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郎得知他和蓮仙不是兄妹,激動不已,十萬火急去找蓮仙,他想見她,他現在終于可以不用背負著一腔的負罪感去見她了,他想告訴她一切,希冀著重新開始。
蓮仙立在繾綣居前,過往一幕幕與清風花香一起撲面而來,相遇,相識,相知,記憶猶新,卻又遙遠的仿若隔世,曾經的不離不棄,如今都變成追憶,她想,她這一生都擺脫不了這種深嵌在靈魂里的糾纏,而要孤苦一生了。
誰知所想還沒落地,一聲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焦急的呼喚聲傳來:“仙兒!”
蓮仙一顆心像被鼓錘用力一錘,差點跳起來,不敢置信地回過頭,但見真的是白氏郎,猶恐身在夢中,擰了擰自己手背,很疼,忍不住吸了口涼氣。
“不是做夢啊,你擰自己做什么?”白氏郎跑過來,嗔了蓮仙一句,心疼地替她揉著手背,蓮仙一見他,便不由自主想起何仙姑犯下的錯,心里難受,欲將手抽回,然后躲得遠遠的,不想白氏郎反握得更緊,遙想這些年的相思之苦,萬般滋味填滿了白氏郎的心扉,他再也克制不住自己,張臂將蓮仙緊緊擁進懷中。
蓮仙嚇了一跳,她連見他都怕,何況是肢體接觸,本能地欲推開他,白氏郎卻怎么也不肯松手,眼含淚光凝噎著道:“不要推開我,以前我沒有資格擁抱你,現在不一樣了,你知不知道,我們根本不是兄妹,都是李斜陽那臭小子聯合我父親一起編故事騙我們的,可恨我竟然被他們蒙騙了這么多年,我真傻,我真傻。”
“什么?”蓮仙大吃一驚,不知有多少次,設想過他們不是兄妹,沒想到真的會有這一天,如果不是感覺到白氏郎強而有力的心跳和溫暖厚實的懷抱,她又會懷疑自己是在做夢,什么也顧不上想,只想留住眼前的幸福,哪怕只是一瞬,抬起手,緊緊箍住了白氏郎的腰。
白氏郎感覺到了蓮仙的舉動,此刻他真心感到幸福極了,幸福的心上都能開出花來,喜極而泣道:“仙兒,我終于可以堂堂正正的愛你了。”
蓮仙心上一動,久積的淚水奪眶而出,伏在白氏郎肩頭嚶嚶啜泣,再也不用顧忌什么身份,哭了個痛快,之后,兩人依依不舍分開,蓮仙想到未來,憂心忡忡地問:“我們以后該怎么辦呢?她已經有了你的孩子,你們是不能分開了,可是她愿意接受仙兒么?”
白氏郎簡直像聽天方夜譚:“你說張聯星有了孩子?”
蓮仙有些醋意地道:“是啊,她已經有了害喜反應,就和仙兒之前一樣,只不過仙兒是假,而她卻是真的。”
白氏郎忽然笑了起來,怎么也止不住,蓮仙怔了怔,以為他是即將做父親從而樂不攏嘴,心里越加酸澀,難受的低下頭去。
“我是笑你呀,傻姑娘!”白氏郎刮了刮蓮仙的瓊鼻,嗔道:“看來我真要帶你多出去走走,增長一些見聞,那件事發生距今一個月還差一點,她怎么會有喜呢?”
蓮仙從小長在深宮大院,因為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對這些事自然知之甚少,否則當初也不會在墜湖后來了天癸還未識破自己沒有懷孕這個事實,以致鬧出“流產”那么大一個烏龍,現在想想,還有些臉紅,不過眼前這事和之前那件事有所不同,她又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現在沒有,不代表以后沒有,有道是嫡母為尊,如果她不同意我們在一起,那怎么辦?”
