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寒離開之後,舊校區內突然變得特別寂靜,這不禁給人一種錯覺,就好像丁寒是混亂之源。
“二年級中心守衛部隊列陣!”
校園中央,百人的隊伍“刷”地一聲立正,組成了有棱有角的方陣。雖然髮型依然千奇百怪,每個人的高矮胖瘦也各不相同,但這百人的方陣如同一個有生命的整體般地無懈可擊,獰猛的眼神,身經百戰的殺氣,如果不是穿著舊校區的校服,這種氣質很難把他們與那些一年級的新生聯繫到一起。
如果說只因爲是二年級學生,那進化也未免太大了些,不機會讓人聯想到三年級會是什麼樣子。
“今天!只有一件事要做!回想起去年今天入學時面對二年級的恐怖!然後原原本本地教給那些毛都不懂的新人!能不能做到!”
爲首的是一名橫披著校服的壯碩漢子,這個人全身的印象只有一個字,“寬”。無論是口耳還是眼鼻,全都不成比例地寬闊,而更甚於此的是他的體型,雖然身高沒那麼誇張,但寬度與厚度卻健碩得幾乎倍於常人,站在那裡就像門神一般威武。
“殺!殺!殺!”
百人隊齊聲大吼,洪亮的喊殺聲激盪在在遠處,那邊響起了嗡嗡的迴音,氣勢有如千人萬人般壯大。
“而且!今天有來自三年級的前輩參加!這幾天這兩名前輩將全程參與下面的行動!現在請前輩訓話!”
這名二年級爲首的壯漢站到了一邊,校服披在肩上的模樣依然很不整肅,然而站直的身子表明他已經拿出了極高的敬意。
“哈哈哈,沒必要這麼客氣的,不少人都面熟啊,你,還有你,一天天總板著臉幹什麼。”
迎面並排走來兩個身形差異極大的人,爲了讓自己顯得高一些而把頭髮紮成極高掃把狀的矮小三年生似乎性格和藹可親,一隻手插在褲袋裡,一邊走一邊用另一隻手向方陣裡的人指指點點打招呼,就像大家都很熟的樣子。這個人實際身高可能還在丁寒之下,眼睛極細,但是卻不會給人陰鬱的感覺,倒是像一直在笑臉迎人,而相貌也可以打到七分以上。如果有人注意的話,就會察覺他走路的時候步子沒有一點聲音,本來這不是什麼難事,可是在他的上身斜纏著兩條皮帶,腰間還有一條金屬帶,這幾條帶子上除了藏著一排排的小刀以外,還掛著數不勝數的閃亮飾品,一般情況下戴著這些東西走路必然是叮叮噹噹地亂響。
然而他卻沒有。
在他身邊的另一個人,則是完全相反的兩極。
如果以同行者紮起頭髮之後身高的最高點爲對比物,這個人還是要高上三十公分左右,卻不顯得塊頭巨大,全身上下的比例都非常勻稱,看樣子至多不超過一百公斤。可驚人的是他走動的時候卻轟然作響,立正的百人隊感覺到腳下的大地正在陣陣的顫動,彷彿有什麼極重的大象或犀牛之類的巨獸經過。
這個人皮膚黝黑,過頸的長髮用銀色金屬髮箍背到了後面,堅毅而又頑固得像一塊石頭的臉上沒有半點表情,連肌肉的牽動都沒有,就像戴了面具一般。垂下的雙手行走時也不會前後擺動,身體直挺挺地像一座高塔,這已經不僅僅是古板或者沉默,如果用詞語來形容的話,應該用“僵硬”或者“麻木”。
與同行者一樣,他的身上也有特殊的裝備,那是套在左手和雙腿上的金屬護臂與護腿,雖然款式不太像鎧甲而更像是裝飾品,但那上面鏤空的花紋古色古香,所以使他得看上去有些像古代穿越而來的武將。
“我,不會講,你說。”
惜墨如金的他一共只說了六個字,就把訓話的事情推到了身邊的矮小同行者身上,果然很難想象這樣的人對別人訓話的情形。
“別這樣啊,大家關係這麼好這一講話就顯得生分了不是?好吧,我隨便說兩句,哈哈哈大家好,我們倆你們應該都認識,而且可能有的人在一年前就提前認識啦。這個不會說話的呢,就是孔隆,我叫陳無涯,一般我們年級就叫我們恐龍和烏鴉哈哈哈!這幾天大家也不用太拘束,不用太把我們大一年當回事,因爲我們倆也是來幫你們學長的。總之放開手幹就是了!好好教會他們什麼叫爭霸時候的戰鬥!可別給咱們這些當前輩的丟臉啊!”
烏鴉大手一揮咧嘴笑了起來,表示已經說完了。
“殺!”
二年級學生的百人隊再次爆發出震天的喊殺聲。
“石兵啊,我們倆怎麼也大一年,雖然這幾天要聽你的,不過總不能跟他們一樣叫你兵哥吧,就叫你隊長好了。”
訓話完畢,烏鴉走到二年級的學長石兵面前,親熱地拍著他的肩膀,而少言的恐龍只是點點頭表示問候,站在了石兵的身邊。
“我是真不願意想這些有用沒用的事兒啊,後面動腦袋的事交給兩位前輩了行不行,哈哈!”
