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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錢喜兒大概是餓壞了,一碗面條帶著兩個雞蛋呼呼的就吃了下去,蒼白的臉色這才算是有了點暖色。她和劉八順一樣大,今年八歲,大概是因為營養(yǎng)不良等問題,所以看上去非常瘦小,比劉八順整整矮了一個頭。

錢喜兒吃完面條,捏著小袖子擦了擦嘴角。鄉(xiāng)下人家的孩子都沒有隨身帶手帕的習(xí)慣,劉八順上了私塾,眼力見上去了,見了直搖頭,從自己懷里掏了手帕遞過去。

“用這個。”劉七巧一看,這不正是王老四給她的那塊帕子嗎?怪不得這兩天沒瞧見。

劉七巧一把搶了過來道:“男孩子要這些干嘛,把這個喜兒用。”劉八順有點不情愿的點點頭。

錢喜兒身上穿了一件薄襖,上面滾的都是泥,劉七巧在現(xiàn)代也是懶人,不會伺候人,就請了家里的幫傭沈阿婆進來,讓她帶著劉七巧到后頭的浴房里面去洗澡。

劉七巧雖然對于李氏今天的做法不太贊同,但是有句話說死人為大,總不能讓喜兒娘臨時都不能瞑目。況且這鄉(xiāng)下人家富戶養(yǎng)童養(yǎng)媳的事情也不算少,錢喜兒小時候長的就挺可愛,長大了應(yīng)該也丑不到哪里去。只不過,她這猴子頭一樣弟弟,到底是誰給他科普的媳婦就是陪自己睡覺的人呢?

“八順,來來來,姐姐對你好不好?”劉七巧覺得,對待劉八順不能硬著來,他丫的這會兒剛得知了自己有媳婦,已經(jīng)把喪丈母娘的痛拋到九霄云外去了。

劉八順平常就挺怵劉七巧的,尤其怵劉七巧對他笑,總覺得這是黃鼠狼給雞拜年。

“姐,這世上除了爹娘,就你對我最好了。”劉八順恭恭敬敬的回答。

“那以后呢?你有什么媳婦會不會忘了爹娘還有你姐啊?”劉七巧決定采用攻心戰(zhàn)術(shù)。

“哪能呢,爹娘和姐只有一個,媳婦……”劉八順抓抓腦袋,總覺得這話有點不大對勁。

劉七巧心道,果然被教壞了,娘的,下次要給他換個私塾。聽說這家私塾的先生就娶了兩房姨太太,簡直就是誤人子弟。

劉七巧招招手,讓劉八順走到自己身邊,摸摸他的腦袋道:“其他的,姐也不多說了,一句話,姐比你大,姐還沒嫁人呢,你先去媳婦了,這不合規(guī)矩,以后喜兒就在我們家住,但是你不能管她叫媳婦,懂不?”

“為什么啊姐,難道她不是我媳婦嗎?”劉八順表示很不明白。

“你看看你現(xiàn)在,小毛頭一個,既沒有功名,也沒有錢,拿什么養(yǎng)媳婦?娶媳婦那是要付出代價的。”劉七巧心里尋思著,李氏未必也就這么定下了,多半是為了喜兒她娘能去的順當(dāng)些,才不得已這么做的。八順這會兒子開心著,長大了要是經(jīng)人事之后,沒準(zhǔn)就覺得娘對待自己的終身大事太草率,到時候要鬧出些什么來,可就麻煩了。

“姐,那喜兒什么時候才能成為我媳婦呢?”劉八順一本正經(jīng)的問道,這會子還真有一種苦命丫頭癡情少爺?shù)母杏X。

劉七巧想了想,道:“等你考上了功名,能養(yǎng)的起她的時候,爹娘自然會為你做主的。”

姐弟兩的話才說完,沈阿婆抱著錢喜兒進了廂房來,見了劉八順笑著道:“八順,有了媳婦,以后就不能晚上纏著你娘睡了,也不能尿床咯。”

劉八順聽沈阿婆說起自己尿床的事情,整個人都不好了,撲在劉七巧的懷里,滿臉通紅的控訴:“姐,阿婆胡說的對不對,八順很久沒尿床了。”

這時候錢喜兒才有那么點小孩子的樣子,咯咯咯的笑了起來。劉七巧接過沈阿婆手里的錢喜兒,給她換了一件劉八順小時候的衣服,穿著也算合身。

當(dāng)夜李氏沒有回家,劉七巧只好帶著兩個毛娃一起睡覺。半夜的時候錢喜兒忽然哭了起來,劉七巧正在想事情,便拍著她的背安慰她,又順便問問話。不問不知道,一問下一跳,這錢嬸子的意外沒準(zhǔn)可就沒那么意外了。

