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仙安靜的抱著雙腿坐在火堆前,看著燃燒的很旺的火勢出神,明天就能見到父母了,按理說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如果沒有腹中這個孩子的話。
歐陽憐被天心姐妹的事折磨的夠嗆,趁蓮仙發呆,說有話和第一情深說,拉著他走到很遠的地方,第一情深問她什么事這么神秘,歐陽憐猶豫再三,才一臉沉重地道:“天大的事,這件事很早我就想告訴你了,但因為有顧慮,所以才拖到現在,我現在受不了了,不能不說了,你知不知道為什么天心姐妹不會現身見蓮仙姑娘?因為,她們早就死了,跟著蓮仙姑娘的那對蝴蝶是假的。”
第一情深聽完,震驚地看著她,問她是什么時候發生的事,她又怎么會知道,歐陽憐把情況如實說了,第一情深氣的差點跳腳,壓低聲音罵她:“你怎么這么糊涂?如果你當時就把事情說出來,我們可以帶著天心姐妹去指認兇手,現在沒有證據,你告訴我這些又有什么用?”
歐陽憐聽完他的責罵,覺得很委屈,“我有想過揪出兇手的,不過李斜陽說對方是天庭公主,牽一發動全身,讓我把事情交給他處理,我以為……”
“你以為什么?”不等她說完,第一情深更來氣了,“他們是一條船上的人,你覺得李斜陽會站在你這邊,去對付他的主子?你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
“我知道我太輕信人,現在怎么辦?”歐陽憐噘著嘴委屈地道,第一情深義憤填膺接話:“張菱星這么狠毒,不能輕易放過她,否則她還會作惡。”
歐陽憐急道:“我之所以拖到今天才告訴你這件事,就是擔心我們不能與她抗衡,怕打不了老虎反命喪虎口,一定要先想好萬全之策再動手,你答應我。”
第一情深點了點頭,陷入沉思,他們還不知道,在他們剛走開時,跟蹤了蓮仙一天一夜的沈夜游從樹后轉出,他不甘心像冷焰說的那樣,一輩子躲在暗處,做一只見不得光的老鼠,他想為自己爭取幸福,于是他幻化成歐陽憐的模樣,在蓮仙身邊坐下,語氣極速地問:“事已至此,你有沒有考慮過接納沈夜游?”
蓮仙沒注意到第一情深和歐陽憐離開,自然也就不知道沈夜游變成歐陽憐的樣子來打探她的內心想法,她的心情很糟糕,沈夜游和她說話時她的眼皮都沒抬,沈夜游提及他的名字,那三個字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蓮仙心上,蓮仙眼前出現幻覺,仿佛看到一地鮮紅的血,不由得驚恐地閉起雙目。
沈夜游看她這么痛苦,心如刀割,愛一個人是讓她感到快樂,而不是讓她一聽到有關自己的事便覺得生不如死,如果可以,真希望能夠重頭來過,即使不能像白氏郎那樣令她刻骨銘心,也要像陶朱那樣在她心中留有一席之地,仍抱著一線希冀問:“他是白氏郎的徒弟,就算看在白氏郎的份上,你也不肯給他一個機會么?”
