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帶魚落姑娘立刻出城,追上那些人,務必將她姐妹二人,安全地帶回宮去。”
“主子身處險地,錦御以為……”
西樂彈指一揮,魚落定在原處,張口卻發不出聲音,只見西樂的朱唇一張一合卻是聽不到任何的聲響。
“回宮后將寐魂與惜魄帶回來,十五日內必須趕回來!”西樂神色冷冽,硬生道。
“屬下定不辱使命。”
訾槿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入眼的依然是那陌生的紗帳。不知已在這大宅處住了多久,只知道自己每日每夜,好像睡不夠一樣。西樂說五日前月國已撤了搜查令,自己卻拖累眾人不能動身。
訾槿揉了揉眼睛,發現此時居然是白日。她嘴角慢慢咧開了漂亮的弧度,多久了?多久未在白日時醒來了?
“醒了?”西樂靠在訾槿的床邊,聲音難得的低啞。
訾槿抬眸看向西樂,咧嘴大笑露出一排整齊的小白牙。窗外艷陽高照,訾槿如得了水的魚兒一般,歡快地在床上活動活動手腳,猛地起身鞋都來不及穿,急急地朝門邊跑去。
西樂依然靠在床邊,抬眸看向在門前陽光下蹦來跳去的訾槿,笑意慢慢地爬上絕色的臉頰,直達眼底。她拿起訾槿的外袍和靴子慢悠悠地走了過去:“穿上吧。”
訾槿回頭燦爛的一笑,歡快地接過衣物,笨拙地朝身上套著,怎么穿也穿不整齊。
柔柔的陽光下,西樂嘴角一直含溫柔似水的笑意,緩緩地伸出手去,一點點地整理訾槿凌亂的衣物,手法笨拙而溫柔。今日她身著一身紫色紗袍,襯得臉色異樣的蒼白也異樣的溫和。暖暖的光線灑在她的側臉上,美得讓人恍惚,美得讓人沉醉。
訾槿神情恍惚,嘴角掛著傻傻的笑容,雙眸直直地看著西樂,不自覺地伸出手,將她耳邊的那縷亂發撫了撫。
西樂抬眸正好對上訾槿癡癡地眸光,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是好,隨即斂下了眼眸,耳根通紅一片。
訾槿不可思議,瞪大雙眼看著西樂萬年難得一見的害羞的表情,惡作劇心驟起。她的手背溫柔地磨蹭著西樂的側臉,微微地踮起腳尖,臉一點點地湊了過去,輕吻了下去。
西樂的動作一滯,瞬時渾身僵硬,想也未想猛地推開訾槿。
訾槿不及反應,倒退了幾步,抑郁地站在原地: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啊。當初是誰一日調戲自己好幾回,每每弄得自己面紅耳赤逃跑連連?。
西樂怔愣地站在原地,抬眸看向訾槿,臉色異樣地陰沉,眸子更是復雜得讓人不敢深究,轉身欲走,卻眩暈得倒退了好幾步。
訾槿不及多想,急忙上前拉住了西樂的手。西樂眉頭緊鎖無力地靠在了訾槿的肩頭,微微地喘息著。暖暖的日頭,西樂的手卻冰冷一片。訾槿忙摸向西樂的脈搏,臉色卻越來越差。訾槿雖不懂武功但卻對醫術有著異樣的天分。西樂也算是訾槿認知的高手,脈搏怎會如此的雜亂無章:“怎會如此?”
西樂溫順地靠在訾槿的肩頭,雙目緊閉,一副不愿多說的模樣。
“主子傷勢未愈,卻一連數十日給人輸送內力,自然會如此。”不知何時錦御已站在走廊的另一邊。
訾槿愣愣地看著西樂,怪不得這幾日醒來的時候精神好了許多,今日更是早早地醒來。
良久后,西樂方才緩緩抬起頭來,朝錦御看去:“本宮要的東西可有帶回。”
錦御恭敬地點了點頭。
西樂嘴角勾起一絲妖嬈萬分的笑容,看也未看訾槿一眼轉身離去,錦御緊跟其后。
訾槿無奈地看向西樂的背影:如此的喜怒無常,提前更年期了?