原來錢喜兒說,前天夜里,她娘喂過了馬,已經(jīng)回了她們住的地方。可大半夜忽然有人來敲門,說馬廄有一匹馬病了,讓錢喜兒她娘去看一看。據(jù)錢喜兒回憶,那時候月亮都到了西邊,初步判斷應(yīng)該已過了亥時。錢喜兒因為是小孩子,沒什么心思,所以她娘走以后,沒過半刻就睡著了。睡知道第二天一早,她還沒醒,門就被隔壁的人給扣醒了,告訴她她娘被人發(fā)現(xiàn)暈在馬廄里。

錢喜兒她娘被發(fā)現(xiàn)以后,莊頭就急忙到處找大夫。這莊子的主人家就是在京城開藥鋪的,那天正好有人在,因為怕出人命,所以莊頭去了京城喊了本家坐堂的大夫過來。這么一來一回,到莊上的時候,就已經(jīng)天黑了。過來的大夫一看,哪里還救得了,便擺了擺手送回了牛家莊來。

劉七巧聽著,就覺得這事情肯定是不對的,便問錢喜兒道:“你認(rèn)識那天晚上喊你娘出去的人嗎?”

錢喜兒想了想,有點不確定的說:“有點像何家的二老爺,平常我娘不讓我亂走,我不太認(rèn)識莊子里的人。”

劉七巧又問她:“那平常有沒有什么人特別關(guān)心你娘?”

寡婦門前是非多,更何況錢嬸子雖然已經(jīng)是兩個孩子的娘,但長相卻是這牛家莊媳婦中算上乘的了。她剛新寡那兩年,提親的人也是絡(luò)繹不絕,可后來她一概不依,最后也沒人大這個主意了。但是劉七巧是敏感的現(xiàn)代人,以現(xiàn)代人的思維,配合TVB編劇的狗血思維,這絕對不是一件簡單的馬發(fā)&春意外。而更大的可能性就是,有人發(fā)&春未遂。

劉七巧心里過了過,為了錢嬸子的名節(jié),她也不能往這里想,但是好端端的一條人命就這么沒了,她心里有覺得窩囊的很。渾渾噩噩的,也不知到了幾更,便睡著了。

第二日一早,劉七巧先讓陳叔送了劉八順去私塾,自己帶著錢喜兒去了錢家。靈堂已經(jīng)布置妥當(dāng),村里人也陸續(xù)前來吊唁。錢嬸子的大女兒大妞從隔壁村帶著錢嬸子的爹娘一起回來,正跪在蒲草上哭的天昏地暗。錢喜兒看見姥姥姥爺都來了,小身子沖出去,抱住了大人的身子哭了起來。

李氏熬了一宿,眼睛也腫了,鬢發(fā)也亂了。劉七巧看著心疼,拿了熱粥出來,兩人一起到了后面的房間里吃了兩口。

“娘,嬸子這事兒,只怕沒那么簡單。”劉七巧決定把昨晚自己的想法說出來跟李氏一起分析分析,畢竟她是站在一個現(xiàn)代人的思維分析問題。而李氏擁有傳統(tǒng)觀勞動婦女的隱忍、耐心、吃苦耐勞,想東西會比劉七巧更全面些。

“怎么說?”李氏折騰了一夜,有些累,但聽了這話也沒得就打起了精神,想了想道:“昨晚我來的遲,聽送你嬸子回來的人說,莊頭家留了二十兩的銀子錢,說是給你嬸子安排后事,我看著倒不像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況且村里還有別家人也在那莊子上,我昨晚也問了,都說莊頭待人是和氣的,聽說你嬸子傷了,趕了一整天路,就為從城里請個大夫回來。”

劉七巧側(cè)耳聽著,也不時點點頭,等李氏說完,才開口道:“也許莊頭是好的,下面有人搞鬼你不知道,我聽喜兒說,她娘是半夜被人喊出去的,出去了就沒回來過,那喊她的人是誰呢?大半夜的為什么要喊她?而且喜兒說,那人喊她娘,告訴她有馬病了,只要我們?nèi)タ纯矗@兩天那莊子里到底有沒有馬病了,不就一清二楚嗎?”

李氏覺得也是這個道理,可又想了想,心里不免又疑慮了起來道:“你嬸子是個寡婦,這事兒傳出去對她不好。”

劉七巧就知道李氏會這么說,正郁悶?zāi)兀忸^忽然有人插口進來:“人都沒了,還管那些做什么,若是真有人害死了我女兒,我一定要他償命,劉嫂子,這喪事我們也不辦了,直接推著她娘的尸身,去莊子上找人評理去!”

劉七巧一看,外頭來的不是別人,正是錢嬸子的老娘。錢喜兒正攙著她往里頭走。兩人都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

“姥姥說的對,人都沒了,那管得了那么多,殺人償命,天經(jīng)地義,嬸子的冤屈,得有人替她伸。”劉七巧想了想又道:“咱們也不能硬碰硬的,得想個法子,找出點證據(j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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