白氏郎收斂笑意,扶著她的手,兩人肩并肩坐了下來,白氏郎正色道:“我們在一起不需要她的同意,因為你才會是我白氏血脈的嫡母,我真后悔那晚醉酒,現在想起來仍后怕不已,我的意志力夠強大,我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剛才下凡之前我親眼看到張聯星手臂上的守宮砂還在,也就是說,那晚我和她之間什么事也沒發生,她為了逼我履行承諾,居然自毀名節,我真是越來越看不懂她了,世事冥冥中自有天意,如果不是讓我看穿她的騙局,我就不會下凡,我們不是兄妹的事就會永遠那樣掩埋下去,我也分不清到底是該恨她還是該感謝她了,不說她了,我最想告訴你的是,吾今生妻,與你無疑。”
說完,情不自禁地俯過身去,輕輕在蓮仙嘴角印了一吻,蓮仙羞赧地低下頭,將身子深深埋進他的胸膛之間。
這一切,都被隨后下凡的聯星看在眼里,本來她是去找小張太子的,無巧不巧的居然看見這一幕,看白氏郎和蓮仙的親昵舉態,顯然他們已經知道他們不是兄妹,只是她不明白,為什么她剛離開一會,就發生這種事?究竟是誰泄了密?何仙姑,一定是何仙姑,她到底還是忍不住將一切抖露了出來,聯星怒火中燒,貝齒咬得咯咯作響,渾身殺氣凝聚,大有掃平周圍一切之勢。
白氏郎和蓮仙還沉浸在由兄妹變情侶的歡喜里,對周圍的一切渾然不覺,反倒是身在很遠的王母,母女連心,感覺到聯星動了很大的殺氣,繼而找了過來,順著聯星的目光看去,頓時瞪圓了鳳目,質問一道而來的小張太子:“你自己看看,你覺得他們這個樣子像以兄妹之禮相處么?”
就在此時,李斜陽和樂小倩也趕了來,李斜陽想來看看白氏郎在蓮仙的安撫下心情是否有好轉,如果好轉,他便趁此機會認錯,那必定能求得白氏郎的原諒,見白氏郎和蓮仙相依相偎,心想時機正好,正要上前,目光在瞥到十幾米開外的的王母三人時,臉色大變,一把拉過樂小倩躲到樹后。
“不就是張聯星和小張太子,有什么好怕的?”樂小倩不以為意地問,李斜陽一臉驚惶地接話:“你沒發現還有個人?她就是大名鼎鼎的西王母,她怎么也下凡了?這下遭了!”
王母吩咐聯星,“跟本宮回去,白氏郎用情不專,你們之間的聯姻就此作罷,本宮即刻令天將捉拿他回天宮治罪!”
“嬸母,手下留情!”小張太子慌忙求情,原本以為局面尚在掌握之中,誰知天塌只需一分鐘。
“事實俱在,休得為他求情!”王母怒不可遏,目光轉了轉,起了個絕佳的主意,“如果你想你父王出凌霄圣界與你團圓,那就代父立功,親自捉拿白氏郎歸案。”
小張太子呆立當場,一旁的聯星怒意頓無,連聲哀求:“母后息怒,白氏郎是一時糊涂,請您給他一次機會。”
“本宮還沒給他機會?”王母越想越氣,“他有今天的地位是拜誰所賜?本宮最大的錯誤就是當初給了他機會,讓他來傷害你,既然他不珍惜,那就讓他嘗嘗被打回原形的滋味,如果你還當自己是天庭公主,那就給自己保留一點尊嚴,與他一刀兩斷,跟本宮回去。”
聯星沒有動彈,仗著王母疼愛,決定孤注一擲:“母后如果不收回成命,女兒就不回去。”
“放肆!”王母盛怒之下,抬手欲掌摑聯星,最終硬生生忍住了,看向小張太子,冷聲問:“你呢?你也預備和本宮對著干?”
小張太子低著頭沒有吭聲,他和白氏郎是朋友,他真的做不到抓自己的朋友回去治罪,王母見狀,恨鐵不成鋼地搖了搖頭,鐵青著臉道了句很好,閃身回了天庭。
李斜陽看到這里心知大事不妙,“王母一定不會善罷甘休,我們應早做防范才行,你把情況告訴公子,我去思過天界把義父帶出來,我們要做好亡命天涯的準備了。”
樂小倩看到王母怒氣沖沖和李斜陽惶惶不安的樣子,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不安地道:“我,我是不是做錯了?”
李斜陽見她這個樣子,不忍心責備她,和聲寬慰:“事已至此,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好了,我要抓緊時間了,分頭行動。”
樂小倩點了點頭,往白氏郎和蓮仙方向跑去,白氏郎和蓮仙其實也在商談以后的打算,卻沒有商談出什么結果,白氏郎既不想回天庭,又放不下呂洞賓,正一籌莫展之際,樂小倩在他面前停下,語速飛快地道:“剛才王母來了,看到你們在一起又非常生氣地走了,她一定不會放過我們的,李斜陽讓我告訴你,他去把你父親接下凡來,我們大家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白氏郎和蓮仙驚詫地起身,樂小倩想了想,補充道:“斜陽真的是一心為你,我希望你原諒他這些年的欺騙,我剛才已經替你罵過他了,他說他以后再也不敢了。”
白氏郎此刻已經冷靜了下來,想想李斜陽這些年的付出,臉上浮現出悔意,抬頭仰望天空,祈禱他和呂洞賓能夠順利下凡。
“你們真的要和天庭對抗么?”小張太子走了過來,憂慮地問,樂小倩不滿地接話:“不是我們要和天庭對抗,而是他們官逼民反,憑什么什么事都由他們說了算,他們不是要棒打鴛鴦么,我們就是死也不遂他們的愿,白氏郎,你說對不對?”