“仙兒不會殺他,但也絕不會和他在一起。”沈夜游于蓮仙而言介于仇與恨之間,他們之間就算有了瓜葛,蓮仙也不會讓它繼續發展下去,鐵著臉道:“仙兒已經心如止水,決意終身不嫁。”
“一個人很孤獨的,或許,沈夜游沒你想象的那么糟糕,你和他相處一天,你就會知道。”沈夜游仍不死心,拼命為自己說好話,可蓮仙已經不想再聽,把背對著他,“夠了,不要再說了。”
沈夜游不得已閉嘴,黯然神傷,明知自己是不自量力,可還是身不由己,不是不恨這樣的自己,但總是做不到放棄,看到第一情深和歐陽憐在往回走,即使再不舍,也只得悻悻離開,他沒走一會,一張紙條從遠處飛來落在蓮仙面前,上面寫著幾個清秀的小字:得意王府,白氏郎房間,有重大事情發生,速去。
蓮仙不明白這是什么意思,歐陽憐和第一情深湊了過來,看了紙條上的字,問蓮仙有沒有看到是誰把這張紙條送來的,蓮仙搖頭,第一情深說他一個人去王府看看,看是怎么回事,蓮仙要跟他一起去,她的心里有種不安的感覺,她擔心白氏郎有事,蓮仙非常清楚白氏郎對她的在乎,她想,如果白氏郎沒事,一定早就來找她了,怎么可能到現在還不見身影,第一情深拗不過她,只得同意,三人一道閃身而去。
月羅國。
李斜陽與樂小倩趕到了月羅國,雙雙在皇陵前跪下,磕過頭后,兩人十指緊扣,樂小倩想起前塵種種,禁不住淚落滿腮,“皇奶奶,我和吟瀟都還活著,一定是您在天之靈保佑我們吧?我知道,我這個孫媳不合格,害得您未得善終,如果您現在還活著,一定不會同意我和吟瀟再在一起吧,可我是真的很愛吟瀟,請您原諒珊瑚,我會用我的一生來彌補,來讓他幸福。”
“你又沒做錯,彌補什么?你要記著,李家的不幸不是你造成的,是李迎風造成的,沒有他,我們現在可能已經兒女成群了。”李斜陽緊攬著樂小倩的肩,讓她感受到他對她的愛意,“皇奶奶看到我們破鏡重圓只會開心,怎么會怪你,你再重提過去會惹她老人家難過的,不許再說了!”
樂小倩張著的嘴無奈閉上,李斜陽了解她的心情,知道她心里始終有根刺,不拔除就不會安心,想了想,想到了一個方法,“你就是擔心皇奶奶會怪你是不是,如果證明她不怪你,你是不是就能放下心中芥蒂,安心和我過日子?”
樂小倩點頭,“你有辦法?”
李斜陽一揮袖,三支蠟燭插在了地上,“風這么大,如果蠟燭點燃后不滅,那就說明皇奶奶在天之靈根本不怪罪你。”
樂小倩覺得這個方法可行,忽又不放心地道:“你可不準作弊。”
“怎么會?”李斜陽嘴上這么說,心里卻在想著:萬不得已耍耍詐也無傷大雅吧。
一揮袖,三支蠟燭自動點燃,可剛點燃就滅了一根,樂小倩臉灰了下去:“你看……”
李斜陽重又點燃,眼睛里凝聚靈力,直盯著那三支蠟燭,此番風再大,蠟燭仍明晃晃地燃著,臉不紅心不跳地問樂小倩:“現在你放心了吧?”
樂小倩狐疑地看著他:“你發誓,你沒作弊?”
李斜陽剛要開口,樂小倩心思轉了一圈,又忙攔住了他,“不用發誓了,我相信你。”
沒作弊最好,就算作弊也是為了她,若為了讓她安心發了毒誓從而應了誓那可是得不償失,自我安慰道:“皇奶奶她人那么好,一定會諒解我的。”
李斜陽將頭點得像雞啄米,“會的,會的,不諒解你怎么辦,趕跑了你,她的孫子就要打光棍一輩子了,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嘛。”
樂小倩噗嗤一笑,樂不攏嘴問:“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油嘴滑舌了?”
“笑了就好。”李斜陽如釋重負,深情地凝視著她問:“讓我們都忘掉過去,笑看明天,可好?”
樂小倩含淚點頭,忘掉過去雖然是一件極為困難的事,但只要有了愛,那道傷疤遲早會淡化。
“皇奶奶,我和珊瑚余生原本該常伴您左右的,可因為有些事未了,待了結后便回來陪您,您不會怪我們吧?我答應您,一旦忙完就回來,瀟兒從來沒騙過您,對不對?您再等等。”李斜陽說完,和樂小倩磕過頭,才依依不舍往山下走去。
走到山腳下的時候,一匹小白馬迎面撒腿跑來,快到樂小倩面前時自動收了蹄,然后不停地沖她點頭。
“它這是做什么?”李斜陽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樂小倩也覺得奇怪,半晌,似想起了什么,拔高了音調:“它該不會就是……”
話未說完,一個五旬左右的大漢氣喘吁吁跑到他們倆面前,喘了口氣,就對著白馬罵開了:“你這畜生,今天抽風了怎么的?好好的馬廄不呆,跑到這荒郊野外來,害我追了這么久,差點要了我的命……”
李斜陽和樂小倩面面相覷對視了一眼,轉身離開,眼前有條叉路,他們往右邊的小路而去,大漢拉著白馬往來時的大路走,可白馬根本不聽他使喚,硬要和李斜陽二人走同一條道,大漢忍無可忍,一鞭子抽下去,白馬吃痛地嘶叫了一聲,仍沒有改變主意,跑去了樂小倩跟前。
樂小倩幾乎可以肯定它就是李迎風的投胎轉世,不過還是要證實一下,先對馬主人打了個響指,控制了他的神智,為的是不讓他聽到接下來她說的話,圍著白馬走了一圈,然后叉著腰,斜睨著它道:“我問你話,你聽得懂就點頭,你要跟著我?你是李迎風的轉世?”
