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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0 章

老王妃留飯,大家自然是高高興興的都應了下來。老王妃特意命小丫鬟們把四個姑娘都喊了過來,讓她們幾個也過來一處吃,不用再另外安排。

劉七巧見周蕙和周菁進來,另外兩個身量較小,一個看上去十三歲左右,還有一個不過十來歲的,都是二房庶出的閨女。

見四位姑娘都進來,老王妃發(fā)話道:“今兒王爺有信回來,我們幾個高興,便喊了你們一起來陪著我老婆子吃頓飯,一會兒你們還回你們住的地方去,讓嬤嬤繼續(xù)教你們規(guī)矩?!?

因為周蕙和周菁都已經(jīng)定了親事,所以老王妃特意從宮里請了兩位老嬤嬤出來,專門給王府的這幾位姑娘教規(guī)矩,如今她們四個人都住在壽康居后頭的錦繡園里頭。

老王妃見她們一一落座,便開始問了起來:“蕙丫頭,最近你的嫁妝繡的如何了?你這門親事,可是老祖宗我候著臉皮又給你說回來的,不過我要告訴你一聲,你這婆婆可不是你正經(jīng)婆婆,聽說厲害著呢!”安靖侯也的原配已經(jīng)過世了,如今的侯夫人是個續(xù)弦,所以老王妃才有此一說。

周蕙是個自己有注意的姑娘家,況且她們姐妹幾個都是老王妃帶大的,并不像姨娘們小家子氣,聽了這話,她也只笑笑說:“伸手還不打笑臉人呢,我只做一個媳婦的本分,她也不能拿我怎么樣?!?

老王妃一聽就樂了,笑著道:“聽聽,這人小鬼大的,倒似早已經(jīng)想好了對策一樣?!崩贤蹂謱χ茌嫉溃骸澳慵奕サ氖菄?,雖說不是大房,但畢竟也是有根基的人家,凡事也都要依著規(guī)矩來,不能因為我們是王府,他們是公府,就覺得我們比他們高出了一層。我是知道你的脾氣的。”周菁因為是王府唯一一個嫡女,所以總覺得自己的身份高出別人一截。

這兒有個歷史遺留問題,需要提及一下。王爺是郡王,所以她的嫡女,按照道理是可以被封為縣主的??墒且驗橥蹂鷽]有嫡女,也沒有將庶女記到自己的名下,所以原先可以得的封號,就這樣沒了。但是二太太呢,確實有嫡女,偏偏又輪不上封號,為了這個二太太也曾和二老爺提起過,當然,事情的結(jié)果和上次一樣,不過是被二老爺給罵了一頓,然后再也不敢提起了而已。

所以,二太太也因此特別的高看自己這個嫡女。幸好周菁無論從人品還是樣貌上,也確實有王府嫡女的風范。但是這些內(nèi)里的故事,卻是王妃和老王妃都不知道的。也只有二太太郁悶生氣的時候,才偷偷的拿出來跟自己女兒說說,還教育她一定要活出王府嫡女的派頭。

周菁聽老王妃這么說,自然是紅著臉,低著頭,一副貞靜嫻淑的模樣,只笑著道:“孫女兒脾氣不好,那還不是老祖宗慣得,如今倒是說起孫女來了,老祖宗好沒道理。”

老王妃聽了,只伸出手指戳著她的額頭道:“瞧瞧她這一張嘴,比你母親還厲害幾分,我也放心了,你這樣就算嫁了出去,也不吃虧的?!?

眾人又笑了一回,兩個庶女妹子看上去膽子小很多,在她們說話的時候,不敢插嘴,只是恭恭敬敬的聽著她們說笑,也不敢跟著一起笑出聲來。看來雖然她們在老王妃這里待遇是平等的,可是在二太太那里的待遇,顯然是比周菁差得多的。

大家說笑完了,菜也已經(jīng)上的差不多了。因為有王妃在,所以今日壽康居的菜也清淡很多。到了正式吃飯的時候,飯桌上的規(guī)矩還是嚴格的,所以大家都不說笑,只安安靜靜的用飯。

劉七巧看了一圈,見今日春月卻沒在老王妃面前服侍。在老王妃面前服侍的,是以前跟在春月和秋彤后面的小丫鬟夏荷和冬雪。

劉七巧是個站不住的個性,在房間里站了一會兒就覺得腿疼。王妃知道她前幾日身子不好,便索性對讓她道外面廊下候著,里面有青梅照應,用不著她。劉七巧笑著福身去了,在外面的游廊上坐了下來。

