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點點流逝,白氏郎臉上的青黑色逐漸褪去,可依然看不見任何東西,菱星埋頭想了許久,終于讓她想出一個絕妙的主意,拉了拉聯星衣服,示意她到一旁說話,兩人來到門邊,菱星附在聯星耳旁說了些什么,聯星聽完后遲疑了一下終點了點頭,然后菱星往李斜陽和白氏郎走去:“這樣拖下去也不是辦法,我們上天庭去找母后吧,她一定有辦法令太子哥哥重見光明。”
說實話,白氏郎并不急于重見光明,他想借這件事來讓聯星姐妹知難而退,如果目的達到,他就不用背上負心漢的罪名,他的余生也不用活在無休無止的內疚中,可他把問題想的太簡單了,聯星姐妹哪有那么容易放棄?
聯星姐妹過來攙扶白氏郎,白氏郎沒有理由否決她們的提議,暗暗嘆息一聲,既然擺脫不了,那就順其自然吧。
李斜陽總覺得聯星姐妹帶白氏郎回天庭不簡單,他想,如果沒有其他原因,聯星姐妹何須背著他和白氏郎說悄悄話?李斜陽的預感很快就應驗了,上了天庭,菱星讓聯星扶白氏郎到她們宮邸,自己則去請王母前來醫治白氏郎,李斜陽留了個心眼,趁聯星不注意時偷偷開溜,追上菱星,但見菱星的身影落在了月老宮前,李斜陽悄無聲息靠近,他聽到菱星向月老要忘情丹,只愣了一瞬,就明白了原委,原來菱星要白氏郎回天庭是打的這個主意,李斜陽失笑,菱星和他想到一塊去了,想當初白氏郎不告而別離開仙樂皇朝,李斜陽見他終日郁郁寡歡,為了讓他忘卻前塵,振作起來,李斜陽也曾向月老討過忘情丹,磨成碎粉兌成水給白氏郎服用,結果竟然被白氏郎識破,白氏郎好歹是藥祖之后,水里有無摻雜東西他聞一聞就可聞出來,所以這次菱星能不能成功,尚是未知之數。
菱星端著忘情丹兌成的忘情水進門,說是王母配的解毒神水,遞到白氏郎手中,讓白氏郎務必喝下,當白氏郎將碗端到嘴邊時,聯星三人齊皆屏息凝神地看著他,場面落針可聞。
白氏郎眼睛不能視物,鼻子似乎也出了問題,這次居然沒有聞到水中的忘情丹,仰頭將忘情水一飲而盡,聯星三人面面相覷,而后各自暗舒了口氣。
蓮仙和陶朱回到山莊時,惠仁正和樂小倩說著什么,然后惠仁朝陶朱走了過來,說要和他談談,蓮仙正愁沒有機會脫身,把場地留給他們,閃身進了后院,陶朱見惠仁用一種十分陰郁的眼神盯著自己,心想,我沒得罪他吧,再說我也不認識他呀,疑惑地問:“請問你是?”
惠仁語氣生硬地道:“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請你不要強人所難,不要用你手上的留魂珠逼蓮仙姑娘就范。”
不等陶朱開口,替陶朱感到委屈的八寶憤憤不平地道:“我家公子哪有逼她,如用強權,她早已是我家主母了,也不知她怎么想的,多少女人想嫁我家公子還盼不到,她卻推三阻四。”
“說實話,貪慕權勢的女子才會想著嫁入皇門,如果你知道蓮仙姑娘的真實身份你就知道她為什么對這些無感了,你家公子有的她也有。”
八寶對此不以為然,他覺得蓮仙有的只是一身旁門左道的功夫,若不是他做不了陶朱的主,他一定會令陶朱離蓮仙遠點。
陶朱向李斜陽詳細打聽過蓮仙的出身,知道蓮仙的身份和惠仁說的那樣足以與他并肩,甚至有過之無不及,陶朱不是沒有衡量過,愛一個諸多方面超過自己的女子遠不如愛一個仰視你崇拜你的平凡女子來得舒服,不過沒辦法,誰讓他最先愛上的是蓮仙,愛了就是愛了,不到黃河心不死。
雖然不知道面前的男子是何人,料想是蓮仙的朋友,否則不會這么關心蓮仙,真誠的和惠仁道:“你放心,我會用真心打動蓮仙姑娘,她一天不點頭,我就一天不提成親的事。”
惠仁神情緩和不少,附在陶朱耳旁說了句什么,但見陶朱臉色微變,劍眉緊蹙地看著他,惠仁最后說了句“各憑本事吧”,便揚長而去。
陶朱沒想到這個男子竟是他的情敵,不由得有些郁悶,轉念一想,這樣也好,有壓力才有動力,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