雖然是二年真正的老大,但石兵對這兩位依然抱著相當的敬意與禮遇。
“沒問題,這個好說啊!隊長有令那就全都包在我身上!發令吧。”
“好。”
烏鴉拍著胸脯打著包票,而恐龍說的這個“好”字,應該也是把這種事推到烏鴉身上的意思。
“出戰!”
石兵右手高高揚起,面向進軍的方向,揮手號令。
“殺!”
百人的隊伍邁著整齊而鏗鏘的步伐向著前方昂首挺進,人數並不多,然而前進的時候氣勢卻有如碾壓一切的鋼鐵洪流,但凡敢阻擋在前面的,一律無情地粉碎,踐踏!而隊伍之外的三個人卻又顯現出迥然不同的三種氣質——勇猛,堅固,以及如同陽光下憑空出現了陰影般的詭異,但三人在某一個方面卻同時有著完全一致的相似感,那就是力量。
“喂喂!看那邊,什麼東西過來了!”
“我看看,咦?這不就是咱們學校的人麼?”
“啊?對了,那個方向來的是不是二年級?他們來幹什麼的?”
“看邊上,還有三個人!”
一年級教學樓中有些靠著窗戶的學生已經發現了從那邊過來的百人軍團,以及三名軍團的領袖,雖然不知來者究竟有什麼事,但相對敏銳的人已經察覺到他們並非帶著善意。
“全員立正,準備作戰陣型!”
石兵喝令一聲,一百名二年級學生頓時駐足立正,兩側的人小跑變陣,原本是方形的隊伍正在迅速地變成鋒銳的三角形。
“二年級這是在玩什麼啊?”
“估計是借個地方訓練之類的吧,真煩人,明年我該不會也要這樣吧。”
當下面的隊伍陣型變完以後,石兵走到了隊伍最前方,兩腳與肩同寬站立,雙手後背,直挺挺地昂起了胸膛,向著天空張開寬闊的大口喊得震天動地,效果竟然與用喊話器幾乎沒有二致,光是這門功夫已經堪稱絕技。
不過聲音並沒有傳到現在丁寒的身邊,因爲丁寒已經再度來到了學生會的城堡旁邊。
到現在爲止丁寒仍然沒有收到會長的聯絡,但他毫不懷疑會長已經完全知道了所有的情況,這個人的神通總比丁寒所想象的要高出一截,而且還在不斷地增長,每當丁寒對會長的評價有所改變的時候,會長就會展現出能力讓丁寒的看法再度變更。
“咚咚!”
丁寒站在學生會辦公室的外面,敲響了大門。
“進來。”
這種簡短的回覆,據丁寒所知只有可能發自一個人,現在的學生會中,丁寒無端地覺得只有這個人還算可以交流。
果然,當丁寒踏進大門,裡面坐著的是雙眼不離電腦仍在努力工作的洪驚雷,丁寒也頭一次在這裡見到了正在工作的人……爲了不打擾他,丁寒悄悄地回身關上了門。與洪驚雷產生鮮明對比的是抓耳撓腮地咬著筆桿不知道到在苦思什麼東西的教授,以及身體狀況不錯,正在努力地用膠把一個碎成很多塊的水晶球或者玻璃球粘回原狀的會計,此外別無他人。
“已經登記完了,袖標和身份卡下週一發,今天把學生會手冊拿回去,下週開始每週至少要到學生會兩天,時間隨意,你順便把這些話傳達給宮詠同學。”
洪驚雷依然在電腦前不斷地忙著,而在忙碌中還要抽空對丁寒說話,在他身邊,也就是姐姐丁凜的辦公桌上摞著兩本疑似是學生會手冊的東西,但看起來比較像辭典。
“知道了,能不能問一下我的工作是什麼?”
和說話簡單的人打交道有時候反而簡單,丁寒拿起學生會手冊,突然想起了一個重要問題,既然已經加入了,總不能就在這陪他們玩吧。
而洪驚雷聽到了這句話,竟然停下了手中的工作,轉過身來望著丁寒,這讓丁寒心中有點七上八下,難道是觸及什麼G點了?
“這個覺悟很好,但是我要說的話你可能很失望,學生會的工作不是一天兩天就能熟悉的,所以最開始這段時間你們兩個只能給某些天天眼睛裡一點工作都沒有的人幫忙。”
說罷,洪驚雷把目光投向那兩個天天在學生會裡紮根的人,居然嘆了一口氣。
“那……那我先回去了,我還要去把消息告訴宮詠。”
“嗯。”
簡單答應了一聲,洪驚雷又投身於眼前的工作,丁寒突然有這樣的想法——該不會所有的工作都是他一個人做的吧。不過在這裡繼續待下去也沒有用,丁寒沒有向那兩個沉迷用自己世界的人告別,直接走出了學生會的門。
接下來……
“嗯?”
手機突然有人發來短信,丁寒把手裡捧著的學生會手冊順手放在頭上頂著,掏出手機看了一眼。
看著看著,丁寒的臉色卻變得越來越差,夾著那兩本東西拔腿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