“春月姐姐今兒怎么不在呢?”劉七巧知道春月的家人不認她,她自然不會告假什么的,是以在老王妃這里沒見到她,便覺得有些奇怪。

“春月姐姐今日病了,所以老祖宗讓她休息一天?!蹦茄诀哒f著,正要離去,劉七巧又問她:“看過大夫了嗎?”劉七巧想起上次在法華寺,春月的樣子似乎就已經(jīng)不太舒服,后來她拒絕了她的好意,最近太忙,劉七巧也沒功夫管她的事情,今兒聽說她又病了便有些奇怪。

“沒有,春月姐姐說,她只要休息休息就好了,奴婢看著她就是腸胃有些不好,最近總不能吃什么,和我們在一起也是從來不碰任何葷腥的?!毙⊙诀哒f的隨意,可是劉七巧一聽,便覺得有些不對了。這怎么聽都像是懷了孩子才會有的反應。如果說在法華寺的時候她才剛剛開始有反應,那么這會兒只怕孩子都已經(jīng)又長了一個月了。

這種事情要是被主人家知道,還想待在府里當丫鬟那是不可能的,看來這后院,還當真不平靜了。可是……這孩子到底是誰的呢?這王府里面能下種的男人太多了,劉七巧蹙眉想了想,又道:這跟我自己有什么關(guān)系呢?什么時候竟然這樣關(guān)心起了別人的事情。

劉七巧放走了那個小丫鬟,和其他丫鬟又聊了起來。沒多久這壽康居又來了一位不速之客。劉七巧認得她,她是二太太身邊的房媽媽,也是二房最老資格的下人。

房媽媽臉上帶著幾分焦急的神色,見外頭守著的都不是二太太的丫鬟,只在壽康居門口急的轉(zhuǎn)了幾個來回。劉七巧見了,便上去搭訕道:“媽媽,太太姑娘們正陪著老祖宗在里面用午膳呢,媽媽有什么事情,需要奴婢進去幫你通報一聲嗎?”

房媽媽面露難色,可眼下又沒有別的丫鬟,壽康居的丫鬟她也指示不動,便只好上前對劉七巧道:“七巧,你能把二太太給喊出來一下嗎?二房那邊出了點事情,還要她想想辦法?!?

劉七巧見房媽媽的臉陰沉,又帶著幾分著急,便點了點頭道:“那奴婢進去說一聲?!?

劉七巧進門,見大家才方放下了筷子,正閑聊著,便恭恭敬敬的福了福身子,又對二太太道:“二太太,外面房媽媽在外頭,說是有急事找你?!倍匠T诶贤蹂媲八貋肀憩F(xiàn)良好,聽了便隨意笑道:“有什么急事是不能當著老祖宗的面說的,你去把她喊進來,一把年紀的人了,來了壽康居,也不進來給老祖宗請安?!?

劉七巧原本想說,她若不是什么尷尬事情找你,一早只讓我通報了進來,何必在門外巴巴的等呢?二太太這回只怕要在老王妃面前丟臉子了。但劉七巧向來都是一個懶得惹事上身的人,便點了點頭,出去把房媽媽給喊了進來。

這下房媽媽到底是尷尬了,滿屋子的姑娘丫鬟們,她實在說不出口,只好先向老王妃和王妃行了個禮。老王妃見她吞吞吐吐的,知道必定是有什么難言之隱的事情,索性飯也已經(jīng)吃完了,就讓幾個婆子帶著姑娘們先走了。

“有什么話你就說吧,在老祖宗面前,你還這般裝模作樣的做什么?”二太太自己覺得把二房治理的鐵壁銅墻一般,料想也不會有什么事情發(fā)生,雖然心里免不了一點點小后怕,但還是撞著膽子開口說。

房媽媽聽二太太這么說,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擰著眉頭道:“住在梅香院那個,今兒一早也不知道吃了什么,肚子疼了起來,我去看的時候,人已經(jīng)昏迷不醒了。我逼問了她那個貼身丫鬟,那丫鬟說,那姑娘懷了我們二少爺?shù)暮⒆?,見太太你不肯明媒正娶的要她,就一狠心把孩子給打了,我看見了那大出來的孩子,估摸著有三四個月大,已經(jīng)是個成型的男胎。”

二太太一聽,整個就傻了眼,從凳子上猛的站了起來道:“這小賤人,我非要去扒了她的皮不可,帶壞了我兒子,還做出這種事情來!萬一要是真的死在了府上,還當是我們王府逼死了她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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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見二太太這會兒只顧著生氣,已經(jīng)是說不出任何有建設(shè)意義的話來了,便急忙道:“現(xiàn)在她人怎么樣?還暈著嗎?有沒有差人請大夫去?”