這之后兩人就開始了較量,此時臨近中午,惠仁跑到廚房忙活起來,他要為蓮仙燒幾道素菜,他好歹和蓮仙在一起呆過一段時間,知道蓮仙愛吃什么,陶朱也想為蓮仙做些什么,奈何他從小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別說做菜,連菜名有些他都不認識,做菜這個任務自然交到八寶手中,八寶曾是御膳房中一員,因與陶朱投緣被陶朱調去身邊做了總管太監,雖幾年沒有摸過菜勺,但經驗卻沒忘,燒出的菜可謂香飄十里,不過菜擺上桌,蓮仙卻犯了難,蓮仙在修道的何仙姑的教導下從小就不食葷腥,如今面對陶朱的一番好意,如何表示領受她的好意又不破戒著實令她為難,還好此時樂小倩替她解圍,道明原因,惠仁不無感嘆地添了一句:“世人迷夢未醒,貪圖口腹之欲,須知殘殺生靈也會遭到懲罰的,人知生死疼痛,它們也知道的。”
八寶覺得他這是故意搞針對,敢怒不敢言,陶朱倒是有所觸動,當即宣布從此吃素,一來有了體恤眾生的美德,二來也朝蓮仙走進了一步,夾了一口惠仁做的素菜,相較宮里的山珍海味雖然差了些口感,不過卻別有一番滋味,衷心的夸贊了兩句。
惠仁在乎的是蓮仙的意見,目光轉向蓮仙,蓮仙心頭情傷難舒,近來的胃口越來越差,已經到了食不知味的地步,不過出于禮貌,還是將惠仁做的菜肴稱贊了一番,惠仁眉開眼笑,說以后可以天天為她做,陶朱不甘示弱地接話,他可以學著為蓮仙做,蓮仙看著他們,心里真是百味雜陳,為什么他們明知她的心在天涯海角,還可以一如既往的對她好?難道這就是愛情的真諦,就像她對白氏郎那樣,明知他們的愛情已亡,依舊念念不忘?
被愛原本是一件幸福的事,前提是愛你的這個人正好是你也愛著的,反之就是一種負擔,和陶朱拖泥帶水是迫不得已,對于惠仁蓮仙不想這樣糊涂下去,忽然問惠仁:“還記得三年前仙兒和你說過什么么?”
惠仁沒想到蓮仙會突然提起這個,蓮仙說過的話像回聲一樣響徹腦海,其實只是短短的一句話,卻足以讓他傷感一世,蓮仙說:心就拳頭那么大,只夠一個人住下。
這句話很長一段時間像一面鼓時不時在惠仁心里敲響,有感于蓮仙對白氏郎的癡情,惠仁做出過取舍,奈何心死也有復燃的時候。
“我知道我沒法和……”惠仁剛開了個頭,蓮仙仰頭看著身旁的樂小倩,搶先一步道:“仙兒最喜歡的還是小倩做的菜,百吃不膩。”
說完,起身離去,終結這場讓她堵心的飯局,惠仁目送她的背影直至消失,沉重地嘆了口氣,挫敗地垂下頭,八寶這次腦袋開了竅,看出了事情原委,暗暗幸災樂禍,陶朱卻不然,惠仁的沮喪有他的影子,想他前段時間不正是如此過來的,五十步笑百步實沒必要,倒是生出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伸出手拍了拍惠仁肩膀,安慰道:“別難受,其實我和你的情況差不多,一樣在撞南墻的路上,她的心鎖得太緊,連只蚊子也飛不進,失敗是很正常的事。”
惠仁抬頭凝視著陶朱,對這個曾經嫉妒過的男子多了一點認識,想不到自己排擠他,他還能不計前嫌安慰他,想想倒是自己的不是了,愧疚地和陶朱道歉,打這以后,兩人推心置腹,反成了一對無話不談的朋友。
再說說許久沒有露面的沈夜游和冷焰,在一次執行任務中,沈夜游殺了一個作惡多端的人販子后,情緒忽然變得異常起來,竟抓住那個人販子的一只手臂,吸食起他的鮮血,冷焰被沈夜游瘋狂的舉動驚得目瞪口呆,看著沈夜游含笑滿足地睡去,冷焰斷定這里面有問題,至于什么問題,她一時也說不出所以然來,看著心愛的男子性情大變,心里真是難受萬分,就在這時,無意間看到沈夜游手腕上有一只血紅的蜘蛛在動,冷焰吃了一驚,揮手去趕,結果發現那只蜘蛛是在沈夜游的皮肉里,根本揮之不去,這一驚非同小可,她聽說這種血蜘蛛會吸食人的鮮血,而被吸食者如果不吸食他人的鮮血補充自己,最后就會失血而亡,冷焰剛開始還不確定這件事和媚三娘有關系,此刻斷定就是媚三娘搞得鬼,顧不得還有一個任務沒完成,扶起沈夜游火速往鎮妖塔趕去。
媚三娘整天在窗口望眼欲穿地盼,盼有人來救她,可惜是癡心妄想,直到看到冷焰和沈夜游,立時喜上眉梢,覺得出頭之日終于到了。
因為媚三娘就關在最底層,冷焰一眼就自一樓的窗口看到她,立時怒問媚三娘對沈夜游種植血蜘蛛要做什么,媚三娘見她態度惡劣,想著有籌碼在手,不加顧忌地反問:“還能做什么?不就想多一只為我辦事的走狗?”
