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體上丁寒是個相信力量的人，但絕對不會迷信於此，不過丁寒還算能夠充分地理解這種想法，畢竟之所以人有各種各樣的個性這個世界纔會豐富多彩而不會乏味。對力量的追求是人之常情，沒有人不想變得更強，所謂“甘於平凡”不過就是在通往強者之路上失敗者的託辭，或者是真正的強者表現出來的一種謙虛罷了。

丁寒一直覺得眨眼之間變強只是妄想而已，所以一直對這種天上掉餡餅的想法不以爲然，可是今天，竟然自己也有了一點點的幻想。

“這是怎麼了……”

毫無儀態地把雙腿放在書桌上，丁寒靠著椅背無意義地望天，臉上掛著一絲僵硬的苦笑。難道是今天的失敗已經給自己造成心裡上的壓力了嗎？居然有了破罐破摔的感覺，自己都覺得很沒出息。今天的那個怪人雖然很強，但在這之上的強者丁寒也不是沒見過，和這樣的人戰鬥後被打敗也不是什麼丟臉的事，丁寒不爽得卻是在這背後的東西。

那怪人所說的“沒有惡意”是真的，那是個已經真氣凝結的超級高手。但凡習武之人，最開始先要做到的聚力成勁，這一點要是做不到就不能稱之入門。常人只知道壯漢多半力大，而瘦小的武者一擊打倒尋常的巨漢毫無難度，這就是聚力成勁，可以讓身體中均勻分佈的力量隨著自己需要而集中或分散，半數武者今生止步於此，永遠做不到化勁爲氣。

而化勁爲氣的“氣”是非常抽象的一種東西，因爲這是個籠統的概念，不僅抽象，在不同的流派中所表現出來的形式也多有不同。武俠小說中常有掌力開碑裂石，輕功一躍數丈之類的描寫，這就是勁力化作的“氣”體現在不同方面的效果。其實這都是人體本身具有的潛能，經由勁力運用的純熟以及所修習武功其中的竅門，身體狀況就能得到極大提升。但這只是一方面，能量是守恆的，比如吃東西，很多東西去掉頭就可以吃，雞肉味嘎嘣脆，吃了以後就能獲得身體必須的能量。這就是另一方面，稱之爲氣的聚集，在各種各樣外界以及內在條件的支持下，習武之人體內聚集能量的方式發生了改變，纔可以支持潛能發揮時的消耗。所以說“氣”，雖然各國各地的說法不同，但指的都是潛能的開發與能量的聚集。

如果說還有半數武者能達到化勁爲氣的境界，那麼真氣外放就是真正的難關，雖然這麼說很遺憾，但走到這一步主要還是看天賦。人體是循環的，光是呼吸之間排出的氣體就已經大有不同，這是小學就知道的內容。類似的道理，將聚集的大量能量以另一種方式循環放出就是真氣外放，初期這種放出的能量一般無形無質，五顏六色的鬥氣什麼的目前階段暫時還沒有。但這個境界的瓶頸就在讓放出的能量有著殺傷力……感覺很胡扯，可惜事實就是如此，絕大部分人最終放出的能量永遠是人畜無害的，就像丁凜對人進行治療時輸進的那種“氣”一樣。

不過若是真正到達真氣外放的程度那下一關就沒什麼難度了，按理說凡事應該越來越難纔是正理，真氣凝結就屬於那種不是正理的東西，基本真氣外放之後到真氣凝結就是時間問題，當然，年紀太大沒捱到時候就老死的也不是沒有……總有一些東西會給人的心理帶來強烈的落差，比如現實或愛情，以及真氣凝結。這個程度就無須解釋了，就是像那個怪人一樣，能量凝成有形質的狀態直接傷人。

剛剛摸到化勁爲氣邊緣的丁寒再怎麼說也打不過真氣凝結的強者，理所當然的事情不需要懊悔，但這種態度很人討厭，就像之前在島上曾經半開玩笑說的那樣，現在就如同在遊戲中，每一步要做什麼似乎那些上面的傢伙已經好好地給你做了提示，然後讓你照著走，這種被人擺佈的感覺誰都不會喜歡。

不過現在好像也沒有更好的選擇，學生會——甚至還可能追溯到最高學生議會，這些人不知道有什麼真意，目前至少是盟友而非敵對。何況這些人雖然討厭但他們並不是豬一般的隊友，以他們爲依靠目前尚且不可能，不過至少可以守護一下自己的後背。

“打敗那個人的話……就行了吧……”