房媽媽攤著兩只手道:“我才從那邊過來,人還沒醒,只聽說下面還在流血,流了一床榻子了,她隨身帶來的那個丫鬟求著我救命,我只好來找二太太來了。”

“七巧,你快去喊了二門上的小廝,馬上去請杜太醫(yī)過來?!蓖蹂敊C立斷的先讓人去請了太醫(yī),又轉(zhuǎn)身對那房媽媽道:“這事情除了你和那院里的丫鬟,沒有別的人知道了吧?這種事情斷不能讓人知道,不然傳出去了,對琰哥兒的名聲不好,便是好人家的姑娘,知道我們家里出過這種事的,只怕也沒人愿意嫁過來的?!?

二太太一向起她跟命根子一樣寶貝的大兒子,頓時覺得生活都暗淡無光了起來。不過,這件事情不幸中的萬幸,就是它發(fā)生在了王府,而不是在梅影庵里頭,不然的話,王府的名聲,就真的全被這位表小姐給交代了。

劉七巧到外面吩咐完了小廝,進來道:“太太,不然奴婢過去先看看那位姑娘?”按照劉七巧的專業(yè)經(jīng)驗來看,這位表小姐應該是用藥流之后,沒流干凈,所以造成了流產(chǎn)后的大出血,導致失血過多性休克。這種癥狀現(xiàn)代來說最好的就是做一個清宮手術(shù),但是在古代顯然是沒有這個科學條件可以完成的。

劉七巧方才也聽到那房媽媽說,孩兒看上去已經(jīng)有三四個月大了。這種情況依靠藥物流產(chǎn),是完全流不干凈的,而且劉七巧并不知道藥流的藥材里面有多少對身體有害的物質(zhì),這樣高危險的藥流,很有可能造成終身不孕。

王妃聽劉七巧這么說,也點點頭道:“你先過去瞧瞧,無論如何先把大人保下來,怎么說她如今也住在王府里頭。”

劉七巧點了點頭,讓那房媽媽趕緊領(lǐng)了自己過去。這時候二太太才回過神來,有些愣怔的看著王妃道:“太太,怎么我們二房會出這種事情,真是……”二太太覺得自己是有苦說不清了。

王妃知道這里面的緣故,也知道那姑娘和老王妃之間的關(guān)系,故而她也不能把話說的太重,只起身安撫著她道:“事情都已經(jīng)這樣了,那也沒辦法,如今倒是難辦了,依我看,若是她肯伏低做小,你就把她留下吧?!?

二太太只含著眼淚道:“我原本就是愿意留她的,是她不肯做小,一個勁兒的鬧,我能有什么辦法,如今搞的二房里頭烏煙瘴氣的,倒叫我的臉面往哪里放去。”

老王妃從頭到尾便一直聽著,一直都沒發(fā)話,這會兒聽二太太這么說了,才開口道:“等過了珅哥兒媳婦的七七,把琰哥兒從書院接回來,上回你姐姐家的侄女,我看著挺好的,就這么著吧,先娶回來,王府從來都不是這些狐貍精使心眼的地方,她不想做小,偏讓她一輩子做小。說的跟貞潔烈女一樣,還不就是看上了王府的富貴,又拉不下這臉面嗎?不然能巴巴的還沒過門就扒了男人的床?你去告訴她,想富貴,可以,跟她的姑奶奶一樣,做姨娘,否則王府愿意養(yǎng)她一輩子,當個老姑娘?!?