冷焰氣急,一亮掌,一記天雷掌過去,掌力打在鐵窗上,激起一陣火花,媚三娘躲避過去,嚴厲警告道:“你最好對我客氣點,否則你就準備給他收尸吧!”
冷焰不得已壓住心底的怒火,問她有何條件盡管說,媚三娘還能有什么條件,不就是要逃出這座牢籠,冷焰一萬個不愿意,她想,縱虎歸山,必有后患,可她若不答應,沈夜游該怎么辦?試著讓媚三娘換一個條件,媚三娘不同意,還有什么條件比她逃出生天更重要?冷焰將她一軍,說要去找白牡丹想辦法,媚三娘一聽急了,雖說她有血蜘蛛的獨門解藥,卻并不代表別人不能研究出這種解藥,想了想,想出另一個條件,從窗口丟出一包東西,讓她想辦法給蓮仙服下,冷焰問她那包是什么東西,媚三娘笑而不答,冷焰不再追問,她對蓮仙素無好感,蓮仙死活與她無關,她該想的是如何完成任務,將沈夜游變成三寸小人,裝進盒子,轉身風也似的下山。
白氏郎喝下忘情水,忽然按住腹部直嚷肚子疼,李斜陽三人嚇了一跳,尤其是菱星,心想,月老該不會老糊涂到拿錯了東西吧?如果是這樣,非把他的胡須活生生拔光不可。
白氏郎要出恭,李斜陽只得帶他下凡,找個茅廁解決,李斜陽擔心的不得了,不時問白氏郎怎么樣,剛開始白氏郎還會回答他兩聲,后來就用拍茅廁的方式提醒他他沒事,李斜陽就那樣等啊等啊,等了足足一個多小時,心想白氏郎怎么還沒搞定,他問白氏郎是不是拉得腿軟了站不起來,干脆他進去扶他,回答他的依舊只有拍茅廁的動靜,李斜陽不管白氏郎答不答應,直接闖了進去,進到里面卻大吃一驚,里頭哪有白氏郎的身影,倒是有一把發光的榔頭在他進門的一剎那自半空掉落在地,李斜陽愣了一瞬,撿起那把榔頭出了茅廁,不由得啞然失笑,前因后果在腦海清晰起來,白氏郎和他玩了招金蟬脫殼,不,不只是他,還有聯星姐妹,剛開始李斜陽就覺得奇怪,幾年前白氏郎能聞出水里摻有忘情丹,現在怎么可能聞不出來,原來不是聞不出來,只是將計就計罷了,故意當著他們三人的面喝下,暗地卻把忘情水逼出來,如果他現在回天庭去看,白氏郎方才蓋的被單里一定有一片水跡,之后白氏郎又假借肚子疼,光明正大的回到凡間,借躲進茅廁之機,以榔頭代替自己回應李斜陽,自個則從后方悄悄跑路了,李斜陽長長嘆了口氣,論演技他實是甘拜下風。
以指掐算白氏郎所在,卻發現一點線索也掐算不出,猜想必定是白氏郎生他們的氣,于是封了法力不讓他們找到他,如果是在平時,李斜陽根本不用擔心,可現在白氏郎眼睛看不見,又把法力封住,萬一遇上危險,這可如何是好?畢竟他們降妖除魔這么多年,樹敵多的可謂不勝枚舉,如果他們知道白氏郎的境況,聯手報復,白氏郎可就危險了,李斜陽越想后背越發涼,不行,一定要盡快找到白氏郎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