宅內最北的角房,西樂單手支著頭,靠坐在桌邊,煙眉微蹙,雙眸緊閉,倦色盡顯:“皇兄可有懷疑?”
“皇上清醒的日子越來越少了,如今大多都是那般模樣,見魚落姑娘帶著扳指被屬下護送回去,自是欣喜若狂,不及多想。”錦御垂下眼眸回道。
西樂輕輕地舒了一口氣:“當初碰到她時,皇兄也并非清醒之時,如今這般……待到皇兄清醒也不會多作懷疑。”
“魂系兩人若同處一地,皇上便會恢復得更快,到時清醒的時候自然便多,更不會對魚落姑娘的身份產生懷疑。屬下以為主子還是盡快回宮才是。”錦御抬眸看了眼西樂的臉色。
“呵,你怕什么?你怕本……宮不會帶她回去嗎?”西樂冷笑一聲,逼視著錦御。
錦御迅速地低下頭:“屬下不敢。”
“寐魂與惜魄可有帶回?”
錦御從懷中掏出一個巴掌大的錦盒,高舉過頭奉上。
西樂迅速地起身,拿起錦盒,緩緩地打開。一株仿佛才被摘下的碧玉色的嫩草,與一顆血紅色的藥丸,靜靜地躺在盒中。
“屬下以為……主子還須三思而后行。”
西樂神色一轉,凌厲萬分地看向錦御:“那你以為該如何?”
“皇上當初冒了極大的兇險,并未想過要拿回……將來若得知此事,只怕……惜魄雖能保住她的性命,但若同寐魂同時用的話,只怕那人會瘋癲致狂,更甚者四覺全失,生不如死……屬下還請主子三思而后行,將來若后悔……只恐已晚……”
“皇兄的東西,本宮幫他索回又有何錯?!……此事我既敢做,自是不會讓皇兄知道,不然本宮要那魚落作甚?……為得到寐魂與惜魄死了多少人,你是知道的,本宮豈能讓它們成了無用的廢物?……本宮既然敢給她用,自是不會讓她瘋癲至狂,更不會讓她四覺全失。”西樂似是在說服錦御,又似是在說服自己。
“主子,您對她若全是仇恨,又怎肯連著十幾日輸送內力給她……此時懸崖勒馬為時不晚,莫要待到……”
“住嘴!本宮走到今日,憑的便是對她的那些刻入心髓的恨!如今好不容易讓本宮等到了,你卻多加阻撓,是何居心?!”西樂面目猙獰神態癲狂,一掌拍在桌上,大聲喝道。
“屬下不敢。”錦御迅速地低下了頭。
訾槿手抱著一盅湯,趴在桌上沉沉地睡去。朦朧中她感覺有人立在自己的身邊,努力地想睜開雙眸,無奈眼皮卻如墜千金一般怎么也睜不開。
西樂伸手挪開訾槿手中依然溫熱的參湯,皺著眉頭將訾槿扶到床上躺好,待一切備好。
錦御神色異常復雜,端著一碗冒著煙的湯藥走了進來,放在西樂手邊的桌上。
西樂溫柔地執起藥碗,優雅地嗅了嗅,余光看向訾槿,嘴角勾起異常妖嬈的笑容:“小啞巴,起來喝甜湯了。”
錦御木著臉走到桌邊,端起桌上的那盅湯,眸中滿是掙扎之色。
西樂執起湯匙將第一口湯藥,喂到了訾槿的口中,嘴角笑意又深了一分:“甜不甜?這藥草可是五百年才出一株,甜香異常呢。”
睡夢中訾槿,似是贊同一般,舔了舔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