二太太平常看著厲害,拍馬屁的功夫是一流的,可是為人處世的功夫比起老王妃來說,那簡直不是同一水平線。這些話她原本是想不到了,可是被老王妃一說,卻便的這樣理直氣壯,原本她方才還因為失去了一個孫兒有些傷感,這會兒她又覺得自己精力充沛,戰(zhàn)斗力超強。

“多謝老祖宗提點,老祖宗我這就回去了?!倍酒饋?,頓時覺得神清氣爽,腰桿也挺直了,帶著幾個丫鬟們回去了。

王妃坐在一旁,看著老王妃,默默低下頭去,沉默不語。

老王妃看了她一眼道:“你心里可是想著,我今兒怎么就這么狠得下心腸?”

王妃連連搖頭道:“不,媳婦是感激老祖宗,老祖宗為媳婦做的,媳婦心里都記著,便是陳側(cè)妃那件事情,媳婦也是記著老祖宗的恩情的?!?

老王妃擺擺手道:“你們終究年輕些,你呢,家教好,從來不會跟人臉紅吵罵。她呢,看著外面厲害,就當自己正的厲害,她也不想想,如今老二一個月才去她房里幾天。依我看她還不如你?!?

王妃聽老王妃這樣說,頓時有些臉紅,只低著頭不說話,老王妃便道:“我們女人不過就是依靠著男人活的,如果連自己依靠的男人都綁不住了,那活著還有什么意思,就只能跟著那些個老姐妹一樣,念念佛,抱抱兒孫,那有什么意思?”

王妃默默的點頭,老王妃又道:“男人都是朝三暮四的,你想要永遠把他留在身邊,便要有讓他非留下不可的理由。”老王妃說著,站起來嘆了一口氣,兩個丫鬟忙上前扶著她,轉(zhuǎn)身往內(nèi)廳里頭去。

王妃看著老王妃的背影,無端覺得她最近蒼老的厲害了些。她還記得她剛過門的時候,看著老王妃和老王爺兩人,是極其和睦的。只是府中所有人都知道,老王爺心里最喜歡的人,還是那位趙側(cè)妃。也許,這就是老王妃這輩子最最痛苦的事情。她得到了一個男人的尊重和敬佩,卻沒有得到一個男人的愛憐。

劉七巧跟著房媽媽來了這個叫梅香院的小院落。門口一方小池塘上,幾朵睡蓮開的正好。池塘上面有著小石橋,鋪著鵝卵石的小徑。劉七巧從外面進來,就有一種步入世外桃源的感覺。

趙紅芙的臉色蒼白,沒有一絲血色。身邊的小丫鬟正心急如焚的向外頭張望,聽說房媽媽來了,急忙拿著扇子迎出來,看見房媽媽身后帶著的不是大夫,心里又失落了幾分。

“七巧,里頭躺著的就是趙姑娘。”房媽媽指著屋里碧紗櫥里面躺著的人,對劉七巧道。

劉七巧走上前去,她不懂脈搏,所以只翻了翻她的眼皮,見她已經(jīng)處于深度昏睡狀態(tài)。劉七巧見她身上蓋著一條薄毯子,伸手便想揭開,那丫鬟連忙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姐姐,這……”涉及私密之處,作為女孩子都有些不好意思。

“沒關(guān)系,我只是看看她的出血量,你把她打胎的經(jīng)過詳詳細細的跟我說一遍?!眲⑵咔煞_薄毯,又揭開趙紅芙的腰帶,將她的褲子退了下來,見她身下墊了一小塊棉布墊子,已經(jīng)被血水給染紅了。

劉七巧轉(zhuǎn)身問那小丫鬟:“還有干凈的嗎?”

小丫鬟連連點頭,翻箱倒柜的拿了兩塊干凈的棉墊子出來,遞給劉七巧。劉七巧拿在手里掂了掂。又把干凈的為她墊上,兩只手各拎著一塊干凈,一塊不干凈的墊子,想以此來測定這段時間內(nèi)這位趙姑娘的出血量。

可是劉七巧掂量了半天,總覺得哪里不對,腦子一轉(zhuǎn),猛然才想了起來:現(xiàn)代的衛(wèi)生巾那都是工業(yè)產(chǎn)品,每個的重量差異不會超過幾克,可是這棉墊子是手工產(chǎn)品,丫鬟們在做的時候,可不會去拿秤稱一下里頭棉花的重量,然后按照一模一樣的數(shù)量給填進去。

劉七巧只能按照血液的滲透度來判斷出血量。但是即使如此,這樣的判斷還是很不專業(yè)的。

“姑娘她不會有事吧?”王府中如今沒有人知道劉七巧的大名,小丫鬟見劉七巧看的仔細,便忍不住問了一句。

劉七巧搖搖頭道:“這我就不知道了,對了,你們姑娘喝的墮胎藥的藥渣子還在嗎?一會兒得讓大夫看了,才知道這墮胎藥厲害不厲害?!?

