針渡命?徐然沒聽說過,估計也是封建迷信的玩意,自己用的是普通的鍼灸治療法,若是真要渡命,鬼才跟你渡命。
徐然打著馬虎道:“這是恩師所授的針法,是不是金針渡命下官不知道,但恩師曾說過,儘量讓下官不能動針。”
“那便是金針渡命無疑了,想不到這等神技居然還真的存在,只是辛苦少年郎了,若是本官病癒,必然重賞。”
這時,一個丫鬟端著熬製好的湯端了過來,徐然接過來,遞給了王六福,道:“大人還請務必喝下,不能有剩餘。”
事關自己xìng命,王六福不敢不聽,以爲這藥苦的很,誰知入口甘甜,跟喝甜湯一般。一口氣將湯喝了個jīng光,王六福的jīng神又是一振,只覺得肚子中傳來飢餓的感覺。
“少年郎真乃神醫,他人用藥都是極爲苦口,但少年郎卻是甘甜之藥,實在是令人驚奇。不過卻有奇效,本官突然就覺得腹中飢餓,想大吃一頓。”
王六福的這話一說,那三個副千戶簡直是淚流滿面,自從王六福患病後,別說是吃飯了,就是有時候稀粥都灌不進去,現在居然自己餓了,想吃飯,那說明病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大人,此藥不過輔助,有固本培元的功效,當然若要治癒,還需要另開方子,大人也需吃些東西。”徐然回頭對三個副千戶道,“三位大人,王大人依是病體,不能沾油膩葷腥及過硬的食物。這兩rì可熬些米粥,儘量熬爛一些,可摻雜些少許肉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