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孫嬸子是先周夫人的陪房,徐五的膽子便大了起來。
沒費多少口舌,徐五便從孫嬸子口中得知,王家的那位小公子,丟了!
上元節(jié)的前一天,大公子王憲被父親叫回家吃團圓飯。
王憲不想回來,可是被父親一頂“孝”字的大帽子壓下來,他沒有辦法,只好回來了。
飯后,可能是為了緩和家中的氣氛,王大人讓新夫人把小公子抱了過來,王大人希望長子能夠抱一抱弟弟。
王憲原本不肯,可是最后還是推辭不過,伸手去抱小公子。
可是他的手剛剛碰到小公子身上,小公子便哭了起來,哭聲凄厲,像是被嚇到一樣。
可想而知,當時的情景非常尷尬,王憲正是年少氣盛的年紀,當下便拂袖離去。
他回到自己的房間,可是小公子卻還是哭鬧不止,新夫人便說,小公子應該是被嚇著了。
因為次日便是上元節(jié)燈會,身為順天府府尹的王大人自是不敢松懈,生怕會出差錯,見小兒子一直在哭,王大人很是煩躁,索性叫了兩個幕僚去書房議事。
王大人的書房,就連新夫人也不能隨便進去,他議事時,除非有圣旨到了,否則任何人皆不能打擾。
而那晚,王憲沒回書院,便是住在府里。
同樣的夜晚,小公子哭聲不停,新夫人的陪嫁婆子出了個主意,說孩子是被嚇著了,丟了魂,要收魂。
民間給小兒收魂的法子有很多,陪嫁婆子用的,是她們老家的法子。
用一只碗,里面裝上半碗清水,拿一根筷子用手立在水中,嘴里念人名,這個人名一般就是家中死去的親屬的名字,念到誰的名字,如果筷子立住了,就開始跪拜,請求這位親屬不要為難小孩子,然后把水和筷子一起倒在外面。
新夫人抱著小公子,跟隨婆子一直來到花園,在涼亭里擺上水碗,開始收魂。
婆子嘴里念的人名,不是別人,而是先周夫人,也就是王憲的生母!
而那根筷子,也偏偏就在那時立住了。
婆子和新夫人一起求先夫人,不要為難小孩子。
這一幕恰好被夜里睡不著,來花園閑逛的王憲撞上了!
王憲勃然大怒,一腳踢飛了水碗,新夫人當時還抱著小公子,也不知是被嚇得,還是被王憲那一腳波及,新夫人抱著小公子摔倒在地。
王憲拂袖而去,新夫人哭了一會兒,想了想,小公子還在哭,看來只能重新收魂了。
她回屋時叫了乳娘,讓乳娘過來抱孩子,她把小公子放在臨窗的大炕上,便回到花園重新收魂。
待到她和婆子把收魂的儀式進行完畢,回到屋里時,卻發(fā)現(xiàn)乳娘昏倒在地上,小公子不翼而飛。
那名乳娘,是被人一腳踢在頭上,當場便暈倒了。
雖然后來被救,人也醒過來了,腦子卻是糊里糊涂,什么事也不記得了。
而那一晚,王憲曾經(jīng)和新夫人發(fā)生過沖突,還曾一腳踢飛收魂用的水碗。
王大人議事完畢,已經(jīng)三更時分,這時他才知道,自己的小兒子丟了。
和新夫人一樣,王大人也懷疑這是王憲干的,王憲一定是把弟弟藏起來了。
因此,王大人當時并沒有察覺這件事的嚴重程度。
他甚至認為,這是王憲小孩子在賭氣,他勸新夫人,只要王憲氣消了,就會把弟弟交出來。
直到天亮,王憲也沒有把小公子交出來,新夫人哭得死去活來,王大人也動怒了,讓人強行搜了王憲的院子。
沒有找到小公子,卻找到了小公子的虎頭帽。
當晚新夫人把小公子抱到花園時,擔心他受涼,便在小棉頭篷里面,加戴了一頂虎頭帽。
這頂帽子便是證據(jù),足能證明小公子曾經(jīng)在王憲院子里待過。
無論王憲如何解釋,王大人就是認定,小公子是被王憲抱走的。
并且認定王憲還有同伙,把小公子抱出府去了。
王大人罵了很多難聽的話,甚至還打了王憲一記耳光。
王憲本就生了一肚子悶氣,又無端被父親冤枉,他一氣之下,便回了書院,再也沒有回來。
王憲走后,王大人讓人查了王憲的小廝,以及他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并沒有任何異常。
王大人甚至連王憲在書院里的同窗也查了一遍,從中找出三個有嫌疑的,暗中讓人調(diào)查,可最終一無所獲。
因為懷疑偷走孩子的是王憲,所以王大人認為這是兄弟鬩墻的家丑,不足為外人道也,便勒令此事不得外傳。
因此,王小公子明明已經(jīng)丟了好幾天,白鳳城里卻無人知曉。
徐五拿到了第一手的消息,大功告成,答應孫嬸子回家問過父母之后,再考慮要不要和孫嬸子的外甥女相看,便離開了王家。
徐五搖身一變,變回汪安,他立刻將今天打聽到的消息告訴了明卉。
明卉沒有耽擱,把自己易容成霍譽曾經(jīng)的小跟班花生,便動身去了鎮(zhèn)撫衙門。
一路上,明卉還擔心霍譽不在衙門,而是在宮里。
如果是在宮里,她是真的沒有辦法了。
好在她的運氣不錯,霍譽還真在衙門里。
只不過,他正在議事,白菜聽說花生在外面,連忙出來,明卉原本想讓白菜代為轉告,可是她有許久沒有見過霍譽了,有點想他,還是決定親自把這件事情告訴霍譽。
明卉等了足足一個時辰,霍譽才從衙門里出來,看到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小臉,霍譽嘴角勾起,走到她面前:“餓了吧,去吃包子!”
明卉聽到“包子”兩個字就頭疼。
霍譽帶她去的,是開在飛魚衛(wèi)附近的那家小館子,就是因為殘疾而退役的飛魚衛(wèi)開的那一家。
包子要多難吃就有多難吃。
明卉一個都沒有吃,霍譽卻是一口氣吃了好幾個。
看到霍譽狼吞虎咽的樣子,明卉心疼了。
“霍保住,你幾天沒吃飯了?”
“沒有,就是昨天的晚飯沒有吃。”霍譽笑著說道。
他的時間寶貴,明卉不敢耽誤,便把汪安從王府尹府里打聽的消息告訴了霍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