冷靜下來之後再想到這種事，丁寒沒有恨得咬牙切齒，也沒有火冒三丈，而是下意識地吹起了口哨。

因爲當一件事情過於不現實的情況下，人總是很容易流露出一些自暴自棄的傾向，丁寒當然不會真的放棄，所以只能裝作已經放棄的輕鬆模樣來安慰一下自己——纔怪！開玩笑呢是不是？就不懂什麼叫循序漸進麼？一下子搞個這麼高等級的出來還真看得起人啊。丁寒纔不會爲實力的差距而犯愁，別的方面不敢說，至少在挑戰強者這個方面，丁寒已經債多不壓身了。

真正讓丁寒厭頭疼的是即將到來的各種繁瑣事情，幸好做的這些事情都是有意義的，而自己力量的不足也沒想到這麼快就開始拖後腿。隨著事情的增多，修行的時間實際上也變少了，現在也就是“沒有落下”的程度而已，以後這些衝突將越來越讓人頭疼吧，這樣的話只有蠻幹了麼？

“試試看！”

丁寒跳到地上，拉下了平時修行用的鐵鏈。

“今天就提前切換到第二形態。”

這些鐵鏈並沒有特別高的科技含量，所謂“切換”依然只能靠手動完成……丁寒把鐵鏈尖端墜著的物體換成了薄薄的圓環，圓環周邊是銳利的鋒刃，只要輕輕劃一下就能切開皮膚。

“先從五根左右開始吧，看看情況再增加……嗯，就這樣。”

利刃形態的鐵鏈看似差別不大，但對於“氣”的掌握和運用有著更高的要求，同時也能更全面地提升修行者的反應速度。

“錚！”

慘白的寒光撕裂了房間內靜滯的空氣，頓時危險的利刃從各個方向襲來，組成了嚴密的獵網。如果按照以往的做法，雖然不至於把手指切掉，但皮破血流是不可避免的，丁寒將手指上的勁力壓縮到了一個極點，向著破空的利刃點去。

“刷！”

帶著刀刃的鐵鏈向後擺了過去，丁寒的手指絲毫無損，但鐵鏈擺動的軌跡讓丁寒皺起了眉，手指倒是沒有受傷，但鐵鏈來回擺動根本就不是預計的九十度，不要說一次五根左右了，這第一根看起來就沒有合格。

“再來！我就不信！”

丁寒大喊一聲，抖擻精神投入了新的修行當中。

翌日。

今天是參加課程輔導的日子，實際上就是上課，所以也沒有什麼“參加的日子”這類說法，因爲除了學校安排的那些強制參加的奇怪活動以外每週要參加五天，也就是和平常學校課節的多少有點區別而已。不過對於丁寒這種習慣與上學上課的學生來說這倒是比較貼近於之前的日常，課程輔導原來好像是預定要在主校區上課的，由於各種大人的原因還是決定照常安排在一年級教學樓。

昨天戰鬥的痕跡在學校中仍然揮之不去，並非因爲破壞了什麼，而是一年級學生當中散發出來的氣氛。大家都到了學校，不是因爲別的，昨天晚上，丁寒在爭霸系統發現了這樣一條臨時通知，那就是今天學校將解釋二年級突然前來襲擊的事件。即使沒有必然到校的硬性規定，一年級的新生卻到得比哪一次都整齊，要知道連開學典禮這種大事都有好多人翹掉不來。而且經歷昨天的戰鬥後一年級的各個班級之間似乎有了點同仇敵愾的苗頭，剛纔丁寒進來的時候看見一羣人向著二年級的教學樓派出了幾個偵查的學生，從互相交談來看，這一羣人來自好幾個班。

今天丁寒本來還準備早一點來，因爲孟劍還在住院，傷勢沒什麼好擔心的但於情於理都要每天去看看。結果昨天晚上就收到了孟劍的信息，據說是聯繫到家裡人之後就順便接到別的醫院去了，需要休養三個星期，特別指出了一個重點，就是“不要隨便來看我”，也許他就是顧慮到在學校裡住院的話丁寒一干人等必定會來探望所以才搶先遁了。

而順便發過來的還有另一條信息，就是從孟劍的層層關係當中牽出了一條本校二年級某個人的線，據說前來侵略的二年級部隊已經不在學校了，好像去了什麼地方做戰鬥準備。

也就是說，不久的將來，很可能要發生一年級與二年級之間的全面戰爭。

“啊……教室。”

課程輔導的教室也不過就是普通的教室，外面用膠水貼著一張白紙而已，紙上面的字還是手寫的。

“喲！你怎麼來的比我都晚，幹什麼去了？”

教室裡竟然坐著章星源。