白氏郎沒有接話,緊緊握住蓮仙的手,充滿柔情地看著她問:“仙兒,你害不害怕?”
蓮仙用另一只手握住他的胳膊,像握住一生的支柱,微笑著搖了搖頭,“只要是和你在一起,仙兒什么都不怕。”
聯星就在旁邊,對他們目中無人的示愛感到無比的難堪,卻不便發作,小不忍則亂大謀,對白氏郎道:“你不回去,我也不回去了,有我在,母后多少會有些顧忌,不會趕盡殺絕。”
她想著在這種時候陪在白氏郎身邊,陪他共患難,白氏郎就會對她另眼相看,鞏固了自己的地位才能圖謀以后,可白氏郎卻不肯給她這個機會,他覺得她的心思越來越難以捉摸,留她在身邊就好像留著一顆定時**,委婉地道:“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你還是回天庭去吧,我不值得你為我母女反目。”
聯星知道他這是想撇開自己,暗恨他的無情,臉上一片愁苦地道:“我剛剛為了規勸母后惹怒了母后,天庭我是不想回去了,我不跟著你還能跟著誰呢?”
白氏郎自知道和她沒有發生關系,他的心里也就沒有負疚感,現在他和蓮仙又破鏡重圓,他覺得是時候將他和聯星的關系做一個了結了,示意小張太子和樂小倩離開一會,小張太子知道他想做什么,為聯星打抱不平道:“白氏郎,你不能這樣做,當初你既然接了旨,就要對聯星的一世負責到底,當然,你也可以和蓮仙姑娘在一起,我相信聯星不會有意見的。”
聯星忍辱負重地點了點頭,白氏郎這一次卻決定固執到底,人人都覺得左擁右抱是世間美事,他可不這么認為,女人多了后院就容易起火,恐燒著蓮仙,他以為拒絕聯星是對蓮仙最好的保護,殊不知有利就有弊,反而更激起了聯星的嫉妒心,為蓮仙日后的不幸埋下了禍根,這是后話,且說白氏郎打定主意,即認真地對聯星道:“剛認識你時,我根本不知情為何物,我的這一錯誤造就今天這個局面,我向你真誠的說聲對不起,我們其實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勉強是不會有幸福的,請你理解和成全。”
聯星的心像被放在滾燙的沸水里烹煮,疼得她想大喊大叫出來,她已經做出讓步,還是難逃被拒絕的命運,面子里子都蕩然無存,驕傲命令她掉頭而去,可自強心卻不允許她做個落荒而逃的失敗者,搬出她自以為可以反敗為勝的殺手锏:“白氏郎,你真的這么絕情?你不要忘了,你對我做過什么?”
不提這件事還好,一提起這件事,白氏郎就覺得像被猴子戲耍了似得惱火不已,看在聯星是個女子份上,不想給她太大難堪,壓住怒氣平靜地道:“我有沒有做過什么,你最清楚,如果你不清楚,看看你的手臂就清楚了,我一直都很敬重你,希望再見還是朋友。”
說完,拉著蓮仙離去,聯星聽懂了他的弦外之音,臉色轉白,下意識地摸向那只有守宮砂的手臂,極力思索是什么時候露餡的,樂小倩也聽懂了,沖動地跑過去拂起聯星的衣袖察看,聯星大吃一驚,本能地抬起手揮了樂小倩一耳光。
樂小倩捂著火辣辣的臉頰,不怒反笑,“這下好了,小姐姐和白氏郎可以安心的在一起了。”
聯星感到無比的羞辱,看著樂小倩跑開的背影神情變得異常猙獰,真想一掌過去將她了結,這種想法在小張太子移身到其面前,才作罷,神情哀傷下去,一言不發地低著頭。
小張太子知道白氏郎不可能回心轉意,他能做的只有勸聯星死心,“皇妹,算了,以你的身份,不愁找不到如意郎君,他現在與嬸母對立,就是與整個三界對立,你跟著他亡命天涯,實在太危險了,還是回天庭去吧。”
“我不介意跟他亡命天涯,可是他連這個機會都不給我。”聯星再也不對白氏郎報以希望,嘴角浮起一絲決絕冷酷的笑,“好,我回天庭,沒有他,我會活的更好。”
小張太子正憂心他自己的去留,以致沒有發現聯星的異常,就連她什么時候走的也沒有發現,他想保持中立,可這似乎很難,除非他狠下心,躲到天涯海角,對一切不聞不問,然而他真的能做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