小丫鬟聞言,只怯生生的從箱子里翻出來一包還沒用過的藥,遞給劉七巧道:“這兒還有一包,給藥方的小哥說,這藥管保靈驗,頂多兩幅,孩子就能下來的?!?

劉七巧只把藥拿著放在一旁,靜靜等著杜若過來。這時候二太太也已經(jīng)從老王妃那里回來了,原本她正一腔熱血的想進來把那人先教訓一頓再說,如今見人還沒醒過來,一腔熱血就有散去了半腔。她也沒心思在這邊等著她醒來,便先帶著丫鬟們走到。

劉七巧見這房間布置的還算雅致,想來這姑娘也是一個知書懂禮的人,倒不知她的氣性是這樣剛烈的。劉七巧等著杜若無聊,索性拿起桌案上的筆,開始繪制起了幾個圖紙來。

在古代沒有辦法做清宮手術(shù),主要原因是因為沒有工具。劉七巧打算憑借記憶,把之前在婦科看見的那幾樣做清宮手術(shù)的工具給畫出來。

古代女性流產(chǎn)全靠藥流,危險性實在太大,弄不好就是大出血終生無法生育,這樣的代價太大了。劉七巧在想,她如果有工具,就可以幫助到更多的人。不過在古代禮教森嚴,只怕這種情況也多半發(fā)生在小妾們的身上,萬一劉七巧的這項技能也被傳播開來,到時候成為正室殘害妾氏的幫兇,那就不好了。

劉七巧想到這里,又把圖紙給收了起來。正這時候,外面小丫鬟領(lǐng)著杜若進來了。杜若甫一入內(nèi),見劉七巧站在那里,臉上神色淡淡,若有所思的樣子,早已是一副心曠神怡。只聽小丫鬟道藥箱已經(jīng)放下來,他才回過神來,進了碧紗櫥去給趙姑娘看病。

一旁的小丫鬟連忙上前,想要為趙姑娘放下簾子,劉七巧見了便道:“中醫(yī)看診,望聞問切,你們這樣遮遮掩掩的,讓杜太醫(yī)怎么看?!?

小丫鬟只好侍立在一旁,低著頭不說話。劉七巧上前,親自端了一張杌子,讓杜若坐在床邊,自己又站在一旁,看著他細細診脈。

見他收回了手才道:“我方才看過她的流血量,這樣下去,身子非虧空不可?!眲⑵咔烧f著,轉(zhuǎn)身把一旁茶幾上的藥遞給了杜若。杜若打開藥包聞了幾下,臉上略有狐疑道:“這藥你是從安濟堂買的嗎?”

小丫鬟聞言,只點點頭道:“奴婢跑了幾個藥鋪,他們都不賣這個藥,只有安濟堂有?!?

杜若搖了搖頭,只嘆了一口氣道:“這安濟堂的藥,這一陣子不知道吃出多少問題來了?!?

安濟堂是今年在長樂巷上一家新開的藥鋪,因為長樂巷是女性服務一條街,所以在那邊的藥鋪也各自打著專治女性疑難雜癥的旗號,其中以這家安濟堂最為出名,最近更推出了三副藥劑,聽說是家傳秘方。一副是據(jù)說讓男人百分百不中的避子湯,另一副就是一劑就能打落胎兒的半月紅,還有一副是幫助產(chǎn)婦快速生產(chǎn)的子滿堂。

為什么要叫半月紅呢?就是因為吃了這藥之后,要下紅半個月才能好。劉七巧聽杜若說起這安濟堂的事情,笑著道:“會不會有人買了他們家的避子湯,結(jié)果卻沒避成,又來買他們家的半月紅的呢?”

杜若搖搖頭,起身笑著道:“他們店里還退出了一個活動,但凡是因為喝了他們店的避子湯而沒有達到避子效果的,免費贈送一副半月紅,保證顧客無后顧之憂?!?