白馬聞言搗蒜似得點頭,看得李斜陽一愣一愣的,李斜陽驚問:“你說它是……”
樂小倩解釋道:“我恢復記憶后,得知李迎風當年靠詐死逃過一劫,我便尋上門去找他報仇,合該是報應,那時他已經病入膏肓,臨死前他向我解釋了他為什么千方百計拆散我們的原因,原來當他還是一只螞蟻精的時候,被我踏了一腳受了傷,我把它帶回家照顧了幾天,他便對我……情根深種,當時我婉言拒絕了他,事情過去很久,久到我已經忘了這段插曲,他忽然搖身一變變成了月羅國的國師,他見我們在一起,簡直妒忌的發狂,于是便犯下了那些滔天惡行,所以我才說如果不是因為我,你和皇奶奶就不會遭受那么多折磨。”
頓了頓,續道:“臨死前他幡然醒悟,懇求我原諒他,說來生愿當牛做馬償還他欠下的債,這不,他還真的找來了,想不到他還記得上一世的事。”
“原來是這樣。”李斜陽沉著臉聽完,走到白馬面前,與它對視,臉更陰沉的可怕,夾帶著一股怒殺之氣。
樂小倩知道他在想什么,猶豫了一下,亮出了一把匕首,遲疑著遞給李斜陽,“我知道你忘不了你皇奶奶的死,如果你想……你就去做吧。”
李斜陽接過匕首,在白馬眼前晃了晃,白馬瞳孔似乎現了現驚恐,身子往樂小倩身邊移了移,卻并沒有逃走。
李斜陽越想越憤怒,咬緊牙關,猛然舉起了匕首,樂小倩不忍見那血腥場面,迅疾別過臉,死死閉上了眼睛,心臟撲通狂跳,本以為會聽到一聲撕心裂肺的嘶鳴聲和濺一身血,但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什么動靜也沒有,緩緩睜開眼睛,只見李斜陽耷拉著腦袋,臉上神情無比痛苦,接著手一松,匕首掉在了地上。
“吟瀟,你,你下不去手是不是?”
李斜陽沮喪地點頭,得知這個結果,樂小倩暗松了口氣,她其實根本不想讓他殺生,從她的遲疑就能夠看出,畢竟李迎風已經死了,眼前的只是一匹馬而已,她之所以給李斜陽匕首,只是為了讓他發泄一下心里的憤怒,她知道,她的愛人很善良,不會濫殺無辜,擁住李斜陽,拍著他的背安慰,“好了,下不去手就算了,留著它給我們當牛做馬吧,何嘗不是一種懲罰?皇奶奶她會理解的。”
“不錯。”李斜陽似乎復活過來,眼神里又有了光彩,走到白馬身邊,壞笑著沖它道:“你居然敢找上門來,勇氣可嘉,以后我一定會好好伺候你老人家的。”
樂小倩又沖馬主人打了個響指,馬主人清醒過來,李斜陽一錠金元寶遞到他眼前,“你這匹馬我們買了。”
馬主人先是愣了一瞬,繼而不停點頭答應,確認金元寶無假后,樂顛顛地走了。
李斜陽翻身上馬,手遞給樂小倩,拉她上馬,已經想到了第一個折騰白馬的方法,“我們不用法術,就騎著它趕回牡丹縣,累死它!”
樂小倩笑著罵他,“你可真夠狠的!”
李斜陽吃味地問:“怎么,你心疼了?”
樂小倩當真了,連忙解釋:“不是,我……”
“好了,和你開玩笑的,坐穩了。”李斜陽一揮馬鞭,縱馬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