“這都行???”劉七巧睜大的眼珠子看著杜若,對那位安濟堂的老板簡直是佩服的五體投地。但凡這種避子藥,有幾個是給正頭太太喝的?既然是給通房姨娘喝的,那么要是有了孩子,大不了給一副半月紅,打掉了也就完事兒了。自然也不會鬧出什么大事來。

這事兒若是放在現(xiàn)代,避孕套質(zhì)量問題導致受孕的,少說維權(quán)也要維到那個賣避孕套的傾家蕩產(chǎn)?。?

劉七巧忍不住笑了起來道:“這老板倒是會做生意,只是這樣太損陰德了,只怕老天爺也不會放過他?!?

杜若也跟著搖頭道:“這幾日長樂巷那邊的分號特別忙,就是因為這個問題,很多人去安濟堂看了沒效果,又到我們寶善堂來。如今那邊分號的幾位大夫,都快成了婦科圣手了?!?

劉七巧聽杜若這么說,心里卻惋惜起了那些女子的身體。長樂巷上的女子,都是做皮肉生意的,要是有了孩子直接打掉,又沒有好好將養(yǎng),再繼續(xù)接客的話,后果不堪設(shè)想。這種社會最底層的女子,往往也是最可憐的人。

按照傳統(tǒng)的中醫(yī)調(diào)理方式,需要人體自身將那些沒有流干凈的污濁物排出體外,這個過程是非常緩慢的。身為現(xiàn)代人都知道,婦科病是一種治療周期很長的病,中醫(yī)又是一個治療周期很長的治療方式,兩個在一起拖延很長時間,對人身體的損害是很大的。具體病例請參考《紅樓夢》里的王熙鳳。

劉七巧想了想,走到杜若的身邊,小聲道:“杜太醫(yī)先給她開幾幅藥,過幾日若是沒效果,我再試試我的辦法。”劉七巧說著,最終還是從懷里掏出了方才畫好的圖紙,指給杜若看,因為這邊還有小丫鬟候著,所以劉七巧這么說道:“這是我以前在一本書上看到過的東西,可以專門用來為女性清理體內(nèi)污穢的,你去找個工匠,幫我多打幾套出來,若是七日之后,趙姑娘的身子還沒起色,我就為她做個小清理。”

杜若畢竟是大夫,看了劉七巧畫出來的圖形,一開始還有些不解,當研究之后,就完全明白了她的意思,又道:“這又是你的道理,把不好的東西清理掉,就能留下好的,還不會影響人的身子?!?

劉七巧點點頭,嘴角翹起來道:“正是這個道理,你越來越聰明了?!?

因為小丫鬟在場,杜若不敢逾越,只起身向劉七巧作了一揖道:“是七巧姑娘指點的好?!?

杜若落座,開始寫方子,并對一旁的小丫鬟道:“三碗水熬成一碗,早晚兩次服下,先看看她這幾日的情形,若是下面止不住,就再來找我。”

小丫鬟謝過了,眼里含著淚道:“杜太醫(yī),我們家姑娘怎么還沒醒呢?”

杜若溫文爾雅道:“她失血過多,這會兒還在昏睡狀態(tài),應該快醒了,不用太過擔憂,好好照顧她,注意不能讓她勞神,要潛心靜養(yǎng)。”

小丫鬟點了點頭,那帕子擦了擦眼淚道:“杜太醫(yī),奴婢方才忘了跟你說了,我們家姑娘的避子湯,也是從那安濟堂買的,早知道他們是那樣黑心的藥鋪,奴婢死都不回去的,可惜寶善堂不賣落胎的藥方,奴婢又不知道方子,只能去安濟堂買了?!?

杜若點點頭,起身將寫好的方子遞給她,又道:“是藥三分毒,寶善堂是救人的醫(yī)館,不是害人的地方,這些藥我們都不賣。姑娘家的身子如此金貴,怎么能亂用藥呢!”

那小丫鬟又是抽噎了幾聲,劉七巧見這邊沒有旁人伺候,便索性接了她的藥方道:“你在這里服侍你家小姐吧,我送杜太醫(yī)出去。”

那丫鬟感激不盡的謝過了,劉七巧跟著杜若一起出門,房媽媽帶著幾個丫鬟也正在門口等著。

杜若見了,便道:“人還沒醒過來,目前性命無虞,先開幾幅藥調(diào)養(yǎng)幾天?!?

房媽媽點點頭,總算沒鬧出人命,也好去給二太太回話了。劉七巧喊住了她道:“房媽媽,這是杜太醫(yī)開的藥方,你差個小廝去寶善堂取一下,交給這里頭的小丫鬟就好了?!狈繈寢岦c點頭,忙命跟著自己的小丫頭去喊了小廝取藥去。

劉七巧替杜若背著藥箱,送杜若往王府門口去,杜若看見劉七巧白皙的手腕上,并沒有帶著杜太太給的玉鐲,便問道:“怎么沒見你帶鐲子?”

“那么貴重的東西,我可不敢隨身帶著。”劉七巧低下頭,臉頰紅撲撲的:“再說,這會兒帶著,名不順言不正的,被人看見了也不好?!?

杜若很想伸手去牽劉七巧的手,可愣是忍了下來道:“我給你配的藥丸,你有吃嗎?”

“當然吃了,一天三次,一頓也不漏掉。”兩人又走了好一會兒,終于到門口了,劉七巧看著杜若道:“下次什么時候過來?!?

杜若蹙眉想了想道:“四日之后,給王妃請平安脈。”

“那我給你的東西,你得快點幫我做出來,知道不?”劉七巧說著,又湊到杜若耳邊道:“千萬別說這是干什么用的,知道不?”

杜若趁機在劉七巧的臉頰上親了一口,這才接過了藥箱,自己背著走出了門房。

且說那日趙夫人自從在太后娘娘那邊見到了劉七巧之后,一直在思量劉七巧做自己外孫媳婦的可能性。這日恰逢蕭夫人做完了月子,趙夫人去她那里看望自己第五個小外孫。趙夫人見了蕭夫人之后,連連夸獎劉七巧的長得容貌甜美、做事伶俐、為人大方。

蕭夫人跟劉七巧見面的時候,自己正在生孩子的最痛苦階段,所以她對劉七巧的長相實際上是模糊的,因為她壓根都沒什么心思,去注意給自己接生的這個人是圓的還是扁的,只依稀覺得好像不是丑的。

而趙夫人是在太后娘娘面前,把劉七巧上上下下都打量的清清楚楚的,自然比蕭夫人看的明白。她把劉七巧夸贊了一通之后,開口道:“依我看,那姑娘若是做你們蕭家的媳婦,也盡夠了?!?

趙夫人的娘家是小鄉(xiāng)紳,對于門第之說向來不重視,看上的姑娘,只要不是地里長大的泥腿子,她都覺得過得去。她在來蕭夫人家之前,一早已經(jīng)派人打聽過了劉七巧的家世。

聽說雖然是個農(nóng)戶,但是家中也是有幾畝良田的,從小也沒種過地。家里的男人實在王府當下人的,她爹如今是王府的二管家,跟著王爺去了前線,鬧不好回來就有軍功了。

蕭夫人心里卻不這么想,蕭家如今長盛不衰是因為有軍功??墒?,經(jīng)過蕭將軍的這次意外,蕭夫人著實不想讓自己的兒子也上前線殺敵。這種提心吊膽的日子,她已經(jīng)過夠了,所以,她決定在給兒子娶親這件事上,一定要好好琢磨,找?guī)准視r代簪纓之家,可以讓蕭家慢慢從武將過度成文官。所以,對于她來說,劉七巧顯然不是她心里想要的媳婦??墒恰泊_實很喜歡劉七巧這個姑娘。

蕭夫人想了想,對自己的老娘說:“母親,如今蕭家正是鼎盛之時,將軍這次得勝歸來,少不了皇上的嘉獎,封侯拜相也不是沒有可能,我看著,以如今蕭家的門第,聘她進來做個貴妾,只怕也是夠了?!?

趙夫人琢磨了琢磨,覺得蕭夫人說的也有道理。蕭家世代忠良,輩輩都是大雍的名將,祠堂里的那些人,簡直就是大雍立國以來的血肉歷。劉七巧千好萬好,終究也只是一個平民之家,能嫁到這樣的人家當貴妾,似乎也不錯了,看來還是自己一開始太抬舉她了。

趙夫人覺得蕭夫人的提議可行,便點著頭道:“你如今身子骨還沒利索,便不用擔心這件事情了,我自然幫你辦好。那劉家并不是王府的家生子,我也不必去回了恭王妃,直接請了媒婆去她家提親就好,你說說,這么天大的喜訊砸下去,可不得把那劉家嫂子給砸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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